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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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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国庆了,是娱乐看文的好时间,不过也是个忙碌的时间,意味着要走亲戚,要花更多时间看住小宝,要帮忙干活……于是,更新可能比以前要慢点,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清闲了几天之后,‘榆树街’的生意重新恢复到了沙尘暴来前的热闹,即使凌晨两三点,里头依旧人头攒动,音响震天。

挤到吧台的时候,酒保正像机器人一样调着手里的酒,一本正经且一丝不苟。直到看见我,他机械的表情上才有了点变化,并且朝我身上连瞥了两三眼。

这不奇怪,因为没人会在不下雨的天气穿着全套雨衣。

“裴利安在么。”敲了敲桌子我问他。

他点点头,然后道:“很有想法的打扮。”

我苦笑。朝等在人圈外的小默罕默德打了个手势,他扛起地上那一大包东西,跟着我一起进了酒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裴利安背对着我坐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抽很多烟,将整个房间熏得烟雾缭绕。我走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他反手捉住了我,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怎么那么重的血腥味。”

继而他一愣,一把捉住了我的下颚:“见鬼,你被谁打成这个样子。”

我没回答,只挣开了他的手,软体动物一样朝他沙发里钻了进去。

“给她一杯水,加点糖,他需要这个。”一旁小默罕默德的插话,令他朝那个书呆子看了一眼,瞥见他肩膀上那包裹得密密层层的东西,微微一皱眉:

“这是谁。”

“我助手。”我回答。失血过多令我两耳蜂鸣得厉害,我不清楚自己的清醒还能维持多久,虽然来这里前,小默罕默德去医院给我弄了包血浆,但那点量并不够我消耗多少时间。

裴利安打电话让人送了杯糖水进来,并且给我点了支烟。不过这种时候,烟对我已经没有任何诱惑力,饥饿令我把他桌子上的点心扫了个精光,他耐心看着我,一口口吸着烟。

直到我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他才又道:“你惹上什么人了。”

我摇摇头。

“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欢谈你的工作,”走到我身边坐下,他看了看我的雨衣:“但,上次是俄罗斯人,这次你像个鬼一样跑到我这里来。如果你仍然什么也不肯说,那么我只能请你离开这里。”

“我确实惹上了点麻烦。”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糖水,我道。

“有点麻烦。”这话令他挑了挑眉。

“大麻烦。所以我来找你,想让你帮我个忙。”

“帮你什么。”

“用你的私人飞机载我们去个地方。”

话音落,裴利安不置可否,他用力吸了口烟,目光对着小穆罕默德肩膀上的东西。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这么做,”一口气把糖水喝完,我再道。“二十万美元,或者一件图特摩斯时期的玉质荷鲁斯之眼。”

“听上去很诱人。”

“成交么。”

这句话令他微微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听你用谈生意的口吻同我说话,亲爱的。”

“我只是很累了。”靠回到沙发,我发觉头顶的天花板在我眼睛里有时会浮动叠加起来,两层或者三层。这是个不太妙的警告。“你同意么。”

“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要我替你们运送什么东西出境。”将烟头在茶几上掐灭,他站起身走向小默罕默德。书呆子见状立刻朝外退,却很快被门外的保镖逼了回来。

我苦笑:“别这样,裴利安。”

“你知道我做事的原则。”

“但我们此行同它无关。”

“既然要带着那东西上我飞机,了解下它究竟是什么,那是起码的。”边说,他边将手朝包着那东西的油布上伸了过去。

“裴利安!”在他即将把布撕开的时候,我跳起来一把扯住了他。

要甩开我的手并不难,不过他没这么做,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他道。“它看起来像个人。”

我沉默。

“你真的不想让我看它是么。”

周围的东西开始变得有点晃动起来,我松开手勉强走到门边,将门关上。然后把身上的雨披脱下来,再解开了那件已经被血濡得很重的外套。

那瞬间我听见裴利安轻轻吸了口气。

再开口,他声音变得有点闷:“谁干的。”

“我没办法说清楚。”

“和那些俄罗斯人有关?”

“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和你最近的生意有关。”

“是的。”

“多大的价钱值得你这么做。”

我苦笑。“已经不是价钱的问题了,裴利安。别问我是为了什么。”

房间里因此一阵沉默。

片刻,他走过来把他的外套包到我身上。“那你现在唯一的、首要该去的地方,是去开罗最好的医院。或者让我直接送你去美国。”

“没有用。”

“没用?”

“看到伤口上的激光缝口了么,我已经去了开罗最好的医院,就在几小时之前。他们用最先进的设备替我缝合了伤口。而仅仅不到半小时,这些伤口就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并且在持续恶化。”

“为什么会这样?”

我吸了口气,头晕得令我开始无法集中思维,他见状把我抱了起来,让我重新躺回到沙发上。“那么,你要我载你们去哪里。”松手后他问。

“中国长沙。”

他皱眉。“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思维一点点变得分散,我勉强集中着精神,慢慢回答:“那里有个人,她可能有办法……治疗我的伤。”

上飞机时,我已经只能依靠轮椅前行。

小默罕默德又给我搞来了三包血浆,在登机前给我一口气输完,但效果并不太理想,我依旧头昏眼花,并且心脏跳得像印第安人的战鼓。

裴利安让酒保担任了这趟飞行的驾驶员,并且让他带了一箱武器和一袋现金给我。酒保在当他的酒保前,曾是德国九十年代最出色的战斗机驾驶员,而那箱武器从手雷到枪到炸药一应俱全。

我想我欠这男人真的很多。

每次在我寂寞的时候找他,每次在我有麻烦的时候找他,而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拒绝,所以令得我越来越依赖他。这不太好,因为当飞机离开地面冲向天空的一刹那,我低头看着他停在跑道上的车,突然觉得,我似乎该好好考虑下他那天对我说的话了,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回来的话。

木乃伊在后舱里躺着,上飞机前小默罕默德又给他注射了一针,那针能保证他六小时里不会苏醒。

我到现在还不太清楚他突然昏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因为虽然他看起来有点虚弱,攻击我的力度仍是很强。有那样力度的人,按理说不会那么容易昏倒。

小默罕默德说,那可能是因为他终于超出了大脑所可以承受的负荷,所以一刹那间崩溃了。我想这有点道理,他在和沙人对峙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力量,那些力量远超过袭击我时所使用的。后来又在已经衰弱的状态下,用脑电波,或者诸如此类的方式同我交流,因为按小默罕默德所说,他上来的时候听见我在和那木乃伊交谈时用的语言,是某种非洲系语言,而不是我认为的中文。那只能说明一点,木乃伊在用某种很特别的、精神控制类的方式同我交谈,因此我能听懂他的话,而别人却不能。这种方式可能花不了他太多的精神,但却是持续不断的,直到小默罕默德的出现,他又再次使用了异能的攻击。

种种,造成了他最后的突然脱力,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再也无法承受他的消耗。

想到这里我不禁寻思,这木乃伊活在几千年前的时候,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具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在当时那种年代,即使不被人当成神来膜拜,也必然是个类神般人物。而他身份又是位法老王。如此强大,如此尊贵,却为什么会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突然死了呢,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这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而最令我无法理解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以及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两者给我造成一种错觉,很奇怪的错觉,好像曾经我们认识似的,并且因为我对他做了某些十恶不赦的事情,令他对我恨之入骨。

但这怎么可能,我同他的时代相差了整整三千多年,别说上辈子,就是上上上上辈子,也轮不到我跟他认识,更不要说结下这种梁子。况且,人死如灯灭,即使是学佛的朋友,私底下也是如此告诉我,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轮回转世,除非你是活佛再世……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如果这次如果我能侥幸活着回去,我必须同他

面对面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他早晚会找机会杀了我,从他之前要杀我时那种眼神就看得出来。

想着想着,脑子里越来越模糊,我渐渐处在一种似睡非睡,又似醒非醒的状态。这状态令我很不舒服,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并且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哼哼唧唧,似乎这样一种发泄能让我感到好受一点。

之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迷迷糊糊里有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为我盖毯子,喂我喝水,然后在我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时候,突然掐我一把,让我从一片空白里暂时缓了过来。直到我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即使对方用力掐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几乎已经处在一种完全无意识的状态,只会反复咕哝着:“让我睡一下,就睡一会儿……”

这时耳边有人对我道:“好了A,坚持一下,我们到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出长沙市往西三十多里地,有个叫窨怀的村子。村子很小,人口也不多,总共百来户的人家零星分散在村子各处,守着几亩庄稼地,过着比较老式和安静的生活。

我们的车子像把锯子一样锯开了它黄昏慵懒的寂静,带着一溜汽油味,挤进了这个村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整修过的土马路。

再往前开了几分钟,路面因为被大量野草侵蚀而变得越来越不利于驾驶,所幸不久后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屋顶,那么多年没见,它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歪斜的烟囱上冉冉冒着缕炊烟,同周围密集的雨丝缠绕在一起,散落在小楼爬满了青苔的黑瓦上。空气里因此散发着股清甜的番薯味,很令人怀念的一股味道。

“到了。”于是朝它方向指了指,我对小默罕默德道。

从飞机上下来后,他和酒保马上就把我送去了长沙市中心医院,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了失去意识。

后来小默罕默德告诉我,那里的医生看到我的状况非常惊讶,因此在把我抢救回来后,他们坚持要把我留院治疗。但为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酒保一等我输完了血,就立刻趁换班医生没到之前把我弄出了医院。之后证明他这么做非常正确,并且及时,因为就在他俩刚把我带出医院的同时,医院门口已经停了辆新闻采访车。

之后的行程对于我来说除了颠簸就是颠簸。太久没有来过这座城市,我已经几乎记不清当初那个只去过几次的地方,幸而在兜转数小时,终于找到了村子以后,发觉它变化并不大。甚至连墙壁上当年刷漆大字报都历历在目,所以我还能凭着仅有的一点记忆,在这块对我来说很陌生的地方找到通往这栋青灰色小楼的路。

推开虚掩的木板门,番薯味更浓了点。

门里很暗,并且闷热,左手边炊炉里的柴火明明灭灭,映着边上那个女人的脸,皱纹密布,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苍老了很多。但仍同记忆中的印象一样,很安静,静得似乎总在打着瞌睡。

“娭毑。”被小默罕默德扶着走进门,我叫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

乍一见到我,微微吃了一惊。直到借着门口的光线辨认出了我的长相,那双被皱纹压得有些沉重的眼帘这才重新垂了下来,并且弯出一道柔软的弧度:“妹坨哦……”

娭毑是当地人对上年纪妇女的一种叫法。

娭毑是村里的巫医,也是我父亲的一位老相识,曾经几次为他的考古队担任过向导,父亲最后那次考古挖掘她也在场,所以我才得以认识她。

那时候她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很多,总是一身干净朴素的蓝布衫,低垂着眼,在挖掘现场外的工棚里替队员烧水做饭。

刚到长沙那会儿,因为工作的需要,父亲一直同他的考古队员住在挖掘场的棚子里,所以就把我寄放在她家,每天白天跟着她一起跑现场探望他们。记得那时候很不喜欢住她家,因为她家里的条件很差,床很硬并且潮湿,吃的饭顿顿都是番薯,甜的咸的,佐以一些辛辣的酱菜之类。

但每晚必有一道荤菜,却从不上桌,是摆在堂屋那座佛龛前供着的。因而对于当时年纪尚幼的我来说无疑一种折磨。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吃,就算放冷了隔夜了,仍是不能吃,她宁可将那些供过的肉全部倒掉。

那时候正值发育期,所以嘴比较馋,一来二去没能忍住,有一天我终于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溜进了堂屋。想去偷吃一口解解馋,但没成功,被找进来的她抓个正着。而也就是那次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些肉只能供奉以及倒掉,却不能吃。

因为那都是些病死或者因意外而死的鸡鸭猪羊。

娭毑说,这些动物都是人上辈子造了孽,所以这辈子投胎来通过人的口舌得到超度的,但若因病死或者意外而死,那一些就无法得到超度,需要再受一次轮回之苦。因此她就用这方式帮它们一把,也算是给自己的行为积点阴德。所以,这些肉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给人吃的,不然,它们身上的病或者罪孽就会转到吃的人身上,轻则病一场,重则会出意外。

这东西原我也不信,自幼跟着父亲耳闻目染,我从小就唯心得很。但就在娭毑对我说了这些话后不久,我确实目睹了一个来娭毑家串门的小孩,因为偷吃了供桌上的那盆肉,结果当晚就病了的。

上吐下泻,去医院无论打针吃药,一直都看不好。后来那孩子哆哆嗦嗦交代了偷吃的事,家里人一听,赶紧带到娭毑家赔罪。于是娭毑责骂了他一通后,就带着他在堂屋里坐着,用针给他在肚脐眼上挑了一个整夜。

我亲眼看到她从那孩子肚脐眼里挑出大半碗墨黑的血,病才见好。

那件事之后我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存了份敬畏之心,也从此不再嫌弃她家里简陋的生活,安心在她那里住了下来。并且由此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很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这次我不远万里从埃及飞回来找她的根本原因。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晚饭吃的是番薯拌饭。还有一锅放了很多块茎菜根的汤,闻着味道像中药,吃口咸里带苦,还有股子鱼腥味。娭毑说这东西很补血,是专门熬给术后大出血的产妇吃的,于是我把这锅没人肯碰的东西喝得干干净净。

饭后雨小了很多,推开门,清冷的风带着潮湿泥土的味道卷进屋子,很快把屋里的闷热吹走不少。觉得似乎比来时精神好了点,我找了把竹凳在房檐下坐定,给自己点了支烟。

身体靠到椅背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湿漉带给我的冰冷,显然不管娭毑用了什么方法,不管她是不是能治好我的伤,她暂时是帮我把血止住了,这给了我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琢磨着,听见身后响起了小默罕默德的脚步声,径直朝我这里走过来。

我知道他等机会跟我单独谈话已经等了挺久。

回头看到他走到门槛前坐了下来,我不理睬他,他也不说话,只耐心等我抽掉半支烟,然后用脚碰了碰我的凳子。

“想说什么。”于是我问她。

他想了想,道:“这里让我想起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你小时候一定很穷。”

“而且落后。”

我笑笑。

“你确定这老人真的可以治好你么。”

“什么叫确定,”吸了口烟,我抬头把它们喷到面前的雨雾里:“我从来没说过我确定。”

“那你知不知道她刚才给你涂了什么东西。”

我摇头。

“想要我告诉你么。“

我再摇头。

“那么至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该有怎样的信任感,可以让你放心冒着被感染的危险,把自己这么大面积的伤□给那些肮脏的东西。”

说到肮脏两个字的时候,他眉头拧了起来,我从他那双嫌恶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我第一次见到娭毑医治那些病人的情形。记忆已经久远,留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却是深刻的,不由自主闭了闭眼睛,我再次吸了口烟。“她医术很高明,而且她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倒觉得你现在唯一的希望是马上飞去美国。”

“去美国就能治好我么。”

“至少可以试试,他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那种设备能治疗诅咒么。”

被我的话问得一阵沉默,小默罕默德站起身把烟从我嘴里拔了出来:“你少抽点。”

“我饥渴啊,你能代替它满足我么。”

“你神经。”

我大笑,看着他面红耳赤并且有些恼羞成怒地跑进了里屋。逗弄书呆子总是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心情不怎么愉快的时候。

“崽伢子是你的男朋友?”身后响起娭毑的话音。收拾好了碗筷,她这会儿正坐在灶台边烧着水,一边编着只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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