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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短篇小说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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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下来。

  等到序曲最后几个音奏响……即兴诗人登台了。四方八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他深深地行了几个鞠躬礼,走到台口。

  ①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1792—1868)的歌剧。

  恰尔斯基担心,最初一刻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那人一身打扮,他本觉得非常难看,这时他发觉,对公众倒并没有产生同样的效果。即兴诗人站在台口,在众多的烛光、灯光的照耀下,他脸色显得惨白。恰尔斯基又觉得,此人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可笑之处。掌声静下来,谈话停止。意大利人用蹩脚的法语开口说话,请求在座的各位出几个题目,请将题目写在特制的纸条上面。这是个出人意外的请求。大家默然面面相觑,谁也不站出来回答一句。意大利人等了一会儿,用胆怯和恭顺的嗓门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恰尔斯基站在台跟前,心神不安,他预感到,他必须插手打个圆场,只得由他动手来写题目了。果然,已有几位女士脸朝他盯着,并且叫唤他,先是轻轻地叫,接着,叫声越来越大。一听到他的名字,即兴诗人便用眼睛搜索,在自己的脚下找到了他,随即给他递上一枝铅笔,一张纸条,友善地对他微笑着。在这出喜剧中间扮演一个角色,对恰尔斯基来说,实在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如何了。他从意大利人手里接过铅笔和纸条,写下了几个字。意大利人从桌子上拿下花瓶,从台上走下来,把花瓶捧到恰尔斯基面前。恰尔斯基把题目丢进瓶子里。他做出的榜样起了作用。两个文艺编辑自以为有责任各自写下一个题目。拿波里公使馆秘书,还有另一个前不久旅行归来、开口不离佛罗伦萨的年轻人,也都给瓶子里放进折叠的纸条。最后,一个长得不漂亮的姑娘,在他母亲怂恿下,眼眶里噙一滴泪水,用意大利文写了几行字,交给了即兴诗人,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女士们默然望着她,嘴角浮现出难以觉察的冷笑。即兴诗人又回到台上,把花瓶搁在桌上,一张接一张从瓶子里拈出纸条,出声念出每个题目:

  钦契家族。

  庞培城的末日。

  克列阿佩特拉和她的情夫们。

  牢房里看到的春天。

  塔索的胜利。①

  ①钦契家族——意大利望族。1798年该族一个成员弗朗切斯科·钦契被谋杀。苦刑逼供,他的儿子和女儿以及他们的后母均供认自己便是杀人犯。后进一步证实,弗朗切斯科为人极其淫乱和残暴,妻子儿女杀他系出于不得已。但教皇克利门特八世仍下令将他们处死。此事件后被编写成悲剧上演。庞培为古罗马城市,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该城毁灭。克列阿佩特拉为公元前一世纪埃及女皇,曾为凯撒姘妇,后又诱惑安东尼,最终自杀。她的身世成了欧洲文艺常用题材。塔索(1544—1595)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

  毕恭毕敬的意大利人问道:“恭请尊敬的诸位吩咐:由鄙人自己从这几个题目中间任选一题呢,还是用抽签的办法来决定?”

  “抽签!”人群中一个人说。

  “抽签!抽签!”听众重复地叫。

  即兴诗人再度从台上走下来,手里捧着瓷瓶问道:“请抽签,哪位请便?”他恳求的目光扫过前几排座位。坐着的光彩照人的女士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动弹。即兴诗人不习惯于这种北方人的冷漠,显得很难过……突然,他看到那边厢举起了一只戴白手套的纤手。他灵活地转过身,走到第二排靠边的一位年轻的大美人面前。她站起身,毫不慌张,大大方方将一只文气的小手伸进瓶子里,拈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请打开来念一念。”即兴诗人对她说。美人展开纸条,出声念道:

  “克列阿佩特拉和她的情夫们。”

  这几个字念得很轻,但厅堂内很静,每个人都听得见。即兴诗人向这位美艳绝伦的女士深深一鞠躬,表示非常感激的样子,然后回到台上。

  “女士们先生们!”他面向观众说,“抽签业已决定了我即兴诗的题目:《克列阿佩特拉和她的情夫们》。我恳请这位出题目的大人解释一下他的原意:这儿指的是什么样的情夫,因为伟大的女皇有许多情夫。①”

  ①原为意大利文。

  听了这句话,许多男人大笑。即兴诗人有点慌张了。“我想知道,”他继续说,“这位出题目的大人是想暗示哪个历史事件?……如果他不吝赐教,我将非常感激。”

  谁也不出面回答。几位女士的眼睛转到那个受母亲指使写了题目的不漂亮的女郎身上。

  可怜的姑娘觉察到了这种不怀好意的态度,因而心慌意乱,泪珠儿早已挂在睫毛上了……这个场面,恰尔斯基难以忍受,他立刻转向即兴诗人,用意大利语说道:

  “这道题是我出的。我指的是阿夫列里·维克多①。他写过,似乎克列阿佩特拉曾经规定,她爱情的价值就是别人的死亡,并且,似乎也真的出现了不怕履行这个条件的她的美色的倾慕者,后来也没有防止……不过,我看这个题目很难做……是不是请你另外挑一个呢?”

  ①阿夫列里·维克多为四世纪时罗马历史学家。

  然而,即兴诗人业已感到神明附体……他示意乐师们奏乐……他的脸色可怕地发白,浑身战慄0象打摆子一样,一双眼睛燃烧着奇异的火光。他抬手将垂下额头的黑发拢上去,掏出手绢擦一擦冒出汗珠的高高的额头……然后向前跨了一步,双手在胸前抱成十字……音乐停止,即兴诗人的朗诵开场。

  皇宫里灯火辉煌,

  歌手们在合唱,

  长笛、竖琴音乐悠扬。

  女皇抬限一望,朱唇半启,

  豪华的酒宴便满座生光。

  臣仆们的心都朝向至尊的御座。

  突然,女皇手托金色的酒浆,

  沉思默想,垂下美艳的头,仪态万方……

  豪华的酒宴好似昏睡过去一样,

  大家默然。歌手们停止歌唱。

  女皇又抬起头来,神清气爽,

  接着,她开口说道:

  获得我的爱情,

  对你们难道不是快活无量?

  好!这个幸福你们可以买去……

  听我说;你们跟寡人之间

  我可以恢复平等的关系。

  有谁愿意来到这个爱情的市场?

  我要拍卖我的爱情,

  说吧!在你们中间,

  有谁胆敢拿出生命作价钱买我一晚?

  圣旨下——臣仆们全都一阵恐慌,

  同时又欲火中烧,心儿战慄……

  她倾听着羞怯的嚅嚅絮语,

  冷冰冰的脸上显现出包天的色胆,

  鄙睨一切的目光扫过

  四周围对她无限崇拜的儿郎……

  突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

  随后又走出两个。

  他们的举动真够勇敢,眼睛雪亮。

  女皇朝着他们站起身;

  交易业已谈妥:他们一共买去三个夜晚,

  合欢床招唤着死亡。

  此刻三个人站立不动,

  祭司们为他们祝福,祈祷上苍,

  从一口宿命的坛子里,

  三人抽签决定顺序轮番,

  第一名是福来伟,英勇的武将,

  在罗马军中服役多年,

  头发业已花白,他不堪忍受,

  老婆瞧不起他伟男子正正堂堂;

  他甘愿委身于这销魂荡魄的勾引,

  好比战场上接受

  那浴血的挑战一样。

  第二人名叫克里顿,年轻的学者,

  他在伊壁鸠鲁①的丛林中成长,

  ①伊壁鸠鲁(约公元前341—270)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

  是赫利达①、阿芙罗狄黛②、阿木尔③的崇拜者和歌手。

  ①赫利达——希腊神话中的三个美神。

  ②阿芙罗狄黛——希腊神话中的美神兼爱神,即维纳斯。

  ③阿木尔——希腊神话中的小爱神。

  第三人,他的美名没有万代传扬,

  一个小青年,看他一眼,想他一想,

  都会觉得可爱非凡,

  象是春天的一朵花儿正含苞待放;

  他初生的胡须,蒙蒙茸茸,

  投下一层阴影,遮掩他柔嫩的面庞;

  一双眼睛放射出狂喜的光芒;

  毫无经验的、凶猛的爱情

  在他年青的心中激荡……

  而高傲的女皇忧郁的目光

  正好停留在他身上。

  女皇开口说:

  我发誓……赐与欢乐的圣母啊!

  我为你服务,真是空前忠实,

  我将象个平凡的商女,

  爬上销魂荡魄的合欢床。

  请听我祈祷,神通广大的阿芙罗狄黛啊!

  还有你们,长眠地下的列帝列王,

  还有冥府的诸殿阎王,

  我发誓,春宵苦短,

  我要施与我的三个贪欢的儿郎

  一阵又一阵神秘的亲吻,使他们疲惫,

  拖他们沉下去,沉下去,在那奇幻的温柔乡,

  但是,只消等到准时的朝霞之神

  的紫袍显现在东方,

  我起誓,屠刀举起,

  三个幸运儿的头颅,

  必将砰的一声滚落到地上。

  普希金原注:下面一段诗,可以作为延续: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金色的月亮升上东山。

  亚历山大城的金殿,

  甜蜜的阴影遮盖了宫墙。

  喷泉飞溅,华灯初上,

  轻烟袅袅,是扑鼻的异香。

  沁人心脾的凉爽,

  献给地上的君王。

  珠光宝气,古董珍玩,

  一派豪华,一片肃静,

  夜色沉沉,一挂绛红的华帐,

  下面闪耀着一张黄金的合欢床。 
12 宾客聚集别墅  宾客聚集××别墅。客厅里同时挤满了刚从首轮上演意大利歌剧的戏院里归来的女士们和先生们。秩序逐渐恢复。一张张沙发上女士们各自占好自己的座位。她们四周围形成了一个男人的圈子。纸牌组局了。剩下几个青年男子两腿站着。  而观赏巴黎的版画成了大伙儿的话题。

  阳台上坐着两位男人。其中的一位是个到此游历的西班牙人。看来,他正欣然品味着这北国夜色之美。他醉心地观赏着明净的、苍白的天空和被神秘莫测、不可名状的光芒照亮的、壮丽的涅瓦河,观赏着图画般展现在透明的夜色中的四周围一栋栋的别墅。

  “你们北方的夜色真美啊!”西班牙人终于开口说,“相形之下,我甚至为我的祖国明

  朗的天空之下的夜色之美感到惋惜。”

  另一个人回答他道:“我们有位诗人把它比做淡黄色头发的俄罗斯美女。我得承认,意大利的或者西班牙的美人儿,黝黑的皮肤,漆黑的眼珠,浑身充满着活力和火样的热情,那更能激发我的想象力。此外,黑发女子和黄发女子①之间孰优孰劣的争论,由来已久,目前还没有定论哩!说也凑巧,刚好有个外国女士对我解释过彼得堡风俗习惯的严肃性与纯洁性,您知道吗?她坚决相信,对于猎艳活动,我们冬天的夜晚太冷了,而夏天的夜晚又太亮。”

  西班牙人笑了笑说:“这么说,因为气候的影响,彼得堡倒成了道德完美、爱情纯洁的君子国了。”

  “什么是美?口味不同,莫衷一是。”俄国人回答,“至于我们的所谓爱,还是不谈为妙。它不时髦,没有人会想到它的。女人们害怕被目为轻浮,男人们害怕降低身分。大伙儿都竭力争做庸人,礼貌周全,趣味低下。至于说到习俗的纯洁性嘛,那么,为了不辜负您这位外国朋友的信任,我就讲件事情给您听听吧……”谈话便朝着尖刻讽刺的方向进行下去了。

  这时,通客厅的门打开来,伏尔斯卡娅走进来。她正处在青春花朵初放的盛年。她身材匀称姣好,生就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举止灵活优雅,妆束标新立异。这一切,自然引人注目。男人们有点开玩笑似的彬彬有礼地欢迎她,女人则对她明显地不怀好意。但是,伏尔斯卡娅什么也没有察觉,回答人家的问题,答非所问,茫然环顾四周。她的脸色,象是一朵云儿那样变化无常,透露出大苦恼。她坐下来,坐在老成持重的A公爵夫人身旁,故意挑衅②。

  ①原文为法文。

  ②原文为法文。

  她突然战栗了一下,朝阳台转过脸去。她心头忐忑不安,站起身,从许多椅子和桌子中间穿过去,在老将军P的椅背后站立片刻,对老人微妙的恭维话没有回答一个字,一下子溜到了阳台上。

  西班牙人和俄国人都站起身来。她走到两人面前,慌慌张张用俄语说出了几个字。西班牙人看到自己在此已是个多余的角色,立刻扔下她便转身回客厅去了。

  庄重的A公爵夫人目送伏尔斯卡娅离去。轻声对邻座的一个男人说:

  “这象什么话?!”

  “她轻浮得可怕。”那男人回答。

  “轻浮吗?太便宜她了!她的行为不可饶恕。她不尊重自己,随她的便。但社交界从来还没有遭到过她这样的蔑视。明斯基会开导她的吧!”

  “他不会开导她的,因为他非常乐意败坏她的名誉。①同时,我可以担保,他们的谈话是再纯洁不过的。”

  ①原文为法文。

  “这点我相信……您变得这么宽宏大量有多久了?”

  “我承认,决定这个年轻女人的命运,我是参与其事的。她身上好的东西要比坏的东西多得多,不是象大家想的那样。

  但是爱情可把她毁了。”

  “爱情?说得多好听!什么叫爱情?您不是以为她有一颗火热的心,一个浪漫蒂克的头脑吗?不!只不过受的教育太坏罢了。……这是什么版画?是候赛因巴夏的肖像吗?给我看看。”

  客人们纷纷离去。客厅里已经没有一位女士了。只有女主人带着不满的表情站在一张桌子旁边,那桌子上两名外交官正赌最后一圈纸牌。伏尔斯卡娅突然发现朝霞升起,便匆匆忙忙离开阳台。她在那儿跟明斯基单独在一起业已差不多三个钟头了。女主人冷冰冰地跟她道别,对明斯基则有意不屑一顾。大门口有几个客人正在等候自己的轿车。明斯基将伏尔斯卡娅送进她的轿车里。

  “看来,轮到阁下了。”一个年轻军官对明斯基说。

  “不!”明斯基回答。“她很忙。我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或者,随您去猜测也行。不过,我衷心爱她——她是多么滑稽可笑呵!”

  齐娜意达·伏尔斯卡娅六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她的父亲,一个又能干又懒散的人,把女儿交给一个法国女人去抚养,雇用了几名各种类型的教师,然后撒手不管。姑娘长到十五岁,出落得如花似玉,给自己的舞蹈教师写情书。她父亲得知此事以后,辞退了舞蹈教师,把她带到社交界去见见世面,并且认为,对她的教育就此大功告成。齐娜意达的露面引起了一场风波。伏尔斯基,一个非常有钱的年轻人,惯于将自己的感情屈从别人的见解,发狂地爱上了她,因为,圣上有一次在英吉利沿江大道上遇见了她,跟她交谈了足足一个小时,伏尔斯基便向她求婚。她父亲正乐得从此脱手这个时髦的女儿。齐娜意达原本迫不及待地要嫁人,为的是想看看全城的人围着她转。再说,伏尔斯基这个人也还不令人讨厌。因此,她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她真诚的天性、出人意外的恶作剧、孩提式的轻浮起初还给人造成愉快的印象,甚至整个上流社会都感激她,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破坏贵族圈子的生活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千篇一律。大伙儿都笑她淘气,学她胡闹。但是,几个年头过去了,而齐娜意达心灵上可还是个十四岁的娃儿。开始非议了。大家觉得,伏尔斯卡娅缺乏女性应有的起码的羞恶之心。于是,女人们回避她,而男人们则亲近她。齐娜意达心下琢磨,她并没有吃亏,从而心安理得。

  流言蜚语给她编派了不少情夫。诽谤不要证据,也会给人留下几乎洗刷不掉的污点。世俗的法典中,似是而非就等于真理。被造谣中伤的人,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伏尔斯卡娅眼里噙满愤怒的泪水,下定决心要奋起反抗这个不义的上流社会的罗网。机会很快就找到了。

  在围绕着她的一群年轻人中间,齐娜意达对明斯基另眼看待。看起来,两人的性格和境遇有些共同之处,这就理应使他们亲近了。还在他青春的最初的岁月,明斯基就行为不端,同样遭到上流社会的摒弃,受到流言的中伤。明斯基离开上流社会,假装无动于中。自尊心的啃噬暂时被爱情掩盖了。可是,经验使他变得平和。他重登社会舞台,已不再披露年幼无知时那种莽莽闯闯的热情了,反而表现出宽宏俯就以及利己主义的庄重得体的风度。他并不喜爱上流社会,但也不轻视它,因为知道必须赢得它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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