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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一句玩笑,师父的脸色大变,本来就是苍白,现在变成惨白一片。
“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他握着杯子的手指颤动,长长的睫毛低垂,仔细看,也在一颤一颤。
“为什么我不能象隔壁的小春那样做个平凡的女子?”
“因为你身来就不是平凡人,平凡人能看到我吗?”他站起身,衣角无风自拂,说不出的潇洒,嘴角却有个诡异的笑容。
门在同一时间被冲开,一大群人占领了我的房间。
我看着这些拿棍夹棒的村民,不怒反笑:“各位长辈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难道来捉妖不成?”
师父站在一角,静静看着我,他们果然看不到他,纵然他目光如星。
“明明听到她房间有声响,怎么只有她一人。”有人低语,有人偷查探我的床下,桌底。
我冷笑着:“你们想找什么,你们到底想找什么?”
村长汕汕地走到前面,手中拖着一年轻女子:“小春,你怎么说?”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字。
我也懒得辩解,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当着众人的面,打成包裹。
没有一个人,开口问我要做什么,或许他们早知道我会这么做。
“大婶,我走了,记得提醒刘婆婆上药。”我感激她这些年照顾我,她在村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妇人,我看到她哭了,绞着手,却不敢和我说话,爱意都如坏死了的花蕾,毫无吐露芬芳的机会。
耳边听到师父的叹息声,这一声,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是故意的,我好笑地看到所有人的脸全部都没有了血色。
我与师父并肩走在月色下,华美的月光照着他的白衣。
“做平凡人不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的。”他望着我的影子,缓缓道来。
“离开村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已经长大,不是那个小小,无依的孤女了。”我顾做轻松地回答,可是深更半夜,我甚至不知道今晚该在哪里安歇。
师父走在前面,似乎带路,我跟着他,不紧不慢,是若雪寺的方向,最多我在那里过一晚,明天天明再想办法。
他转了个弯,拐到一条我不太熟悉的小路上,重重树影压下来,空气中满是青草香气,又仿佛有幽幽的花香。
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是童年的故地——蕉井林。
父亲过世后,我没有再来过,怕是触景生情,那一次欢愉竟是与父亲的永别,他的笑容那么温暖,为什么我看不出一丝端倪。
“记得蕉井林离这么甚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难道我们刚才走过的是捷径。
师父神秘地一笑,手指划向前方:“小颜,你看那里。”
我整个人目瞪口呆,傻站在那里。
师傅禁不住笑:“你看看你的样子,简直象条小呆鱼。”
我不知道他何时把我与父亲住的小木屋搬到蕉井林中,连周围种植的大片白色芬芳的姜花都完全一样,门前有一排参天银杉,仰住脖子都看不到树顶。
“原来,你今晚是故意设局陷害我。”我呜咽着拽他的衣袖,“你早就安排下这里,晃我来看。”
他满脸委屈的模样:“我每天听你说你家的木屋,耳朵都听出老茧,那村子只适合你慢慢长大,现在的你,继续留在那里,只怕会生出事端。”
“那师父你可留在这里陪我一起?”
“天明我自然会离开,除了不能陪你晒太阳,现在你可满意?”
“蕉井林的四周有与生俱来的结界,不要说凡人,就是一般的妖物都无法入内,住在这里可说是最安全不过。”他在我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还不进屋去看看。”
我推门而入,口中喃喃:“爹,我回来了,颜儿回来了。”
桌上放着娘留下的木匣,师父瞒着我将一切都打点好,难道他七日不来寻我,我在心里骂了他百句千句,他却处处为我着想。
“师父为何为颜儿如此用心?”
“那是我与你的缘分,我认识你父亲,也不过是因为要认识你。”他看了看窗外,夜未央,天尽头微微泛白,“小颜,我要走了,你休息吧。”
我低头嗯了一声,不愿意让他看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
他却托起我的下巴,用衣袖印干我面上泪痕,恍惚间,我听到他叹了口气,那样婉转却凄楚。
然后,他象过去一样,整个人渐渐透明,终于融化在晨曦中。
待我睡醒,天已大白,和衣而卧,却比平日睡得舒服,蕉井林一直有种神秘的力量,可能来自它周围的那不知是哪位高人留下的结界。
饥肠辘辘,我跑去灶房一看,有新鲜的菌菇、蔬菜和一些白米,师父果真心细。
我升起炉灶,袅袅青烟中,传出鲜香的味道。
我顺手抓起一把柴草,准备加加火,窗外传来悉数的脚步声。
一张明媚的小脸探了进来,使劲地嗅着鼻子:“是不是这里在烧好吃的东西,好香好香。”
我好笑地逗她:“哎,口水都留下来了。”
她却从窗口爬了进来,仰面冲我露出甜美的笑容,脸是雪白雪白的,双颊一抹晕红,真正是个小美人。
我用手轻轻掐在她身后。
她吓得大叫:“不要扯我的尾巴,不要扯我的尾巴。”急急后退,收拾着自己精致的小衣裙,撅着嘴,一双灵活大眼上上下下地大量我。
“尾巴都不藏好,就敢跑到我这里来?”
“我知道姐姐不是坏人。“她娇笑着,年纪尚幼,眉梢眼角却有天生的媚态,瞳仁水汪汪地映着一潭清水。
我张开臂膀哄她:“过来,让我抱抱。”
她毫不迟疑,欢喜地扑过身,柔软的双臂绕住我的脖,海藻般的浓发中有菱花的清香,这小小的狐居然能将自身的体味掩藏得如此巧妙,令我刮目相看。
“姐姐,人家有名字的。”
“哦?”
“我叫烟红。”
我大吃一惊,抱住她的手紧了紧。
——我儿容颜,命中与名中带红的女子相克,他日若见娘亲留言,遇到此女立诛之。
娘亲留下的小册子,卷首便是这一句。
师父见过,颇不以为然,觉得娘亲数十年前的占卦如何能算数,她怎么没有测出,我爹会在白蛉山的破庙中与他一见如故,然后托孤:“小颜,虽然学得法术,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用来拭杀生命,哪怕对方是妖,是魔。”
“姐姐,你抓痛我。”她的脑袋在我胸前摇晃,一只小手拂上我的额头。
我轻轻放她下来,转身从锅内盛了一碗汤给她:“烟红是不是很想吃?”
她喜滋滋地捧了过去:“姐姐会一直住在蕉井林中吗?”
“可能要住很久。”我站到窗前,仰视远方,娘亲,我没有听你的话,虽然杀死这只小狐易如反掌,可是我怎能下手。
可是,娘亲的警句反复在我脑中颠覆,是怎样的卦象让娘亲如此慎重呢。
“姐姐我吃好,要回去了。”她吧嗒着花瓣般的嘴唇,“明天我还来哦。”她也不从大门出去,按照原路,攀爬上窗台,回眸朝我咧咧嘴,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圆球递给我:“姐姐,这个送你吧,我没多大用处,可是你晚上放在案几上就不用点灯,很方便。”
我接了过来,一怔,居然是颗萤梅夜光珠,在古书上记载,它散发出比寻常夜明珠十倍的光亮,而且本身就有辟邪的作用,传说吸取了月光精华后,还能照射出满室梅花盛放的旖旎风景。
师父晚上来的时候,我就坐在一室梅花中,欣赏美景,雪白的墙壁上隐隐绰绰开满枝桠的红梅,连鼻端都仿佛能闻到清香一般。
“小颜,这是?”
“我用一碗汤回来的。”我微笑着也盛出热汤给他,“白天来了个幻成人型的小狐,叫作烟红。”边说边留意他的神色。
他却安抚我的发顶称赞道:“小颜一定好好款待小客人了吧。”
“是啊,她说明日还来,留下这颗珠子给我,的确是省事不少。”
“小颜,为师近日有事要远行,所以……”
“又要留下我一个人了?”
“这是傻话,一个月后我便会回来。”
“今天是来辞行?”我习惯地拉着他的衣角,“不许骗颜儿,一定要早日回来。”
他怜惜地将我搂在怀中,那怀抱冰冷,我却感到那样温暖。
第四章:烟红
那日,我采到了美味的蓝芝,正好熬一锅鲜香浓汤,如果烟红来,招待她是再好不过。
离小屋近了,目及处,有东西伏在我屋前,簌簌发抖,绒绒毛毛的一团,雪白如霜。
我扑过去抱它入怀,怎么会这样,前天不是还好好的,我查看它周身都没有伤口,但是怎么会奄奄一息,仿佛有东西藏在它体内不停吸食它的生命。
它抬起盈盈双眸,眼神黯淡。
我找了清露丸塞进它口中,心痛不已:“烟红,告诉我,快点告诉我怎么救你。”
它被打回原形,无法言语,只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我的手。
我按向她的心脏之处,用了读心术。
“姐姐,我现在只能借你心头暖气,你不可让我离身,只有我的王可以救我,带我回苍狐山。”
“苍狐山在哪里?”
“云之端,祥气聚集之地。”它努力传达给我一点点信息,晕倒在我掌心。
祭起风符,足下生风,一步百里。
我从云头往下看,苍狐山尽收眼底,我收拢住烟红幼小的身体,不住安慰它,快到了,我们快到了,却被一道促不及防的闪光打落云头。
我极力控制住飞速下坠的身体,还是在接触到土地的一瞬间受了伤,一阵巨痛传来,我听到自己骨头清脆的断裂声,胸口巨痛。
“呔,什么凡人敢闯苍狐山境地。”一声娇咤。
我掩住胸口,站起身,痛得几乎不能开口,断续回答:“请通报,我要见你们的王。”
青衣女子不屑地拒绝我:“我们的王岂是你这种凡人女子说见便见的。”
我闪回几步,想往里走。
青衣女子的双剑直刺过来:“再不离开别怪我下手无情。”
我摸了摸怀中的烟红,身体尚温,右手悬空一抓,月情轮幻变现身,事已如此,只有硬闯。
两人兵器交手,发出霹雳巨响,青衣女子被我逼退几步,我却触动伤口,吐出大口鲜血,仍不住催动月情轮抵挡住对方的双股剑,自己反身向内奔去。
“放肆!”青衣女子痛下杀手,晃过月情轮的虚招,噗噗两声,剑尖从我腹中穿透,血珠喷发,我不支委身倒地。
“住手。”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一双金色的眸,整个人掉了进去。
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有手指碰触我,指尖冰冷,我迷迷糊糊中唤了一声:“师傅。”
“姐姐,姐姐。”温软的嘴唇,靠近我。
我勉力睁开眼,果然是烟红,眼睛红红的,有点象春天水水的蜜桃。
她一脸欣喜地扑在我身上,引得我一阵哀叫:“你个小丫头恢复得倒快,我伤口却还累累做痛。”
“姐姐,青鸾的蝴蝶剑是天庭之物,如果不是王正好出现,恐怕谁都救不了你。”她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青鸾,我想起那个周身烈气的女子,一上来不问清楚就开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族里怎么有这么凶的女子。”
“青鸾不是苍狐山的。”烟红小心翼翼地答。
“那她还口口声声地说我们的王,她到底是什么?”
“她是西王母的传信使,她的本原是一只碧清的大鸟。”
我大吃了一惊,西王母的神鸟怎么会出现在下界,还心甘情愿做一个看山人,回想她当时的神情,那种倨傲的清高,怎么肯,怎么肯。
“姐姐,青鸾也是可怜人。请你不要怪罪她,王已经下令惩治她。”她低声呢喃,“姐姐,你怎么了。”
我看到立在她身后,浑身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绝色男子,他眉眼间撼人心魄的艳丽,他唇边似有若无的清冷,我一直觉得爹爹和师傅都很好看,可是,骤一相见下,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令我心眩目迷。
我猜到,我想到,这便是她们的王,狐王——豫让。
他眉间轻轻皱:“烟红,送你朋友下山。”呵气中有深深冰寒之气。
“可是王,她的伤。”
“她的伤无碍。”他背过身去,“你忘记苍狐山的规矩了?”
“烟红不敢。”她拉我的衣角,扯开好大一个笑容,“可容姐姐是燕少游的弟子。”
他回过身,直视我的面目,仿佛要射穿我:“你是他的弟子。”
“家师正是燕少游。”
“烟红,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他凝望我,“等她痊愈了,再说吧。”
“是,王。”
烟红端了芬芳的花蜜喂我,只说对伤口大有好处,看她鼻尖上亮晶晶的汗珠,我含笑喝下,她搓着衣角,眼珠却滴溜溜地转,我把碗放下:“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
“青鸾说要来看你。”她低声答道,仿佛做了坏事,脸涨得红彤彤的。
我抬手拧了她一下:“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还不快叫她进来。”
她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临门回头又问:“姐姐不恼她吗?”
“还不都是为了你,人家也是忠于职守罢了。”我想了想又问,“她可是为了你们的王才留在苍狐山?”
烟红扑哧笑了出来:“青鸾是痴情女子,姐姐这样说,她才会恼呢,她的意中人另有其人,我们王有什么好,冷冰冰的没人情味。”
她转角出门,我心下却轻轻一声叹息,似乎有重物被搁浅下。
青鸾走路宛如羽毛般轻易,无声来到我床边,低垂着头不言不语,一双碧清细长的美眸斜飞入鬓,自有股妩媚之姿。
“你的伤可好些?”半天她方出声。
“几乎都好了。”我支起身体,不知豫让用了什么法术,穿透身体的伤口如今只有浅浅的粉红两道,再过几日,恐怕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那日我太莽撞了些,只以为你是想闯入山中,不曾料到你是为了救烟红,所以下了狠手。”她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靠在床边不住喘气。
“怎么你看起来象是比我受了更重的伤?”
“我鲁莽行事,理应受到惩戒,所以……”她左手抚胸,眉头皱在一起。
“王拔去了青鸾的一根羽翎,等于收了她三百年的功力。”烟红出声替她回答,“我觉得王罚得太厉害,想要求情,结果反被他叱喝了一顿,姐姐,等你好了,我要随你回去,回你得小木屋中,我不要待在苍狐山,这里规矩太多了。”
“跟我回去,万一你又出事,我可不敢再救你一回。”我抚着她长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日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吃了下过咒符的东西,一吞下去就知糟糕,结果吐了吐不出来,那东西一直吸取我体内的灵力与本命生气,我竭尽全力才跑到姐姐那里,幸亏姐姐救我。”
青鸾美目一睁:“可是那人下的咒?”
烟红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就是他,我觉得他不是真想害我,只是想为难一下王而已。”
“可恨,他竟然恶性不改,我,我。”她几乎气急了都说不出话来。
“等一下,你们说的人是谁,方便请告诉我。”我可猜不透她们之间的哑谜。
“那人是吴广国的大祭祀,也是。”烟红偷偷看了青鸾一眼,“也是青鸾的意中人。”
我终于忍不住仰头倒下,他们中间的关系可真够乱的,我一下子搅和了进来,活该受那两剑,以为要记得插手前,先搞清楚对方的实情才好。等一下,吴广国不就是娘亲的故乡,师父说过娘亲就是吴广国的巫女,这样说来与我还是有干系的。
第五章:狐王
一室的莺莺嘀嘀突然静下来,烟红唤了一声:“王。”便没了踪影,青鸾微弯了弯腰也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与他双目相对。
他身着玄衣,衣摆上描两抹金线,如墨的眸子正看着我的脸,一闪神,他的手指搭过来轻扣在我的脉门上,低声道:“听烟红说,你已经大好了。”
他的声音并不清冷,却有股拒人于千里的淡漠,我无法忽视从手腕传来的他的体温,身体竟然不自觉地颤动起来。他已经将手指收了起来,掩盖进宽大的衣袖中:“令师近来可好?”
“家师有事远行了。”
“哦?”他眸子眯了起来,里面隐约有银光煽动,左手背到身后,嘴角轻轻扬起,我被他的笑容怔住,一时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连忙在被子里重重掐了自己一把,被他接下来的话又惊得呆住,“他去了吴广国,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师傅只说是有要事远行,我也没有多问。
他的笑容收敛起来,眉宇间了有煞气,“可惜我离不开苍狐山,如果你已无大碍,可否去吴广国一次。我算不到他的灵气此时在何地,恐怕他出了事情。”
师傅,师傅他怎么了,我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我现在就去,马上去。”
“不急,凭燕少游的修为,对方即使困住了他,一时也耐他不得,倒是你,蓬头垢面的,恐怕还没有到达那里就被当奸细抓起来了。”他当真一派气定神闲,我却是第一次被人说得如此不堪,自小爹爹和师傅都称赞我的美貌,到了苍狐山这人间的容颜不过是平淡无奇。
“吴广国近年颇为动荡,而且与苍狐山有点纠葛,你又知道这次烟红出事情也是为了这个。”说到烟红的时候,他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