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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宝怒骂,道:“后生小辈,你懂个屁,石中宝称‘金手大王’,在我眼中,人不可一日无金。那种金光灿灿,耀眼生辉的金块,摸之光溜,取之更见霞光万道,老夫以为,那是日月之精华,大地之光辉,你们看!”
突然间,石中宝撩起棉袍前摆,日光与金光成了一片金色彩霞。
那两寸长一寸宽的金片,串成一件披甲,就穿在石中宝的身上,而使得莫云、石涛等四人俱都大吃一惊!
石中宝得意地道:“其实这件金甲也没有多少金子,只不过三十二斤重,等到一定数量,我会造个五十斤重的护顶拖肩金帽,那才令人畅快呢,哈……”
莫云心想,这老怪身穿三十二斤重金甲,仍能空中连翻两个空心跟斗,可见他的武功了得。
心念间,他伸手横摆,对石涛三人道:“我把石良同老太婆交给三人,这个老怪由我收拾。”
边缓缓取出飞龙索……
“噌”地一声,石中宝手中细杆旱烟袋的烟嘴,极快地被他拔下来,却露出一段精芒毕露的尖而斜的烟管。
只见他右手把这犹似精钢打造的烟袋杆,笔直地竖在面前,缺牙的大嘴扁得快要合成一线。
莫云缓缓游走,点着头,道:“原来是一双精钢打造的旱烟袋!”
石中宝冷哼一声,白胡子一抖,道:“是白金打造的,金手大王除了黄金、乌金、白金、黑金之外,从不收什么破铜烂铁!”
就在他这声落同时,突然暴长身起,快不可言地扑向游走的莫云。
真的是一经发动,全体皆动。
因为石良已抡起他那根倒刺的尖刺,直冲上石涛,老太婆也挥刀向两个飞龙堂手下杀过去。
一时间,河岸上刀光剑影,耀目慑人,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莫云飞龙索盘空飞舞,可直可柔,配合着他那怪异身法,一上来已猛抽打数下在石中宝的背上。
只是石中宝连哼也不哼一声,直如没人一般,手中尖如针的白金旱烟袋敲打刺戳,尽往莫云身上招呼。
也就在此时,突听石涛“啊”了一声,一个身子滴溜转地打横倒去。
但是他又厉骂一声,左手护住肚皮,右手砍刀疯狂般地又迎上去,一边高声骂道:“王八蛋,原来你袖管里还藏有飞镖!”
莫云后跃两丈,放眼望,只见石涛左腹流血不止。
而石良的左手上正挂着一根钢链,链子一端,尺长的一根细镖,那正是刺杀凌风与白羽的凶器。
不由得令他也想到,可能石中宝也有这种暗器,因为刚才他还在说凌风是死在他手中的。
心念间,猛回头,只见石中宝已和身扑杀过来……
飞龙索怪异地抽送向空中下击的石中宝面门,莫云一个大旋身,左手狂抓空中飞龙索一端,双臂连力,正套向石中宝的臂上。
他不等石中宝双脚落地,一声暴喝,直把飞龙索合力向空中抖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溜血雨已自石中宝的右肩洒下来。
艳丽的阳光中艳丽的血雨,然而石中宝却厉笑似夜枭般,听之令人毛骨悚然,笑声中,他那左手狂甩如电,突见寒星划空而来,而使得莫云一窒!
原本他也联想到石中宝可能也有石良的那种暗器,只是这个意念尚未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呢,同型的暗器已到了他的太阳穴边。
那真是间不容发的一刻,莫云双手用劲,身子失去重心,连转头躲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莫云挺颈扬面,张大嘴巴,准备以牙去咬呢。
却不料石中宝的链子钢镖既劲且急,“扑”的一声,已自莫云的左颊穿入,生生被击落两颗大牙。
就在钢镖被带回的瞬间,还撕去莫云那连着黑须的一块面皮肉下来。
有如怒龙投海般,莫云狂叫一声,一个大旋身,暴踢双腿连环,一连踢出八腿,直把个石中宝踢得满面流血,面目全非,来不及重新出手,生生被莫云踹人河中。
也只是那么“扑通”一声,石中宝连冒个头的机会也没有,就沉入寒冷刺骨的水中……
想想他身上不只是三十二斤黄金,要想浮到水面,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石中宝落入水中的同时,石涛已被石良逼近岸边,而石涛肚子在淌血,右手砍刀已无力再抡,只有力挡横阻的份,眼看就要被迫下河了。
莫云一脸是血,他可没有打断牙齿和血吞,冲上去,对准石良,狂喷一口血水在石良身上,骂道:“操那娘,今日送你全家见阎王。”
莫云这么一说,石良这才发觉老爹不见,急忙一个暴退,高声对远处对杀对砍的老娘叫喊,老太婆一听,狂号如鬼嗥般连蹦带跳地落在小船上面,只见她抓起一根长篙,尽往河中插,口中高声叫道:“阿宝!阿宝!”
莫云正要冲上船去,脚步刚动,石良的右手倒钩尖刺与左手链子钢镖,分上下直往莫云身上追去。
刺镖掠空劲射,狠而又疾,令人心寒。
莫云咒骂一声,飞龙索上下弹抖。
先绕倒钩刺棒,再压下面的链子镖,一阵劲急的回绕,狂烈地绞合力道,一下子把石良的两种兵器扭结在一起。
莫云的飞龙索就在石良两种兵刃扭绞中,突然上弹如电,莫云只是虚空一抓,那么巧妙地已套上了石良的脖根。
于是莫云不等石良反应过来,双手施力,飞龙索的中间又见金丝出现,当石良那颗人头落下地的时候,他那双手尚自虚空乱刺不停!
这时莫云忙命另外二人,快替石涛包扎伤势。
他一翻身,正要扑上船上呢,却发现船上的老太婆,尤似痴了一般,举篙尽在河中戳个不休。
她那种歇斯底里、又像快要虚脱般的样子,着实令人心寒,甚至他儿子石良的死,她也连看都不看一眼。
莫云摇摇头,准备去看石涛伤势,却突然听得一声尖笑,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莫云忙回头看,船上已没有老太婆的影子。
这真是一场惨烈的拼斗。
莫云命人到船上看有什么伤药没有,找了半天,却是些吃的东西,再就是几块真假全有的金砖。
莫云强忍着嘴痛,把金砖收拾起来,又命两人把石涛扶到马上,一行四人忙着赶回宝丰来!
一路上,莫云可真是流了不少血,如果不是他身子骨壮硕,只怕光血也把他流躺在半道上。
四个人进入宝丰时候,又快二更天了。
莫云四人一经来到回生堂,张大夫打着哈欠走出来。
见莫云左颊一个血洞,大胡子上尽是血糊一片,不由笑道:“莫堂主,你这伤可真是不轻,谁这么狠心,简直是在要你死嘛!”
说着,又见两个老龙帮人抬着一个伤者进来,忙进过去细看,道:“这同白管事的伤差不多嘛。”
莫云怒道:“快治吧,你别尽在这耍嘴皮子。”
张大夫笑道:“莫堂主,你千万别动气,要知医理上说,外伤动气伤口裂,内伤动气不放屁,全都有害无益,再说我已经有言在先,你莫堂主这般地照顾我,你的诊费我只收一半。”
莫云真想一脚踹过去,又怕一脚把张大夫踢死,只得怒目而视。
然而张大夫却似不见一般,在伙计的掌灯下,先取过温水,替莫云洗擦伤口,然后敷药包扎。
且深深地摇摇头,叹着气,道:“莫堂主,不是我夸你,你那一口细牙,连娘们都比你不过,既白又细的,着实不赖,怎么会叫人捣下两颗大牙来,唉,着实太可惜了。”
莫云就在张大夫的伤药敷上后,痛苦立刻大减,心里还真佩服这爱财郎中的医术高明。
就在莫云的伤包扎好以后,莫云忙问道:“带我去见白管事!”
张大夫摇摇头,只顾为石涛看伤,而使得莫云大吃一惊地忙又问道:“张大夫,你是说白羽他……”
张大夫仍然摇摇头,道:“你的伤比白管事的要幸运多了。”
莫云一听,一把抓住张大夫,喝问道:“白羽死了?”
张大夫皱眉道:“谁说的?”
莫云一指张大夫道:“那他人呢?”
不料张大夫一变脸色,道:“如果能救的人,绝不会从我手中死掉,要是不能救,我连多看一眼也不用,你问白羽呀,他过午已被狄少帮主带回横山去了呢?”
莫云一听,还真有些虚脱地跌坐在大椅子上,喘着大气,面色铁青,当真是一肚子窝囊。
只听他喘着气,以手抚着面颊伤处,道:“张大夫你等等!”
张大夫道:“莫堂主,你歇着吧,嘴上一个大洞洞,还是少说两句,我得赶着去雷府呢。”
莫云突然站起来,怒道:“等我问完话,你再走不迟,二更天了,你还要去。”
张大夫见莫云发火,心里还真一惊,点头道:“好好,你问吧。”
莫云道:“你再看看石涛的伤如何,可比白羽的轻?”
张大夫道:“石涛肚皮肥油多,他没有被人捅进肚子里,只是被带下一块肉来,当然比白管事的轻许多。”
莫云一听,心中一宽,当即对张大夫道:“快把你的药包上一大包,我们马上要走!”
张大夫稍加思忖,道:“也好,我给你们包五十两银子伤药先带回去用,应该可以够了。”
莫云冷冷道:“还未曾看到药呢,你却先开出价码来了!”
突听张大夫对伙计道:“刀伤药十天份,收银二十五两,这事你该会做的,我得赶着去雷府了。”
张大夫又要走,莫云道:“不是五十两吗,怎么又成二十五两银子呢?”
张大夫哈哈一笑,大方地道:“莫堂主怎么忘了呢,我说过如果莫堂主受伤,医疗费用我减半,五十两自然只收你二十五两了。”
莫云心中甚不是滋味,道:“光景我还得谢你了。”
张大夫人已走出店外面,闻言笑道:“免了!”
就在张大夫走去不久,莫云已把石涛等三人送往船上。
他甚至连朱家酒馆也没有去,只把马匹往朱胖子那儿寄放,人就真奔枫桥寒山寺而去。
如今他的小船已由石涛三人带回西山,莫云原本是要往柳依依家去的,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面上受伤。
如今变得鬼上加鬼,更不好面对柳姑娘,倒不如去枫桥寒山寺,因为智上大师绝不会计较这些的。
宝丰相距枫桥二十里,从陆上走去,且要跨越两次河道,走到寒山寺的时候已是四更天了。
莫云的擂门声,没有吵醒小沙弥悟空,倒把智上大师叫醒,智上大师道:“匆匆来到寺门,都四更天了,外面何人?”
莫云道:“吵醒大师了,莫云真过意不去!”
智上大师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莫施主,这时候赶来寒山寺,可有要事?总不会只为了下几盘棋吧?”
寒山寺的大门打开来,智上先是大吃一惊。
莫云也不多说,闪身走入寺中,智上又把寺门拴上,问道:“莫施主,你怎么受的伤?”
莫云沉声一叹,道:“一场血战,我总算替凌兄弟报了大仇!”
于是,二人匆匆来到禅房中,莫云就把河岸渡口搏杀石中宝父子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智上大师听得十分动容,就在他一阵沉默后,遂缓缓地叹口气,道:“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二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个嗜金大骗子,同时也是个大杀手。想不到石中宝这老头儿还活着,而且还伙同他的儿子,把雷鸣天搜刮撞骗的金砖,来一个金蝉脱壳,哈哈,如果雷鸣天不是以金造船,只怕到现在大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莫云:“谁会相信马良竟是石中宝的儿子,要说这马师爷也装扮得实在太像了!”
智上禅师道:“世上本有许多聪明才智高人一等的人,这种人不是大好,就是大坏,不幸马师爷……啊不,石良就是后者!”
※※ ※※ ※※
正月十五玩花灯。
正月十六收年景。
这两天宝丰地方十分平静,甚至于雷鸣天的如意赌坊与怀春香院,也全都关上门来。
只是雷鸣天把两个地方的门户关起来,可并不是为了过这最后两天年。
而是他的手下大将伤了几个,对于坑他的马师爷,他也把所有的人分派出去找,却连个影子也没有找到。
找不到马良并不紧要,要紧的是答应上海温老板,要尽早把事情查明,把金砖送去。
别看就那么一条犹似洋楼高的巨舫,如果找不到马良,如果追不回金砖,难保雷鸣天不破产!
雷鸣天派出的人有一半还未回来。
尤其丁冲他可能是带伤领人找上昆山去的,虽然莫云伤了他一条右臂,他还是咬牙忍痛地非追到马良不可。
因为在雷鸣天眼中,最是看重丁冲,所以雷鸣天暗中还特别命丁冲,平时要多注意师爷行动。
如今出了这种漏子,叫他如何向雷鸣天交待。
另外,雷鸣天的手下大将,镇守如意赌坊的佟大柱子,被莫云以飞龙索扫瞎右眼,经张大夫治疗后,这两天还躺在床上哎呀呢。
雷鸣天年未过好,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是滋味,难道就因为寒山寺大年三十夜未烧上头炉香,就如此倒霉。
春风吹醒大地万物,当然也吹醒人们,一年之计在于春,该是干活了。
这日正是十七。
宝丰街上又有了另一番热闹景象,货船渔舟,纷由四方集聚而来,这些原是同往年一样,并不能引起人们特别注意。
不过在快要正午的时候,热闹的宝丰街上,突然一阵马蹄声,带来了莫名其妙的一阵紧张气氛。
如同过年时候一阵鼓声,却突然间静止在雷鸣天那九层大台阶前面,如果数一数骑马人数,正好是十二个。
细看这些汉子,一个个膀润腰圆,神情冷漠,如同一群瘟神般令那些想多看他们一眼的人,全都一哆嗦。
于是,紧张的气氛中便包含了萧杀。
站在雷鸣天门口把守的两个汉子居高往下面一望,除了一个认识,其余的全都是陌生人。
虽说只有一人认得,可也足以吓得他们急往内跑,同时高声道:“雷爷!雷爷!不好了!”
雷鸣天正在大厅上唉声叹气,养晦待时呢。
闻得叫声,还真是一惊,心想,自己家中坐,也会煞星找上门,真他娘尽是霉运?可能是上海温老板领人马又杀来了。
心念间,雷鸣天才来到大厅正门边,两个守门的早跑到他跟前,气急败坏,一人手指门外,道:“丁大雷!丁大雷!”
雷鸣天一怔,道:“你说丁大雷来了。”
手下人才点着头,大门里,丁大雷已粗声哈哈冷笑道:“雷鸣天,你还认得丁某人吗?”
雷鸣天望过去,只见丁大雷断腕处如今装了一双牛皮套,顶端处一双闪闪发光的叉型钢钩,足有半尺长,那玩意还真像蝎子毒尾一样,令人心寒。
紧跟在丁大雷身边的,却是个六旬老者,一头不黄不白的头发,连他那一嘴半尺长的大胡子也有些土黄色。
一双有如蚕豆鼻子上边,却生了一双鹰眼,穿了一身紫袍,把他那粗壮高大身躯裹得十分紧密,只是肩下却夹了一把雨伞。
另一人就跟在夹伞的后面,粗壮稍胖,身材不高,乍看起来像个冬瓜头,大半个脑袋没头发,只在后脑勺拖了个猪尾巴似的小发辫,这人后脑里,却插了一根双节棍,胸脯随着肚皮挺得相当高。
再向后面望,却只见进来两个大汉,全都是背着大砍刀,一副凶神恶煞样。
雷鸣天心中吃惊,也颇为头痛,他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绝不能得罪这帮响马出身的江湖杀手,武林强梁。
雷鸣天哈哈一笑,道:“我正在叨念你丁老兄呢,想不到你真地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快请大厅上坐!”
丁大雷也不客气,领着四人直人大厅中。
五个人尽捡椅子舒服的坐,雷鸣天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丁大雷望望空荡荡的大厅,沉声道:“你的那个狗头军师呢?”
雷鸣天忿怒地道:“丁兄,你就甭提了,我正在派人四下找他呢,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方消心中怨气。”
丁大雷戟指敬陪末座的雷鸣天,怒容满面道:“姓雷的,你可是怕我宰你师爷,故意拿话敷衍搪塞?”
雷鸣天忙笑道:“我雷鸣天这个跟头栽大啦,当然,我不说你是不会知道的。”
他一顿之后,当即高声道:“来人!”
只见院中走来两人,雷鸣天当即吩咐:“备一桌上好酒席,酒窑里搬一罐陈年花雕。”
丁大雷冷冷道:“我们来了十二人,你一桌就想打发!”
雷鸣天一惊,忙问站在门外尚未离去的下人,道:“门外还有客人,为何不领进来,快去!”
说完又吩咐备下酒席。
雷鸣天交待完,这才站起身来抱拳道:“丁兄,总得替兄弟引见引见吧。”
提说引见,丁大雷这才站起来,指着雷鸣天怒声道:“我操你这个地头蛇、土混,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