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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华红衣旗本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人。一头银发地青年将领舒服的坐在宽大地沙发上。深蓝色地高级军官制服上。统领的大金星肩章灼灼发亮。这位初次见面的青年统领给吴华留下最深刻印象地不是那头银白的头发。也不是他英俊的容貌,更不是他那惫懒地、似笑非笑地神情。而是他的眼睛——深邃地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悲哀和疲倦。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看透世事。勘破沧桑。落尽繁华,难以想像,这样睿智地眼神会出现在一个二十岁地年轻人身上。吴华隐隐明白了,对方二十多岁就登上了人臣巅峰地实权统领位置,凭的并不仅仅是运气和武艺。
“阁下和瓦新总督忠于家族皇权。首倡起义,为全国做出了光辉地榜样,做得很不错!”紫川秀漫不经心地说:“阁下今日来访,不知有何指教呢?”
吴华低下了头:“大人过奖了。我和总督纠集了几百个军棍和打手半夜里砸了监察厅驻地。打死了十几个宪兵和军法官。这只是小事而已,实在不敢担当大人地谬赞。”
紫川秀似笑非笑:“哦?不过本官听说,阁下在宁殿下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大人见笑了。大人您一直在军中,不知道我们地方地陋习。我们做地方官地,报告成绩时候总是习惯添加这
点水份,”吴华恬着脸笑着,伸出了小指甲以示意: 下高兴。我们也好升官。不过大人您掌控军机,在您面前,下官就不好胡说八道了,以免贻误军务。而且,大人您身经百战。神目如电,有什么事情您不知道?下官也不敢在您面前虚报。”
敢对紫川宁说假话,却不敢对自己虚报吗?这个马屁拍得当真够水准!
紫川秀很严肃的说:“宁殿下绝非可欺之主。这种事……下不为 例!”
下不为例。这往往就是再来一次的同义词。吴华脸上地笑容更甜了:“大人,若再过十年。宁殿下累积了丰富地经验,自然不失为一代明君。但现在,大人。您得为殿下多操点心了。不瞒大人您说。下面的总督和省长们都说。自帝林谋逆以来,局面实在太坏了,举目所见。皆是叛逆!幸好。还有大人您这样地重臣坐镇远东,大伙才有了信心。大家都说了。除非是秀川大人您出来当摄政总统领。倚仗您百战百胜地威名,家族方能力挽狂澜。为了天下苍生万民。为了家族地社稷大业。大人您少不得受累了。请万万不能推辞!”
紫川秀更严肃了:“摄政总统领……此职务非人臣所能承担。吴华阁下。本官要强调一点:总长领导下地统领处合议制,这是紫川家族的祖制。这确保了家族的繁荣和长存,是紫川家万世不易地根基。本官坚决捍卫祖制。更没有谋求独裁地企图。”
“伟哉圣言!”吴华一下子叫起来:“久闻秀川大人不但在战场上勇猛无敌,更是公忠体国、大公无私地楷模。今日能亲见大人您地风 采。果然是名不虚传!大人的胸襟和怀抱。即使古之圣人也不过如 此。请容许下官表达对大人您最衷心地仰慕之情!”
“哪里哪里。阁下过奖了。”
紫川秀言不由衷地谦逊道。他往旁边望了一眼。很好。部下们一个都不在。自己很可以 然地跷起二郎腿陶醉一番——这么有质量地马屁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到地。白川、布兰他们虽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这种话杀了他们也憋不出来。
“吴华阁下,你来本官这里有何指教呢?”
“大人。下官斗胆揣测,您最近正在考虑地问题。该是如何铲除监察厅逆贼。让家族恢复和平地大事吧?”
紫川秀不置可否:“阁下有何高见?”
“下官只是卑微的地方小吏。这样关系家族存亡地军国大事也不该我来插嘴地。但下官近日忧心国事偶有所得。不敢隐瞒。或许也能起抛砖引玉地作用吧!”
“你说吧。”
“帝林逆贼窃居中枢。盗用家族名义号令四方,手中握有强兵悍 将。很不好对付。”望一眼紫川秀。见他脸色淡淡地,吴华连忙补 充:“当然。以秀川大人您的英明神武,远东将士地威武勇猛,再加上宁殿下地大义感召。以有道伐无道,叛军再顽抗也是徒劳。他们注定要被碾成粉末地!只是,下官担心,要强攻帝都这样地坚城,只怕远东各部将士也要损失不小……”
“阁下有何高见呢?”
“下官认为。若能把叛军主力从帝都城里引出来,那远东军要消灭他们就容易得多了。如说。若能将叛军主力引到东南地某个行省 来,远东军在此决战拥有主场和补给便利地优势。而且叛军因为顾忌西北的明辉将军,还得留下相当兵力来留守帝都。敌分我专,我远东军大有胜算!”
“我远东军?”紫川秀眨着眼睛。
“呵呵,”吴华干笑两声:“秀川大人乃家族地重臣柱国。远东更是我们复国地圣地,下官一直对秀川大人和各位豪杰心存仰慕,加入远东军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这是下官梦寐以求地夙愿,这点小小愿望。还望大人成全!”
“吴华阁下,您是家族地省长,直属统领处地行政官员。前途无 量。我嘛,只是个粗鲁地军人,怎么有资格收容您呢?远东庙小,只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
吴华喊道:“下官是真心实意要为大人效劳地!什么省长不省长 地,下官可是从没放心上,大人若是不相信,下官马上就去向宁殿下辞职!能投入大人麾下,哪怕给大人您当一个开道地马夫卒子下官也愿意啊!”
紫川秀只是笑着摆手,却不出声。吴华也是善于观颜察色地人物,立即知道,这事却是已经成了。他立即跪倒在地,磕头道:“大人,请受下官一拜,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紫川秀连忙扶起:“哎呀,你是堂堂省长,这样传出去,多不好 啊。不知道地人,还以为我多跋扈呢。”
只要不传出去就好吗?吴华心领神会:“是是,下官鲁莽了。下官决计不会在外面乱说一个字的,请大人放心!”
“吴华,照你地意思,决战的最好地点就是巴特利了吧?”
紫川秀说话不再加尊称,吴华听得简直是心花怒放:这说明大人已经认可自己家臣的地位了啊。他恭谨地说:“正是。巴特利行省反 正,监察厅若不尽快将我们镇压下来,其他各省很有可能出现连锁反 应。他们在近期将派遣大规模讨伐队前来我省,那时远东军以有心击无备,将可给敌人以重创!其实叛军现在已经是天怨人怒,只是慑于帝林的凶残威名,没人敢挑头反抗。只需一场败战,撕破了他们地画皮,各方势力必将蜂拥而起,叛军就将溃败如水了。”
紫川秀沉吟着。吴华的建议里夹带有他自己地私心,他表面说是为远东军着想,其实真正地目地却是劝诱自己出兵解救巴特利,这点紫川秀当然明白,但他不会因此就一口拒绝对方了。
紫川秀已不是青涩的毛头青年了,久经世事地他早就明白了:世上有很多种真理,但人们往往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种。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里面都肯定夹带着私人利益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无法避免。
关键只在于,对吴华有利地,是否对自己也有利呢?
“事关重大,吴华,这事我们还得斟酌一二。”紫川秀缓缓说: “你先回客房休息。有结论以后,我会通知你的。”
第三十集
→第六章 … 久旱甘霖←
八月二日,由监察厅组织的讨伐军从帝都出发。讨伐军统帅是监察厅的头号大将今西,他麾下隶属六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总兵力近七万人。对付一个地方行省的叛乱,要出动如此庞大的军团,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了,监察厅真正防备的还是巴特利背后的远东军。
帝都出兵的消息很快传到瓦伦。听说有数万大军正扑向巴特利,吴华吓得脸都白了。他和瓦新只想博个头彩,但并没有准备以一省之力抵抗监察厅主力。
吴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说,频繁拜访瓦伦要塞内的高官。紫川秀不肯再接见他了,他就天天去找林冰、白川、明羽等人哀嚎求救,声声哀切。尤其是白川,因为吴华知道她是紫川秀手下最得信宠的大将,对紫川秀很有影响力,他就天天准时到白川的办公室蹲点,弄得白川在自己办公室都呆不下去了,只好逃到了紫川秀那边。
“大人,你再不出兵,吴华就要把铺盖都搬到我办公室来了!”
对巴特利的那几个自作聪明的活宝,紫川秀可是一肚子火。他慢悠悠的说:“急什么。让他再跳几天吧!”
“呵呵,大人,您好像对吴华有些不满?”
“不满?这话真是说得太客气了,我是讨厌他们!”紫川秀说:“明知不敌却故意挑衅强大而残暴的敌人,这不是无谋,这是犯罪。战败后,瓦新和吴华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但全省民众却要承受监察厅复仇的怒火。他俩是在用全省军民的性命当筹码来赌自己的前程!这种人,貌似忠义,实质野心勃勃、冷酷自私,我最讨厌了!”
紫川秀犹豫不决,但部下可早下定了决心。在随后的远东统帅部会议上。远东军高层异口同声:“增援!我们必须增援巴特利!”
林冰:“大人,巴特利行省忠于紫川皇权,不畏残暴。这是真正的忠贞之士。我们应火速派兵增援!”
明羽:“既然我军与监察厅必有一战,那巴特利是个不错的战场。我军具有主场优势。后勤路程短,补给方便。”
卡丹:“我是不赞同主动开战,但巴特利是第一个投靠陛下的内地行省,不救援地话。于陛下的威望有损。现在增援巴特利,这是被迫应战。势在必行。”
杜亚风:“大人。情报局跟各省总督和省长们都有过接触。对我们派去的使者,各地督镇都很尊敬,表示远东才是紫川家正统。但他们总是在强调这样或者那样地困难,说帝林的势力还很大,所以还不能立即反正。下官认为,支持巴特利,树立一个光辉地榜样。打一场胜仗,这样也好让各省督镇更快的下定决心。”
白川:“如果放任巴特利不管,他们必然战败。势必会被监察厅屠杀。为了那里的民众,为了人道主义。我们也该出兵。”
半兽人布兰:“揍帝林!”
紫川秀茫然:“你们……该不会都收了吴华的红包吧?”
虽然紫川秀很讨厌吴华,但他毕竟不是美貌少女,一句“人家讨厌啦”就可以当理由。作为一个成熟地政治家,他还是得依利益行事。在这次会议上一致通过。将出动部队增援巴特利行省。
紫川秀在会议上亲自拍板了,由白川在远东第二军抽调若干团队,组成一支三万人的增援部队前往巴特利。林冰本来想争取统帅地位置,说:“秀川大人,杀鸡焉用牛刀。这样地小战役。不必劳动白川将军大驾,我去就好了!”
紫川秀坚决的不同意。开玩笑,让林冰去的话。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激怒监察厅,好把局部冲突变成全面战争的。
七八六年的八月十五日,白川率增援的先头部队抵达巴特利省界。行省总督瓦新亲自赶往边界迎接。瓦新总督抵达远东军营地时,已是落霞满天地时分了。
向哨兵通报身份后,瓦新和随从们就安静的在门口等候了。这是个简单布置的营地,哨兵们也没有阻拦他们地意思。从瓦新他们的位置望去,可以看到大群地半兽人士兵正围着篝火兴高采烈的准备进餐。
瓦新观察着半兽人士兵,看着他们浑厚的身躯和粗壮的躯干。他暗暗赞许:远东不愧是天下强兵,他们野战兵地气魄和杀气,非经数年战事无法历练出来。看到远东派出了这样的强兵。再看看连绵数里的营地。瓦新这才放下心来。他开始还担心远东军只是派出些孱弱部队出来敷衍了事,那自己真是要赶紧逃命去了。
几分钟后。营地里大群远东军官簇拥着一个身穿深蓝色军官制服的年轻女军官走过来。瓦新赶紧迎上前抢先行下属礼:“下官巴特利总督瓦新,参见白川将军和诸位大人!”
白川连忙扶起了瓦新:“瓦新大人,你我都是红衣旗本,我们是平级,您行这么重礼我怎么担当得起?”
瓦新知道,白川的话完全正确——才怪!理论上,大家确实都是紫川家地红衣旗本。但实质上,作为远东王麾下的头号心腹爱将,白川的名声甚至就连南方沿海地倭寇都听过。眼下,她统率近数万大军前来准备与帝林开战,这样的人物,自己敢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红衣旗本?
“白川大人您莫要折杀下官了。您的前途远大,怎可能屈居区区红衣旗本呢?何况,白川大人您还是代表紫川宁殿下和秀川统领大人来的,按照以前的说法,您是钦差,下官等唯您之命是从!”
白川笑笑,也没客气推辞:“总督大人不必客气。来之前,秀川大人已经给我命令了,我们是客军,巴特利是您的主场,总督您也
是久经沙场地老行伍。您可得多多关照我们后辈啊。”
“呵呵,不敢不敢。大人您客气了。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跟我们提就是了。”
寒暄过后。白川立即进入了正题:“总督大人。请问监察厅地人马到了哪里?”
“正要向大人您禀报。叛军部队已经抵达奥斯行省。逼近了我们省界。叛军大头目今西坐镇奥斯首府,亲自督阵。他们地斥候目前已与我省守备队接触交战了,遗憾地是。我军未能取得上风。”
白川点头,“未占上风”只是瓦新委婉的说法。真实情况恐怕是吃了不少败仗。不过这也是料想中的。地方守备队对上监察厅的精锐。不败才怪。
“巴特利战备情况如何?军力和物资储备可否充足?”
“大人。巴特利历来是东南大省。在抗魔战争中。我省民生保存比较完好。物资储备还算充足。我省有省守备队两个师。都是步兵师,大约一万八千人。另外还有一个千人地骑兵队。起义之后,我们在全省紧急征召预备兵员,召集了约一万新兵。只是这支部队训练不足,只能充当民夫用。”
“军心士气如何?”
瓦新尴尬地笑道:“这个,白川大人。您也是知兵地老行家。这事也瞒不了您。因为害怕泄密。我们起义事先也不敢搞什么宣传。您知道。那些蚁民甚是愚昧。他们不懂什么是大义是非,也不懂皇权正统的重要。所以……军队情绪现在确实有点乱,有些士兵现在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打仗。甚至有些人还以为是我和吴华造反。信心不高。我们现在只能恐吓他们。说监察厅的人都是禽兽。他们就要抢你们地婆娘烧你们的房子杀你们地爹妈,再不拼命你们全家都完蛋了。士兵们才勉强有了些斗志。”
“这倒也不是恐吓。据我所知。监察厅在林家那边屠杀了五十万人,毁城镇数十,杀一儆百地事他们是干得出来地。”
“正是啊!”瓦新连忙补充:“所以,我们期盼远东天兵地到来,有如久旱盼甘露啊!你们到来。不啻于救了我们全省百万父老地性命啊!”
白川微蹙秀眉:“总督,有一件事还得求您帮忙地。”
“白川大人。远东天兵是我省父老的恩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可是粮草补给有些不足吗?我们省库里面还贮存了不少,多了不敢说,三五个月还是够用地。”
“总督大人思虑周到,准备充份。只是我所说请求并非此事。此次出战临行匆忙,我军将士地旗帜、军衣等物还没备齐,希望大人您能帮我们补齐。”
瓦新一愣:大军出征匆忙,为兵贵神速,没带上辎重装备那是常有地。但居然没带上旗帜和军衣?这实在也太闻所未闻了。
“这自然没问题。不知需要多少军装?旗帜样式如何?还请大人您留下图纸和样式。我马上组织工匠和织工开工生产,以免耽误了正事。”
“不必重新生产了,请大人就拿库存的巴特利守备队地军服和旗帜给我们就好了!数量嘛。我三万将士每人一件就好了!”
瓦新愣住了:“难道……”
“总督,秀川大人有令,远东军参战的消息,不许对外泄漏,违者军法处置。这件事,让您来负责落实了。”
说到最后一句,白川严峻地注视着瓦新,面若寒霜。
瓦新俯身鞠躬道:“谨遵统领大人钧令。下官这就下令封锁消息。”
七八六年八月十八日。在奥斯行省休整了两天地监察厅平叛部队向巴特利发动攻击。在前期地试探性攻击中,他们已经看出了,巴特利守备部队战力和士气都不高。
“既然如此。速战速决吧!”
一支部队直冲行省首府。但在首府外围地那达城,他们遇到了阻挡。这座城防并非十分坚固的城池竟出奇地难攻。宪兵地数次进攻都宣告失败。守军不但把他们给击退出去,还出城追击把他们赶出了数十里。讨伐军损兵折将,遭遇了开战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