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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夏侯兰一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看赵云枪花儿不散、马步不乱,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侯兰催马追上夏侯惇:“都督,且慢追赶!” 夏侯惇一愣:“你为何阻拦?”“都督,赵云且战且败,这不是诱敌深入吗?”“兄弟,你想得也太多了。别说没有什么诱敌之计,就是有,何足惧哉?刘备新野弹丸之地,能有多少人马?照这样的先锋军,纵是十面埋伏,又有何妨?快随我追上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夏侯惇不听劝告,指挥大兵一直追到博望坡前。只听三声炮响,夏侯兰先勒住马:“都督慢着,前边有伏兵。” 夏侯惇也勒住缰绳,抬头一看,一支人马把队伍列开,也就是几百人。正当中大旗下,刘备金盔金甲,大红战袍,压住全军大队。夏侯惇哈哈大笑:“看见没有?这就是诸葛亮的埋伏,衣甲不鲜,旌旗不整,怎经得住十万精兵的掩杀?小小刘备不过风中残烛,今夜就要一败涂地。杀!”他催马直奔刘备。刘备能敌得住夏侯惇么?两个人战了不到三个回合,刘备催马就往下败。夏侯惇这乐:“诸葛亮的先锋军老弱残兵,埋伏兵又是无能之辈,今晚不杀到新野,誓不罢休!”他指挥大兵继续往前冲杀,可就进了诸葛亮的埋伏圈了。刘备和赵云见夏侯惇中计了,两个人兵合一处往下败。等夏侯惇杀到山边上一看,这儿有座营寨,是一座空营。刘备连营寨都不要,跑了。
此时,天色已晚,浓云密布,月色暗淡,秋风越刮越大。韩浩看了看周围,跟夏侯惇说:“都督,咱们还是慢点儿进兵吧。”“打了胜仗为什么慢点儿进兵?你们都什么毛病?”“都督,刘备的人马往下败,可军卒不乱。夏侯兰将军刚才说他们诱敌深入,很有道理。您可千万防备他们诈败就是诱敌之计。”“韩将军,即便是诱敌之计,把我诱进新野,他们几千兵将、几员战将能战败咱们十万大兵么?” 夏侯惇说到这儿,问向导官:“博望坡离新野还有多少路程?”“启禀都督,还有三十里。”“三十里眨眼就到。来,继续前进!” 夏侯惇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急行军。行军打仗是有规矩的,三十里地是一舍,走完三十里得暂时休息,埋锅造饭。夏侯惇急于抓住诸葛亮、刘备,好回去找徐庶算账,所以大队人马往前走,里边可就是“火龙”了,走到诸葛亮的口袋内。
这时,乌云遮住了明月,秋风越刮越紧,金风送爽,走路的人觉得很凉快,精神一振,后队撵前队,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前边的道儿越来越窄,立石如剑,卧石如虎,野草蓬蒿,黄花过膝,而且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还有矮小的树木。李典一琢磨:糟了!兵书战策讲得好,窄狭之处须防火攻。李典不但心细,而且不贪功,对曹操忠心耿耿。上次曹仁要真听了李典的话,樊城根本丢不了。现在李典越看前边的道路越害怕,就跟于禁说:“文则,咱们可不能再往前走了。”于禁没想到:“曼成,为何不能往前走?”“自古骄兵必败,穷寇莫追,夏侯将军太小看刘备、诸葛亮了,有道是欺敌者败。这博望坡的道路越来越窄,山川相逼,两山夹一沟,树木丛生。倘若诸葛亮用火攻之计,咱们就没办法了。丞相天天嘱咐咱们,窄狭之处须防火攻。”“曼成,你说得太对了。快,你止住后边的队伍,我到前边禀报,让他赶紧回军。”于禁往前催马,追赶夏侯惇。麻烦了,因为博望坡道儿太窄,人挨人,人挤人,而且走得快,人把路塞满了。于禁这匹马往前走,挤得咴儿咴儿直叫,一个劲儿拿桩,马的两只前蹄离开地就落不下来,没地方。这马得用后蹄蹬着山坡,前蹄往下落,只要一落,准得踩伤两个兵卒。于禁过不去,他急了,干脆喊吧。他把嘴张开,使足力气:“夏侯将军,别前进了,别走了!”肉嗓子,夏侯惇也听不见哪!于禁急了:“来来来,往前传,叫前队停下来!”这个做法到现在行军打仗也能够采用,这叫传口令。一个一个往前传,时间不大,传到前军。夏侯惇一听:“这是谁传的令?岂有此理!往后传,是谁让前队停下来?为什么?” 一会儿的工夫又传回来。于禁心说:我指挥不动夏侯惇。没办法,我得面见他。“你们闪开,给我闪一条道路!”这兵就往两旁边闪。
好不容易于禁催马走到夏侯惇近前:“都督。”“文则,刚才这口令是你传的?”“是啊。”“你为何让我军后退?你胡乱传口令,难道想慢我军心不成?”“不是。都督,这条道路太窄了,两旁芦苇杂草丛生,如果诸葛亮用火攻之计,咱们可就完了!”夏侯惇听到这儿,勒马往前一看,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于将军,你为何不早说?” 夏侯惇明白了。他刚要往回拨马,就听两边炮声一响,夏侯惇定睛一看,烈焰飞腾。关平、刘封早在博望坡道路两旁的芦苇和草上撒好引火的东西,两个人在高处看着,眼瞧夏侯惇人马走进埋伏圈。等人马走到中间,知道跑不了了,他们一声令下,炮声一响,往下一射火箭,那火还不着?火箭射在杂草上,烈焰飞腾,两条火龙就起来了。一派火光冲天,两旁的芦苇烧得噼里啪啦爆响。再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霎时四面八方全是火,越烧越大。黑烟滚滚,金蛇乱窜,火焰冲天。这凶猛的大火把曹兵烧得可受不了了,呼天叫地,东逃西窜,前边的往后边跑,后边的往前边跑,人撞人,马撞马,自相践踏,死得太多了。有的烧晕了,有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儿,有的还喊呢:“滚!快滚!”“滚什么?”“土能克火!”“这儿净是石头,没土!”正嚷呢,也不知道哪儿来块石头,就给砸死了。一阵狼嚎鬼叫!李典挡住后军:“后军慢行!”挡得住么?堵在诸葛亮火阵中,一个个早就晕头转向了。这时,夏侯惇的战裙都被烧着了,他边打火边往后看,傻了,只见后边粮草车全都起火了。
《评书三国演义》中部·《赤壁鏖兵》夏侯惇兵败惊曹胆(2)
夏侯惇带着残兵败将从自己的兵将身上踩,踩过去往后跑。正跑着,就听一声炮响,从左侧豫山冲出一千生力军,中间掌旗官高挑大旗,旗下金盔金甲绿战袍,胯下赤兔马,掌中青龙偃月刀,正是关羽。甭说曹兵害怕,夏侯惇也一哆嗦。夏侯惇知道打不过关羽,现在人马败到这个地步,更赢不了。他已经无心恋战了。云长抡刀就砍,夏侯惇合枪招架。打了几个回合,夏侯惇拨马往回就跑。败出没多远,就听前面炮声一响,他抬头一看,赵云和刘备杀来了。夏侯惇明白了,刚才是诈败,现在是真杀。后边关羽,前边赵云、刘备,这仗怎么打?夏侯惇只好指挥残兵败将闯出重围,一路上见自己的兵将死伤无数,尸横遍坡,惨不忍睹。等败到博望坡右边,见前边一片密树丛林,夏侯惇刚要催马进去,旁边有人喊:“都督别进去,小心火起!”话音刚落,就见树林里不远处火光冲天。糟了!夏侯惇的心都碎了。从方向看得出来,这是博望城屯积粮草的仓库被人烧了。他一愣神儿,就听有人高喊:“夏侯惇,你还想活吗?你家三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夏侯惇抬头一看,一千人马列开阵势,当中镔铁盔甲皂征袍,掌中丈八蛇矛枪,正是张飞。夏侯惇不敢再打了,拨马往下跑。夏侯兰大叫:“待我撒马一战,要他项上人头!”夏侯兰催马奔张飞,想挽回面子。没想到往前一带马,张飞抖枪就扎,用不着第二下儿,一枪就把夏侯兰挑下去了,尸身落地。韩浩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保着夏侯惇冒烟突火,落荒而逃。跑出多老远,夏侯惇勒马回头一看,胆战心惊,一片火海。李典见势头不对,急忙扭转马头往博望城败逃,没想到又被关羽挡住去路。李典纵马混战,夺路而走。于禁一看,粮草车辆被火差不多烧光了,找了条小路逃命。刘备挥兵大战,一直杀到天光大亮才鸣金收兵。这一仗烧得曹兵焦头烂额,死伤无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后来有人写了一首诗夸诸葛亮:博望相持用火攻,指挥如意笑谈中。
直须惊破曹公胆,初出茅庐第一功!诸葛亮真了不得!上至刘备,下至官兵、老百姓,佩服得五体投地,全都挑大拇指:诸葛军师用兵如神!打了胜仗往回走,关羽看见张飞了:“三弟,军师用兵如神,真能和管仲、乐毅相比,我心服口服。你怎么样?”张飞把大指一挑:“服!俺老张焉能不服?小小军师,年纪轻轻,智谋过人,指挥有方。难怪大哥说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算服了。二哥,子龙将军来了,你问他服不服?”云长往前一带马:“子龙将军,你这仗打得怎么样?”“二将军,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瞒您说,我这五百先锋军老弱残兵,我还害怕呢,孔明军师才训练了几天哪!没想到不管是起、伏、进、退,这几百兵有条不紊,看来军师练兵有法,我从心里往外服。”三个人正说话呢,老远就看见简雍带着几百兵打扫战场回来了。简雍累坏了,要把缴获的全部物品登记造册,还要指挥兵士搬运粮草辎重、锣鼓帐篷、刀枪器皿、马匹盔甲,大本儿上都写满了,累得满头大汗。这时,刘备、关平、刘封也回来了。众人合在一起,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满载战利品,回归新野。
离新野不远了,就见对面一支人马,旌旗招展,绣带飘扬,盔甲鲜明,刀枪耀眼。正中云罗伞下有一辆四轮车,诸葛亮端端正正坐在车上,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拿羽扇。车左边是糜竺,右边是糜芳。他们前来迎接得胜军。张飞老远就看见了:“二哥,军师虽然年轻,谋略过人,我怎么越看越爱看呢!”“三弟,爱看你就是服了,赶紧下马前去参拜军师。”“好!”张飞就这么痛快,二话不说,甩镫离鞍下马,来到四轮车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云长差点儿乐出声来。关羽也下了马,来到车前,撩鱼褟尾,分两征裙,跪倒在地:“参见军师。”“军师,俺老张算服了!”诸葛亮也乐了,赶紧起身下车,双手把他们搀起来:“二位将军,今天能够战败曹军,全靠二位将军和全体军民同心努力。”云长恭恭敬敬二次施礼:“军师,全赖您神机妙算、指挥有方,从今之后我跟三弟一定服从军师的命令和调遣。”这时,刘备到了,诸葛亮赶紧迎上前。刘备甩镫离鞍下马,诸葛亮上前施礼:“迎接主公。”刘备拉着诸葛亮的手,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感激二字。要是没有诸葛亮,这次夏侯惇十万大兵来到新野,我们弟兄就完了。“多谢军师前来迎接。”“主公请吧。”众人上马,诸葛亮上车,一块儿进新野。等到护城河边上,两旁跪的都是新野的老百姓。几个老民来到刘备马前,跪倒在地:“刘皇叔,新野的老百姓今天能够得以安生,全都靠着皇叔请来孔明军师这位贤士,不然我们都得死在曹兵之手。”老百姓说的是肺腑之言。刘备跟诸葛亮一个下车,一个下马,把他们搀起来,好言安慰。随后刘备跟诸葛亮进城,准备犒赏三军,大宴功臣。孙乾把功劳簿往这儿一摆:“请众位报功。”挨着个儿写。正写呢,新野的老百姓敲锣打鼓,牵着牛羊到县衙门给皇叔道喜,整个县衙这叫热闹。
书以简洁为妙。等酒席宴散后,新野上至刘备,下至兵丁、老百姓,全都安歇睡觉,踏实了,只有诸葛亮不能入睡。诸葛亮知道,虽然初战告捷,可大的战场还在后头呢,下边的仗怎么打?诸葛亮想着想着,就把身旁的刘备叫醒了,两个人寝则同榻嘛。“主公,夏侯惇兵败而归,曹操必然亲带大兵南下,我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刘备也坐起来了:“我也这么想,那我们应该如何防备?”“主公,我有一条计策可敌曹军。”“军师有何妙计教我?”“主公,新野小县实难抵抗曹操大军,我们必须把荆州取到手中,掌握荆州的兵权和粮草,才能够联合孙权,北拒曹操。”诸葛亮一定要实现自己在隆中跟刘备说的话。刘备也明白,荆州九郡四十二州县,水旱马步军好几十万,要粮有粮,要饷有饷,可荆州不是我的。“军师,你说得虽然很对,不过荆州大人对我们弟兄恩重如山,天下人谁不知道我兵败投刘表,我怎能忍心借此机会夺其荆州基业?”“主公,如果您不要荆州,恐怕这荆襄九郡出不了几天就得落在曹操之手,到那时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军师,我也确实为难哪!”刘备又想了半天:“军师,想我闯荡半世,新野屯兵,现在绝不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我宁可死了,也绝不能强占荆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刚说到这儿,外边有人叫门:“主公,您醒醒,荆州派人说刘荆州病危,请皇叔速去议事。”“好,你赶紧把使者打发回去,我随后就到。”刘备立刻穿戴起来,诸葛亮借这机会赶紧说:“主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刘表可能临终要托孤于主公,只要他说出让主公掌管荆州的话,您可千万不要推辞,一定要荆州。有了荆州,我们君臣就有立足之地了。”“先生的话我记住了,请你放心。”“主公,我就是不放心,您不忍心要,将来可后悔。”“好,先生暂时睡觉吧,我得马上动身去看我哥哥。”
《评书三国演义》中部·《赤壁鏖兵》夏侯惇兵败惊曹胆(3)
刘备立刻让人叫醒关羽、张飞,两人披挂整齐,带着五百兵,保着刘备来到荆州。关羽、张飞把人马停在城外,弟兄进城来到荆州府。等进了内宅,来到刘表的床榻前,刘备一看,哥哥确实不行了,要按现在的话说,抬头纹也散了,大眼犄角儿也开了。刘表看见刘备,强打精神,眼犄角儿往下流泪:“兄弟,愚兄已经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我的两个儿子,一个软弱无能,一个尚未成年,难以接替我的荆襄九郡,不配做荆州之主。愚兄在咽气前要把这荆襄九郡四十二州县托付给贤弟。”刘表现在知道自己眼看要死了,他也明白,仍然要立长子为荆州牧,刘备才能帮助刘琦坐镇荆襄九郡,一笔写不出俩刘字儿。如果要立了刘琮,刘琮太小,权力就会落在蔡氏宗族之手。与其给了蔡氏,不如给刘琦和刘备。所以他才把刘备叫来,说了这番话。如果刘备这时伸手真把荆州接过来,诸葛亮可就省了大事儿了,不会有以后这么多麻烦,可这种事不是刘备干的呀!刘备听到这儿,跪在刘表的床榻前,潸然泪下:“兄长,您待小弟有活命之恩,我怎能取代荆州?兄长放心,如果您归天,有二位贤侄在,小弟一定尽心竭力辅佐他承继荆襄大业。”刘备可会说话。刘备非常清楚,别瞧刘表现在是荆襄之主,他一咽气就完了,他想把荆襄事业给刘琦,让我辅佐,或者直接给我。刘表行,可旁边伺候他的都是蔡氏安排的人,我这时候话说错了,可能连衙门都出不去。“哥哥放心,您真有个百年之后,我一定尽心竭力辅佐两位公子,绝对出不了差错!”刘表流着眼泪把手伸出来,揪住刘备,刘备就感觉到这手几乎没有热乎气儿了。“贤弟,我这是临死托孤,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哥哥放心。您千万不要着急,您万安。”正在这时,外边一阵大乱。刘表心有灵犀,他觉得有大事了:“兄弟,外边怎么了?”有人进来:“主公,曹操五十万大兵南下,分兵五路,直取新野。”刘备吓一跳:“哥哥,您好好养病,我暂时告辞,改天再来看您。”刘表再想拦刘备,刘备都不听了,赶紧带着俩兄弟告辞,带兵回归新野。
原来夏侯惇被孔明烧得惨败而归,他在曹操面前可夸了海口,而且立下军令状,这回还活得了么,死罪难饶!他到相府就让手下人把自己捆上了,负荆请罪,伏地等死。于禁、李典、韩浩在夏侯惇身后一跪,全都耷拉脑袋。曹操愣了,夏侯惇平日何等威风,现在盔也烧糊了,甲也黄了,战袍烧毁了一半儿,靴子剩下一只,胡子燎掉一节儿,眉毛也烧掉了一半儿。曹操心中一阵难过,赶紧双手把他扶起来:“元让,你这是怎么了?”夏侯惇哭了:“启禀丞相,刘备用了诸葛亮的诡计,放火烧了十万人马,大败而回。”曹操看着他:“你把失败的情形仔细讲来。” 夏侯惇详详细细一说:“丞相,我在您面前夸下海口,立下军令状,您就杀了我,以正军法。”“元让,你身为大将,督领全军,而且自幼领兵打仗,久经大敌,难道就不知窄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