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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容容果然就接到了郑炯的电话。她正在摆弄那几枝折回来的腊梅,就有仆人过来说陈公馆来了电话。
“傅小姐,是否有空与明旭逛街?”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仿佛带了磁性,容容觉得心也被吸到那声音上。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是在打电话,忙说“好。”
听筒里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下午一点我去接你。”
容容似乎被他感染,也笑出来,“好的。”
衣柜里的衣服被容容全都扔在了床上和椅子上。二燕一边帮她拿着一件又一件往身上比画,一边叨咕着,“小姐往日出门也没见这么兴师动众啊。”
容容只是急急得又扯了一件粉色的绣百合花的旗袍在身前比画,还是觉得不好。
正在急着,陆婉凝敲门进来了。看了这阵仗,不由扑哧笑了出来。“容容你这是怎么了?”
容容撇着嘴道,“今日约了朋友出去,可是不知道穿什么才好。”
陆婉凝狐疑地看了眼容容的表情,似乎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前日里做了一件日常礼服,偏偏小了,要不你先拿去穿了。”说着忙就转头吩咐了丫鬟去拿。容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婉姨。”
衣服拿来,是一件白色的立领长裙,上身妨若旗袍的样式,下身却是西式长裙的大摆。容容试上刚好合适。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才满意了起来。
“容容你果然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衣服别人穿只怕都没有这样的效果。”陆婉凝从旁边一边点头一边赞叹。
恰好二燕拿了一件在丰原时做得白色狐狸毛大衣过来,穿在了外面,刚好搭配。也说道,“大太太不知道,我们那边的老夫人和夫人天天拿小姐当衣服架子使的,但凡有了什么新样子的衣服,必定叫小姐先试了好了大家才裁制的。”
陆婉凝点头,“是应该这样的。怕以后我也应当让容容先帮我试过衣服再去做了。”才说完,又立时说,“只是容容今日里约的这位朋友,什么时候也要带回家里让婉姨先瞧瞧才是。”
容容诧异地望着陆婉凝,脸上轻微地有些发烫。
陆婉凝没憋住笑出声来,“值得咱们家大小姐这么劳民伤财地准备约会的必定是个青年才俊吧?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容容这才低了头,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婉姨……”
陆婉凝忙道,“好好好,女孩子面子薄,我就先不说你了。只是日后若要介绍给家里人时,必定要先介绍给婉姨才是。”
容容满面赤红,只是点头道了声好。
下午出门时容容特特地叫了管家不要备车。才走出家门,就看见外面停着陈家的汽车,郑炯正靠在车门上向这边张望。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和同色的大衣。颈间是一条深色格子的羊毛围巾。因为天气冷,嘴边不停呼出一团团白气。
容容忙跑了过去,因为下午路上人少,高跟鞋跟地面敲击的声音异常响亮。
郑炯看见来人眼前一亮,只觉得她仿佛是堕落凡尘的天使。遍身雪白,让人心内疑惑是否她是那九天的仙女。即到面前,不由笑着问道,“出来了?”
容容看他被冻红的双颊,心内老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随即又立刻怨怪起来,“怎么不在车里等,这样在外面冻着多不好?”
郑炯微微一笑,“不碍事的。”转身拉开了车门请她上车。
容容扶了他的手,跨入了车内。他也自顾上来。继而对司机说,“麻烦你去东直门大街。”
那司机是陈家的老司机,车开得极稳,让人并不觉得是在车上。车窗外的景物仿佛沉舟侧畔千舟过,容容只觉得心跳加快。也许是并排坐着,离得太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似远似近,时有时无。而她的手还一直握在他的掌心里,他的掌心也滚烫得吓人。
第四章
那日回家极晚。一直到了晚上六点多在扬名轩吃过了晚饭才回来。刚进家门容容就发现气氛略微有些不对劲。
傅江白穿着正装坐在沙发上,直直地注视着刚进门的容容。
容容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心里想着每日他回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换了便服吗?
“还知道回来?都几点了?”傅江白像是隐忍着怒火。
“因为在外面吃了晚饭,所以回来晚了。”容容诺诺。
“怎么刚才我瞧见你是坐陈部长家的汽车回来的?”
容容这才知道原来父亲也是刚进屋,方才定然是瞧见了她从陈家的汽车上下来的。她步子又慢,所以晚了父亲进来。
只低头撒谎道,“因为是和肖小姐一起出去的所以是坐了陈家的汽车回来的。”
傅江白厉声道,“怎么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更何况,她是陈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坐了原也是应该的,你又何必搭?自己家没有车不成?”
容容只是低了头,“不是……”半晌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尴尬着,大门打开。陆婉凝正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前的阵势,只是拉着容容的手说,“回来了?今天玩儿得愉快吗?”
容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婉凝又看了眼傅江白,笑着跟他闲扯,“今日跟康太太她们打牌,竟然输掉了我两千多块。”
傅江白仍是沉着脸,只点了点头。
陆婉凝道,“你这是吃了火药了?怎么这样脸色?”
傅江白哼了一声,拿手指了容容,“问她自己,怎么自己家有车不用竟坐了陈家的车回来?”
陆婉凝哦了一声,又连忙说道,“这倒不怪容容。家里的车我用了一辆,还有一辆二太太说要用来接远征远行从学校回来,便也不能给容容用。她没车可用,自然要搭人家的车。”
傅江白挑眉看了眼陆婉凝,又叹了句,“你就惯着她吧。”又转了头对容容道,“下次即便没有车,也要打了电话知会管家要辆车去接你。”
容容点头应了。傅江白见她没有说话,只微微摇头上楼去换衣服了。
陆婉凝拉了容容,仿佛没事一样。“今日玩儿得可尽兴?”
容容想到下午情形,心中不由又甜蜜起来。只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是坐陈家的车回来的呢?陈家的二公子不是已经和肖小姐订婚了吗?”陆婉凝说出心中疑问。
容容知她是想岔了,忙道,“他是陈家的客人而已。”
陆婉凝哦了一声,又调侃道,“他?哪个他啊?”
容容知道说漏了嘴,只是红了脸,“婉姨……”
陆婉凝笑道,“算了,算了,女儿家面子薄也是应该的。”
容容才回屋换下衣服,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容容?”他轻轻叫道。
“怎么了?”
“我已经到了,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哦!”容容觉得脸上烫得吓人。又说道,“早些休息吧!我挂了。”
“容容,”他又连忙叫道,生怕她收了线,“刚才是我唐突了。”
容容想到刚才下车前他突然拉过她吻在了她的脸上,不由觉得脸上那里依旧麻麻的。只是心慌气短,忙道,“没事,没事。”话刚一出口,便觉得更加不妥。索性不说话,只是拿手扯那电话线,一圈一圈地扭着。
“那你早些休息吧。”郑炯也觉得尴尬,只说,“明日我们去泰城公园可好?”
容容觉得心跳得更加厉害,只说,“明日我约了肖小姐的。”
郑炯似乎很是遗憾,却说,“那我再打电话跟你约时间好了。”
容容忙答了一声好,匆匆挂了电话。手不由按住胸口,还是急急地跳着。
待洗了澡,在床上拿了本书翻着,却不知道翻得是哪一页。脑海中却只想着下午的情形。
下午在车上时,她的手一直被郑炯拉着,后来她实在觉得臊得厉害,轻轻地甩了两下才挣脱。却看见他自嘲的表情和似笑非笑的嘴角。
本就是寒冷的天气,两个人在街上也没有什么可逛,后来他就提出去地坛的庙会看看。先开始是她跟着他走,可是庙会上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鱼龙混杂。他自然地牵了她的手怕她走丢。后来见了卖糖葫芦的,她就想起来小时候妈妈每次带她逛描绘总会买给她吃的。也许是多瞧了几眼,他竟然去买了两串回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实在是滑稽,她不由地笑了出来。见她笑了,他也跟着笑。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着糖葫芦,他突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你笑起来真漂亮。”当时她就红了脸,那红彤彤的脸蛋儿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害羞,异常地烫。
再后来因为太冷,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郑炯觉得过意不去,带了她去扬名轩吃大餐。饭馆里很暖和,他替她脱了大衣。饭馆的老板见了容容,忙让侍者准备了雅间。名叫望江阁的雅间,其实只是刚好位于二层,能从窗户看到护城河而已。
因为天气冷,外面护城河边的柳树早已干秃。只剩下几跟柳鞭随着凄厉的寒风晃动。河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碴,夕阳西下,似乎是铺了一层红毯。
“果然是傅小姐,面子真大。前两日子戌兄带我来还没有雅间可以用。”郑炯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顺便对她说道。
容容觉得不好意思,只说,“那呆会可要好好说说这老板了。竟然连陈二公子和郑大少的面子都不买。要是在北地五省,还不被拖出去毙了?”
郑炯笑了出来,“谁说在丰原可以随意枪毙人?”
容容大约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有些过火,也只是笑,“若是永丰楼的老板像他这样有眼不识泰山,早就倒了。”
郑炯突然问道,“傅小姐喜欢吃永丰楼的哪道菜呢?”
容容想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永丰楼的卤鸽总是吃不够呢。”
“那几时傅小姐再去丰原明旭一定请傅小姐去吃卤鸽。”
容容点头答应。只是心中怅然,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可能让她再去丰原。
菜还未上来,已有侍者送了大捧的鲜花进来。白色的百合花,房间内顿时香气四溢。
“这老板可是真下血本,正宗的西伯利亚百合。”郑炯站起来攒了一朵花出来,“不过这百合花跟你真的很配。”说着便将那花叉在了容容的鬓边。
容容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只说“谢谢少帅。”
忽见郑炯皱了下眉头,“傅小姐若是不介意,以后叫我明旭可好?”
容容觉得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可才点头应了,郑炯便又说道,“那我以后也只叫你容容了。”
容容抬头望向他,眼睛里竟有促狭地微笑。不知为何,就笑了出来。
饭菜很丰盛,容容却忘记了都吃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他时而地笑谈和每每笑起来时眼角眉梢的温柔。
待到晚上他送他回家时,两个人坐在车上有些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那时间就静静地一点一滴的流着,仿佛听得见秒针嗒嗒地声响似的。最后车子转了个弯,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她家了,他突然就拽了她的手,既而将她拥入怀中。不待反应,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因为极快,还不待容容思考,他已经离开。半晌儿,车停住了。容容只觉得心里的小鹿撞得厉害,想着电影里的小姐总会抬手扇一个耳光过去的,可是她又实在不忍。于是不待他帮她打开车门,已经自己推开了车门急急地跑了下去。
第二日一直睡到了中午容容才懒懒地起床,下楼时正赶上吃午饭。因为傅江白一般中午不在家吃饭,所以饭桌上只有女眷和孩子们。容容过去轻轻唤了声“婉姨,”又叫了声“二太太”,便坐了下来。因着快到新年,学校里也放了假,远征、远行也在,坐在容容的对面。
一顿饭吃得异常诡异。因为以前每天都是容容和陆婉凝两个人吃,二姨太太则是让人送去了房里自己吃的。大约是因为今天她两个儿子回来了,便要和大家一起吃饭,于是饭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容容忽地想起在丰原时,一家人吃饭。她和思宇表哥总是爱说话,大人们总是训他们俩说“食不言,寝不语。”可就是那样,似乎气氛还总是其乐融融的。
平日里她和陆婉凝两个人也总是有一打没一打地讨论着化妆品,最新的电影什么的,所以不觉得无聊。可是今日的气氛实在怪异。
最后容容撑不住,只得向远征远行问道,“两个弟弟在学校的功课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寒假?”
远征大概没想到容容会突然发问,哽了一下才说,“功课还好,从昨日起已经开始放了寒假。”远行又添了句,“要放到旧历年后。”
容容心里念着这样的两个小鬼远不如小时候好玩了。小时候虽然总是欺负她,调皮捣蛋,但总归还是有些灵性的,怎么如今变得这般死气沉沉?
正想着,陆婉凝已经发话,“既然已经放了假,就要好好在家里用功才是。不可以因为放假荒废了学业。”
二姨太太瞪了她一眼,没有出声,低头扒碗里的饭。远征和远行应了声是,也开始低头吃饭。
陆婉凝又接着道,“元旦老爷会在家里开新年晚会。到时候各国大使和各级官员都会来,远征和远行到时候要帮你们父亲接待下客人,也好锻炼下社交的礼仪。”
这两日因为准备元旦的新年晚会,家里仆人已经忙得不亦乐乎。今日猛得听陆婉凝说出来,容容才惊觉快过新年了。
吃过饭容容觉得无趣,窝在起居室的壁炉前看书。忽地闻见屋内有一股淡淡地幽香。抬头寻去,才看见远处的茶几上摆了一捧洁白的百合花。不由得脸颊烧了起来,起身过去拿手拾了一朵在鼻下闻着。又见那里面绿色的蕊子绽着,异常地灵巧。正用手摸着那顶头的一点触蕊,就瞥见陆婉凝端了咖啡过来。
“婉姨。”容容叫了一声,放下那百合,脸上却还烧着。
“喝些咖啡吧。刚才午饭见你吃得不是很合胃口。”陆婉凝嘴角含笑,轻轻地拉了容容到沙发边坐定。
“谢谢婉姨。”容容端了咖啡,只是拿着小勺在杯口一圈圈地搅着。
“怎么了?不合口味?”陆婉凝见她没动忙问道。
“不是,”容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该说出的心中的疑问。“能问婉姨一个问题吗?”
陆婉凝疑惑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婉姨为什么独对我这么好呢?”容容不知道措辞是否得当,只是小心地看着陆婉凝。
陆婉凝听了只是淡然一笑,拉了容容的手,“大抵是因为我们身世相似,所以总希望对你好的。”
容容望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没有说假话。
“我才六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家里的姨太太对我极不好。后来的继母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所以那日见到你,就想着应该对你好些。”
容容觉得不知道哪个神经被触动了,眼泪竟然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婉姨……”
陆婉凝只是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又拿了帕子出来替她将那眼泪抹了。“仔细别哭花了脸。”眼里虽然噙着泪,却又扯出笑容说,“瞧我,尽说这些,招来了你的眼泪。”
容容摇了摇头,接过了帕子,抹着那眼泪。
两个人正互相安慰着,陈管家进来道,“肖小姐来找大小姐。”
第五章
容容诧异着晓帆怎么今日跑来了,忙整理了仪容回自己的房间。就看见晓帆斜倚在她的靠背椅上,随手翻着今日的报纸。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日不用陪你们家子戌?”容容倚着门问道。
晓帆抬起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陪着我们家子戌,只可惜子戌受人之托,今日必定要请了你移驾。我才没奈何亲自来了。”
容容不解她的话,只是走过去拿了她手中的报纸起来,“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晓帆站了起来,只对容容瞥了一眼,一副我不相信你不明白的样子。又说道,“您大小姐倒是在家里暖暖和和地消寒,有的人可是因为昨日吹了冷风病倒了,如今在病榻上眼巴巴地等着大小姐你去探望呢。”
容容立时明白过来,忙问道,“他怎么病了?重吗?”
晓帆只是笑着说,“重不重自己去看过了不就知道了?”说着便亲自帮她打开了衣柜的大门,只道,“大小姐您快着点儿吧。”满面的促狭与暧昧。
容容有些窘,坐在了刚才晓帆坐过的那椅上,“我做什么要去探望?”
晓帆依旧一脸坏笑,“只怕你不去,人家就要病入膏肓了。”
容容更窘,只得推了晓帆出去,“你且出去,我换了衣服随你去就是。”
晓帆刚带了容容进了陈家的客房便很不够意思地溜了出去。容容只好只身进去。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许多药瓶,零散地还有几粒在外面摆着,应是呆会儿要吃的。郑炯半靠着床背,身上盖着羊毛毯,正看着手里的报纸。容容觉得尴尬,进不得,退不得,只得轻声咳嗽了两声。
郑炯抬头看见是她,脸上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