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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气有所好转,可离水下作业的安全标准还有相当的距离。但大家的情绪总算高涨起来。
“这儿的天气变化得太快了!大家一定要小心!”杨海又向大家嘱咐着,然后回头朝安娜轻声说道:“安娜!不管天气如何恶劣,海底情况如何复杂,今天一定要把第八个船舱里的情况弄个明白!一会儿我先下去,你就别跟着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还得让你给我生个儿子呢!”
“不!你不明白!我一定要在你身边!还有,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在潜艇上指挥更好一些!”安娜依然坚持,但说话的声音却比杨海的轻了许多。
杨海看了一眼安娜,终于点了点头。
卡卡突然感到一丝不详之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回头看爸爸,发现陆远双眼一直盯着远方的海面,神色木然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杨海、安娜、葛胖子、谈丽娜和父子俩以及另外两名潜水员进入了担任现场指挥的潜艇上,为了以防万一,每个人都穿上了葛胖子提供的先进的潜水服。田、关二人和其他各组潜水员则上了另一条潜艇。两艘潜艇在沙滩上仍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中沉入海水,向下潜去。
虽然并不能证实第八个船舱中是否有另外两口箱子,也不知道其中是否真的有北京人头骨化石,但传言中装满珍宝的四十口箱子已被捞上了三十八口,据此推断,北京人头骨在阿波丸上的传言的可信性也增大了许多。
众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历史时刻就要来临了!并且似乎是那么得近在咫尺,那么得轻而易举。
很快,两艘潜艇同时下潜到海底,逐渐靠近阿波丸的沉骸。杨海控制着颤抖的嗓音发出指令,第一组田、关二人和第二组的焊接队员率先钻过大洞闯入了船体。由于昨天已经将前四个船舱的舱壁通通割出大洞,四名潜水员非常顺利地通过了最右边三个已经割开通道的船舱,到达已经被海水浸满的第四个船舱。
仿生机器鱼在杨海的遥控下,迅速游到四名潜水员身后,将四人的工作场景在潜艇的大屏幕上显示出来。
第二组潜水员用焊接机在第四、第五船舱之间的舱壁上割开一个大洞,海水迅速冲进第五船舱,四名潜水员鱼贯而入,机器鱼也跟了进去。然后第二组潜水员又将洞口焊死,再返身将第五、第六船舱之间的舱壁在高处割开一个洞口。留在第五舱中的海水又有一部分涌入了第六舱。
卡卡脑袋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要是水下电焊机突然出了问题,比方说电源用完的话,这四个人岂非要闷死在船舱里?
这个念头刚刚过去,杨海便指令第三组潜水员携带电焊机游到第四舱中等待,并通过无线频道与田大富通话,询问田、关二人的身体状况。
葛胖子、陆远、安娜和谈丽娜分别注视着身前的全息媒体激光图像,这些立体图象分别对应着田、关俩人及第二组两位潜水员的探头所拍摄到的情景。杨海在大屏幕前方,时不时地调整前端仪表台上的各种按钮,卡卡则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眼睛紧盯着大屏幕上机器鱼传回的图像。
田、关二人已经进入了第七个船舱,而机器鱼早在第六舱中就已经搁浅了,大屏幕上混沌一片,只有通过全息激光图像才能看到四名潜水员所看见的一切。
杨海及时地启动了红外线遥感设备,并调整遥感设备探头取像的方向。大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两个四方形!
“真的还有两口箱子!就在第八个船舱里!”卡卡看了一眼大屏幕,兴奋地叫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在大屏幕上!
杨海继续将红色按钮朝右旋转,大屏幕上的一个四方形中慢慢显示出五个圆乎乎的形状!而另外一个四方形图象中却没有特别明显的形状。
“数量是五个!形状也接近!一定是北京人头骨!”陆远激动得脱口而出!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用不着把这两口箱子捞上来也能确定了!一定不会错的!
杨海立刻朝话筒说道:“第一组请注意!第八个船舱里确实有两口箱子!务必保证这两口箱子的安全!绝对不能让水进到船舱内!一滴都不行!”
杨海说完赶紧回头让大家坐下,继续监视各自眼前的全息激光立体图象。
田、关二人终于进入了第八个船舱。葛胖子和陆远紧盯着眼前的全息图象,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船舱里果然有个上下床铺,上面的床板的高度正好与田大富的视线齐平。
“杨海说得没错!是上下铺!”葛胖子又看了一眼大屏幕,着急地说道,“快往下看哪!”
话筒中似乎传来田、关二人的喘息声,显然这二人的心情也十分紧张。潜艇中众人屏息以待。
只见葛胖子和陆远身前的图象显示田、关二人的视线正从上下铺向船舱地面移动,下床床铺上并没有东西。
“检查床底!遥感设备显示那两口箱子就放在地面上!”杨海又发出指令。
床底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然后是两只套着黑色连体潜水服的手套的手——应该是田大富的手——伸进了床底。
等田大富的双手再次出现在全息图象中时,一口箱子也跟着出现了!
陆远眼前的图象显示关耀祖也把另一口箱子拖出了床底。
两只箱子上分别写着“天骨”和“满洲国”的字样。
“天骨!一定是北京人头骨化石!”卡卡惊叫起来。
突然,天旋地转般,卡卡的脑袋猛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幅幅不断变换的画面:一艘潜艇迅速而又毫无声息地驶向前方,潜艇底部两边的海水翻滚起来,鱼雷一枚接一枚地向前射去;火光冲天,一艘巨轮已渐渐倾斜,原本黑暗的海面被大火照得通亮,无数的人头和手臂在海面上忽隐忽现,有几个落水者的脸上布满惊恐和绝望的神色;又回到了海底,一尊动物雕像突然朝自己扑来,然后又有一条鲨鱼也朝自己游来,游到面前突然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
卡卡想叫却叫不出声,眼前依然是不断变化的各种图像。卡卡使劲地摇晃着脑袋,可眩晕感不断加剧,脑袋越来越疼痛,那些幻象就是固执地不肯消失。刹那间,眼前的图象又是一变,一条美人鱼正在远处深邃的海底向自己招手。
卡卡机械地站起身子,默默地向潜艇后部退去……
对应田大富的全息激光媒体图象中,那写着“天骨”字样箱子上的双手忽然动了起来,左手紧紧抓住箱盖左边,右手中居然握着一把匕首,正要试图撬开箱盖!
“田大富!不可以撬开箱盖!赶紧用胶带将两口箱子密封,带着两口箱子迅速离开现场!”杨海一边大叫,一边又命令第三组潜水员立刻割开第四、第五两舱之间的舱壁。
一眨眼的工夫,那把匕首不见了!而那两只手中立刻出现了一卷胶带!
陆远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海水已经迅速涌入,很快就将所有的船舱塞满,机器鱼又“活”过来了,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机器鱼探头拍摄到的图像。杨海又遥控着机器鱼的探头对准田大富手中写着“天骨”二字的箱子,众人的目光也都紧紧盯向大屏幕。
杨海见田大富手中的箱子已经越过了最外面的割洞,立刻遥控机器鱼游到最佳的位置。只见第三组最后割开舱壁的潜水员游在最前面,田、关二人各自托着一口箱子游在中间,第二组两人则跟在后面。
突然一条黑影游近田大富身边,伸手要抢那口箱子!
“这是谁?”杨海大声叫道。众人都围到杨海身边,紧张地盯着大屏幕。
机器鱼游近前去。只见那条黑影身材婀娜,显然是位女性,已经与田大富纠缠在一起!
杨海和陆远同时猛地回头。
安娜不见了!
卡卡也不见了!
陆远一下子就懵了!但多年历险经历让他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习惯,很快便恢复了镇静,打开与卡卡所穿潜水服对应的专门频道叫道:“卡卡!你在哪里?快回话!”
只听话筒中传来卡卡的声音:“爸爸!我看见安娜在和田大富抢箱子呢!”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溜出去了?太危险了!快回来!”
“爸爸!我突然想起在爷爷家做的梦了,就不由自主地出了潜艇。爸爸别担心,我很好!”
陆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猛然想起在上海卡卡他爷爷家时,卡卡说怎么也记不起刚做的梦的情景,当时自己还说只要记不起来,就等于没做梦,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发生大事!可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卡卡恢复了梦境的记忆!为什么卡卡做的梦总是预示着将要发生的大事,却永远都不能提前防范呢?
就在陆远与卡卡通话的同时,潜艇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杨海也焦急地与安娜通话:“安娜!快住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田大富不可靠,我看见过他偷偷和町村妫孝说话!”话筒中传来安娜气喘吁吁的声音。
屏幕上田大富和安娜始终纠缠在一起,另外两位潜水员已经靠近,试图分开二人。
突然,话筒又传出安娜急切的话音:“他割坏了我的芯片……”声音立刻停止了!
不好!这套潜水服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腰部口袋内的那块智能芯片,它可以自动控制调节温度和水压以及探头和话筒的视频音频传送功能,同时还能实时显示气瓶中的气体含量。一旦这块芯片受损,这套潜水服也就跟一般的潜水服没什么两样了!
甚至还更危险!
“打开所有潜水员的视频图像和音频频道!”杨海一边下令,一边向潜艇后部的减压排水舱跑去,“葛先生,你务必留在艇内,操纵机器鱼和潜艇,及时保持联络!”
说完,便迅速消失在自动关上的减压排水舱的舱门外。
陆远的视线一直跟着杨海的身影,见舱门已经关上,心里挂念卡卡,正要回头看大屏幕,视线却被临时堆放应急工具的舱门边角落里的两只行李袋吸引住了,两只袋子的颜色、款式一模一样,其中一只鼓鼓囊囊,另一只却有点干瘪!
大屏幕上的图像突然消失了,舱内传来田大富阴沉的声音:“先让你吃团泥巴!”
一定是机器鱼的探头被田大富用淤泥给蒙上了。葛胖子扔掉手中机器鱼的遥控器,赶到对应田大富的全息图像前,却见眼前一把匕首不断挥舞着,很快代表另外四名潜水员的图像一一消失。
陆远猛然惊叫:“就是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几乎就在陆远惊叫的同时,代表田大富和关耀祖的图像上又显示出一块黑乎乎的淤泥状物质,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谈丽娜此时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束手无策,在原地团团打转。
葛胖子一把推开挡道的谈丽娜,打开话筒,命令另一艘潜艇的潜水员除了留下一名在潜艇内继续驾驶以外,其他的立刻携带附加气瓶出发救援,并且带上那些能够自卫或者伤人的应急工具。陆远也赶紧打开对应杨海的频道。
可是代表杨海的全息图像却始终不能显现,倒是卡卡的依然没有受到影响!葛胖子又站到陆远身边。
“卡卡!快!快说话!我们这儿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你的图象是正常的!”陆远急道!
“快!快来人啊!安娜不行了!杨叔叔好像也不行了!”
画面上,只见杨海抱住安娜,毅然拔下自己脸上的呼吸罩,替换在安娜脸上。安娜的通气管竟然已被割断了!
“卡卡!当心!别太靠近!田大富呢?”陆远急切地问道!
画面上的场景迅速变换,显然卡卡正在急速地转着脑袋,却什么也没看见!
紧接着又看见了杨海和安娜。
“杨叔叔抱着安娜向上浮了!”卡卡的声音十分急促,听得出他十分紧张,“太好啦!其他人都来了!”
画面上又出现了四名潜水员,正协助杨海和安娜二人在海中移动,其中两个潜水员将自己携带的额外的气瓶面罩罩在杨海和安娜的脸上。由于安娜的智能芯片已经失效,自动调压功能不再起作用,再加上她又在海底呆的时间过长,不可急速上升,只能尽量缓慢地平移向另一艘潜艇,慢慢适应水压的变化。很快,又一个潜水员将呼吸罩替换到杨海脸上。
陆远稍稍放了心,又问道:“那两口箱子呢?”
“还没见到!”卡卡一边回答,一边转动着脑袋。
突然,画面上出现了一条看不太清的黑影,正向船体上最早发现的大洞游去。画面显示卡卡也立刻跟了上去!
“卡卡!回来!不要追了!”陆远大叫。
“不!那一定是田大富,我一定要抓到他!”卡卡也大声回答。
陆远狠狠地跺了跺脚,一把推开葛胖子和刚刚才想到上前观看的谈丽娜,快步跑向减压排水舱。
卡卡紧紧追着那条黑影,钻过大洞。那个黑影并没有进入通道左边曾经放置着四十口箱子的那八个秘密船舱,反而一直向前,然后朝左一拐,失去了踪影。
卡卡飞快地划动脚蹼,游到前面拐弯处,一扭腰向左拐去。没游多远,突然脑袋被向后一扯。
卡卡艰难地把脖子转了一半,只见田大富左手扯住了自己的通气管,右手一挥,匕首将气管割断!
卡卡反应神速,立刻屏住呼吸,却见田大富朝自己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向外游去!
就在这时,水流又突然改变了速度和方向,整个船体似乎也晃了一下!通道中乱七八糟的杂物也都动了起来!一定是海上的气候又变了!必须尽快出去!只要能坚持两分钟,自己就能浮上海面。好在芯片还在起作用,还能够调节水压。
卡卡立刻转身向外游去,却突然身子一顿,右脚的脚蹼被夹在了杂物之间的一道缝隙中!
卡卡心中一急,使劲向外收腿,可是脚蹼却死死地夹在那道缝隙中,一点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卡卡扭转腰,弯起上身,用右手够到了右脚的脚蹼,拼命往外拉,可无论如何使劲,脚蹼依然纹丝不动。
卡卡快要憋不住了,肺部逐渐膨胀,耳中不断鸣叫,牙齿也剧烈疼痛起来,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卡卡张开了嘴……
陆远一出潜艇,就迅速地向沉船方向游去。忽然,陆远看见一口箱子正躺在前方海底的泥沙上。
陆远使劲摆动了两下小腿,游到箱子上方,在自己潜水帽上的射灯的照耀下,陆远看见箱盖上果然有“天骨”二字!
陆远刚想从箱子上游过,左前方猛地游来一人,眼前白光一闪,一把匕首朝自己刺来!
陆远一侧头,左手一把抓住田大富握着匕首的右手腕,右手一个掌刀劈向对方的颈动脉。田大富上身向后一仰,借着水流之势踢出双脚。
陆远见对方双脚就快踢到胸前,心中挂念卡卡,不愿和他多做纠缠,立刻左手一松,扭腰继续向沉船洞口游去。刚刚游了不到一米,右腿又被田大富抓住。
在水中由于水流的阻力,一般人的行动都会受到影响,更别说进行生死搏斗了。可这俩人却都是顶尖的高手,虽然受到水流影响,但很快便适应了水中环境,又如同在陆地上一样快捷迅速地格斗起来。
田大富仗着手中匕首锋利,全力进攻,刀刀割向陆远的气管。陆远心中挂念卡卡,早已乱了心神,屡屡受挫,有一次自己的气管与刀锋仅仅差了一毫米!
突然,陆远耳中听到葛胖子急促的叫声:“不好!卡卡好像动不了了!陆远!快去救人啊!”
陆远心头一震,一扭腰,在水中使出旋风腿绝招,一下扫中田大富的腰部,田大富疼得身躯立刻弯成了一只大虾!
陆远急忙转身朝洞口游去,同时眼角瞥见又有几个潜水员从远处游了过来……
卡卡的知觉正渐渐离自己远去,慢慢地,身体越来越冷,双手和上半身缓缓向下垂去,眼前一片漆黑。
突然,一片漆黑之中似乎出现了一点白光,白光越来越亮,原来是道圆形的光环!那光环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渐渐地无声无息地飘到自己跟前。卡卡看见光环中有一个幼小的身躯!这身躯似乎还在向周围不断地散发着白光!
是小蝶!
卡卡张着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喊声,突然感到身子暖了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舒适的感觉包围着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了半空。
——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天堂了吗?没错!小蝶一定早就到天堂了!她来迎接自己了!
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小蝶伸出右手,除下卡卡的头罩,又从卡卡的怀中掏出香袋,将香袋中的九香玉露膏挖出一小团,塞进卡卡的嘴里。
卡卡顿时感到一股清凉甜密的滋味一条线似的从喉咙一直下到胃部。
“卡卡!我又见到你了!”小蝶的眼角渗出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