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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 第一部分《迷失》 濒临灭绝的物种（11）
7。
“嗨，女士，你在附近看到过一只狗吗？”
菲斯正在捅一个较小的火堆的余烬，火堆噼啪爆响，已经快要熄灭了。菲斯抬起头来，早晨强烈的阳光中使她眯起眼睛，她看到一个大约有九、十岁模样的男孩站在她面前。她昨天曾注意过他——他好像是所有生还者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注意到他了，但令他欣慰的是，她很快发现一个长得很面善的男人正细心地看护着他，她估计那男人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但是此刻菲斯并没有看到他的父亲。菲斯对男孩笑了笑，说：“抱歉，我没看到过狗，”她说。“但是如果我看到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顺便说一下，我叫菲斯。你呢？”
“沃尔特，我的狗名字叫文森特。”男孩举起拿在手上的红色尼龙系狗绳。“他在飞机上——你知道的，在货舱。但是我找不到他。他是一只黄色的狗，大概有这么大……”他用手比划着狗的大小。
“抱歉，”菲斯又说道。“我肯定它不久就会出现的。”
话一出口她就畏缩了。为什么她要那样说？文森特很有可能不会很快出现——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了。当她还是小孩的时候，她讨厌原本善良的大人在重要事情，比如生死问题上对她撒谎。而且，她也讨厌某些人——通常是盖丽——给她灌输冷酷无情的现实……
菲斯意识到沃尔特又在说着什么，她赶紧回过神来，集中精力。“抱歉，你刚才说什么？”她问道。
沃尔特耸了耸肩，把系狗绳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我说，我敢打赌文森特能够帮助那些家伙找到座位舱，”他说。“他们现在在那，要知道，他们刚走不久。”
“哪些家伙？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出去寻找飞机的残骸了？”菲斯往最近的那片残骸扫了一眼，那些残骸在清爽的晨光中看起来更像悲惨的一幕。
“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吗？”这一次沃尔特听起来对她有点不耐烦了。“查理走了，还有那位女士凯特，还有那个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医生。”
“你是说杰克？”菲斯不确定谁是查理和凯特——对于那些生还者，她只知道的其中一部分人的姓名——但听到杰克可能也去寻找残骸后，她感到些许的恐慌。自从昨晚听到他们谈话之后，让他们仅有的医生穿过丛林去到处寻找飞机残骸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如果他回不来呢？那大腿上只有一半皮肉的被丢下的家伙，还有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克莱尔，还有那个体内还有残留有炮弹碎片的毫无知觉的男人，还有剩下的至少有六个以上迫切需要医生的专业技能照看的人，他们将何去何从？
“不错，是杰克。”沃尔特已经很明显对谈话丧失了兴趣。“好的，那我要继续寻找文森特勒。”
“好的。”菲斯几乎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的离开。她刚刚听到一声低沉的轰隆隆的雷声——真的是响雷，不是昨晚那种神秘的铿锵的撞击声、嘎吱嘎吱声、回声之类的东西——从远处的海岸传向沙滩。她盯着那个方向，看到乌云正聚集在地平线之上。大海迅速涌动起来，乌云向沙滩疾驰而来。
过了一会，雨瓢泼般落下，就像有人突然拧开了水龙头似的。沙滩上所有的人尖叫着飞奔到残骸碎片下面，或者他们可以找到的其他任何避雨之处。
“菲斯！到这边来！”
透过撞击在脸上的雨点，菲斯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到乔治在一片很大的悬挂着的金属硬壳下面向她招手示意。她用手遮在脸上，跑向他。
她刚到达那临时的栖身之处，就听到乔治小声咕哝，呼吸狠急促。“怎么了？”她气喘吁吁地问。
乔治越过沙滩望向树林的边缘。“只是我们需要的，”他低声咕哝。
菲斯的心怦怦跳个不停。顺着乔治的眼睛望去，她再一次看到树木在摇摆和弯曲。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回来了。菲斯一想到杰克和其他人正在那边的某处寻觅着，就会因恐惧而颤栗。
“这是什么地方呀？”她小声说，她的声音那么小以至于她的话语被雨点的敲打声给淹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盯着那片丛林望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了，她也没发觉。雨终于越来越小，最后雨停了，正如它突然开始一样，时间那么短。
几分钟之内，地平线上的最后几朵云也飘走了，之后，微风习习，又是一个灿烂的天气。明媚的阳光使潮湿的空气变得温暖起来，开始晒干沙滩上星罗棋布的积水坑。
菲斯终于拧干她衬衫上的雨水，接着她环视沙滩，想要找点事做。人们在周围三三两两地嬉戏。但是有一个中年的秃头男人例外，他坐在海边，盯着远方的大海。她以前注意过他两次，因为他看起来总是很孤单，有点不合群，就像她一样。
他一个人独自沉思，她在沙滩上漫步。有一对年轻女人在溜达闲聊。一个男人提着行李箱匆匆走过。塞伊德正往篝火中添加木柴，而那个昨晚吸烟的家伙——克莱尔告诉菲斯他的名字叫索尔——躺在附近的阴凉处看着他。克莱尔坐在阳光下沙滩上最平坦的一块地方。她那怀孕的肚子看起来又圆又不舒服。在她的右边，另一个白肤金发碧眼的人穿着一件朴素的比基尼——那个搜集钢笔的家伙，昨晚在火堆边布尼提到他叫香农。
当她背向那两个女人离开的时候，菲斯看到乔治和布尼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乔治收集的行李箱堆里忙碌，他们已经那些行李箱搬到了沙滩中央。她看到乔治抽出一件尼龙的防风茄克衫，并把它挂在附近的一片残骸上。睡了一觉之后，她对自己以前看待他的方式感到一丝内疚。也许她对昨天的蜘蛛事件的反应过火了——不是每个人都像盖丽教她的那样把蜘蛛当朋友的。或许即使在乔治的所作所为之后，他还是应该得到奖励，。因为不管如何，菲斯都觉得在这个陌生的、骇人的地方他好像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向他走去。“嗨，”她害羞地说。“嗯，你们需要帮忙吗？”
乔治直起身子，用一只胳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斜着眼睛，看着她。“当然，甜心，”他说。“这位年轻老兄和我还有那边的人们正在整理我们收集来的行李箱。”
布尼从仔细检查一个皮革起绒呢料包中抬起头来，点了点头。“我们在找有用的东西，”他补充说。“衣服，鞋子，药品……”
菲斯点点头，说：“好主意。”她检查那堆包，希望能够发现她的绿色帆布行李箱。但是却找不到它。
“看这里。”其中一个帮忙的老妇人，她有着红棕色的头发，拿出一双白色的开德软底帆布鞋。“好像你需要这双鞋。我觉得这双鞋一定适合你的尺寸。”
菲斯畏缩了一下，猜想这双鞋是不是属于沙滩上的某个人——或者属于机身残骸里的某个尸体。但是这位妇人笑着把那双鞋塞给她，很明显希望她接受鞋子。菲斯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双鞋。这个陌生人是对的，她需要这双鞋。她的光脚起了水疱，并被刺破了，她在这残骸凌乱的沙滩上每走一步都得冒着被严重刺破伤口的危险。
她坐在沙子上，穿上这双帆布胶底运动鞋。鞋子可能大了半个号，但是她觉得这已经相当合脚了。
“谢谢，”她对那位妇人说。
“嗨，同志们，”赫尔利慢跑过来加入他们，他费力地喘着气。“喂，菲斯，你在这儿啊，我正找你呢。”
“找我？”菲斯正在系鞋带，她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
“是的，我听说你是研究像林木环保和物种之类的，对吗？”
菲斯对这问题感到很惊讶。自从昨天爆炸时见到他之后，她只跟赫尔利说过几次话，但是他们除了谈及他们目前的状况之外，并没有谈论太多。
“是的。她是研究物种的，”当乔治抱着一堆衬衫经过的时候，停下来说了一句。
菲斯脸红了，迟迟才意识到是谁先告诉赫尔利关于她的事情。昨天下午，乔治问她博士学位方面的事，菲斯告诉她关于她的背景的一些事情。昨天晚上在火堆旁边他也开她的玩笑，那时候赫尔利就站在旁边。
“我想你可以那样说，”当乔治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回答赫尔利的问题。知道人们可能在背后谈论她，这让她觉得很有趣。“嗯，怎么了？”
“那么，你可能知道，譬如，在丛林中哪种植物可以放心地食用、填饱肚子，对吧？”赫尔利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是否留意到，要知道，我们的食物供应看起来已经匮乏了。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更多可以吃的食物。”
“当然，我想。但是我主要研究的是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不是植物学。”看到赫尔利失望的表情，她赶紧补充说，“但是我也略微懂点植物学。我一定会做能做的，正如你所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知道在他们获救之前，他们不得不靠当地植物维持生存。也许就是今天，但是同时她很高兴能够使赫尔利觉得情况稍微好点。
“太好了！”赫尔利说完，露出一脸的笑容。
《迷失》 第一部分《迷失》 濒临灭绝的物种（12）
“喂，同志们！”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他们。菲斯扭头看到沃尔特的父亲正急急忙忙向他们走来。他简洁地介绍自己说是迈克尔。“你们中有人见到我的儿子吗？”他焦急地问道。“他叫沃尔特，大概有这么高……”他举起一只手比划着那男孩的高度。
“抱歉，没有看到他，”赫尔利说着，布尼和乔治走上前，耸了耸肩。
“刚才我见过沃尔特，”菲斯说。“还没下雨的时候，他正在找他的狗。”
迈克尔叹了口气。“什么，他还是不肯放弃？”他抱怨说。“那他没有走失很久——下雨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我猜我是在之后才和他失去联系的。”
当迈克尔继续往前走，菲斯注视着大家，感到很挂念。“我希望沃尔特不要走进那片丛林寻找他的狗，”她说。“真不希望他那样做。”
“老兄。”赫尔利慢慢地摇摇头。“不要那样想。”
菲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思考那些奇怪的声音。“你觉得我们该帮他找找吗？我们可以在丛林中搜索一下……”
赫尔利不知所措地耸耸肩。但是乔治迅速地点点头。
“菲斯是对的，”他说。“如果小沃尔特在丛林中徘徊的话，我们应该帮助他父亲找到他并把他带回来。”他看到到菲斯惊讶的表情，简单地笑笑。“我也是个父亲，”他说。“另外，我们也可以在那儿找到更多的行李箱。一石二鸟！”
当那个红发妇人和另外两个人呆在后面继续整理行李箱的时候，菲斯、乔治、布尼和赫尔利向树林走去。“迈克尔是朝那个方向，向着水前进的。”乔治简洁地说。“那我们走这边。”他越过沙滩指向一处地方，那儿高大纤细的竹枝垂在沙土上。
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沙滩上的竹林焕发出勃勃生机。菲斯跟着他们顺着某种动物的足迹寻觅，每隔几码就喊沃尔特的名字。
他们搜索了大约十分钟，这时菲斯发现在离路几码远的地方，有一只红色小行李箱在落叶覆盖中半隐半现。她跑过去拎起个箱子。当她拿起箱子直起身子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有振翅的动静。她抬头一看，大声地喘着气叫喊，其他人听到她的喊声都停下来了。
“怎么了？”乔治焦急地问，拨开柔软的竹茎向她走过来。“菲斯，你没事吧？”
菲斯四处奔跑，努力寻找鸟的踪迹。但是它跑得太快了，一下子就冲进树梢中消失了。“那只鸟”，她大声叫着，依然在徒劳地寻找，希望能再一次见到。“我想我昨天看到过它……”
这时，其他人也聚集过来。“老兄”，赫尔利批评说。“你刚才看到救生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了吗？你看起来很兴奋。”
“不，不是那些东西，”菲斯说着，惊讶得有点气喘吁吁。“比那些好多了！我想我刚才发现了一种极乐鹦鹉——一只天国鹦鹉！”
三个男人互换了一下怀疑的目光。“嗯，好的。”赫尔利说。“那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菲斯看到他脸上疑惑的表情感到非常，于是可笑咯咯地笑了起来。“据说，天国鸟自从19世纪20年代以后就灭绝了，”她解释说。“如果真有一只生活在这儿——那么，这真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不错，”布尼慢吞吞地说。“如果你那样说的话，我相信。恩，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你确定吗？这儿有成百上千种鹦鹉，而且他们可能大部分都长得非常像……”
“我确定，”菲斯确定地对他说。“非常确定。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快速地看了它一眼，但是我姐姐收藏了灭绝种类的老照片。在她浴室有一个挂了很多年的相框，相框的照片是一只天国鹦鹉；我清楚它身上的每根羽毛。如果我能更好地看一眼，我想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证明。”
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由于兴奋而颤抖起来。这儿真有活着的天国鹦鹉吗？“我想这个证明了我们确实是在一个海岛上，就像昨晚有人所说的那样，”她心烦意乱地说，再一次在树梢上寻找，希望能多看一眼。“这是它能呆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却不被发现的唯一方法。我想我看到它朝哪个方向去了——或许如果我们快点的话，我能追上它，然后再更仔细地看一眼……”
“等等。”当她正准备离开穿过树林的时候，布尼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我觉得这是一个狂热的想法。”
赫尔利用力地点点头。“不错”，他恐惧地说。“你并不想去——要知道。”
“再说，谁会在乎那些愚蠢的鸟？”乔治补充说，听起来很不耐烦。“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菲斯依然沉醉在她刚才所见的奇迹中，现在只能惊讶地盯着他。难道乔治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吗？尽管他们现在面临一些问题，但是没有什么比查清她刚才所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是一只天堂鸟更重要了。
“你不明白，”她急迫地说。“人人都以为这个物种已经灭绝很多年了。如果我们真的在这里找到一只活生生的天堂鸟的话，难道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她搜肠刮肚，找遍所有的词汇来向他解释。“这似乎是一个机会来重新找到人们以为永远消失的东西，特殊的东西……”
“回到现实中来。”乔治转动他的眼珠。“漂亮的鸟是很好，但是人类必须放在第一位。”
“不管怎么样。”布尼听起来很不耐烦。“同志们，这个问题实在不值得我们争吵。最重要的事是我们要生存下去直到获救，不是吗？”他对菲斯致以抱歉的微笑。“再说，没有人了解你的稀有鸟类。”
乔治瞪着菲斯，似乎没有注意到布尼所说的。“要知道，如果像你一样的呆头呆脑的人少花一点时间忧心忧虑地拯救最后一只的鸟、一只虫和一条蜥蜴，也许你们反而能帮助解决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现实问题。”
“听着，同志们，”赫尔利试着插话进来。“也许我们应该——”
菲斯几乎没有听到他。“你在开玩笑吗？”她叫喊着，对乔治的态度感到震惊。“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现实问题和呆头呆脑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是这个星球的一部分，你知道的，还有——”
他没让她说完。“对，对，”他说，踢了一脚小竹子。“一个绿色的大世界；我以前总听到它，但我不相信。难道你们没有听过适者生存马？嘿？为什么我们要浪费每个人的时间和金钱去保护那些不能独立生存的生物呢？如果你问我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那是跟自然规律相违背的。”
菲斯拼命想寻找言语反驳他，她不由地把手举到脸上。她以前也听过相似的争论，而她也总是发现自己被他们弄得很困惑和失望。乔治真的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吗？他真的认为它有这么简单吗？
适者生存？她想，当盖丽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的时候，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我猜她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看待病人的……
“不管怎样，我很失望。”乔治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她有多失落。“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一个激进分子。你看起来很聪明，甜心。”
“我不是激进分子，”菲斯抗议说，但她的声音很弱，她明白再争辩下去业也没什么意义。乔治根本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