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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他啰唆,我们回家了好不好?”郁芬在我耳边无力地说。我很想乖乖听郁芬的话,就这么走人,可是又看了一眼阿唯,他今天穿得非常正式,铁灰色衬衫、剪裁合身的西装裤,就剩下那颗金毛头继续刺眼着。我觉得很怪,明明今晚也不过是个半月,照明灯也很微弱,但是他那颗头就让我觉得刺眼。
“你等我一下,没事的。”我说着,让郁芬坐在广场中间用来充当指挥台的大石头上,然后走向阿唯,跟他招招手,请他进房间来。我后来在回台中的路上,终于知道了我与阿唯两个人,在所谓“成熟”这回事上头的差别何在了。还记得上次在澄清医院,郁芬脚伤的那一次,阿唯来的时候,他只是有点厌烦与不爽地看着我,问我车是谁骑的而已。也许是他对郁芬本来就不够关心,所以犯不着大动肝火,可是换成了今天,惹出乱子的人变成阿唯,他让郁芬受到比脚伤更严重的打击,而且我又绝对比他更在乎郁芬时,我的“不成熟”就成立了。半掩上房门,我说:“你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点?”
“我做了什么?”看着我的冷眼,阿唯忽然笑了,用他果然很有男性魅力的模样笑了。“你都知道啦?郁芬说的?很好,不过我告诉你,我不觉得过分,不觉得我有错,因为这是每个人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每个人的价值观问题。”他很轻蔑地哼了口气,掏出香烟来点上。“我只能说很遗憾,郁芬不能认同,那就算了。倒是你,你为了这种事情跑来?”
“你知道她身体不好吗?”往前走了一步,我问阿唯:“你在她心里的样子、你对她的重要性、她怎么期待跟你之间的关系,这些你知道吗?”阿唯一手捻着香烟,一手还拿着打火机,很纳闷地看着我。
“你知道你让她差点没命吗?”
“什么意思?”他有点尴尬。
“算了,没事了,我们要回家了,再见。”我说着转身。有些人,不必多说什么,就可以让他很了解事情的道理,而有些人,就算把道理都摊在面前了,他也还是只会相信自己那一套莫名其妙的信念。我忽然觉得很悲哀,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转过身时,握紧的拳头很想敲在阿唯的鼻梁上,虽然我不认为这一拳可以改变他什么,不过,我的“不成熟”就是这样来的。刚刚转过半个身的我,顺手一拳,直接打上了阿唯的脸颊,就差了那一点点,不然应该可以打中鼻梁。他被我突然而来的一拳打得有点错乱,百忙中一挥手,手上的打火机刮过我的脸,直接敲上了我的嘴角。或许我该庆幸他没有继续反击,否则以我跟他身材的比较,还有我左手尚未痊愈的情况看来,铁定会被他痛宰。看着阿唯错愕地坐在地上,手捂着脸颊,我留下了一句话:“继续你无聊的人生观吧!只要你别再伤害郁芬。”扶着郁芬,从我刚刚上来的小径下去,我们慢慢地回台中。
第三部分第40节 感情的事情
“谢谢你,阿哲。”回头,郁芬的脸色依然苍白,我看见她哭过之后的微笑。来的时候太过着急,我竟然忘了帮郁芬准备安全帽。我选择走旧的省公路,路上商店多,倘若郁芬需要休息,也不怕荒郊野外的不着边际。
“谢谢你,真的。”她说。用手轻轻拍拍郁芬抱住我的双手,我回答:“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有的,也只能如此。”天很黑,招牌霓虹很刺眼,郁芬的身体与我相贴,我感觉到她沉缓的呼吸,一丝丝的气息,还有起伏的胸口,很宁静地靠在背后,于是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连FZR都很乖,慢慢地走着。不过平静宁煦的感觉,只到郁芬家为止。我们在半路上休息了两次,一次让郁芬上厕所,我把汽油加满,一次在便利商店停车,我买了一瓶矿泉水给郁芬喝。到了她家楼下,我说可否请杨妮下来扶她,郁芬问我为什么。
“三更半夜了,我这样上去不好意思。”郁芬笑了笑,打了电话,然后所有的平静与温馨,就从这里消失了。
“姓徐的,怎么是你?你又干了什么事?”杨妮一走出电梯,看见身体还很虚软,脸色奇差的郁芬,马上就开火了。
“你是不是不闹出人命不会甘心呀!我……我……”气急败坏的她,自己也跛着腿,还打着石膏,所以只有一只脚上有拖鞋,我还来不及解释,就看见那只拖鞋朝我飞过来。郁芬可以丢一下午的抱枕,却没能命中我身体半次,杨妮的准头则更差,我本来还想伸手去挡,不过那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我才抬手,就看见那只拖鞋,以相当完美的拋物线越过我的头顶,带着大家诧异的眼光,直接飞到对面大楼的二楼阳台去了。
“我现在是该笑还是该解释?”我问郁芬。
她笑了,我也就跟着笑了。猫咪问我,这样的千里救援,有没有让郁芬很感动,我说郁芬大概没有心情去感动,她要嘛应该非常伤心难过,不然也会因为心口绞痛,痛得没时间多想。
“那这一趟不就白去了?”
“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呀。”
“如果她连一点感动都没有,那你的存在跟只野狗有什么差别?”
猫姐请我们吃了一顿麦当劳,庆祝她找到新房子,同时也是预付我们帮她搬家的酬劳。
“没想到这个补习班的工作,会是这样收场的。”她很无奈。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吧。”我说。我把这阵子的事情告诉猫姐,她听完以后问她弟弟:“如果是你,这两个女孩你选谁?”猫咪很严肃地回答:“我选一号餐。”
“其实,‘成熟’或‘坦然’都是抽象的东西,经历的人生愈多,这些特质就能够慢慢养成,与其现在去想这些,不如想想你下个月的零用钱吧!”猫姐为我昨晚以来的迷思,做了一个结论。
“或许纾雯出去之后,你的问题会简化一些,也可以趁这机会,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猫姐说:“不过在你整理自己之前,记得先来帮我整理家当,先搬完家再说。”昨晚回到家,我陷入了很复杂的迷惘。郁芬喜欢成熟的男孩,但我很不成熟地朝阿唯挥了一拳;纾雯欣赏我的坦然,但我却连自己喜欢郁芬的心事都很难清楚交代,甚至连完整说一次抱歉的勇气都没有。我试图把郁芬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打算在纾雯离开之前,好好地,把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即使我知道她这一走,可能从此天涯陌路,就像猫姐说的,藉由她的去国外可以简化问题,但是我知道,简化的只是我、纾雯、郁芬三个人的矛盾,关于我与纾雯之间的心结,却不可能因此而淡化。
“我想,或许我应该跟她说清楚。”我对猫咪说着,顺便将一箱的书丢给他。猫姐搬到中港路上的新光三越附近,我们租了一辆小轿车,把猫姐的家当给运过来。
“你要怎么说?说:‘哎呀,我很抱歉,不过总之我选择的不是你,所以你还是乖乖死心去外国吧!’这样吗?”猫咪很鄙夷地回答。
“总是应该说清楚的吧?”我说明给他听,还举了关云长要千里寻兄时的经典对白,关羽是这样说的:吾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
“放屁。”他给了我最直接的回答,“感情的事情,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就一笔勾消,那我们还需要那么多倒霉的情歌干什么?”于是我将这段弄不清楚是欲迎还拒,还是欲拒还迎的感情找了一首主题歌——杨乃文的“祝我幸福”。关于感觉的开始,我们谁都无法解释,许多回忆都在不知不觉间累积,而转折,则在匆匆之际发生,难以厘清。我请猫姐帮我挑了一副纯银耳环,我则在学校的社窝里面,自己用吉他弹唱了这首歌,再请学弟帮我制成CD,两样东西,用手工制的纸盒装好,在补习班总班的楼下,蹲着等了两个半小时。当纾雯下楼时,我的腿已经麻得快要走不动了。
“我就说等我下班,再打电话给你的,你偏偏就不要。”原本纾雯说今天要开交接会议,结束时间不定,希望她下班之后再到北屯来接我的,不过我拒绝了。没有一个男人应该在这种时候,还让女孩子来接送的。我坚持骑着小凌风,到补习班来等她,而这一等,我从晚上八点,一直等到了十点半。
“该交接的部分都已经差不多了,我哥哥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挡着我想往前飞的渴望。”她说。拍拍我麻痒难当的双腿,我把礼物先交给她,正打算努力站起来时,却看见了大楼电梯门打开,走出了阿泽先生。一时之间,我们陷入了尴尬的场面,纾雯的表情让我知道她很难做人,阿泽先生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嗨。”我发现阿泽先生已经换了一副眼镜,看来那一拳,我把他眼镜给打挂了。
“徐老师。”他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微笑。
“我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所以徐老师三个字万不敢当。”我说。阿泽先生尴尬地看看我,然后在纾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我还痛苦地半蹲着拍着麻痒的脚,就看见阿泽先生朝我点点头,然后一个人落寞地消失在巷子里。
“他说,刚刚他下楼时,我哥哥要他联络你。”纾雯说。
“我?”我很讶异。
“看样子还是在谈资优班策略吧?因为策略是你想的,所以我哥哥一直想找你回来。”摇摇头,我对纾雯说:“原地踏步,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对吧?”坐在真锅咖啡馆里头,我的炭烧冰咖啡始终没有动过,纾雯的漂浮也没有喝,我们却很有默契地,先点起一根香烟。
第三部分第41节 你帮了我很多
“我想,总有一些话,是我得说明白的,不然我会无法释怀。”
“其实你不说,我同样了解。”纾雯吐出一口烟,很轻声地说:“你的选择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她没有激动、没有生气、没有任何一丝不悦的情绪,有的,只有姣好的面容上,微蹙的柳眉,所透露出来的感伤而已。
“抱歉,其实我早应该清楚对你说的。”深深吸了一口烟,我说:“我喜欢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纾雯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说:“如果没有遇见她,你会爱上我吗?”我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微笑。这时候再说明什么,似乎都嫌晚了点,而我也不希望再多谈起过往的事情,来增加伤感的气氛。
“那么,希望她可以给你,你想要的那种幸福。”纾雯也微笑地说。爱情没有可以依循的道理,人生亦同。在结束这场约会时,纾雯说,她把在网络上看到的我的小说,推荐给她所认识的出版社的朋友,对方居然相当有兴趣,纾雯把她朋友的名片递给我。“或许你会认为,我又多事了一次,不过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觉得,你的小说除了感动我之外,应该还可以感动很多人。”今晚的纾雯,让我感觉很柔细,没有那种洒脱。我们在咖啡店外面,她打开车门时,回头问我,下个月初她要去机场时,我能不能去送她?我点点头,给了她一个百感交集的笑容。有些时候,依靠着眼神的交会,我们就能够懂得对方的心意,纾雯曾说过,那是因为我们同是有梦想的人,也是勇敢、认真活着的人。看着她的车离开视线,我觉得汗颜,我的梦想还不知道在哪里,研究所只是空谈,手中这张出版社的名片也只是张薄纸,至于那所谓的勇敢与认真……我不敢多想,怕会掉下泪来。不是自惭于自己其实的庸懦,而是悲哀着,我与纾雯之间,她那种,我望尘莫及的坚毅。
我会努力寻找幸福,也希望你会祝我幸福。
“跟她说清楚了?”猫咪问我。
点点头,迎面的是烟酒味与震耳音乐声,我们进了PUB。A…La是台中很有名的音乐PUB,知道我的心情差,所以猫咪传了手机讯息给我,要我晚上到这里来,请我喝酒。
“我觉得非常悲哀,没想到感情始终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无能处理的事情。”
“就像电呀,谁能知道电的流向有什么道理呢?”
“这是第一次,我感觉到爱情背后,那些一个人成长的元素,原来也如此重要。”
“就跟电阻、电容一样,不起眼,可是有绝对的影响力呀!”
“谁能够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呢?”
“所以没有人真正了解电能的。”我想起今年年初,猫咪炸毁技术检定考会场之后,我们在永和豆浆店的对话,他也笑了。
“算了,喝酒吧!”
“算了,喝酒吧!”最后我们一起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猫咪大声对我喊着:“要不要再去向郁芬告白?”我大喊着回答,说我告白过很多次了。
“你不是常常写些有的没有的诗?寄给她嘛!”
“不要,我觉得那像苦肉计,我不喜欢!”本来很私密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方,都变成菜市场的吆喝声了。猫咪点了一手海尼根,我们一人三瓶,尽情地喝着。他问我,对于纾雯的事情,会不会有遗憾。我说这不是遗憾,而是面对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孩,不管是气度或外在条件,我都认为配不上人家,尽管这些纾雯不在意,但是我却不能也跟着无所谓。
“可惜呀!早知道我就追了!”
“来不及啦,她下个月要离开了!”我告诉猫咪说,纾雯下个月就要去纽约的外贸公司工作了。
“那正好,过两年我去领诺贝尔发明奖的时候,可以到美国看看她。”我哈哈大笑,跟猫咪说,等他拿到诺贝尔奖的时候,纾雯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猫咪也不甘示弱,他大声喊着:“就算是这样子,到时候你也还是个处男!”回到家,洗过了澡,洗去了一身酒味,却洗不去满脑袋的晕眩,朦胧中,我看见BBS信箱有封信件。作者:opos(云凡)标题:主题时间:…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你帮了我很多。
第三部分第42节 只好装作不懂
那些往事,我不会忘记,我想你也会记得很清楚,事情变这样,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你也很难相信。无论如何,且让我在这里,对你说声:谢谢。心情好了很多,我会慢慢调适自己,让自己从过去错误的幻想中觉醒过来,谢谢你在我最需要朋友时,这样不辞辛劳扶持着我,谢了。云凡P。S。在这里,还是习惯称呼自己为云,就像……你是风一样。打着酒嗝,我喝着冰凉的乌龙茶,耳中仿佛还听得到PUB里的摇滚乐,可是心却慢慢沉落了下来。想回封信给郁芬,跟她说,不用这样客气,我要的,不是她客气的对待。
“这怎么办?”我问猫咪,他手上拎着一件内裤,晃呀晃的正打算去洗澡。“居然跟我客气起来了。”猫咪反复把信看了几次,问我说BBS怎么玩,于是我从基础开始教他,怎样登录BBS站、设定新的帐号,最后是设定“我的最爱”看板,还有简单的使用功能。
“这里只能打字喔?”猫咪问我。
“当然,这里没有你喜欢的金泽文子写真集,也不会有那种奇怪的色情小说。”
“那你干嘛浪费我的时间呀?”我还来不及辩解,他居然甩着那件内裤,又晃出去了。非常无辜的我,独自坐在计算机前,我想把自己写的许多心情告诉郁芬,把这些文章都寄给她,让她了解我的想法,不过后来我放弃了,这样做,我总是感到矫情,像是在为自己博取同情似的。如果我跟郁芬,也有像我跟猫咪那样的默契该有多好?那些个假装得无所谓的表情背后,所有的想法,就不用这样难以表态了。
“发什么呆?”我的后脑勺被拍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我说:“你不能穿得像大人吗?老是穿着童装?”今天的天气很好,郁芬穿着无袖的背心和七分裤,整个人像从童装橱柜里走出来的人偶似的。
“咦,你怎么知道?”她居然很高兴地跟我说,这的确是童装,而且是最大号的童装。“我去‘爱的世界’买的,你不知道,店员帮我找好久,才找到的最大号耶!”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就这样,会是最好的。
“我的脚快好了耶!”郁芬说,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可以骑机车了。
“所以,我就快可以光荣退伍了是吧?不用再当你的专属驾驶兵了?”小凌风的速度不快,因为我不晓得,还能这样接送她几次,所以我决定,更珍惜她坐在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阿哲。”郁芬叫我。我觉得阳光很和煦,凉风轻轻。
“阿哲。”她又叫我一次。嗯,多叫两声来听听吧!我喜欢听她这样叫我。
“你是死了喔?”突然之间,“啪”的一大下,郁芬从我安全帽拍了下去,害我差点掉下车去。
“虽然脚还不大方便,不过我想下礼拜开始,我就可以自己骑车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看!我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