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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刚立刻选了十二人。
大伙脱去外衫,三月湖水仍然凉,每个人喝了三斤老酒,腰插双刃尖刀,左手套上护手爪,便顺着船边溜到了水里去……
展若雄与另外八名黑衣大汉静静地守在船边。
对于弟兄们地水下功夫,展若雄相当自信,无数次海上搏杀,从船上杀到大海里,兄弟们仍然安全的回到船上。
而海上狂风巨浪吞噬了大船,二十名兄弟仍然一同游上岸来,眼前是在太湖,便更难不倒他们!
是的,楚天刚与十二名弟兄从水面下到了“太湖龙宫”的船边,一个个顺着船边换了一口气。
发现这艘巨舫上面还是热闹非凡,光景是上海来的客人,难得游一次太湖,高兴得觉也不睡了!
楚天刚示意十二名大汉往船底潜去,船中央,他们没有找到海底门,便一不作二不休地用尖刀往船底挖起来了……
这些仁兄们真有经验,他们先剥裂油漆,找出合缝,一片片地把木板削破,十二人轮流下水干活儿,左右两批人一齐下手削。
楚天刚在水中监视着,也不停地动手帮着削。
“太湖龙宫”上面的游客们欣赏了明月湾的湖上月色,一个个尽兴地回到了客舱里。
巨舫上面,冯七从上到下仔细地查看一遍,例行地向莫云报告:“一切正常!”
莫云站在最上层,他环视着四周湖面,附近泊了不少大船,这些船多一半是捕鱼虾的船。
于是,他静静地遥望着中天的明月,心中一阵涟漪—— 如果柳依依在船上,二人坐在这“太湖龙宫”品茗赏月,那该有多好?
一阵遐思,一声浩叹,莫云走回船长室睡下了……
睡梦中,他似乎在做一个奇异的美梦—— 与柳依依携手并坐在小舟上面,那小舟晃呀晃地把二人挤蹭做一堆,柳依依尖声地大笑起来………
那不是尖声大笑,而是尖声大叫:“船漏水了!救命啊!”
莫云便是从这个美梦中被吵醒过来了。
“船怎会漏水?”他虎吼着刚走出船长室,迎面,冯七已跃到面前,急切地道:“船长,不好了,船底漏水了!”
莫云闻言,立刻往船下层跑,就在下层中央一块四尺见方的厚木板地方。
莫云刚刚掀起木板,湖水便立刻漂溅得满身湿透,不由虎吼一声,道:“冯七!”
冯七吃一惊地应道:“船长!”
莫云怪叫道:“这个漏洞不小,船未碰上礁石,又未搁浅在石头上,怎么会漏水?”
冯七立刻回道:“一定是温老板造的船有问题!”
“太湖龙宫”已开始倾斜。
莫云狂叫着:“快叫客人们往上层甲板走去,明月湾水深两丈三,只要站在第三层,便不会被淹死!”
三个兄弟跑来,其中一人叫道:“船长,我们三个人下船去水里看看,是怎么漏的………”
莫云沉声道:“快上去吧,叫客人们别惊慌,等船稳住了再说!”
他拍拍三个兄弟肩头,道:“眼前尚不能下水,没得倒被沉船给压在湖底就惨了!”
“太湖龙宫”是平底船,船底舱安放了不少压船石,此时一旦进水,半个时辰不到便沉下去了………
三百多游客,惊魂刚定,一齐挤坐在第三层顶端,不少人已吓得大哭起来………
莫云望着那块几乎被湖水淹没的红底金字匾额,重重地道:“偏就这次航船挂了这么一块招牌,我就说嘛,龙宫是在水下面的,白羽这小子偏不信邪,可好,‘太湖龙宫’沉下湖底,能说这不是邪门?”
冯七走近前去,低声小心地问:“派个人下水看看,到底毛病出在那里?我们也好回去有个交待!”
莫云点点头,道:“上面黑乎乎的,下面一定也瞧不清楚,且等天亮以后,你立刻派人下去仔细看!”
冯七立刻往船尾走去,边大叫着—— “坐下来别再动,小心船翻身!”
遥望着“太湖龙宫”沉在水底,月光下,展若雄乐不可支地道:“操那娘,老二他们得手了!”
有个大汉咧嘴笑道:“头儿船上坐着,我们八人也过去,沉在水下舱里,一定有不少银子!”
猛一抡大手,展若雄道:“小心别叫人看到了,口袋塞满便立刻回来,早早离开这里,也免得惹麻烦!”
扑通连声响,八个大汉立刻跃入湖水里!
大船上面,展若雄笑得直拍手……
四更天刚过一半,“松门水怪”齐天刚已率领着二十名弟兄游回大船。
展若雄立刻就要拔锚开船,楚天刚却拦住,笑道:“老大,这时候我们走人,必定引起‘太湖龙宫’上面人的疑心,走不得!”
展若雄笑笑,道:“老二,你又有什么怪点子?”
楚天刚咧着大嘴,笑道:“老大,这次我们搜得不少银子,大家把银子藏好,且等我们穿上干衣,马上把船驶过去!”
展若雄怪眼一翻,道:“为什么把船驶过去?”
楚天刚笑道:“救人哪!”
展若雄嘿嘿一声笑,道:“老二,真有你的,如此一来,我们自然便脱掉嫌疑,而且还落个救人于危难!”
于是,就在东方刚冒鱼肚白,展若雄的三桅大船已升起半帆,缓缓地驶近“太湖龙宫”。
“太湖龙宫”上面,已传来呼叫救命之声,众游客齐齐高举双手,要大船靠过去救人。
站在船头上,展若雄大声吼叫,道:“你们的船怎么沉下水了?有人受伤没有?”
莫云站在船边大声道:“朋友,你们的船可有空,先把我的客人送回宝丰,多少银子不计!”
展若雄回道:“别提银子,救人于水上是行船人的义务,只是我这大船只能上个六七十人,多的人要别的船来帮你了!”
莫云感激地重重抱拳施礼,道:“好,朋友,大恩不言谢,我在宝丰摆酒!”
不旋踵间,有条老龙帮的快船过来,莫云立刻叫那快船在附近寻找老龙帮大船驶来救人。
展若雄的三桅大船上面,刹时上满八十人,从船尾到船头坐的人宛似挤沙丁鱼般,一点空间也没有!
莫云拍着展若雄的肩头,喜形于色地道:“展兄真够意思!”
他指着几条驶走的风船,又道:“你看那些船,不闻不问地一走了之,比之展兄来,他们太欠缺人味了!”
展若雄笑起来,道:“莫兄如此说,令展某汗颜,我们宝丰见!”
于是,展若雄的三桅大船扬起帆,匆匆地驶往宝丰。
莫云在当天中午,才把困在船顶的游客送上老龙帮的大船,一齐送回宝丰。
游客走了,莫云并未离开“太湖龙宫”,一大早冯七便领着人下水去查看,不料破的地方被压在湖底,再从船舱下去,也只是青泥掩着破洞,伸手去拨,湖水立刻混成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莫云交待冯七,叫白羽快来明月湾,最好也叫白羽把上海的温老板叫来,温老板是造船的,他一定能看出其中蹊跷。
三桅大船把近八十名游客送上宝丰码头,不少游客对展若雄等称谢不已。
展若雄哈哈笑着走上岸。
楚天刚立刻又低声道:“老大,我们还可以再捞一笔外快!”
牛蛋眼一瞪,“海夜叉”展若雄嘿嘿道:“弄了不少银子,你还不够?”
楚天刚笑道:“天底下谁会嫌银子多了?”
展若雄沉声道:“你说说看,如何再捞一票?”
楚天刚先看了四周一眼,才又细声细气地道:“老大,可曾记得东家吗?他可是恨透了姓莫的,更恨这条‘太湖龙宫’是他的,却又被别人弄走,如果我们把弄沉‘太湖龙宫’之事向他一提,你想他会怎样?”
仰天一声大笑,展若雄道:“对,雷鸣天一定高兴,少说他也会送个一二百两银子给大伙花花!”
楚天刚立刻又道:“这件事由我说,老大,你看我的!”
二人率领着二十名弟兄回到宝丰。
楚天刚与展若雄二人刚刚登上台阶,大门里面,卞师爷正往外面走,展若雄立刻笑道:“东家可在?”
卞师爷一怔,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天刚大笑,道:“我们有好消息,哈……”
卞师爷忙伸手一让,道:“东家在大厅上,我领你们过去。”
雷鸣天已在大厅廊上叫道:“什么事,快进来说话!”
跟着卞师爷走人大厅,楚天刚已抱拳笑道:“东家,我们替东家办了一件称心如意的事。”
雷鸣天惊异地道:“有什么称心如意事?老龙帮骑在我雷某人的脖子上撒尿,我处心积虑弄到的巨舫正替别人赚银子,你们还能为我制造什么称心如意的事?”
哈哈一声笑,楚天刚道:“如果我们兄弟为了替东家出这口怨气,拼着性命不要,把那条巨舫弄沉,东家以为如何?”
不料雷鸣天冷哼,道:“别忘了,‘太湖龙宫’上面的船长是莫云,他不但是老龙帮堂主,也是太湖第一条好汉,你们斗不过的!”
楚天刚笑笑,道:“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可以暗中下手吧!”
双眉一挑,雷鸣天沉声道:“好,如果你们能把巨舫弄沉,又不牵连上我雷某人,事成之后我有赏!”
展若雄立刻问道:“赏多少?”
先是一瞪眼,雷鸣天道:“两百两纹银,如何?”
于是,楚天刚与展若雄二人相对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佟大柱子从外面跑进来,他大声吼道:“东家,可好了,哈……”
雷鸣天精神一振,大声道:“大柱子,什么事可好了?”
佟大柱子大笑,道:“莫云那凶残的王八蛋,这一回他可惨了!”
见佟大柱子喘息不已,雷鸣天缓缓道:“你说吧,‘鬼见愁’遇上什么烦了?”他一顿又道:“说完了我还有要事要向展、楚二人交待!”
楚天刚立刻笑道:“东家不用交待了,佟兄要向你说的事,正是我们已经替东翁办好了的事情。”
雷鸣天惊异得跳起来,道:“你们……”
展若雄立刻伸手一拦,道:“这件事绝不能传入他人耳朵眼里!”
哈哈一声笑,雷鸣天道:“在这大厅之上的人,都是我雷鸣天的心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佟大柱子已喘过气来,他满面幸灾乐祸的笑容,道:“白羽的‘太湖龙宫’沉了,沉在明月湾那儿,哈……”
雷鸣天一把拉住展若雄一手,他看了半天,忽然仰天哈哈狂笑……
笑声震得门窗嘟嘟响……
笑声震得屋顶尘土落下来……
于是,展若雄也大笑,楚天刚却得意地欣赏着别人的狂笑姿态。
有时候笑也会累人,雷鸣天已笑得喘不过气来,他重重地喘息道:“操那娘,许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了,哈!”
卞师爷擦拭着笑出来的泪水,道:“楚老弟,巨舫沉了,他们的游客大概死了不少人,这可够白羽赔人家的了。”
摇摇头,楚天刚道:“一个也没死,便连个受伤的也没有!”
卞师爷一怔,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船上住了三层游客!”
楚天刚便仔细地把“太湖龙宫”弄沉之事,说了一遍……
展若雄且加添一套拍马屁的话,道:“闻得那船原是东翁的,不论怎么说,都令兄弟们替东翁不平,又见姓莫的丑汉如此嚣张,不可一世,我弟兄们偏要逗逗他,哼,这也只是个小小教训!”
雷鸣天大乐,竖起大姆指对卞师爷,道:“还是你比马良那小子高招,娘的,马良替我请来一群山寇,忙未帮上,反倒弄得我灰头土脸!”
他立刻起身,笑道:“我给你们拿赏银去,两百两银子我花的值得,哈……”
展若雄低声问卞师爷,道:“师爷,我们的船造得如何了?”
卞师爷抚着短发笑道:“很快,外壳已好,日夜建造,不会再要三月了!”
雷鸣天很快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展若雄,道:“分给兄弟们花用,你二位我另外重赏,船未拖来太湖之前,就跟在我身边办事吧!”
展若雄与楚天刚二人忙抱拳施礼,称谢不已。
一艘快船,风驶电掣似地直往明月湾驶去,白羽在船上问一边的冯七,道:“你给我细说,毛病出在什么地方?”
冯七忙趋前,道:“毛病?根本没有毛病,二更天过后我还全船上下检看一遍,便船长也惯例地各处看了一遍,什么毛病也没有,全船就像平时一般的安静。”
猛摇着头,白羽道:“一定有什么症兆,好生生的一条船,怎会无缘无故,风平浪静中沉下水底?我不信!”
冯七忙回道:“东家,便我们也不相信,所以船长要你同温老板来,而你却是一个人赶来!”
白羽气恼地道:“我一定要先找出原因,才能叫温老板赔偿!”
冯七无奈地道:“如果真要找出原因,大概在开船前东家送上船的那块金字招牌‘太湖龙宫’了!”
白羽叱道:“什么意思?”
冯七一声苦笑,道:“所谓龙宫,都是在水底之下,哪有龙宫在水面上的?可好,龙宫真的到水底下了!”
白羽忿怒地道:“放屁,谁规定龙宫一定在水底?”
冯七理直气壮地道:“都是这么说的嘛!”
白羽一拳砸在掌心上,怒道:“眼看再有一趟游湖,我的本钱就捞回来了,偏就天不从人愿,娘的皮!”
快船赶到明月湾,白羽只见莫云一人困坐在最上层的甲板上面,他忿怒地便跳过去爬上船顶,冷冷道:“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莫云面无表情而又沮丧地道:“那得等温老板赶来查看才能知道!”
“如果是船身有毛病,我要姓温的赔!”
莫云冷然一声叹,道:“这次大难,没有死伤已经是不幸中大幸了!”
冯七也接口道:“等到船再捞起来,清洗一番还是可以行驶的!”
莫云苦笑道:“船也弄沉了,我们哪还有脸再干下去?回西山吧!”
西山是老龙帮飞龙堂所在,莫云的地盘。
不料白羽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船是我的,船沉了我并未赶你们走路,你却说这泄气话,像话吗?”
莫云怔了一下,道:“你要怎样?”
白羽“咯嘣”一咬牙。
白羽的声音铿锵有力,他重重地道:“别叫这件事情把我们打倒,船虽然沉在明月湾,仍然可以捞起来,拖到岸边补上一补,还是能在湖面行驶,如果你调头回西山,此生便是你最大的憾事。”
莫云忿然地道:“遗憾便遗憾吧,我无可奈何!”
白羽冷笑连声,道:“莫兄,船沉了,我可并未责怪你,损失的是我白羽,并非是你莫云,道义上你也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白羽指着足下沉船,道:“它是怎么沉的,难道你就不弄个清楚?”
于是,莫云愣住了,他忿然地点头道:“是的,我应该弄个明白!”
白羽这才笑笑,道:“莫堂主,别把这件事拦在心上,且等温老板赶来之后再说!”他一顿又道:“不论船是怎么沉的,太湖旅游这件事我还是要办下去的!”
莫云双目一暗,道:“你还要干?”
白羽重重地点头,道:“当然,我是个不容易被打倒的人,莫兄,难道你是个容易被打倒的人?”
莫云冷冷道:“我虽不容易被打倒,但此事之后,也没脸再干下去了!”
白羽鼻孔冷哼,道:“谁说的?只要白羽有船在太湖,船长非你莫属!”
莫云一怔,道:“你还要我干?我……”
白羽面色一缓,道:“不要再多说了,我相信这次事件是偶发的,过不在你,我们把意志集中起来,先查明这件事再说!”
莫云点点头,道:“好吧,在温老板未来之前,我绝不离开此船!”
白羽这才又问道:“船底怎么破的?难道真看不出来?”
莫云迷惘之色溢于言表,他咬咬牙,道:“船底陷在泥里两尺深,船里船外难查看,除了等温老板把船弄浮起来!”
白羽望着自己命名的“太湖龙宫”,如今只有上层舱房的一半露在水面上,正被那一波波的碎浪不停地扑击,心中那股忿怒一阵阵袭来。
莫云这时又对白羽道:“倒希望温老板尽快的赶来。”
白羽思忖一阵,道:“这件事须得我亲自走一趟,娘的,他曾当面告过我船体保用三年,还不到三个月……”
于是,白羽匆匆的走了。
莫云遥望着明月湾,正发出一声狮吼。
一艘装璜得十分豪华的巨舫正在船坞中赶造,白羽赶到的时候,正遇上温老板带领着“虎头蜂”雷鸣天各处观看,跟在二人身后的除了卞师爷之外便是“海夜叉”展若雄与楚天刚二人。
雷鸣天第一个看到白羽,他站在船边哈哈笑道:“白羽兄怎么来了?可是赚了银子之后还想再赶造另一艘?”
白羽冷冷地道:“姓雷的,那是我的事,何用你操心?”
温老板已迎上前来,笑道:“白老弟,你这时赶来有何重要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