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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好好露一手了。”夏侯云歌终于抬头,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石君意便搓着手,抓紧去准备了。
凤七娘是跟着石君意一起去打猎了,双手环胸从夏侯云歌身边走过,本想傲慢不屑一些的,可想到昨夜在山洞,差一点死在夏侯云歌手中,还是有些畏惧了。
大顺子靠在一棵竹子上,用手里的竹箭一根一根深深射入土地里,目光时不时瞥向凤七娘。最后,他还是走向凤七娘,“这场恶战,只怕我们都不能活下来!”
“那又怎样!”凤七娘偏头看着大顺子,秀眉蹙起,神色厌恶。
她厌极了那夜酒后乱性,跟大顺子做了那不该做的丑事。
“我希望你走。”大顺子直言道。
“大当家在这,我七娘便在这。”凤七娘压低声音,无比郑重地对大顺子说完,便去石君意身边帮忙。只剩下大顺子一脸怒气没地发泄,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夏侯云歌漠然削着手中竹签,当石君意捧来香喷喷的烤鹿肉,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要是有姜就好了。”她说。
“姜?”石君意拧着浓眉,“附近倒是有一块姜田,不过冬季里姜农将姜都起了,也只能找到零碎的一些。你想吃,我找人给你挖一根去。”
夏侯云歌双眼一亮,“你去命人将那里的土多挖来一些,混着干柴树叶搀好。”
“做什么用?”石君意不解。
“你做了便是。”夏侯云歌不多解释,接过滚热的烤鹿肉,确实味道不错,香嫩爽口。她也不夸赞,石君意却见她吃的香,很是开心。
“你们别都吃了!把大腿给我留着!”石君意回神时,见一只鹿都被人瓜分了,赶紧过去将一条鹿腿从兄弟手中抢夺下来。
那人讪讪一笑,抹了一把口水,“抱歉大当家,忘记给你留一口。”
石君意瞪他一眼,自己却没吃一口,而是用匕首一块一块切好,用竹叶包裹捆好。
“大当家,本就不够吃,你还要私藏!”那人揶揄一声,悻悻地跑去火堆旁抢所剩不多的野猪肉。
大家吃的饱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尽,浑身都一副紧绷的神情,知道追兵也差不多时间到了。
石君意将包好的鹿肉都塞给夏侯云歌,一句话没说,就安排人去附近挖姜田的土去了。
等临近中午的时候,挖来的一堆姜田土也都搀好干燥的枯叶堆好,而派去放哨的人也急匆匆地跑回来,急声禀报。
“大当家!来了很多官兵,想来也是确定了我们的藏身地点,正紧步赶来。”
大家当即浑身戒备,都在山坳里整装待备,纷纷看向石君意。
肖秋柏和夏侯云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或许今日便是大家的死期,也或许是重生。肖秋柏对众人一个眼神,大家便纷纷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各就各位,时刻准备放下机关暗器。
“军队里,可有那一袭白衣的军师?”夏侯云歌问。
“有!有!一马当先,骑马跑的很快,身边还总跟着几个人,应该是保护他的!”放哨的人,赶紧回道。
夏侯云歌双眸微微一紧,命人将准备好的姜土分散堆好,之后对石君意说,“我们人少,必须给官兵人数众多的假象,之后分散而去,将官兵的兵力分散,才能有机会打赢这场仗。待官兵靠近,听我指令,拉动陷阱的绳子,再听我指令点火。而最后,我们的退路,便是松源河,顺流而去,或许能有一条活路。”
石君意点了下头,握紧腰间剑柄。
夏侯云歌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徒手爬上一棵粗壮竹子上,攀在高高的顶端,可以看清楚很远的地方,隐约见到远方有飞鸟被纷乱的马蹄声惊飞,四散而去。
“轩辕长倾,终于有机会跟你正面交锋了。”她唇角勾起一丝邪冷的笑意。
第258章 埋伏,咽不下怨气
夏侯云歌站在高高的竹树顶端,等了没多久,终于从那遥远的西边看到了一队飞驰而来的队伍。
那一马当先之人,正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像极了柳依依的一身素白,鲜明而醒目。
那张脸,俊美非凡如谪仙下凡的脸孔,亦在林密的竹林间,若隐若现地闯入她的眼底。心间涌起一股蔓延而来的五味杂陈,如生根的藤蔓,紧紧束住她的全身,还有她的气力。
随着心口滋味越来越浓,她的目光反之愈加寒厉。
她一向不是喜欢吞咽怨气之人,只有发泄只要报复,心口才会舒服。
官兵人数众多,几百人乌压压一片,跟随在轩辕长倾身后,唯命是从。
忽然,就在更靠近一些的时候,轩辕长倾一手勒住马缰,骏马扬蹄止住飞驰的速度,他一抬手,身后的官兵也当即停下,鸦雀无声。
夏侯云歌看得清楚,轩辕长倾正在静心聆听,最后判断他要追的人是否在前方的竹林中。
大地一片安静,只有林中鸟儿婉转啼鸣和不远处河水流淌的哗哗声。
越是宁静,就越是心口绷紧。
安静的一切,让人无法确定林中是否有埋伏。
可在空气中还未散尽烤肉的香气,依稀还在空气未曾全数散尽,足以证明他们这群人在这里,至少曾在这里落脚。
轩辕长倾驱马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一双深眸犀利地盯着前方,似能洞悉万物,连带掩藏的埋伏都看的一清二楚。
夏侯云歌忍住心口的砰跳,抓紧指缝间藏着的细长夺命竹签,继续静心等待。
不管输赢,轩辕长倾的性命,她都紧紧盯着。
轩辕长倾一个眼神,便有一小队的官兵向前探路。脚步很缓,人人警惕慎重前行。可走了十几米,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脚下沙沙的竹叶声。
夏侯云歌抬头看向隐藏在不远处竹树上的肖秋柏,他亦向她看来。他的神情显然要比她淡定沉稳很多,还有心情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夏侯云歌却担心,隐藏在厚重竹叶下的大顺子难奈不住,生怕当官兵越来越靠近时,率先发起攻击,让轩辕长倾察觉埋伏。
竹林中暗影斑驳,枯黄浅绿一片,想要认真便清楚每一处,也不是那么容易。
探路的官兵继续向前,可能有的人脚下,已踩到底下埋伏人的手脚,幸好在没接受指令下,大家都按兵不动,咬牙隐忍。
夏侯云歌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些有着耐心能耐得住的土匪,多了些许赞叹。
石君意就埋伏在不远的山坳中,随时等待放飞手中的竹箭,而凤七娘则随时准备点燃地上堆着的干草姜土。
轩辕长倾见探路的人,一直向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派一小队人向前探路。
这一次,官兵竟然拿着手中刀剑不住向地面插去。
轩辕长倾如此谨慎小心,便是要耗光对方的耐心。必定官兵人数较多,他占尽先机,只要继续一小队一小队向前,即便前边有埋伏,也不可能让大部队陷入陷阱中。
夏侯云歌对肖秋柏使个眼神,肖秋柏也会意,便对不远处候命的人使个眼神。
那人带着两个人赶紧拖着用竹叶扎制而成的拖地扫帚,一路向北狂奔。扫帚在地上发出碰撞竹木的声响,加上纷乱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一时间在风中难以辨清人数,依稀好像有很多人向北边潜逃。
轩辕长倾却还依旧耐得住性子,依旧一个眼神派出一小队的官兵去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在北边,已早就设好了陷阱,只要官兵一路追去,就会落入堆放竹叶的深深陷阱中。
轩辕长倾等了许久,没见那一小队的官兵回来,脸上神色慎重起来。他没有再派人去追,却是又让前方探路的官兵严密搜查,不放过每一处。
官兵手中刀剑,插入地面更深,只怕就要刺中地下埋伏之人。
夏侯云歌和肖秋柏都担心有人被刺中,流出的鲜血便会泄漏踪迹。
东朔见轩辕长倾要驱马向前,亲自查看,赶紧上前阻拦。
“少爷,只怕前边早有埋伏,还是属下前去查看。”
轩辕长倾缓缓停下,寒眸微眯,冷目一扫安静无声的竹林,迸射出王者一般藐视万物的不屑,“一群土匪,还能有多大能耐。”
虽然一路追来,对方狡猾多端,连续逃脱追击,若不是他亲自上阵,只怕一群官兵会被耍的团团转,最后又被人给逃了,也一无所获。
东朔调转马头,驱马快步行驶过竹林之间,渐渐在轩辕长倾眼前消失踪影。
东朔一边驾马,一边仔细环视四周。这里虽然一眼望去,没什么蹊跷,依旧知道,就在这片竹林之中,不知掩藏多少危机。
“放。”夏侯云歌很低很低地对肖秋柏做个口型。
就在东朔的骏马驶入一个埋伏的圈套时,呼啦啦一声响,骏马一阵哀鸣,滚倒在地,东朔赶紧起身,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身体一飘,却是脚踝已被绳索套住,身体猛地飞上半空中,高高悬挂在树上。
东朔总是不变表情的脸上,眉心终于拧起,想要高声通知轩辕长倾,却已浑身无力。
原来那绳子上都被涂抹了自制迷粉,只要绳子绷紧,迷粉散开,便会吸入鼻端,对付他这样的武功高手,一旦浑身无力,便会沦为砧板鱼肉。
夏侯云歌对肖秋柏悄悄竖个大拇指,肖秋柏依旧神色淡淡地一笑。
东朔被解决,轩辕长倾就犹如断了一条手臂。
轩辕长倾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东朔回来。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唇角却向一侧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探路的官兵渐渐靠近山坳的时,石君意让埋伏的人,忽然崛地而起,一把从后面捂住官兵的口鼻,扭断了那些官兵的脖颈。
无声的将几具尸体堆砌一边,大家继续耐心等耐,各个警惕提高到最高点。
轩辕长倾又等了半晌,最后连探路的官兵都一去不返,终是有些耐不住了。
“放火!”轩辕长倾一声令下,他不相信在浓烟滚滚之中,这帮掩藏在暗处的地鼠,还是不是到处乱窜。
官兵赶紧就地收集枯叶干枝,高高堆砌一起,然而,还不待他们将火焰点燃,树林中已扬起浓浓的烟雾。
夏侯云歌见轩辕长倾想要烧林子,便让肖秋柏命令凤七娘点火了。
今日天公作美,连风向都在暗暗相助,燃起的浓烟正好随风飞向官兵所在的方向。
林中布满浓烟,可辨度当即降低,何况那浓烟中还混着生姜被烧的烈辣气味。众人都被熏得眼中满是泪水,更加难以看清楚周围。
尤其轩辕长倾更觉不妙,赶紧用香囊堵住鼻端,还是觉得那种他发自骨子里就厌恶的姜味,从每一个毛孔都在渗入身体里。
夏侯云歌在树上远远的,在那一团浓雾中,轩辕长倾的白马有退步打转之象,想来正是他也乱了。
他最厌恶生姜,从骨子里的厌恶,甚至到了严重过敏的程度。
只要抓住主帅软肋,那一群官兵还不是乱做一团网中小鱼,四处乱撞也逃不出去。
夏侯云歌对石君意打个手势,石君意便会意,带着人高声呼喊起来,试图引那官兵上前落入埋伏。
可轩辕长倾也已看穿了埋伏在前,引他们上钩,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后退。
他实在受不了那股子生姜味道,浑身都巨痒起来,连呼吸都憋闷的好像要窒息。有些畏惧是源自心底深处的,即便他的叱咤风云的王者,也难以控制住心底的魔魇束缚。
轩辕长倾想不通,这场火,是有人明知软肋而放,还是巧合所为?
这天下间,他的敌人中,又有谁知道他怕姜?
就在轩辕长倾沉思不解时,那群官兵按耐不住了。
他们眼见着要抓的土匪就在前方,邀功在即,谁也不愿放手。何况他们人数众多,对方也不过三十多人,就是有埋伏,还能胜过他们是对方数倍的人数不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上头说了,剿匪成功,每人赏银十两。这位公子虽然帮了我们大忙,毕竟不是官府中人。”
官兵们就好像失了控的洪水,再难控制住,在浓烟中忍住双眼刺痛,蜂拥而上。
即便轩辕长倾有意制止,也因浑身无力难以出声,只能强忍住坐在骏马上,任由场面失控。
夏侯云歌在树上冷笑,轩辕长倾,你失了摄政王的身份,也有无力掌控局面的时候,真是可悲可叹。
夏侯云歌将手腕上的黑玉鸳鸯镯,用布紧紧缠绕在手臂上,以免碰触到轩辕长倾时,镯子相吸,漏了马脚。咬紧口中几根竹签,等待有机会便冲向轩辕长倾。
官兵们看不清楚前路,肖秋柏等待良机,放下陷阱的绳子,一片哀呼声中,不知多少人滚入了深深的陷阱中。
林中竹箭飞射,哀嚎一片,每一声哀叫都是一条人命。
滚滚浓烟再看不清楚那刺目的血光,看不见那人倒下时的凄惨苦相。
夏侯云歌却能清楚看到,那一抹雪白的身影依旧安静站在原地,恍若冷眼旁观这场厮杀。
“你要去哪里?”
不知何时,肖秋柏居然就出现在夏侯云歌身后的竹子上,急忙出声阻止夏侯云歌下去的速度。
“到处流箭,别伤了你自己。”肖秋柏又道。
夏侯云歌不说话,依旧往下爬,肖秋柏轻身一跃便一把拽住夏侯云歌,原来他会轻功。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与你有何仇怨,但你不至于以身犯险,何况腹中还有孩子。”肖秋柏的声音依旧很平缓,可言语中的关切,遮也遮不住了。
“我腹中有一口气,实在咽不下。”夏侯云歌还是挣开了肖秋柏的手。
跳在地上,用一块布蒙住脸庞,直奔轩辕长倾所在的方向快步奔走过去……
第259章 是你,终于再相逢
夏侯云歌越走越快,肖秋柏想要抓住她,却只抓住她衣袂的一角。
肖秋柏担忧地望着夏侯云歌的背影,眼见着她的纤瘦背影渐渐隐入浓烟雾气之中。他赶紧跟上去,一掌扫落飞射而来的箭矢。
周围惨烈的厮杀依旧继续,不知谁输谁赢,可肖秋柏的一颗心,完全都牵系在夏侯云歌身上,再无旁骛。
他悄悄跟上去,想要暗中保护她。
夏侯云歌显然比他想的更精明,每走一步都隐在竹木后面,借用竹木帮她挡掉飞射而来的危险。
肖秋柏还是不放心,却也好奇她为何非要去杀那个男子。
他默默地,保持一段距离,悄悄跟着。
夏侯云歌最后几乎是狂奔向那一匹白马,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轩辕长倾只觉得浓烟中忽然冲出一人,崛地而起,却是一条极为纤瘦一眼便能辨别出是女子的身影。
轩辕长倾即便浑身不适,几乎难以坚持,还是保持一丝清明的警觉,赶紧从马背上飞身掠起,白色的衣袂飞扬,如蝶翼翻飞。
夏侯云歌抓紧手中锋利的竹签,迎风而上,见轩辕长倾后退太快,赶紧一把抓住他白色的衣角,扑了上去。
“你输了!”夏侯云歌压低声音,认谁都难以辨清,就如野兽的一声低嚎。
轩辕长倾早就浑身无力,被夏侯云歌扑倒在地,眼睁睁看到一根竹签,直奔心口刺来。
他扬起袖口中掩藏的小刀,一把削断那锋锐的竹签。
“你是谁?”他急声问。
夏侯云歌并不说话,瞪大一双被厌恶熏得通红的眼睛,掩盖住了她双眸本来的潋滟光彩,只怕任谁一眼也认不出来是她。
就是认出来又何妨,今日已是一个终结。
她这样固执地认为着,再次亮出手中竹签,再度向轩辕长倾的心口刺去。
她显然还是低估了轩辕长倾,他竟徒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再难用力。
“你到底是谁!”他低喝一声,却在深深望着夏侯云歌的双眸时,疏忽了危险的迫近,依旧想要保持最后的一线机会,不知想要问出个什么究竟来。
“杀你的人!”她依旧粗嘎着声音低吼,眼中杀意翻腾。
轩辕长倾瞪大黑眸,盯着她的眼睛,这一双眼睛……渐渐与魂牵梦萦中的那一双眼睛重叠,即便赤红如血,依旧认得出来。
只是,他还是有着不确定。
“是你吗?”轩辕长倾的声音竟然颤抖了。
夏侯云歌并不回答,抓紧手中锋利的竹签,拼尽力气就要刺入他的心口。
他到底是男人,力气颇大,夏侯云歌手中的竹签被他徒手折断,低吼一声。
“到底是不是你!”
夏侯云歌依旧不回答,忽然握紧藏在袖口中的匕首,再度刺向他。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只是望着她的眼睛,继续问。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夏侯云歌不知为何他一再坚持这个问题,即便认不出来是她,难道还猜不到吗?即便猜不到,一再相问,又有何用!
“你没死对不对!”轩辕长倾的脸上竟然浮现一抹欢喜的神色,如棉细的针,刺痛了夏侯云歌的双眼。
“你还活着!”他又自顾地说着,眼见着她犹豫僵持,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没那么容易死。”他的声音里,多了笑意,竟似拥有抽走夏侯云歌浑身力气的魔力,抓在手中的匕首,都颤抖了。
她要杀他的,他为何还笑得出来?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熟悉的轩辕长倾吗?
就在夏侯云歌犹疑不定的时候,东朔不知如何冲出束缚脚踝的圈套,竟然有力气挣脱出来。他见轩辕长倾身陷危险,大吼一声。
“王爷!”
肖秋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