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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紫清身上还是有知识女性的情结,她老按她的标准来塑造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尽量地按她的标准去做,当然,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我做不到的地方,紫清,请谅解。紫清:(笑)不要为了我去做。张东:那可不是?为了爱嘛!当然会的。人与人之间,沟通很重要,不管是夫妻,还是朋友,时间长了都会看到对方的缺点,实际上,夫妻相爱,恰恰在这点上很重要,要看自己的缺点,不能看对方的缺点,老看对方的缺点,时间长了就搞不到一起了。一定要觉得自己有问题,然后,每个人都这样想,那就和谐了。紫清:你以前从来不会反省自己,都认为你是对的,你哪里在乎别人,你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就这段时间才稍微有点转变,有点反省。张东:(拍巴掌)说得太好了,紫清能说出这句话,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是紫清说得最好的一句话。太好了,她能感觉到了,她以前始终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张东对着我向紫清重申,我强烈要求紫清以后好好观察我,紫清始终都觉得我没有变。讲到兴奋处,张东问我,精彩吗?我当然说,精彩。也确如此。张东扭身看了一眼表情平淡的紫清说,我能打动所有人,就是打动不了紫清。我在紫清面前是一张白纸,紫清看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到今天我还搞不懂她,所以,紫清还值得我继续爱下去。“死猪,都下午两点了,你还在睡觉!”3月4日晚,张东抵达天涯海角镇的某个小旅馆,在刚刚新买的笔记
75本上写下他最新一篇小说的第一句话,当然,你说是日记也行。那天,有一个朋友对我传授写小说的技巧,什么是小说,除了人名是假的,其他全是真的。对张东来说,管它小说还是日记,他只想把内心的委屈写出来,他说,这样,他就不会死了。我原打算让张东将他的小说原文链接在《理想主义傻子的幸福生活》之后,但张东拒绝了,他说,小说还需要整理,还不完美,现在拿出来还为时尚早。谁知道张东的文字何时才能整理成小说,许多时候,他更钟情于说,而不是写。下面的内容权且是我根据张东的口述整理成的他未来某篇小说的故事概要。“死猪,都下午两点了,你还在睡觉!”张东毫无感觉。“死猪,都下午两点了,你还在睡觉!!”张东感觉梦里有人在喊他。“死猪,都下午两点了,你还在睡觉!!!”啪——一记耳光打在张东的左半脸上。张东醒了。醒来后的张东第一反应就是给站在床前的紫清回了一记耳光。紫清哭了。一向理智有余的紫清突然疯了似的对张东又打又骂。儿子敬一也急得哇哇大哭,跑去拉张东的腿,爸爸不许打妈妈。张东说,那天下午,这句话听得他心里像刀割一样。他蹲下来对敬一说,爸爸再也不打妈妈了。狭小的家里,到处都是战争的气味,张东想走,他觉得这个家没法儿再呆了,他要喝酒。张东不止在高兴的时候想到喝酒,忧愁的时候,张东想到的还是酒。用张东的话说,在没有找到真理之前,他以为酒能解决一切。这时,手机响了。高伟在电话那边说,张东,你干吗呢?过来喝酒吧,我在王强的酒吧里。离开家门的时候,紫清叫住了张东。在张东的记忆里,紫清好像在说:你不要这个家了?
紫清是不是也预感到了张东的摔门而走很可能不仅仅是半夜的酒醉而归?张东回忆说,他在砰地一声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就像他当时狠狠关上他的好朋友王轶琼南京大学宿舍的那扇门直奔火车站一样,完全有一股力量在驱使他离开。在去往三里屯酒吧南街的出租车上,张东心里很难受,战争一向都是两败俱伤。张东想,依照他对美的理想,10年的感情,他和紫清应该相敬如宾才对,怎么今天搞成这个样子,两个人大动干戈,好像日子真的没法儿再过下去了。高伟在酒吧等张东。张东进去后,一句话都没有。高伟认识张东10年有余,他太了解张东了,张东的一切都写在脸上。高伟用像狗一样真诚的眼光看着张东,一眨也不眨。张东,出了什么事?张东不说话,闷头灌进一大口啤酒。张东终于醉了。他对高伟说,高伟,我想砸玻璃。高伟当然相信张东的话,他亲眼看过太多张东酒醉后的奇闻逸事。张东后来对我说,当时,他在对高伟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很害怕。要不是还没有被酒精烧坏的一线理智,张东怎么可能会觉出害怕,他只会亢奋得不能自已。到底张东已经改邪归正了这么久,他也害怕一拳下去把自己打回原形,尽管那一刻他的手那么痒,那么想破坏一切。这种情绪第一时间传递给了高伟。
高伟对张东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张东知道高伟想借机先溜。他说,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最痛苦的时候,你要走,你他妈太不够意思了。玻璃没砸,两个人吵了起来。高伟还是先走了。据张东说,后来,高伟为此自责了很长时间。半夜12点多,喝得迷迷糊糊的张东拖着笨重的身子坐上了出租车。司机问,您去哪儿?我不知道。张东含糊其词。司机拿个醉鬼也没办法。车子沿着北京的三环路缓慢行驶。在车上,张东想起几天前遇到的一位喜欢和艺术家聊天的杭州人,做地产和古玩生意,他对张东说,做生意做得郁闷的时候,常常三更半夜打个车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在大马路上瞎转悠,有一天,他突然来了灵感,去机场,飞机飞哪儿他去哪儿。张东对司机说,去机场。有了目标,司机开始加足马力。出租车在机场高速路上飞奔。快要到机场的时候,轮胎爆了。司机说,走不了了。张东出来看了看北京黑压压的天空,说,不行,我要离开这座城市。10分钟后,司机喊了一位哥们儿将张东转送机场。在空旷的北京国际机场,张东开始胡言乱语,他对售票小姐说,飞机去何方我就去何方,为什么没有飞机去何方???这时,张东眼前出现了一堆人,其中一人正在喊张东,张东走近一看,这人是他朋友,但名字不知道。朋友说,去三亚的飞机晚点。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天亮前,张东来到了三亚。古时候人迹罕至,作为逆臣判党流放的蛮荒之地如今已开发成了旅
178 》游胜地。张东被拍快照的小商犯们拉住。先生,拍个照吧。不拍。先生,拍个照吧。你能照出我的心肝吗?!张东爬上了著名的“海角”,坐在角上,看着大海出神。“天涯”、“海角”这两块大石头是有来历的。传说,一对热恋的男女分别来自两个有世仇的家族,他们发誓要永远在一起,但遭到族人的反对,被迫逃到此地,双双跳进大海,化成两块巨石,永远相对。后人为纪念他们的坚贞爱情,刻下“天涯”、“海角”的字样。偶尔有穿着婚纱的新娘挽着新婚丈夫的手臂一起在“天涯海角”上写下誓言。没人理会张东。虽然张东的样子很冒险。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是不会爬上“海角”的。后来,当地一个骑“电摩”的小伙子载着张东往天涯海角镇赶的夜路上,小伙子说,很多到天涯海角来的人都是想送死的,当然,真正跳下去的人没几个。坐在海角上,你在想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想溶入大海,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我的心都碎了,我觉得10年时间,我失去了紫清。有时候,我特别脆弱,就是个玻璃制品。张东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两秒钟,眼睛有些湿润。再讲下去,可能你会哭的,我也会哭,紫清比较慢,她以后会哭。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一个场景,我没有料到张东在这段经历已过去了大半年如今当故事讲给别人听的时候真的动了情。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Ⅱ天色渐渐暗了
天色渐渐暗了。张东从“海角”上爬下来,躺在沙滩上。张东原想在沙滩上睡一夜,发现越来越冷,心想,投海自杀不成,也会病死的。张东坐着当地有名的“电摩”往天涯海角镇奔驰。你是大陆来的吧?对啊,你去过大陆吗?没有啊,大陆什么样子?张东想,小伙子可能一辈子就在这个孤岛上生老病死。镇上旅馆很乱的,去我家里睡吧,很便宜的。小伙子的热情有一种原始的生猛,像质地粗砺的海盐。张东忙说,谢谢,谢谢。张东哪里敢。当他想活下去的时候,立刻变得特别怕死。他怀疑小伙子有什么阴谋。走在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夜路上,张东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天涯海角”这个小镇。小伙子对张东说,放心好了,我在这儿生活了20多年,我怎么可能骗你们大陆人呢。小伙子的热情和张东压抑的恐惧让空气中有一种扭曲错位的东西。夜晚的天涯海角镇热闹得要命,歌厅小商铺,杂乱无章又蓬勃张扬,有一种外人无从分辨的混乱秩序,好像进入了《百年孤独》里的马孔多小镇。张东在小食铺吃饭的时候,向当地人打探这里的旅馆治安怎么样。乱得很啊,前几天有个外地人就在旅馆被人干掉了。旅馆老板也很怕外地人的,经常有流窜犯跑到这里来。吃完饭,张东买了一个笔记本,找了一个15元一晚的旅馆。然后,和旅馆老板互相怀疑地度过了一个恐怖的夜晚。第二天,在天涯海角镇,张东遇到一位想拉他去越南的皮条客。张东和他侃价,从1000多块侃到600块。张东卡里剩余的钱足够他偷渡到》越南并且生活一年半载的生活费。张东动心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有一种重新投胎做人的诱惑。鬼使神差,张东也忘了当时为什么没有跟着那个皮条客去越南。张东决定离开天涯海角,离开海南。他想起昨天夜里小伙子的问话,他觉得他应该回到内地。客船驶离海南岛,正穿过琼州海峡往北方行进。大约两个多小时,客船抵达广东海安,中国大陆部分最南端的一个小镇。甲板快要靠岸的时候,张东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拼命往前站。张东是第一个跳上陆地的乘客。在海安小镇,张东在笔记本上写下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活着回来了。张东转车去湛江。没什么原因,就是一瞬间想到早已失去联系的一个大学时代的女朋友在湛江。又从湛江转去广西阳朔。张东对此的解释是他想他妈妈了,他想去月亮山。张东养母的名字是柯月娇。到月亮山脚下时,已经是傍晚了。月亮山的岩壁上,有很多石钉,一些乐于攀岩的外国人常常会顺着石钉爬上山。在月亮山的山顶,有一架很高的电视天线,张东爬到天线上,手尽力伸向最顶端的铁铸,想起电影《耶稣受难记》里的场景。但张东胆怯了,他不敢再往上爬了。那一刻,什么心情?想当耶稣也当不成,感慨万千,人生啊,爱情啊,艺术啊,父亲啊,儿子啊,都想到了,想来想去,好像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逼迫你做一个决定,是跳下去,还是走下山。我说,月亮妈妈,我情感失意,千里迢迢从北京赶来,多少次想死死不成,想活也活不成,你说我怎么办,你给我指一条路吧。
上帝之手将张东从天线的铁架上摘了下来。张东坐在月亮山的山顶上。山脚下的阳朔城已经是点点灯火,隐约看得见远处的炊烟,正是人间最温暖的时刻——黄昏。让张东至今提及都汗颜的是,在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美的时候,他想大便。偌大的月亮山就张东一个人,他可以为所欲为,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并没有解放的感觉。事后,张东很后悔,为自己的肮脏自责,好像肮脏的不只是他的肉身,还有他的灵魂。张东说,夜晚的月亮山,感觉一切生灵的灵魂都是赤裸裸的。张东觉得自己可能要受到惩罚。下山的路比预想要危险很多。张东上月亮山本来是来看月亮的,但奇怪的是,那晚的月亮好像藏起来了。张东连手电筒这样走夜路最应该必备的工具都没带。天空开始下起细密的雨丝。下山的石阶变得很滑,一米宽的石阶两旁都是竹林,顺着竹林的土坡滚下去就是深渊。最要紧的是,周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真实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虚空的世界,张东完全被恐惧包围。当张东决定下山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害怕了,如果他没有害怕,他早就一闷头跳下山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只能一个人承受无边无际的恐惧。张东回想,那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人的思想有多么复杂,想像力好像1000个同时播放的电视频道,闪烁得他心里不得安宁。
又必须镇定。张东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两脚不是在走,是在跺。只有确定踏在坚实的石头上,张东才放心。本能的智慧告诉张东,只要双脚离开石头,肯定死路一条。下山的一路,张东像个爬行动物,四肢贴地,顺着石阶缓慢下移。每踏空一脚,都会惊得一身冷汗。摸黑儿中,张东感觉一米宽的石阶路有了异样,这才想起上山的路有一个岔路口。张东在岔口停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最后完全凭着直觉踏出第一脚。慢慢地,张东感到了前方微弱的光亮,他知道快到山脚下了。突然,脚底一滑,接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张东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倒塌了。在原地躺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除了疼,还站得起来,还能行走。浑身泥水的张东走进月亮山脚下的一家餐馆,老板看着张东,满脸惊讶。都夜里
点多了,天这么黑,还从来没有人什么都不带地一个人走下山。第二天在阳朔的酒吧街,喝得醉熏熏的张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喂——张东吗?你说话啊?张东把手机关了。张东一路都关着手机。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他才有胆量打开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但是,听到紫清的声音,张东又不知道说什么。紫清和两家的老人都急坏了。他们不知道张东在哪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紫清给谢老师打电话,都一个月了,张东还没有回来,怎么办呢?谢老师说,别着急,张东快回来了。中间,张东没有给谢老师挂过一次电话。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Ⅱ张东转去桂林
张东转去桂林。有一天夜里,张东的关节炎犯了,疼得厉害,从来没有的疼,疼得他一夜没合眼,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暗示他,再也不能乱走了。第二天,张东拨通了家里电话。张东没有说话,但是张东听到了紫清对他说的话:张东,回来吧。张东后来跟我说,就是这句话让他下决心回家的,如果紫清对他说,你滚吧,他大概就真的滚到越南了。张东平安回到家里。没有惊喜,也没有战争,紫清和张东都长时间的默然。回来一个月后,张东的左腿突然疼痛难忍,跑了几家医院,被诊断为无名氏骨折。7个月后的今天,走路依然有点跛。张东的父母依照当地神灵文化的风俗,花钱从8位民工身上买了些寿命加在张东身上,保佑他大难不死,增福增寿。接下来的几个月是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张东和紫清偶尔还有波折。戒了烟的张东重又开始抽烟。10月,谢老师从长沙来到北京。张东问谢老师,美,是很好,但这种好的感觉怎么能延续呢?就比如抽烟,戒了烟好,但为什么还是想抽呢?谢老师什么也没说,没收了张东随身带的烟。张东将家里剩余的烟也一并交给谢老师。再比如,张东接着问,怎么才能爱一个女人爱10年还不厌倦还能再爱?谢老师怎么说?我问张东。谢老师说,实际上,一个女人你好好欣赏她,一辈子都欣赏不过来,因为她每天都在变化。但你不能用混乱的心去欣赏,首先你自己要平静,要美好,你才能欣赏到她的美。
谢老师原名谢勃,身高1米85,中央美院89级高材生,美男子。依照张东的习惯,以下关于谢勃的故事均以谢老师代称。一次,谢老师和同班几位同学去外地写生,在当地一家小饭馆里,一伙地痞欲调戏一位女同学。荒蛮小岛上的渔民根本不屑谢老师的阻拦。谢老师转身去后厨拿了把菜刀,往桌上一砍,地痞们仍不以为然,就见谢老师开始脱衣服,接着拿起菜刀照着自己的身体连砍数刀。地痞们见状慌乱而逃。张东说,谢老师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的故事,10年都说不完。听谢老师和张东之间的故事还是要听张东的口述,虽然细节处略有夸张,但事情都是事实。还是从头说起,从离开南京说起。紫清,别介意我讲到文晴,这都是为了艺术。文晴在南京的时候深深地爱上了我。一天早上,我起床以后,跑到南京师范大学女生宿舍楼下喊,文晴——文晴——文晴下来了。那天,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披肩长发。当时,这一身在南京很招女孩子喜欢。我和文晴站在南师大广场的一角。我对文晴说,我要去南京大学找王轶琼老师,我最好的朋友。说完我就走了。当初,在跟文晴说这些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天要离开南京,去北京是沉淀在心里的一个梦想,但我不知道就发生在那天早晨。许多年后,我和文晴在北京相遇。文晴说,那天早晨,听了我的话,她没有马上转身离开,一直看着我,她说我离去的背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