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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有了六姐是叮当猫的感觉,自己在心里不好意思了一下。
但说实话,这个其实算不得什么,真正让我感觉到蛊苗厉害的地方在于,除了她们对各种昆虫,植物的了解,还在于他们的一双手,很神奇的一双手,动作快而精准,这纯粹是技巧性的东西,没有十年的苦功,根本做不到炉火纯青。
这手上的功夫厉害了,投掷一点儿暗器,倒也算简单的事儿,毕竟有时候下蛊也是要靠投掷的功夫,那股子巧劲儿是相通的。
所以,六姐那一手‘飞刀’绝迹也是理所当然的。
‘天牛’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我的袖子里,如果不可以去想,当真也不妨碍什么,我对昆明这座城市原本就有好感,能够出去逛逛,心情自然开朗了一些。
刚走出两步,六姐又叫住了,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把钱,也不知道是多少,估计怕我面子挂不住,她笑着说道:“承一啊,这花铺子生意好,你也见着了,所以六姐要尽点儿地主之谊,让你游一下昆明。”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很舒服烫贴,可是我跟着王师叔厮混了两年,加上之前父母给的钱和和酥肉一起赚的钱,我还真的不怎么缺钱,坚决拒绝了六姐的好意,我就这样出门了。
出门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翠湖原来是一个公园,在昆明,只要是当地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是打听了一下,我就没费什么功夫的找到了翠湖公园。
这个公园很美,围绕着大大的翠湖,修炼了很多亭台楼阁,伴随丝丝垂柳,在喧哗的城市中当真算得上是一处胜地,让人流连。
可这远远够不上说是惊喜,这里的惊喜在于那湖中铺天盖地而来的红嘴鸥,我以为只有海边才能看见海鸥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在一个内陆城市竟然也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上万只的红嘴鸥光是散散翅膀,就是足以让人震撼的壮观。
那些红嘴鸥也不怕人,有人带了东西来喂它们,它们就毫不客气的停在人身上,吃的悠闲自得。
这一幕让我看的十分有趣,六姐说的惊喜果真是惊喜,就在我乐呵呵的在翠湖流连忘返的时候,一只小手扯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只有7,8岁大的小姑娘,正拉着我,而不远处她父母正笑吟吟的看着。
我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拉住我,于是摸了摸这小姑娘的头发,用普通话问道:“小妹妹,什么事儿啊?”
“叔叔,这是另外一个叔叔要我给你呢的东西。”小姑娘说的昆明话,但是不难听懂,说完,这小姑娘就扬起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一下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可这一切又不能不问,我心想一个小女孩儿又能知道什么呢?于是牵了她的手,朝她父母走去,然后道了谢,才问道:“请问两位,你们有没有看见,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女儿给我送信呢?有没有什么特征啊?”
这对夫妻倒是热心人,见我发问,那男的就用普通话回道:“看见了,刚开始我还以为那男的是人贩子呢。结果就是要我女儿帮送信。要说那男的有什么特征,这还真不好说,就一脸大胡子,认不出来啊,个儿大概有1米75左右吧。”
那男的努力的回忆着对我说道,那女的也插口说动:“就是,一脸大胡子就是最大的特征,穿的衣服记不住了,你在周围看看吧,一脸大胡子还是挺好认的。”
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对那对夫妻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离开的路上,我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发现这周围根本就没看见什么大胡子的人。
这样的感觉让我窒息,以前我经历了再多,都是摆在明面上,至少我知根知底的事儿,再不济我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换句话来说,一切的主动权都在我自己的手里!可这件事儿,除了成都那件事是个意外,一切感觉自己都好像很被动,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在走,这有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像一张大网,已经在收网,铺天盖地的,根本逃不出去,怎么不让人感到窒息。
我不想在这涌动的人群里看信,我怕信上又是什么让我抓狂的消息,因为我自身其实容易冲动,不是那么淡定的人,抓狂之下,谁知道会不会又做什么傻事儿?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我用勉强还剩下的理智把信塞进了裤兜里。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我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思,而是选择直接回了花铺。
回到了花铺,正是下午2点时分,这个时候是生意清淡的时刻,六姐倚在门口,笑吟吟的,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也不知道在和周围的老板们说着什么,只是那一举一动自然的风情,让那些男老板的目光都不那么单纯,而老板娘们的眼神中自然的都会流露出一点点戒备。
我想,要不是六姐为人处事的手段到了一定的境界,只怕在这里很难立足。
见我那么早就回来了,六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然后转头对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吹牛说话的老板们说道:“大家不好意思呢,我表弟回来了,就不和大家说了啊。”
我知道六姐说我是她表弟也是为了避嫌,这些细节,人精似的六姐不可能不注意。
我跨进花铺以后,直接就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六姐也跟了上来,估计不太好进我的房间,只是靠在门口问道:“承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个,帮我看看……”我有些疲累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六姐。
六姐有些奇怪的接过信,没有慌着打开,而是疑惑的问我:“这是什么?怎么来的?”
我摸出烟叼着,淡淡地说道:“很明显啊,一封信啊。走在翠湖公园,一小女孩儿给我的,说是别人让她带给我的,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也没看见。”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那股疲惫之意,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师父在身边的日子,我总是那么容易疲惫。
六姐估计感觉到了我的疲惫,也感觉到了我把信给她看的用意,所以也就没问什么了,而是当着我的面,直接拆开了信。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上面的内容估计也不长,至少六姐很快就看完了信,看完之后,六姐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然后问道:“你能认得这笔迹吗?”
我接过那封信,只看了一眼,就说道:“不认识。”
因为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明显是刻意这样写,不想让人认出什么来。
见我说不认识,六姐微微一笑,说道:“自己看看信吧,因为信上写的东西,必须你自己看看。没想到,电影上才有的情节,也能发生你身上呢。”
我听闻六姐这样说,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信上,但愿不要看见让我控制不住情绪的内容。
第四十五章 寨子来人
可是有时现实往往和人的愿望就是相悖的,我越是不希望看见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内容,可那内容就越让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寥寥的几句话。
陈承一:
我希望你能听我劝解,远离是非,不要插手关于某个寨子的任何事情,走,走的越远越好。
另外,你两个兄弟的事情,我会尽量帮助。
最后,你肩膀上的蛊虫,相信另外一个寨子能帮忙解决。
就这样,信上就这么几句话,包含的内容却很多,一是警告我不要去碰那个寨子,一个是侧面的告诉我酥肉和沁淮确实出事儿了。
这信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奇怪,总感觉这人想尽量表现的和我陌生,可又不是陌生人那种,最离谱的是他好像有些熟悉我!
难道真的是高宁,我默默的把信纸揉成了一团,然后用打火机烧了。
六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信纸燃成了灰烬,空气中飘起了袅袅的轻烟,她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掐灭了烟蒂,说道:“还能有什么想法?先去寨子,看看酥肉和沁淮,才能确定一些事情吧。就算被这人说中了什么,我也不能被一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左右吧?”
六姐有些吃惊的看着我,问道:“承一,这一次怎么那么冷静?”
我苦笑着,举起双手给六姐看,六姐这时才注意到,我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过了半天才说道:“原来你这么在意你的朋友。”
“是在意!所以,六姐,我不是不冲动,而是冲动了也没办法,一想起酥肉他们危险,我都忍不住发抖。我心里很着急,可这件事让我觉得最愤怒的地方在于我什么都不知道,很被动,被牵着鼻子走。其实,看了这封信,我心里发着火,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看看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寨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了!”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的,有时候,年轻人的心思就是那么没道理,被逼到极限了,也就不考虑后果了,我到底不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人,刚才那种淡定也只能维持一瞬间,在下一刻,怒火就差点儿把我烧灼了。
六姐一听我这样,神色忽然就变了,她走进屋子,强行搬过我的身子,让我望着她,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道:“承一,不管你有多大的怒火,别去惹那个寨子,别去。如果惹到了那个寨子,对国家都是一种灾难。”
六姐一向是一个圆滑却让人感觉到舒服的女人,我从来没见过她用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跟我说话,严肃中还流露出一丝畏惧。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六姐说道:“我不会乱来的,六姐,可是我被他们盯上了,不是说我不去惹他们,他们急不惹我了,这事儿我没办法置身事外。”
“别盯上了可以躲,但你主动去惹他们后果就是不一样的。”六姐对我说道。
“可我已经惹了,那个阿波,你知道吗?如果是你和李师叔他们联系,你就应该知道……”
“我知道,出去做这种事的都是小角色,他们不会太在意,而且那个阿波也没怎样!这些都不至于让他们破坏一些规则去玩,其实,我觉得那信上劝你的是对的。”六姐忽然这样说道。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些颓废,如若师父,师父在呢?他是不是也要我畏畏缩缩去做人,什么都抛在一旁,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可惜,师父不在,而六姐也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这样劝解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对六姐说:“师叔他们也给我讲规则,你也和我讲规则,我是真的很好奇,有什么样的规则?六姐,那个寨子盯上了我,你总要和我讲讲那个寨子吧?”
六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些规则不是你现在的层次能接触到的,我只能说,那规则是国家束缚一些事情定下的,或者说是一些国家的有大能之人定下的。他们的目的倒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只是为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而定下来的,这个和国家为了稳定的目的不谋而合。所以就形成了一些不可触犯的规则。”
我沉默,我忽然发现我真的不太了解这个世界,但是和别人不一样,越是长大,我的好奇心就消磨的越多,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了解。
六姐继续说道:“也不止我们国家吧,这个世界也总有些奇人异士,都是有约束的。总之,那个寨子也在约束之下,如果说你要我和你讲那个寨子,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那是一群疯子,约束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那么大。或者他们有依仗也说不定。你可以和讲道理的高人斗,你可以和妖魔鬼怪斗,因为就算妖魔鬼怪,也不是完全无原因的害人,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可是你不要和疯子斗,因为疯子一发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以后,六姐深深的看着我,我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快死在沙滩上的鱼那么无助,所有人都让我躲着,包括我的师叔们。
我颓废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心里只是记挂着沁淮和酥肉的安危,也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情我看不透了。
六姐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说道:“安心的在昆明呆两天,过两天,寨子的人就来了,你去那里之后,有如月,你的朋友他们在,你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的。”
※※※
不论怎么样,这样事情让我没有了初来昆明时的那种兴奋了,由于心事太重,连六姐做的好吃的饭菜我都觉得索然无味。
原本我对六姐她们藏蛊的方式很好奇,可到现在也没那心思去问了。
我不太说话,也不太出去,整天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难过什么,就这样发呆,感觉整个人都要生霉了。
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一个人最难受的状态并不是很难过的状态,而是心事很重的状态,那种沉沉的压抑,一想起有这样那样的事的烦闷,才会把一个人压垮。
至少和那种状态比起来,能哭也算一种幸福。
那个时候的我,就处于那种状态,其实有些危险,因为时间一久了,人不是疯狂就是颓废了。但好在,这样的状态很快被打破了,寨子的来人没让我等太久,仅仅两天之后,就到了昆明。
来的人是一男两女,当他们出现在花铺的时候,六姐仿佛松了一口气,因为连六姐也感觉到了我的压抑。
他们来的时候,我照例在屋子里发呆,是六姐把他们带到我屋子里的。
我这才注意到来人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有些木然,盯着来人看了半天,在脑中都没反应过来别人长什么样子,直到其中一个女孩儿跳出来说道:“你就是陈承一啊?”
我才反应过来,看清楚了这个女孩儿,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带着苗人姑娘特有的白净,这样充满朝气的站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副很认识我的样子,我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嗯,我就是陈承一,你是?”
“我叫李团儿,小名团团。是和奶奶,还有饭饭一起来接你的人。”
饭团组合?
第四十六章 月堰苗寨
经过了两天的时间,我才终于来到了如月所在的寨子,从地图上来,她们寨子所在离昆明并不远,处于云贵川三地的交界,可这里几乎是苍茫的群山,地势险峻,常人来寻,根本不可能找到。
最后的路程没有任何的代步工具,我们全凭双腿来走,这时我也才真正体会望山跑死马是个什么意思,看那山头明明不远,直线距离也许不过两里路,可要这样翻山而走,就要好几个小时。
我从小和师父住在竹林小筑,走山路倒也没有什么,可和饭饭,团团,甚至和团团的奶奶比起来,我都比不过,这陡峭险峻的山路,在他们走来,如履平地。
团团一路倒是走的很开心,她跟我说这样的路走多了,就会习惯了,她还抱怨我,如果不是我来了,她能和饭饭在昆明多玩几天呢,因为我来了,这才到就要急急的回寨子。
团团是个活泼的姑娘,言谈笑语中自有一股飞扬的,苗女特有的野性又阳光的感觉,相比于团团,饭饭就要稳重的多了,他不太说话,常常就是微笑着看着团团,而且一路上都在寻找,偶尔拣点儿蘑菇,偶尔抓个虫子……
一个白天的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赶到寨子,所以晚上是在山中露宿的,他们好像已经很习惯了这样,一切都很有条不紊。
团团生火,饭饭麻利的在火堆旁用枯枝堆了四张简易的床,而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团团奶奶则是在我们露宿之地的周围,洒上了很多的药粉。
一路上,因为忙着赶路,我并没有和饭团组合有太多的交流,直到布置好简单的露宿之地以后,我才得以和他们好好谈谈。
在谈话中,我得知了饭饭的汉名叫李杨,在寨子里的男孩中,也就他和如雪,如月两姐妹的关系是最好了,而团团之所以汉名会叫李团儿,则是因为她生出来的时候胖乎乎的,像个雪白的肉团子,所以就叫李团儿了。
团团的奶奶在火堆旁打着盹儿,我们三个年轻人交流起来倒也没有什么隔阂,在期间,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酥肉和沁淮,团团很快的就告诉我他们在寨子里好好的。
这个答案让我长舒了一口气,一开始我根本不敢问,就怕听见什么可怕的结果,可他们没事儿,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喜悦了起来。
如果他们没事儿,那么所谓的飞蛾传书啊,小孩儿送信啊,估计这一切都是骗我去那个寨子,激我的一种手段罢了。
在露宿那一晚,是饭饭亲自做的晚饭,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一路上挑挑拣拣是为了什么,原来就是为了我们的晚饭。
那些野蘑菇当然是煮成了香浓的蘑菇肉汤,可是汤里的肉竟然是饭饭从竹子根里挖出来的大老鼠,饭饭说这叫竹鼠,味道非常的鲜美。
而菜更然我觉得匪夷所思,竟然还是从竹子里找出来的,胖胖软软黄色的虫子,洗干净后,放火旁烘烤,一会儿竹虫稍微烤干了一些之后,饭饭直接就掏出一个小锅子,翻炒起来。
没有什么调味料,就简单的盐,花椒,爆炒到比较焦脆的样子之后,饭饭就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些,饭碗就是洗干净的芭蕉叶。
我面对这些老鼠啊,虫子啊,完全不知道如何下口,可是肚子又很饿,一下子竟然陷入了两难,只好啃着没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