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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
在门兹的建议下,麦克门美仍被普图南雇用,作为技术顾问为厄勒克特拉挑选与安装最新的无线电设备;他同时还是自愿加人的无线电转播小组的成员,一个世界范围的无线电短波俱乐部,义务地监听厄勒克特拉的飞行情况,尤其在一些荒无人烟的地域。它的总部设在灯塔山,靠近洛杉矶,是一个最理想的接收点。
“我们负责提供固定的信息——尤其是天气情况与天气预报,”麦克门美说,似乎很欣赏这个创意,“来协助厄勒克特拉以保证艾米莉与努南的安全。”
“而且你也可以向G.P.普图南传递信息,”我说,“好让他满足那些记者们的好奇心。”
他点了点头,“每日的进展情况,这可以引起公众的兴趣。”
“发生了什么事,麦克门美先生?”
“叫我沃特。”
“叫我内特。”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内特,我过去每周都能见到艾米莉一两次,但自从幸运机场坠机事件之后,我再没有同她谈过话。当她坐着玛露露号轮船从火奴鲁鲁回来……你笑什么?”
“对不起,我也曾坐过一次玛露露号,想一想世界多么小。”
“当你坐飞机环绕它时你就不会觉得它小了。不管怎样,我与卡尔还是见到了那艘船,我们想等候在那里,让艾米莉知道无论她的运气有多坏,无论她是否撞毁了厄勒克特拉,我们对她的信仰始终都不会动摇,我们会等待她的第二次尝试,如果她……乖乖,她让我们吃了一惊。”
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让我追问。“怎么了?”我问。
他再次向前探了一下身,用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她走下跳板,身前身后都是海军人员——军官、海岸巡逻队还有军队警察。总而言之,包围她的是高级军官与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簇拥着她很快走过我们身边,钻进了海军人员的汽车。”
“她看到你们了?”
他坐回到椅子里,脸上是自嘲的微笑,“哦,是的,她向我打了一个招呼,用一个……可怜的笑容……但没有同我说一个字!这还只是开始。”
“什么开始?”
他摇了摇头,表情很阴郁,“政府部门插手的开始。一些海军情报军官,穿便衣的家伙们,在一个饭馆里找到卡尔与我,他们说来自艾米莉的任何消息,从灯塔山回复的任何消息,都要经过他们审阅,再告诉新闻界。而且,我们也不能再与艾米莉联络,即使只是监听她的飞行,在他们插手进来之后。他们所发布的信息有些是假的,他们让我们起誓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丝淡淡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有两点,第一,门兹说你是对的;第二,艾米莉失踪了。如果我们能被允许一直同她保持联系,如果我们不被拒之门外——谁知道呢?”
“他们并没有完全把你们拒之门外……”
“唯一的理由,是他们需要我们的技术与设备,我们的仪器比政府的要好得多,而且他们也知道我们总有办法监听到艾米莉的信号的。”
“我相信他们不喜欢你们这么做。”
“是的,但我们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么做。”
我环视了一下饭馆,饭馆里只零星地坐着几个客人,“你认为现在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吗?”
“我不这样认为,我想我没被跟踪,我们在两天前就关闭了灯塔山操作站……但我一直在家里监听。”
“这么说,你好像听到了什么。”
他的脸孔也许还很年轻,但他的眼睛一瞬间苍老了,“我仍在听……夜里。白天的频率是三千一百零五千赫,太弱了,我听不到任何信号;但在夜里,在六千二百一十千赫,我仍能听到她……她还在那儿。”
我向前倾了一下身体,“你听到了什么?”
“预先设置的信号……如果他们在水上,两长;如果他们在陆地,三长。她一直传送着两长的信号,问问保罗——他也听到过。”
“上帝,海军还有海岸警卫队,他们知道吗?”
“当然,他们知道。我还听到过一个声音,非常微弱,在静电的干扰中……SOS,SOS,KHAQQ,KHAQQ……”
“我知道SOS的意思……”
“KHAQQ——她的呼叫信号。”
“她还在那里———在水上?”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
门兹推门走进饭馆,看到我们.他大步走了过来,“你们谈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你没有告诉我你听到了她的信号。”
麦克门美喝着可乐,注视着门兹的反应。
“见鬼,内特,它可能是任何人的,现在这里正上演着各种骗人的戏法……看,这个麦尔斯,住在奥克兰的,他房间里没有电话,但我让机场经理派人送信儿去了……你会很高兴地知道我为你和杰克·库伯安排了一次高级会晤,在今天下午三点钟。”
“我很感谢,保罗。”我说,说的是真心话。
“我用蜜月快车载你过去……我敢打赌,自从维哥以后,你有一段时间没坐飞机了吧。”
“是有一段。”我说。
达可空中服务社餐馆位于奥克兰巴法玛机场,镶框的飞行照片与锦旗挂满了一墙,让人回想起往昔的那些辉煌的空中表演与竞赛。沿窗有一排木板隔开的单间,窗外就是机场与机库。餐馆的内部设施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橡木,除了吧台前面的锻铁高脚凳与皮面椅子。老板娘在吧台后面准备着馅饼、蛋糕与冰淇淋,老板则在后面的小厨房里做着三明治。
那个下午很温暖,但并不炎热,天花板上的吊扇搅动得空气忽忽作响,仿佛一架巨型的螺旋推进器。躲过了捕蝇纸的苍蝇在客人们耳边嗡嗡地叫着,我与门兹坐在单间内的一张桌子的一端,另一端是年轻的罗伯特·麦尔斯。
我为麦尔斯买了一盘“蜗牛”,这是他对肉桂卷的叫法,还有一杯牛奶。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知道是由于饥饿,还是在跟苍蝇们竞争。
他是个又高又瘦的孩子,有着警觉的眼睛、刚毅的鼻子与下颏,一头乱蓬蓬的金发不驯地挺立着,看来需要理发师好好地剪一剪了。像大多数同龄的孩子一样,他的身体接近成熟的男人,而他的相貌却还很柔和,像个孩子。他穿着水手领的T恤衫,粗斜纹棉布裤也是水手风格的,看起来他已经穿着这身衣服过了一个夏天了。
“艾米莉以前也从没听人叫过肉桂卷为蜗牛,”他说着,咬了一口肉桂卷,声音却还不变,“我叫她艾米莉,因为她让我这么叫她;她一直喊我为罗伯特,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鲍比这个称呼,这是我姐姐给我起的绰号,在我们打闹的时候。”
门兹与我相视一笑。
“那么,我也叫你罗伯特,”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要叫我内特。”
“好吧,内特,我无法告诉你当有人捎信给我说你要同我谈谈这件事时,我是多么高兴,我一直四处碰壁。”
“为什么?”
他喝了一大口牛奶,“嘻,我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在侦探这个行业里,”我说,知道他会被我的这句话打动,“我们喜欢一切都有条不紊。”
他用餐巾抹掉嘴角的牛奶沫,“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开始?”
“是的,你是怎样遇到艾米莉的?”
他耸耸肩,向窗外的飞机场点了一下头,在那里,一架双引擎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机场四周闲逛。”
“那么早?”
“那当然,我可以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飞机还有地面工作人员,那有许多著名的飞行员起起落落,我同吉米·杜力特、霍华德·海斯以及鲍贝·怀德说过话。那儿总是在进行一些有趣的事情,像跳伞表演、空中竞赛什么的……我就在那些比赛中第一见到了艾米莉,但直到最近我才同她熟悉起来——在她准备环球飞行的时候,我是指第一次试飞,今年年初的那次。她注意到了我,对我非常友好——因为她是个大牌明星,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会受宠若惊,但我没有,她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小弟弟。”
门兹插了一句话,“罗伯特没有夸大其辞,艾米莉喜欢这孩子。”
“当她给我买蜗牛时,她让人为我把它加热……说热的更好吃,她说的没错!我在一生中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佳肴。”
门兹与我又相视一笑。
“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那个男孩说,目光穿透了我,“优雅、精致,而且修长……她坐在那里,喝着可可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猜他正在抑制眼泪,我理解这种感情。
然后他继续说:“你知道,从我家到这里有四英里远的路,当她开着那辆考德汽车来时,她就载我回去……有时候她妈妈同她在一起,她也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还想再来一杯牛奶吗,罗伯特?”我问。
“好的!”
我示意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再上一杯牛奶,同时为门兹和自己点了可乐。
“门兹先生也许没有意识到,”罗伯特说,“但这个机场的确与众不同,一旦飞行的准备工作开始,这里就没有竞赛,没有空中表演,所有的一切都停止,除了为环球飞行做准备。很多陌生人都来了。”
“陌生人,什么样子?”
他吃了一口蜗牛,“穿西服的男人,看起来像商人;有时候还有军方人员……威斯特欧文将军也来过,每个人都很震惊。”
理应如此,威斯特欧文是美国空军司令。
那个孩子继续说:“普图南先生有时候到机场的办公室里,同他们交谈……通常都没有艾米莉在场,好像机场办公室对她是个禁区,我也曾听到她抱怨过此事——‘他在做什么?那些是什么人?他们在谈论什么?’”
我转头望着门兹,“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门兹点点头,“但我没有在奥克兰待很长时间,努南,还有新的机械师鲍·麦肯尼雷接手了那些事情。”
“那个守夜的保安,”罗伯特说,挥手赶走了蜗牛上的一只苍蝇,“是海军预备队的军人。”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夜里也去过机场?”
“没有,但我姐姐对那个海军保安很着迷,她一直央求我代她去同那个家伙讲话,他总在傍晚时分才露面……”
“如果保安措施很严密,罗伯特,他们怎么会让你在机场上闲逛?”
“在第一次试飞期间,在她的飞机坠毁在夏威夷之前,保安还没有那样严密,记者们不停地为艾米莉拍照片,写关于她的报道……至于我,我猜我是那里的某种吉祥物……只要我不碍事,不弄乱工具,不打搅机械师就行。有时我也跑跑腿,像上次我帮助你,门兹先生,安装那组电池。”
“说得对,”门兹微微一笑,“你的确帮助我把那组电池拖进了飞机里,不是吗?”
“巨型的耐用的伊爱克斯特电池,”那个孩子说着,点了一下头,“比所有汽车的电池大三倍,我敢打赌,她是用它们来传递信号的。”
门兹说:“如果用光燃料,她的无线电就无法使用,她必须保持引擎运转正常,才能让飞机上的电池组工作。”
“我在旅馆的阳台上观看了第一次试飞,”罗伯特说,沉浸在回忆中,“艾米莉邀请的我——你能想象得出吗?我同她的那些穿着华服、戴着珠宝的好莱坞朋友们在一起!但你应该看一看普图南望向我的厌恶的眼神,他根本不会容忍我在那里,如果艾米莉没有告诉他……第二次起飞是不是有点虚张声势?”
我喝了一口可乐,“你与普图南先生相处得不太愉快?”
罗伯特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卑鄙的家伙。有时候,他的儿子同他在一起,那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比我大一两岁,一点儿也不狂躁……很安静。”
“举止文雅。”门兹表示同意。
“可是,我看到普图南先生打他耳光,对他大喊大叫,厉声呵斥,只为区区小事……有一次在集散站大楼的盥洗室里,普图南先生因为他‘没有洗漱’而打了他。”
“你同他交过手吗?”我问。
“交手!简直是生死搏斗!”
我赶走一只苍蝇,“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军衔,但他肯定不是个士兵……走进了这里的餐馆,当时我正与艾米莉和努南先生坐在餐馆的一角,吃着蜗牛,喝着牛奶,像往常一样。这个军人拿了一叠文件让他俩签署,他让他俩‘放弃’或‘取消’什么东西,反正是那些意思,我也不懂……这时,努南先生说也许我最好离开这里,于是我就离开了。我刚一走出餐馆,普图南先生就发现了我,他向我叫嚷着:‘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我说:‘没什么。’我转身想走开,他堵住我的去路,开始叫喊起来,由于我看到了、听到了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他骂我‘流氓’,告诉我离得远点儿,不要再四处偷窥。”
我瞥了门兹一眼,他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问:“你是为自己辩解,罗伯特,还是就走开了?”
“见鬼,不,我没有走开!我向他喊回去——说我像他一样有权在这机场上闲逛。他看起来似乎要抓住我——只是我不像他儿子那样长得那么瘦小,他一定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于是他继续向我吼叫:‘如果我下次再在这里看到你,你就会消失,没有人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你!’然后他大步走开了。”
门兹反感地摇了摇头。
我问:“接下来你做什么了,罗伯特?”
“回家。我一路想着他是个疯子,我也被激怒了,你知道当你发怒时的感觉,头脑中思绪万千……我不会让他把我吓走,让我不到机场上闲逛他办不到,那里是我的第二个家。我回家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天色有些晚了,我想搭便车,又想自己也许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这时,我听到一辆汽车从身后驶来,我想,太好了!终于可以搭便车了!我回过头,那是一辆黑色的哈得孙,驾驶室里坐着的正是普图南先生,他瞪着眼睛望着我,好像疯了一样。你也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我敢发誓他把汽车瞄准了我,就要冲过来。我向旁边一跳,跳进路边的沟里,他的车速如此快,如此疯狂,他也几乎失去控制,一头栽进沟里。他按了按喇叭,开始倒车,调转车头。如果这时候另一辆汽车没有开过来,并载了我一程,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门兹温和地说,“这只是一场意外,他倒车回去是想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我不相信圣诞老人,”罗伯特说,“已有很长时间了。”
“那是个好主意。”我对那个男孩说,“你告诉警察了吗?或者你的父母?别的人?”
他摇了摇头,蓬乱的金发也一同摇晃起来,“没有,普图南先生有钱又有名,我只是个穷小子,他们会相信谁?但至少从那以后他放过了我,当然,离起飞没有几天了,第二次起飞。你知道她带了很多胶卷吗?”
“真的?”我问,斜视了门兹一眼。
“你也帮忙了吗,门兹先生?”那个男孩问,“我是说,每个人都知道你在航空摄影方面很有名气。”
“没有”
罗伯特向窗外打个手势,“我看到一些海军人员把一些大盒子运进机库里,所有的盒子上面都有白色的封条——印着‘海军空中摄影’,‘美国海军’,或类似的字样。普图南先生让那些海军把它们装进飞机里,我猜他们把盒子装在了机尾……那就是他们要她做的事,对不对?拍下她所飞过的岛屿地形,那些岛屿属于日本人,是不是?”
门兹与我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这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些?
他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她让我保证,你知道,在她离开前,她对我说她将要执行一件非常秘密而危险的任务,如果我听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或者努南先生的身上,我就应该告诉别人……我妈妈……警察……或什么人……”他叹了一口气,“我终于做到了。”
“你一定感觉很好,罗伯特,”我平静地说,“把胸中的积郁倾吐出来了。”
他轻轻一笑,“的确,因为当我告诉警察时,那个男人只是嘲笑我。”
“你告诉警察艾米莉对你说的话?”
他的前额绷紧了,“不……不是那件事……是我在收音机里听到的事。”
“你说什么,收音机?”
“我们有一台菲力克,它是一台超外差式收音机,可以接收到短波。它是我们家中的宝贝——我爸爸、我弟弟和我都爱好无线电,我们自己安装了一根六十英尺长的镀铜网络天线。”
我喝了一口可乐,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