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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警长。”他严肃地说道,给他打电话的人让他十分意外。
对方的声音苍老并且犹豫,仿佛在下一种极大的决心:“你好警长,我是乌菲兹美术馆的馆长维托尼罗。”
弗朗切斯科刚抬起眼皮把眼球转向索妮娅,却又不知为何一瞬间又改变了主意,他不想给她传递任何信息了。他和上眼皮以平和的口吻和均匀的语速外加一点点做作的意外说道:“是你啊,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吧,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维托尼罗馆长被他弄糊涂了,但他又不能否认警长的态度正是他想要的,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接触被第三个人知道。
“警长我需要见你,今天可以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美术馆,美术馆的事。”
电话那头警长的声调欢快了起来:“虽然我很忙不过既然是老朋友要见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找你。”
“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我等你。”维托尼罗馆长满意地挂上电话后忧虑又一次向他袭来,电话打得很成功,可他对自己将要和警长谈论的话题仍然顾虑重重。
弗朗切斯科把尸检报告交给索妮娅:“我现在得出去一会儿,时间不会很长的。如果局长回来了你把报告交给他。”
“没问题。”
索妮娅一边随意翻动着报告的边页,一边看着警长在她面前走过,突然她喊道:“嗨,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好好考虑一下吧。”
弗朗切斯科看着索妮娅,心里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绪,他很怀念他们刚在一起工作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们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似乎没什么他们俩解决不了的案子。他很清楚索妮娅有多么的聪明,可是现在,索妮娅似乎把她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他很为她担心,可是又不能明说,所以只能对她遗憾地微微一笑。索妮娅以为她的小计谋得逞了,所以也向弗朗切斯科得意地微微一笑。
第三十七章
年老体弱的玛蒂尔德小姐病了,维托尼罗馆长已经有两周时间在经过自己办公室前时见不到她那慈祥可亲的笑容了。为此他不得不自己安排很多琐碎的工作,制定工作时间表、安排各种约会和社交活动、整理发言稿甚至自己冲咖啡。他当然可以找一个临时的替身或者干脆更换一个更年轻更有能力并且身体更强壮的秘书,但是他却不愿意那么做,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笑容,习惯了她冲的那种带有淡淡的苦杏仁味的咖啡,习惯了他在乌菲兹生活工作中的每一个小细节。要改变它们是痛苦的,可是在某些方面他必须得适应改变。
第63节:玛哈(62)
有的时候他认为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大了,所以不适应改变。有的时候他又非常羞于承认这一点,甚至连去想一想的念头都会让他感到痛苦。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你得学着跟上形势,他又努力地做着各种改变。雇佣绮蜜是一种,和普拉多的交流活动也是,当一切都踏上轨道以后,他又欣喜地发现改变是令人愉快的,因为这些改变都为乌菲兹带来了新气象。更因为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高尚而纯洁的,他热爱乌菲兹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呆在这里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他在他的每一个员工的脸上都能看到这一点,乌尔曼小姐是最强烈的那个,其次就是绮蜜,和这样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工作无疑是极其愉快的。然而短暂的愉悦感过后忧虑又一次向他袭来。尤其是在最近一两天里,他感到自己在对待发生在乌菲兹的谋杀案的态度上做得非常不够,他从未明确表过态,没有说过让员工们安心工作之类的话,也没有为警方的调查工作提供过任何的帮助。并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是他确实有顾虑。
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是危险的,是时候他该有所行动了。维托尼罗馆长疲惫地靠在他的座椅里利用警长到达前最后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思路。他又考虑了一下等一会儿该怎么说,说什么。似乎每一次考虑之后的内容都会和上一次有所不同。他在赌博,这一点他很清楚,他选择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对手,赌注就是他的名誉。
弗朗切斯科在到达乌菲兹以后并没有直接去找馆长,而是想先去看看绮蜜,今天早晨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当他们在乌菲兹分手时她甚至没有和他吻别。他可不想把这种冷战继续下去,那样太折磨人了。各个展厅仍然人头攒动,游客们似乎没有受到谋杀案发生的影响,继续来参观这里丰富的收藏品。弗朗切斯科穿梭在人群中想象着,如果这些人知道昨天就在这里,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游客被杀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走进二号展厅用目光搜索着绮蜜的身影,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绮蜜正站在一尊雕塑的旁边,脸上的表情迷茫而无助,完全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和我一样,她也不好受。’弗朗切斯科想到。可就在他想要走上前去拥抱她时,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想要给绮蜜送去惊喜的人。一个红头发,个子高挑的女孩正轻挪着步子来到绮蜜的身后,她伸出一只手在绮蜜的面前做出要蒙住她眼睛般的姿势挥动了几下,同时用一种古怪的声调说道:“你猜猜我是谁?”
绮蜜不用猜,在这座城市里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她握住眼前的那只手转过身看着它的主人说:“艾米莉,就算你把头发染成蓝颜色我也能认出你是谁。”
弗郎切斯科迅速躲到一个她看不到他的角落里,继续观察着绮蜜和她的朋友。毫无疑问,这个女孩的到来已经为绮蜜带来了新气象,她现在已经摆脱了刚才那副低落的样子,满脸闪动着充满活力的光辉,这不禁让他对这个女孩更加好奇起来。
她们仍然握着彼此的手,艾米莉微微歪着头笑意盈盈地说着:“我这几天无所事事,听说乌菲兹在举行西班牙画展所以就来看看,顺便碰碰运气,看我能不能遇到你。啊,我运气真好,一走进展厅就看见你了。”她帮助绮蜜抚弄了一下她额前的乱发接着说道:“你在干吗?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绮蜜随意地对她笑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是啊,瞧你,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没睡好吧。”
‘根本就没睡。’绮蜜在心里回答她。
绮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不过看到你真是惊喜。”她朝着四周挥动一下手问道:“觉得这些画怎么样,想让我带你参观吗?”
艾米莉满不在乎地看看四周的画说道:“老实说我对它们没什么兴趣,在我眼里没人画得比克劳斯更好。”
“你这么对他说过吗?”
“说过,我说你的画可以被摆进卢浮宫。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为什么不能是乌菲兹。这个家伙有时候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得没错。”绮蜜被艾米莉脸上生动的表情打动了,也跟着她一起挤眉弄眼起来。也许是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太过忧郁沉闷,因此特别喜欢和有感染力的人在一起,艾米莉和菲奥雷一样,都拥有同一种魔力。他们生来就有的把自己和身边人淹没在乐观海洋里的能力。如果说绮蜜身来就带有忧郁气质的话,那么她的这两个朋友就是很好的情绪调节器。
“啊。”艾米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画怎么样了,开始画了吧。克劳斯有的时候手脚真是慢得可以。你还记得上次在他家里看到的那幅我的半身像吗,他居然足足画了两个多月,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改呀改呀,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完工。有的时候我简直怀疑他作画就像西班牙人修建教堂一样,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了。”
第64节:玛哈(63)
绮蜜禁不住笑了起来,她很自然地为克劳斯辩解道:“这没什么,有些画家需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一幅作品呢。”
艾米莉不满意地摇摇头说:“管他呢,让他去画吧,至少他可以在佛罗伦萨呆更长的时间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绮蜜可不这么想,克劳斯在这里呆得时间越长她的烦恼就越多问题也就越大,她的表情又暗淡了下来,目光毫无目的的不停闪动着,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这里好闷哪。”绮蜜拉开了衣领,以手当扇,扇着她微微涨红的小脸。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想去哪儿?”
“去老桥走走怎么样。”
“好主意,我们走。”艾米莉拉起绮蜜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在一处游人不太多的地方停了下来。艾米莉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鬼鬼祟祟地问道:““绮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和克劳斯上过床吗?”
“天呐,艾米莉。”绮蜜大笑了起来,“我们见面才不过三、四次呢。”
“可是你们已经相爱了。”艾米莉异常严肃地说着。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只是很喜欢他罢了。”不知为何,绮蜜又一次闪躲了起来。
“怎样才能区分爱和喜欢呢?”艾米莉抛给绮蜜一个难题。
绮蜜沉默了一会儿,她的手搭在桥边上,眼睛注视着老桥下的阿诺河,轻声说道:“当你面对爱的人时你会脸红,当你面对喜欢的人时你会微笑。”
“可要是,我的脸皮特别厚又该怎么办呢?”
绮蜜把目光放在艾米莉的脸上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她把目光投向远方,说道:“爱源自于你的眼睛,喜欢源自于你的耳朵。所以,当你不再喜欢你喜欢的人时,只需掩上耳朵。但当你试图闭上眼睛,你的爱会化作一滴眼泪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听完她的话,艾米莉也陷入了沉默。随后,她又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就像一个小女生在向姐姐讨教爱的经验一样。 “那么你第一次想要一个男人是什么时候?”
“嗯。”绮蜜思索了一会儿又微笑了起来,她想起了有趣美好的事情,所以脸颊红红的,但是含义却和刚才不同。
“那是在米兰的四季酒店里。我去那里旅游,晚上一个人睡在一个单间里。在那夜之前,我从未想过一张床对于一个女人会有如此深刻的诱惑。它很大,大的足以随意翻滚。它的床单很白,白的让我很自然地脱掉所有的衣服。因为我觉得只有以肌肤去贴它才相配。最重要的是,它实在太舒服了。以至于我忍不住希望身边出现一个男人。”
“然后呢?你去找了一个男人吗?”
“才没呢。我可接受不了一夜情。我听说最近在美国,有一群高中女生为自己戴上一枚名叫等待真爱的戒指,发誓不等到真正的爱情降临,就决不与别人发生性关系。我虽然没有类似的信物,但我也认为爱是性的基础。后来,在我回到了佛罗伦萨不久之后,就认识了弗朗切斯科。他很可爱,真的很可爱。他很热情,但又不是太过分,分寸刚刚好。让我越来越依赖他,几个月之后我们就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你爱他吗?”
“我想我很喜欢他,但是爱。也许吧,我不知道。最近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孤独让我变脆弱了,脆弱又让我……我不知道。” 艾米莉关心地把手搭在她的身上说:“嗨,你又不开心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两行眼泪从绮蜜的眼中流了出来。
艾米莉安静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心事?”
绮蜜倒抽了一口长气,笑笑说道:“没有。”
“不。”艾米莉执拗地说道:“你有,告诉我你的烦恼和心事,好吗?”
“哦,你说得没错。”绮蜜忽然说道,在流过泪之后,她的嘴唇上出乎意外地浮起悲戚和嘲弄的微笑。她举起颤动着的双手说道:“乌菲兹发生了谋杀案,我好像成了嫌疑犯,昨天晚上我还跟弗朗切斯科吵架了,也许不算吵架,可比吵架还糟。最可怕的是最近发生的好多事让我的心好像悬在半空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哦。”艾米莉露出了同情和苦闷的表情:“真没想到,你的生活这么糟糕。”但随着她眼珠转动的过程她又微笑了起来:“别担心,绮蜜,我有好办法。”她拉起绮蜜的手向外面走去,“刚才在我来的路上看见老桥上有很多的小贩,其中有一个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看,就是那个。”她们站在桥边看着桥上拥挤的人群。
“你指的是谁啊?”
“就是那个,卖气球的。”
“我们去找他吧。”
“可是为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然后艾米莉抓紧绮蜜的手以小跑的速度来到这个卖气球的小贩面前。
第65节:玛哈(64)
“两个小姑娘想要哪种气球,我有好多个品种呢!”
长相寒酸的小贩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嘻嘻地问道,说话的口气像是面对两个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
艾米莉并不理他,她只是看着小贩手中攥着的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气球,对绮蜜说:“小的时候妈妈对我说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把它们写在气球上,然后放飞它,烦恼就会随着气球一起飞走了。或者,你有什么希望,也能写在气球上,然后祈祷。”
“你这么试过?”
“对,五岁的时候我试过一次。我希望爸爸能在圣诞节从国外赶回家,并且给我带来礼物。结果希望成真了。”
“在那之后呢?”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这么做过,因为我再也没有遇到过特别的烦心事。而许愿时,我认为不能向上帝许太多的愿望,否则他会认为你很贪心的。”
“天呐,你多走运啊!”
绮蜜又一次被她天真的孩子气打动了,也真心诚意地想要相信她的话:“那好吧。这里有这么多品种,该挑哪一个呢?”
“让我来为你挑好吗?”
“好的。”
艾米莉几乎没有考虑就选了一个橙色的气球交给绮蜜:“我喜欢橙色。”
“那好吧,那我就写了。”绮蜜一边取出笔一边说。
“写吧,快写吧。”艾米莉催促道。“用你的母语写。”
绮蜜看着她微笑着思考着该写些什么。
艾米莉撅起她的小嘴态度严肃地提醒说:“可别写得太多了,否则就不灵了。
“好吧,好吧,就写一条。”绮蜜迅速地写好了,然后微笑着看着艾米莉说:“我要放了。”
“放吧。”
她一松手放飞了手中的气球。失去了重力的气球开始升向了高空,绮蜜和艾米莉以一种相同的姿势把手遮挡在眼前抵御着刺眼的阳光,看着气球慢慢地升高,并且最终飞向了圣母大教堂的方向。
绮蜜放下手感激地看着艾米莉:“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让我也为你挑一个气球吧。”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烦恼啊。”
“并不一定要写烦恼啊,从五岁起你就没有向上帝许过愿了,你做得够好了,上帝不会认为你是一个贪婪的人。把你的梦想写在气球上,然后放飞它。”
“好,那就挑吧。”
“我挑。”绮蜜的眼睛顺着一大堆的气球游走着,最后定格了下来,她从卖气球人的手中拿过一只紫色的气球把它交给艾米莉。
“虽然我从不承认紫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但是如果让我做选择,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选紫色,很奇怪吧。”
“这没什么,紫色很优雅。让我想想该写什么呢,我想好了。”艾米莉迅速在气球表现写下了几个极其潦草的字,让绮蜜认为也许她并不想让自己看到那是什么内容。
随着气球的再一次升空,绮蜜问艾米莉:“你写了什么?”
艾米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也许她并不是那么想说出来,但还是坦诚地说了:“我希望,克劳斯永远都留在佛罗伦萨。你呢,你写了什么。”
“我。”绮蜜停顿了,这个问题让她很为难,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她说道:“我希望能和男朋友尽快和好。”
“别担心,他很快就会来找你求和的。”
“谢谢,现在我得回去工作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想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