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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得吩咐宝莲去叫启轩进来,又转头对小蝶说:“既然如此,我和宝莲就回避一下。”
小蝶一摆手,“不用回避,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回避人的话。”说着苦笑了下,“还有什么是五小姐您不知道的呢?”
说话间,启轩已经冲了进来,一看见小蝶不由得泪如雨下,就想奔过去抱住她。临到身前,小蝶侧身一躲,身子一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小蝶见过大少爷。”
启轩登时愣在那里,声音已是哽咽:“小蝶,你还在怨我?”
小蝶淡淡一笑:“小蝶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大少爷您有您为难的地方,小蝶明白。”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对我?难道你不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
小蝶抬起头,目光刷的望过去:“少爷,那日小蝶撞墙的时候就已经对少爷死了心了,过往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些什么誓言小蝶都已经彻底地抛开了。要是抛不开的话,小蝶也就舍不得死了。今日的小蝶心里没有什么情,什么爱,也没有大少爷。当初的那个小蝶已经死了,少爷您死了这条心吧!”
启轩踉跄退了几步,宝莲忙上前扶住他,他却一把将宝莲推开:“你什么都抛开了?连我也抛开了?”
小蝶郑重地点点头:“少爷,今天是小蝶最后一次见少爷您,以后即使再相逢,小蝶也只当你是个陌路人,也请少爷不要再来见小蝶。”
启轩忽地惨笑:“好好!陌路人,好的很啊!”说着忽然吐了一口血,便向后仰过去。宝莲与我都吃了一惊,忙去扶住他,他睁开眼睛望了望小蝶,却发现小蝶连步子都不曾动一步,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心灰意冷,“好了,散了吧。都散了吧。”说着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我忙道:“宝莲快跟去!”
宝莲不待我说完已经追了出去。我心下略安稳了些,回过头道:“小蝶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小蝶忙道:“五小姐哪里的话。无论程家其他的人怎样,小蝶心里永远记着五小姐对我的情义。明天小蝶就要离开这里了,五小姐您也多多保重!”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这是我给你的,你不要推辞,尽管拿着,离开这里少不了用钱的地方,我能帮的也仅是如此而已。”
小蝶双手接了过去:“谢谢五小姐。他日小蝶定然涌泉相报!”
我摇摇头:“说什么相报不相报的话,你自己也好生保重。后会有期。”说着慢慢地走了出去。夜幕已经降临……
回到家见过宝莲,知道启轩已经安全到家。只是宝莲要请医生过来却被启轩拒绝了。这里宝莲只担心他一时想不开,谁料他竟是异常地平静。晚饭的时候见他,已然与从前一样,未见任何异样。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起来,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晚饭罢,见启轩神态自如地回了房间,于是唤过来他房里的丫头嘱咐道:“你今天当心侍侯少爷,有什么事情立刻过来回我。”
那丫头答应着去了。一连几天都不见什么事情发生,我才放下心来。
然而一日清晨,尚未起床就听见门外吵吵闹闹,不由得有些恼怒,披上衣服出了房间沉声问道:“一大早什么事情就吵吵嚷嚷?”
一个丫头扑通跪在我面前哭道:“五小姐,不好了,大少爷不见了!”
我一惊,随即镇定下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许大少爷是出去拜访朋友去了呢。”
“不是啊。我今天早晨进大少爷的房间,结果发现被褥都是整整齐齐的,再一留神发现房间里的皮箱子少了一个,我开了少爷的柜子才发现,少爷平时穿的衣服都不见了。桌子上还留了一封信,大少爷八成是离家出走了!”说着递上来一封信。
我心猛地一沉,也不顾上面“父亲母亲大人亲启”的字样,几下就拆开,拿出信读了起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金安
当父母亲看到信时,儿子已经离开了上海。
儿子受父母养育之恩二十载却未能报,今日一别不胜羞惭。自儿子出生以来,事事都由父母亲亲身做主,令父母亲劳心劳神,儿子惶恐不安。
近日,儿子深省自身,枉活了二十岁,竟无一所成,所得所有尽为父母所赐,儿子今日忍痛辞别,不敢奢求立一番事业,只望有生之年能按己愿生活。
父母大恩只能待来世再报了!望父母切勿以儿为念。保重身体,则是儿之大幸!
又,儿子以往任性妄为,徒惹父母伤心失望,又害无辜弱女一生幸福!心甚痛哉!
但父母念儿之情,望日后对此女莫要加以为难,则儿子感激不尽!
不孝儿启轩拜首
我心顿时冰凉,他果真走了!定了定神,对那丫头道:“去给老爷太太报信去!”
“是!”那丫头说着飞奔了去了。
不到片刻一家人都已经集全,父亲大发雷霆,“真是我生的好儿子,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他母亲吗?”
母亲则顾不上与父亲生气,只是忙着吩咐人车站、码头的一顿乱找。结果到了日落也没有一点消息。母亲痛哭流涕,晕倒几次。父亲则怒道:“你也不用哭他,全当没有这个儿子!他走得好,以后不知道省了我多少的心!”
《豪门风云》 缔结良缘情断意绝(3)
母亲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不住地哭。大妈二妈也只得温言软语地劝说。只有我倒是觉得他这一走也未必不是好事,以后不用看父母脸色生活了。只是他自幼生于富贵之家,处处有人照料,这一走,免不了受很多苦,如今又是这样的乱世……我暗暗叹息。
启轩离家出走,父亲母亲都衰老了很多。可见这个儿子在他们心中还是地位颇重的。大妈倒还罢了,二妈免不了暗自称愿,只是不敢当面喜形于色而已。
因为启轩的出走,母亲分外想念国外的启文,有意让启文回国,却被我拦住了:“启文如今在国外读书,正是要紧的时候,把他召了回来,对他前途毫无益处。母亲身边毕竟还有启明,也能聊解慰藉之情了。”
父亲也不同意启文回来,母亲只得作罢,却比以往更加疼爱启明。众人体谅她失子之痛也都谅解。只是一如此启明就更难管束,好在还有父亲不时地训斥他几句,他方不至于得意忘形。
《豪门风云》 缔结良缘破镜重圆(1)
自我回国以后,我发现父亲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虽然父亲以前也很宠爱我,但是对于我更多是命令的态度,我没有反抗的余地。然而现在,或许父亲与我存在分歧,但是他只是从旁提醒,并不强求我遵从他的命令。这一点让我又有了可以呼吸的感觉。虽然不能像在美国那么随意,然而同出国前那种步步为营的状况已经大为不同了。也许是父亲意识到了我的成长,知道我不再那么容易控制,而我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因而变化了对我的态度吧。
我也开始不避讳与远达的约会,父亲虽不赞同,然而也没有表现出强硬的反对,我与远达的恋爱就这样被默许了。
就当一切都看似风调雨顺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日本人发动了“七七事变”,七月八日消息传到上海,整个上海为之震动。日本人自“九一八”以来,早已引起国内的抗日热情。去岁又有西安事变,时局动荡不安,日本人屡屡挑衅,中国屡屡退让,国人早已愤慨不已。于是就有上海爱国人士呼吁“抵抗到底”,又电慰宋哲元及二十九军全体将士,宋哲元还曾回了一个通电,说:“日军之宗旨在战斗,凡战官兵,慷慨赴义,公所当然……”
这一封复电由全国各报以大字标题刊登,使所有爱国人士读了莫不大为感奋。
报纸每天都用头版头条关注宛平的战况,上海许多工商界同仁自发组织募捐,以支援前线官兵,抗日的热情空前高涨。陈胜达之流的亲日派则躲在公馆里不敢出来,唯恐成为众矢之的。
而父亲一面积极响应捐款,另一方面也忧虑时局。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他是不希望战争爆发的,然而,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又不能容忍日本侵占我国土,于是就这样矛盾着。
我也每天注视着最新局势的发展。
二十七日,廊坊失守。
二十八日,日军已经占领南苑,佟麟阁将军、赵登禹将军双双殉国。
二十九日,二十九路军撤离北平。
三十日,天津沦陷。
然而最可怕的一天终于来临了。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松沪大会战爆发了。这是中日战争中,最大规模的会战——中国动员了八十万军队,日本动员了二十七万陆海空三军,在上海及附近打了一场战况空前的大兵团战役,松沪会战的规模与死伤,都是二次世界大战记录中最大的一次会战。当然这是后话,那时候我们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后来对中国抗战所产生的影响。
城中已经是乱成一片,无处可逃的人们都聚在家中不住祈祷。我们一家人也都聚在了客厅,连大妈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耳边是震天的炮火声,看看一家人,大妈手脚都在轻轻地颤抖,然而却依然勉强维持着高贵的姿态。父亲原本不安地走来走去,然而看到大妈这个样子,不由得柔声说道:“别怕,心里是不是不舒服?觉得挺不住就吃几粒药,不要强挺着。”大妈闻言,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不要紧。”
二妈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日本人会不会打败我们啊?要是万一我们败了,这房子这家产,还有这些个人可怎么办?我听说日本人个个都是像恶狼一样,进了城就是杀人抢劫啊!”
父亲大怒:“你给我回屋里呆着去,少给我在这里胡说!”
二妈哭丧着脸,抹着眼泪道:“我是怕啊。”
父亲恨恨地跺了跺脚却又紧接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大妈站起来拉着父亲在身边坐下来,灿然一笑道:“炳仁,你猜我此刻想到什么?”
父亲这一刻对大妈却是出奇地温柔,问道:“想到什么?”
大妈面上露出温柔的微笑,刹那间我忽然惊觉原来她竟是这样的美丽。“还记得我头一次见你吗?你和你父亲到我家里来作客,父亲叫我出来陪你说话。那天你给我说了好多故事,哄得我开心地一直笑。父亲说这两个孩子这么合得来不如就结个亲家吧。于是我们就这么定下了亲。那时候咱们还没成亲,按规矩是不好见面的,可是你总是偷偷跑过来看我,从我们家后花园的那道墙翻进来,然后就陪我说话聊天……”
父亲的脸上也渐渐露出向往的神情:“那个时候真好啊……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豪门风云》 缔结良缘破镜重圆(2)
大妈微微一笑:“是啊,那个时候真好。就是有时候有了点小别扭你也尽让着我。我也想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怎么就吵架呢?也就忍着自己的性子。可惜咱们两个人都是太骄傲的人,结婚久了,慢慢地都露出本来的性子,一有了争执谁也不肯让着谁。其实每次和你吵过以后我都很后悔,可是一见面又忍不住和你吵。”
“其实那时候吵过以后我也是后悔,可是嘴上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认输。”
“是我那时候太小气,你多看了别的女人两眼我也会生气。”
“哪个男人不是那样?可那时我其实并没有纳妾的打算。见你总吵,一赌气,索性就真的纳个妾来气你。那时候真是少年人的心性。”
大妈惨然一笑道:“我见你纳了妾心里就更生气,我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有别的女人。”
父亲轻轻地握住大妈的手说:“开始是为了和你赌气,后来也是为了子嗣着想了。你生洛琳的时候着实受了很大的苦,我也是不想你有个三长两短。”
大妈泪流满面道:“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情形,这些话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你说的!炳仁,我……”
父亲轻轻把大妈搂在怀里:“我晓得,这些年你委屈了……”
我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几乎不能相信这个温柔的男人就是我的那个粗暴狂躁的父亲。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大妈和父亲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深情。
我转头看看母亲,她面色惨白,缓缓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去。这里父亲大妈等人却都没有注意到她。我心下黯然,跟上去,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里面母亲痛哭的声音。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母亲痛哭,站在门口,脚就再也迈不进去。母亲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一直以为自己是胜利者,到了最后却发现原来是对手早已放弃了斗争。这么多年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在争斗。最悲哀的事,自以为自己是丈夫最宠爱的人,原来都是自己的幻觉。她此刻必定也会想起赵文轩吧,至少赵文轩是真心爱着她的,可是她却最终放弃最爱她的人。悲哀!
《豪门风云》 缔结良缘平地惊雷(1)
战事持续进行着。医院里已经人满为患,连走廊里都聚满了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兵,没有病床就用几块木板临时搭建一个,即使这样仍然有众多的伤兵无处安置,还有数以百计的人躺在医院的院子里,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人员而得不到救治。
洛欣找到我道:“你与修道院的文兰修女相熟,何不去求她收容一些伤员?”
我叹息:“文兰修女并不是修道院的主事,这样一件大事她并不能决定。”
洛欣倔强地说道:“你不去说,怎么就知道不可以呢?”
我微微一笑:“我可有说过不去的话么?”
洛欣大喜:“那我们现在就去!”
我摇摇头:“你且别忙,容我稍做准备。”于是起身找出支票簿子,先是开出一张巨额的支票,又自古董架上取下来一只宋朝雕制的白玉骏马,用锦盒装了起来,这才披上披肩,拎上提包道:“可以了。”
洛欣直看得目瞪口呆,吃惊地问道:“你拿这些个做什么?”
我不禁好笑起来,“你平白无故的要送进去那么多人,且不论医药费用,单是每日的食用便是一大笔开销。修道院收入无多,怎么负担得起?便是负担得起,也未必愿意负担。”
“支票倒是好说,拿白玉马做什么?既吃不得,也喝不得。”
“修道院的玛莉院长听说是最喜欢古董的,我们有求与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洛欣愤然道:“她是出家人呢。居然也这样的贪财!”
我正色道:“她贪财与否不是我们在此要讨论的问题。我们既然要求着人家,总要给她些好处的,不然她何以能帮我们呢?”
洛欣撅起了嘴:“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的……”
话未说完已经被我打断,“三姐,倘若你想不通这个道理,我看你不去也罢,不然事情办不成功,还平白得罪了人家。”
洛欣忙道:“我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自然不会说出来的。你放心就好。”
我料事情重大,她也不至于不分轻重,于是两人带着支票与礼物来到修道院。文兰修女见我来了,微笑着迎上来:“程小姐,你好。”
我微笑:“文兰修女,你好。这是家姐洛欣,今天我们想拜访一下玛莉院长,不知道她可有时间见我们?”
文兰修女点点头道:“请在会客厅稍候,我去请玛莉院长。”
我颔首:“那么有劳了。”说着与洛欣在会客厅坐下来静候。不多时门开了,玛莉院长与文兰修女走了进来。我与洛欣忙起身,未及开口就听玛莉院长热情地招呼道:“上帝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祷告,所以送了两位贵人前来。三小姐,五小姐,你们好。”
“玛莉院长你好。希望我们的到来对您来说不是打扰。”我用英语流利地回应道。
“怎么会?两位请坐。文兰修女,可以请你端点红茶和小点心来招呼客人么?”
文兰修女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端来一壶红茶,与两小碟子点心。
我与玛莉院长寒暄了几句,这才切入正题。“玛莉院长,这次我与家姐前来是有事相求。”
她微笑着:“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我想如果玛莉院长您能够加以援手,那么将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得到上帝的恩惠,全中国的人都会感激上帝与玛莉院长您的仁慈的。”
玛莉院长微笑:“噢,我并不以为我能做出如此伟大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吗?”
洛欣已经是急不可待,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