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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老大名叫黄涛,即宋美洁的先生。他已来澳一年多,年纪最大,这套房子亦由他租下。刚开始苏光饱受同室欺负,他举目无亲,一文不名,只能忍声吞气。黄涛表面冷酷,实际心地善良,他很照顾苏光,多次给他介绍工作,还在假日带他去海边散心。那套房子里,人数最多的时候曾同时住过十三个人。大部分人在工作生活安定后便搬离出去。一年后,江汉也从中国来到悉尼投奔苏光,同样在这里投宿。最后,斯丹摩的小屋只留下他们三人,依然临时接待一些刚出国的新人。
刚到悉尼时,苏光曾在餐馆洗过碗,还干过清洁工等各种工作,后来又被黄涛介绍去做建筑。有一次他们为一家超市做装修,当时三人一组往屋顶装石膏板。黄涛在下面往上传递,苏光和另一名工人分别站在两把梯子上合力把石膏板举起往上拧螺丝。石膏板都是成品,重二十多公斤,由石膏和碎羊毛制成,外面包着牛皮纸,一律长两米八,宽一米二。由于经验不足,苏光只顾看头顶不小心一脚踏空,当即连人带梯子从三米多高摔了下来。黄涛一看不好,急忙冲过去扶梯子,结果,苏光和梯子还有从天而降的石膏板全都砸在他身上。苏光毫发无损,黄涛的腿却被砸伤。
那之后,苏光和黄涛成为铁哥们儿。
1991年底,霍克政府决定给予1989年6月4日前抵澳的中国留学生四年临时居留签证。这一决定不仅解决了许多中国留学生的签证难题,同时也给这些人的就业提供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使许多劳燕分飞天各一方的留学生家庭能够得以团聚。
黄涛结婚多年,妻子女儿都在中国。自从来到澳洲,他就开始积极办理妻儿的赴澳团聚手续,结果,四年临居签证还没拿到,妻子的签证已经办了下来。却没想到,就在妻子告诉他机票已经拿到的当天下午,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的生命。临终前,黄涛把妻子女儿都托付给了苏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请他一定好好照顾她们。
宋美洁满心欢喜来到澳洲,却没能在机场见到丈夫的身影,迎接她们的只有丈夫的分租室友苏光。回到家后,苏光背着孩子悄悄告诉宋美洁,黄涛已经去世,宋美洁顿觉晴天霹雳,一下子晕了过去。几天之后,黄涛的葬礼在如克伍德公墓举行。
苏光很快带着宋美洁母女搬进了白尔摩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里,这套单元是他特意为宋美洁母女租下,他住一间,宋美洁母女一间。斯丹摩的屋子则留给了江汉。家里一下多了两口人,不仅房租骤增,还凭空多出了许多开销,这给苏光带来极大压力。他不得不在周六和周日出去兼职打工,以便养家。
宋美洁痛失亲人美梦破灭,曾经两次自杀未遂,均被苏光及时发现。她阴郁的情绪一年之后才渐渐稳定。那段时间她申请了单身母亲补助。接着,她在一家广东餐馆找到一份推车叫卖的工作,后来,她开始在家里做半成品的衣料加工。与此同时,她报考了政府的免费移民英语课程。1994年2月,她进入新世纪移民公司做前台,又报考了一个房地产课程,每周上课两次。她拿到房地产经纪证书后,于1996年3月正式进入LJ•;Hooker房地产公司斯恰思费尔分公司当业务员。一年后,她成为金牌销售员。
值得一提的是,在调查中,众人对苏光收留宋美洁母女这一点交口称赞,都说苏光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众说纷纭,有人断定他们关系暧昧,但又表示孤男寡女在一起,即便发展为同居关系也无可厚非;也有人说苏光是个坦荡君子,他们只是合住在一起,不过苏光答应黄涛照顾她们,不收她们的房租而已;还有人说苏光爱慕宋美洁已久,但宋美洁压根看不上他。只有菲比透露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信息,她说宋美洁非常喜欢苏光,但苏光并不爱宋美洁。
苏光生前对此讳莫如深,偶尔提及也只说自己受人托孤,不希望别人把他和宋美洁相提并论。宋美洁更是矢口否认她跟苏光有任何亲密关系,她郑重其事地告诉众人,她与苏光只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超越一般朋友的关系。
调查至此,波特尼专案组似乎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因为普通朋友便不可能情杀,况且,苏光和宋美洁之间并没有发生经济纠葛,更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说,宋美洁完全不具备杀人动机。当然,苏光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死无对证。至于他和宋美洁之间是否曾经有过一段难忘的感情,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分手,而宋美洁对此怀恨在心,以至于要找机会把他杀掉的可能性并不是完全不存在。但怀疑只是怀疑,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警方需要的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不过,依然有人坚持对宋美洁的怀疑。从时空条件看,两次杀人事件的案发时间她都无法找到旁证。至于原因,有可能是宋美洁杀死苏光的事被刘大江察觉,而她不得不将刘大江同样灭口。因为苏光被杀那天晚上,她就一人在家,刘大江之死那天夜里,她又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自圆其说。尽管她申辩自己九点左右回到家里,谁又能肯定她不是十一点以后回家的呢?当然,刘大江之死另有伊斯特伍德地区指挥中心调查,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
由于苏光脑后部被钝器击打致死,之后抛入海中,死亡时间又在夜间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专案组会议上,还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即上述可能都成为事实,而苏光也受到了宋美洁的报复。但宋美洁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将苏光打死,又在什么地方将他抛入海中的呢?众人对此展开了热烈讨论。宋美洁虽不至于弱不禁风,但她有多大力气却一目了然。苏光中等个头,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因此,宋美洁在家里或其他地方把苏光打晕后再把他运到海边抛尸的可能当即被大家否定。但假如犯罪现场就在海边,这种可能性便能成立。因为假设她把苏光打晕后,可以直接把苏光推到海里。
众人又分析了宋美洁可能作案的地点,顺着地图看去,东边的玛柔巴海滩不大,可那一带居民太多,不可能在那里进行。往南紧临三个高尔夫球场和一个公墓,可能性也不太大。再往南就是拉普如斯•;波特尼湾国家公园了。西面的亚拉湾有个航海俱乐部,也不可能,佛兰屈曼斯湾附近干脆没有停车场,而且海滩面积较大,目标很容易被人发现。再往西是波特尼港的两个集装箱码头。众人一致认为集装箱码头和波特尼湾国家公园的可能性较大。但由于海水涨潮落潮,也不排除宋美洁从南岸或其他什么地方将苏光推下海,尸体又随潮水漂到案发现场的可能性。
问题是:那样寒冷的夜晚,苏光为什么非要跟宋美洁到海边或集装箱码头去。以他们的熟悉,有什么事不能在家或别的更舒适更温暖的地方谈呢?讨论到这里,对宋美洁的怀疑再次搁浅。
大家一致认为,假如凶手是个男性,情况又不一样。因为男人不存在非要在海边作案的问题,尤其是熟悉苏光之人,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将苏光打死,再把他运到海边抛尸下海。当然,要在海边作案就更方便了。
关键问题还是,凶手的杀人动机。这是波特尼专案组最棘手也是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三章专案组的通报(2)
苏磊突然接到一封圣•;乔治银行给苏光的来信,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信上说苏光本月的房屋贷款还款金额不足,按照合同条款,银行对欠缺的金额罚款二百元。根据信上通知,苏光应该每月还给银行2236元。
目前,苏光究竟还有多少钱放在银行里依然是个未知数,因为苏磊并不知道苏光的银行卡密码。对苏光遗产的处理意见要等见过律师之后才能知道。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今后恐怕就要由苏磊来继续按月偿还苏光的银行贷款了,而每月两千多的还款金额对苏磊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这还不包括他的生活费用和学费,由此可见,苏光这个房子肯定保不住了。
考虑到母亲的身体,苏磊不想雪上加霜,再让她老人家担心,就没有告诉她,而自己把这些事都扛了下来。他知道要解决大哥的遗产问题一定会有很多困难,澳洲人的办事效率低下早有耳闻,想尽快有什么结果根本不可能,这一切只能通过律师慢慢解决。
在江汉的安排下,苏磊和母亲终于跟律师见了面。林律师是个香港人,能说一些拗口的国语,在澳洲开业已经十余年,是悉尼一家资深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因为熟人介绍的原因,林律师同意第一次来访不收费。
经过一个多钟头的谈话,苏磊终于明白了以下几个重要问题:一,由于苏光在澳洲独身一人,加之他没有留下任何遗嘱,如亲属无人要求,他的财产将由国家收回。
二,如果亲属要求继承,他的房子、车辆及银行账户等可以按照财产继承法的顺序来分配。澳洲财产继承法的第一顺序人是丈夫或妻子,然后是母亲父亲。兄弟姐妹在父母健在的情况下,基本没有继承资格,但可能分到一些例如音响、游戏机之类的小东西。
三,如果苏光遗产的受益者即他母亲不在澳洲或即将离开澳洲,她可以当着律师的面签署一份授权书,委托他人(包括她的小儿子)在澳洲全权处理这些事务。
四,以上情况的处理都必须经过法庭的认证与判决。时间通常需要两个月以上。
五,澳洲的法律规定,接受遗产要支付遗产税。
从律师楼出来,苏磊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告诉母亲,大哥的房子还有一半贷款没有还清,但他并没提及被银行罚款的事情。母亲沉默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平静地问苏磊是不是意味着那套房子不久即将被卖掉,苏磊急忙含糊应付过去。
母亲的回程日期定在了两天之后。这期间只等律师准备好文件,母亲即去律师楼签署授权书。苏磊知道继续挽留母亲没有任何意义。林律师表示法庭判决两个月是最快的,一般遗产官司都要一年以上。让母亲赶紧离开也好,夜长梦多,省得时间久了精心掩饰的大哥的秘密会被母亲发现。
苏磊又给罗杰斯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母亲离开澳洲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去现场凭吊一下大哥。希望警方把发现大哥遗体的详细地址告诉他。罗杰斯马上告诉苏磊,现场是在拉普如斯•;波特尼湾国家公园通往开普•;班克斯海湾的那条海沟里。宋美洁知道这个消息后主动要求陪苏母一同前往。她特意请了半天假,上午先陪苏母和苏磊去艾叙费尔买鲜花。然后,三人一同驱车来到拉普如斯•;波特尼湾国家公园。
天空碧蓝如洗,海边寒风阵阵。
停车场离海边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穿过一个草绿色的铁栏杆,往东二十米就是一个废弃的军事设施。所谓军事设施不过是水泥砂岩搭建的两间平房。这里当初可能是个哨所,不过现在只是个遗迹。小平房门窗破败,铁锈斑驳。在它对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建筑,类似碉堡。一盏路灯在旁边孤零零地矗立。
停车场只有五六辆车。四周几乎不见一个游人。三人从停车场下来,顺着带有标记的徒步者小路由东往南走,一直走了大约十分钟。因为事先查过地图,所以海沟很顺利就找到了。苏母的脚步突然迟缓起来,每一步都重似千斤。曾经引以为荣的大儿子就死在这里,这怎不叫做母亲的心痛。苏母踩着低矮的灌木慢慢走到近处,望着那道海沟,心里一酸差点跌倒,苏磊和宋美洁急忙搀扶住她。
海沟长十余米,最里端较窄,大约不到两米,荆棘密布野草丛生。越往外走沟口越宽,灌木逐渐稀少,地上都是裸露的砂岩,可谓乱石交错。到了入海口,沟宽已达六七米,海浪拍礁。
苏磊和宋美洁扶着母亲迎着扑面的海风站立。母亲身体有些颤抖。她从苏磊手里接过花束,嘴里默默念了些什么,双手捧着鲜花扔向海沟。随之,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轻轻要求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
苏磊顺从地离开母亲,顺着海沟往里走。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复杂。大哥的后事虽然已经办完,母亲也即将回国,可大哥的死因至今不详,他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被毒贩子杀人灭口,到现在警方也没有给一个明确答案。前些天他只是猜测,看到这条海沟后他心里的疑团更多了。大哥决不可能半夜自己跑到这里来投海自尽,他肯定是被人杀死之后扔到这里来的。现在要弄清的问题是,究竟是谁杀死了大哥。
返回家里已经十二点多了。宋美洁把苏磊母子送到所罗门公寓,本想直接回公司去,苏母却一定要请她上楼吃过午饭再走,宋美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苏磊每天都要查看信件,走进公寓前他照例打开信箱。果然里面又有一堆广告和两封给苏光的来信。苏磊边走边看,一封是某电话公司的交款通知,内附国际长途电话明细;另一封是中国银行的信封,苏磊以为这封又是信用卡之类的财务报告,谁知拆开看了之后发现,这是一张保险箱的交款通知。
苏磊脑子里电光石火一闪,顿时心跳不已,他突然想到了那把长钥匙,由此又想到了更多更远,不禁欣喜若狂,朝母亲大喊道:“妈,我知道了。”苏母正跟宋美洁慢慢上楼,突然被苏磊的叫喊吓了一跳,她问:“你知道什么了?”苏磊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兴奋异常地说:“我哥在中国银行有一个保险箱。”苏母不由大吃了一惊,忙问:“你说的是真的?”宋美洁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苏磊更加激动:“这不,银行来信通知说,他明年的保险箱费已经自动扣除了。”
苏母望着苏磊,一时间,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
苏磊简直连一分钟也等不及了,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飞去中国银行。他断定大哥一定有什么秘密藏在那里,要不他何必特意租个保险箱呢。可大家刚从海边回来,母亲和宋美洁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他不便马上提出这个要求。好容易耐着性子把简单的午餐吃完,苏磊坐立不安地等着宋美洁告辞离去,她一出门,苏磊立刻告诉母亲他要赶去中国城。
巴士穿过长长的帕若玛达路,经过UTS大学进入乔治大街,路上突然热闹了起来,中国字的招牌一下子多了许多。在海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苏磊一眼就从车窗里见到了久违的“中国银行”那四个熟悉的大字。
中国银行位于乔治大街和海街的东南角,与澳洲联邦银行只有一墙之隔,对面是西太平洋银行,另一侧不远是圣•;乔治银行,轻轨小火车正从海街门前经过,它与中国城入口那株著名的滴水树隔街相望。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就是中国城的大门。
第三章专案组的通报(3)
推开中国银行的玻璃大门,苏磊将营业厅迅速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典雅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里面面积不大,迎面有四五个营业窗口,不少人正在排队受理,秩序井然。左手靠乔治大街的入口有个楼梯,楼梯盘旋而上,铜质扶手擦得锃亮。大门右边是另一个独立窗口,门上写着保险箱几个英文大字。苏磊当即朝右边走去。
一位坐在保险箱业务窗口的中国女职员见苏磊匆匆走来,习惯性地把纸笔递了出去。苏磊赶紧用英语说:“你好!”女职员冷冷看着他,用中文问:“你租保险箱还是开保险箱?”苏磊回答:“我想开保险箱。”女职员面无表情地再次指了指纸和笔,连话都没有多说。
苏磊有些尴尬,他忐忑不安地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钥匙递过去说:“请问,这是你们保险箱的钥匙吗?”女职员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接过钥匙,同时警惕地上下打量苏磊,问:“这钥匙是哪儿来的?是你的吗?”苏磊立时松了口气,他放心地说:“原来真是这里的钥匙。是这样,我哥在你们这里开了一个保险箱。现在他不在了,我是他弟弟。请问我可以把他的保险箱打开吗?”女职员的脸色颇为难看:“不行,我们这里必须本人签字才可以进入。”苏磊急了:“可是,我哥他已经死了。”
女职员不禁有些意外,她怀疑地看着苏磊说:“你用什么来证明你哥在这里租了保险箱?用什么来证明你是他弟弟?谁又能证明他已经死了?”苏磊马上把银行来信和两人的护照都拿了出来,并拿出一张他们的全家福合影和登有苏光照片的那份《华夏日报》。女职员接过这些东西看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在柜台下面查找保险箱名单和资料。过了一会儿她依然冷冷看着苏磊说:“不行,这些并不能说明你跟保险箱使用者的关系。我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