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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矫正道:“是镜之门的位置高。”
钟离元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拍了拍十方兽的颈侧道:“飞咯!”
十方兽的脚下迅速聚拢了云气,四只蹄子上都凝聚出了一片云朵,载着十方兽悠悠飘起。
没一会的工夫,四人就落到了实地上。
“肖师姐,是世尊让你跟来的吗?”
肖语白已经暴露,再加上和沈言昭关系还不错,也就不再隐瞒,点了头。
钟离元和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行中多了一个人,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肖语白缄口不语,警戒地看着钟离元和。
沈言昭解释道:“肖师姐,这是我出外游历的时候结交的朋友,叫钟离元和。”
“他为何会出现在天虞秘境?”
沈言昭这会心里才明白,原来肖语白并不知道镜之门的事情,便和她解释了一遍,末了,她又问道:“世尊叫你进来做什么?总不会是保护我的吧?”
肖语白摇头:“世尊吩咐我让我跟着你,将你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他。”
沈言昭眨了下眼睛,立刻狡黠地接道:“那你千万别把钟离元和的事情告诉他哦。”
“为何?”
“因为本大爷可是游历天下的方士,才不想被邬予室那个臭小子知道行踪!”
肖语白这几天接连听到数人直呼世尊的名讳,登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短暂的愣怔后却是勃然大怒:“放肆!”
玄黄冷哼了一声道:“叫他一声邬予室还是抬举他了,我们纵横人界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呢。”
肖语白一脸狐疑,下意识地看向了这三人中她唯一熟悉的沈言昭。
沈言昭表情严肃地点了头。
十方兽忽然拱了肖语白一下,乌溜的眼珠转着,长长的“哞”了一声。
“虽然邬予室那个小子不怎么地道,但是小姑娘你……”说着,钟离元和高深莫测的笑起来:“还是很重情的嘛。”
肖语白被钟离元和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愣住了。
“别听他胡扯,不过是个只会撒豆成兵的半吊子方士!”玄黄毫不留情地揭了钟离元和的老底。
钟离元和立刻跳起来:“我可没有胡说,这都是十方兽告诉我的!”说着,他拿食指指着肖语白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肖语白表情一僵。
“你和你哥哥拜的是同一个师父,但是你师父现在半点修为都没有,就是个整天只会抱着酒坛子说胡话的糟老头子,对不对!”
“啧啧,你还真是自甘堕落,方术不好好研究,要改行去当神棍了?”玄黄没好气地嘲讽着,却敏感地发现气氛一僵。
肖语白垂了眼睑,道:“是。”
……
墨行衍从房间出来,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正站在他门前的走廊上,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墨行衍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正是玄黄,只不过墨行衍第一次看见她还不识得,玄黄便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玄黄,是沈言昭的朋友。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墨行衍一听沈言昭,便打消了原本赶人的念头,坐到椅子上问道:“言昭不是在幻月峰,为何还不回来?”
玄黄摇头:“她才刚刚从天虞秘境出来,现在正准备去冥界。”
墨行衍皱眉道:“言昭才十岁,不该去那些地方,你把她叫……”
玄黄不等墨行衍说完,便打断了他:“你听过黄泉接引人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旧事
寅时,沈言昭一身白衣坐在地上,她身下的土地已经刻满了符文,沈言昭勉强能读懂的几个符文全是打通道路之类的意思,但大多数她都是见所未见。
玄黄抬头看了看月亮,对沈言昭说道:“时辰到了,准备好了吗?”
沈言昭点头,攥紧了手心的石头。
这石头也是玄黄给她的,只有大拇指那么大,黑黑的一小块,表面光滑油亮,几乎能把人的五官都照得清清楚楚。玄黄说,只要拿着这块石头,黄泉路上那些游魂便不会来打扰她。
玄黄口中念起咒文,符文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将沈言昭整个人都照得通亮。
沈言昭眼看着这些符文一个一个飞到半空中,绕着自己转起圈子,不时有符文从圈中跳出来,打到她的身上,放出一阵青白的光芒,而后融入她的身体。
那些符文打到沈言昭身上时,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没入她的衣服进入她身体时,却叫她感到了一阵短暂的灼痛感。符文有四十九个,沈言昭就忍受了四十九次灼痛,每次都像是烧红的火钳子戳到身上一般,渐渐的,她的意识随着疼痛渐渐飘离,疲惫感袭来,她支撑不住,恍惚地闭上了眼睛。
叮——
一声清脆的铃声将她从迷蒙中唤醒,沈言昭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前。
与其说那是门,倒不如说它仅仅只是个由朱红色圆木柱组成的门框,左右木柱正中都结着白色的圆球和流苏穗子,顶上挂着一青一红,狰狞的鬼面头。
沈言昭明白过来,这就是玄黄先前告诉她的鬼门关。
沈言昭用力握了握拳头,感受到小石子在手心,稍稍有些硌人,却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然后她迈起步子。穿过了这一道门。
门中仿佛有一道薄膜,沈言昭感受到了轻微的阻碍,但还是很容易地通过了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延伸到沈言昭看不见的地方。路边开满了火红而奇特的花朵,花瓣像丝带一般纤长,舒展成一片一片的圆弧,灼灼绽放。成团的花朵下方只有一根绿色的粗茎,直直插入地面,看不到叶子。
沈言昭吞了吞口水,慢慢往前走着。
忽然,沈言昭感到一小阵风从面前掠过,她疑惑地扭头,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面容清晰,正扭头看她,就和她的姿势一模一样。
游魂。
沈言昭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两个字,连忙回头,加快了速度。大步向前走着。
她本能地对这些游魂产生了畏惧,或许是因为这些游魂的身上产生了一种摄人的死气,让她感觉只要和游魂对视上一会,自己就会被他们所控制。
青石板铺的小路并没有沈言昭所想的那么长,专心径直向前奔走的话也不过一刻钟就能走到。路的尽头是横亘着一条血色的大河,里面沉沉浮浮着无数死人头骨,空洞的眼眶里全然是深沉的黑色。河上有一座石桥。桥的正中似乎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举着一盏白纸糊的灯笼,静静地守候着。
沈言昭的目的地是河边的那座大殿,那里看上去和天虞的太虚殿正殿差不多大,但比太虚殿要残破上许多,整体色调偏暗。不知为何,映着血色的河流看上去显得格外沉重,也格外诡异。
沈言昭看了一眼大殿门扉上挂着的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黄泉殿。
沈言昭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大殿内十分昏暗,从天顶垂下来无数的烛台,上面都托着尚未燃烧完毕的红烛,蜡油不时滴落,在地上结成一个个小小的尖。
沈言昭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绕着蜡油的痕迹走,尽可能不碰到。
传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自己的一声,就像节日时候玩的走马灯一样,飞快的闪过。那就是黄泉殿里所保留的人的记忆。黄泉殿上方的烛台便是未死之人,而从烛台上流下来的,最终凝结在地上的便是人的记忆。沈言昭寻找的便是自己的烛台。
玄黄对如何寻找自己的烛台并没有做详细描述,只是告诉她说见到了就知道。
沈言昭面对着整个大殿的空中烛台,头痛无比,完全不知道哪根才是她的。就在这是,沈言昭脚下猛地一滑,她下意识地就拈起了剑诀,却没想起来自己此刻只是魂魄,无法御起剑气,直接扑到了一团蜡油上。
接触到蜡油的一瞬间,有无数的画面冲入了自己的脑海。
有个青年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我叫墨行衍,从今日开始,你该叫我师父。”
夜半为噩梦所扰的自己,跑到墨行衍的房间睡。白日里冷着一张面容的师父温柔地抱着自己入睡,清静经念了一遍又一遍。
为最初学习驱物耽误了时间的自己,做好了饭等她的墨行衍。
与她在小亭中对弈,告诉自己不骄不躁的墨行衍。
学剑终究不得法门,为她演示的墨行衍。
自己赢了尧光会武的比试,抚摸着她的头,笑着夸奖的墨行衍。
说会一直陪着自己的墨行衍,手把手教她基本功的墨行衍,带她去参加蓬莱仙会的墨行衍……
还有,在那一吻之后,眼神如冰雪寒凉的墨行衍。
沈言昭抱着脑袋,头疼欲裂,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那一段一段的回忆。
“师父,师父……”
鼻尖酸的厉害,眼眶也渐渐干涩起来,唯有泪水一直都未曾断绝,沾湿了沈言昭的袖口衣襟。
“沈言昭,我不准你这么做!”墨行衍的怒吼将沈言昭拉了回来,泪水硬生生止住。
沈言昭扯着自己的衣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她不想记起来。
只有她也忘记了,她才能彻底地从师父的生命中分离出来。否则,无论多少次,她都一定会反复尝试,直到师父记起她来。
沈言昭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才从大量的回忆中缓过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
她看着代表自己记忆的蜡油,心想这压根就不是玄黄所说的“见到了就知道”,而只是凑巧碰上了而已。这么说如果她碰其他的蜡油,也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沈言昭垂下眼睑,将这个想法压入心底。自己的记忆都如此痛苦了,哪里还能再看别人的呢?
站着稍稍缓了一口气,沈言昭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黄泉殿了。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影扑到了沈言昭的面上。
沈言昭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后仰,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却直接踩上了另一团凝固蜡油。无数的回忆片段再度席卷了她的脑海。
“陆规师兄!”小个子少年欣喜地看着从尧光会武比试台上下来的男子道:“恭喜陆规师兄又胜了一场。”
陆规懒洋洋的笑着,摸了摸小个子少年的头:“邬师弟下一场也要加油。”
玄黄在陆规面前从少女变成少年,又从少年变成青年,最终变成了一个漂亮的成年女子。陆规却说:“还是最开始那个样子好。”
陆规将一柄长剑刺入宛漫千的身体,满脸血污,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口中念着一段咒语,等停下的时候,陆规整个人都化为血污,紧紧将宛漫千缠住,和宛漫千一同坠入了一潭黝黑的池水,水面咕嘟咕嘟地冒了两个泡,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就是玄黄现在的容器?”
沈言昭被从一段又一段的漫长回忆中拉出来,发现眼前站着个和黄泉路上游魂一般的人,但比他们都要清晰许多,组成身体的白雾浓厚凝实,几乎就像一个真的人一样。
“我叫陆规,是玄黄的上一任容器。”陆规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和方才沈言昭回忆中看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陆规……师祖?”
陆规惊道:“你也是天虞弟子?”
沈言昭连忙点了点头。
“师祖的师弟可是世……邬予室?”
陆规点头道:“你认识邬师弟?邬师弟还活着?”
沈言昭艰难地点头道:“世尊……邬予室是现今天虞的掌门。是我师父的师父。”
陆规轻笑:“那你确实该叫我师祖。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一个人。”
说着,陆规看向沈言昭头顶的蜡烛。沈言昭也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发现自己头顶的那蜡烛还剩下短短的一截,但烛火早已熄灭。
“再过上个一百年,我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幸好你来了。”陆规拉住沈言昭的手接着道:“若是你想要打败宛漫千,就必须将神木钉打入她身体里的堕龙之心。六百年前我没能做到,这一次,就由你来完成了。还有,劳你给我那个邬师弟带一句话,就说天虞牺牲过我一个就够了,他不必再把自己搭进去。”
说着,陆规升上半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团,化成千万缕丝线在空中飞舞,最终在她的手心凝成了一根手臂粗的白色木头,一端钝平,而另一端已经削得尖利。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肉
沈言昭从黄泉殿走出来,却见原先站在那和桥上的老婆婆正站在她的面前。
老婆婆穿着白衣,满头银丝都规整地梳拢到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钗环未带。皮肤松弛,垮着叠在一起,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让沈言昭感到了说不出的诡异。
“小姑娘,喝汤吗?”老婆婆举了举手中的粗瓷白碗,那碗里是清澄的汤水,随着老婆婆的动作晃了一晃,一股诱人的香气传了过来。老婆婆又推销道:“很好喝哦,只要一口,就能忘记所有的事情。”
沈言昭打了个激灵,往旁边侧了一步,绕过老婆婆走上了黄泉路。
老婆婆见沈言昭不理她,倒也没有不甘心,她接着道:“忘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为何如此固执。”
沈言昭不敢答话,只能摇了摇头。
沈言昭左手握着石子,右手抓着陆规给她的神木钉,头也不回,再次走过了长长的黄泉路,来到了朱门前。朱门的那一头有一点白光,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显得分外明显。
生者的气息……
沈言昭想那恐怕就是接引人点出来的光辉,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玄黄和墨行衍在归宗峰的偏殿,墨行衍的身下刻满了符文,乍一看比沈言昭那时还要多上许多,此刻正散发着白光。玄黄在一旁焦躁地等待着,终于,在墨行衍的身前,有一道符文缓缓漂浮起来。
“就是现在,快把手放上去!”
墨行衍点头,摊平了手掌,印上符文。
符文的光芒更加耀眼,温润柔软的触感传到了墨行衍的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这是沈言昭的气息。
墨行衍感到奇怪,自己同沈言昭明明才分离了不到一个月,为何会有这样怀念的感觉?
正在墨行衍心头飘过千头万绪之时。符文那边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墨行衍的。
墨行衍一愣:这手,相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会不会太大了……
“拉啊!”玄黄焦急地叫了一声,墨行衍才回过神来。手上猛地一使劲。
符文登时大亮,变作一个大圆圈,连接着一片黑暗。有一个人随着墨行衍的动作缓缓从圆圈中出来。
这人看上去有二十岁上下了……不是沈言昭!
墨行衍一惊,手几乎要松开,那人却在看到墨行衍的一瞬间泪流满面,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扑到了他的怀里。
墨行衍用手掰住她的肩膀,想要推开她。
“师父……”闷闷的哭声从肩膀处传来,墨行衍瞬间就慌了神。
……
肖语白御剑,跟在钟离元和与十方兽身边。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钟离元和坐在十方兽的背上十分悠闲。懒懒地侧过身子去看肖语白,道:“千岛秘境。”
肖语白对如此含糊的回答十分不满,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千岛秘境的上空了,但钟离元和却仍旧是这个回答。
钟离元和看肖语白脸色极差。转念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又道:“别担心,我不会坑你的。只要你当我的仆从一年,我就告诉你怎么让你师父恢复修为。我虽然不能像玄黄那样起死回生,但恢复人修为这种小事还是可以的。”
肖语白点头,扭过头去专心看着前方,不再理会钟离元和。
钟离元和对肖语白冷漠的态度十分不满。问道:“你为何要帮你师父恢复修为,你师父应该是在收你当徒弟之前就已经没了修为啊,难道你还希望他恢复了修为能为你指点一二?那这样的话,我也……”
“不是。”肖语白截断了钟离元和的话:“师父的上一个徒弟,是我的兄长。师父为了救我兄长,散尽了一身修为为他求药疗伤。可我兄长还是没能活下来。师父自责,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日日与酒为伴,不愿面对现实,也无力面对现实。”
“可这些并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父母之过,子女代受。兄长之过,我也责无旁贷。”
“说好听点,叫负责任。说难听点,就是死心眼。”钟离元和嘲讽似的笑了笑,又道:“死心眼,你也不问问我让你来干嘛?”
“你的吩咐,我都会完成。”
钟离元和被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噎,登时不满起来:“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钟离元和满意地点头:“寻宝啊!七百年前千岛秘境还被各大门派控制,一定有哪个门派在这里藏了宝物来不及带走,现在就给我们捡便宜咯!”
肖语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又转过头去。
钟离元和见肖语白这个样子心中一阵懊悔。其实他压根就用不上肖语白,可也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把恢复修行的方法告诉她,于是折中地说让她跟着自己一年,给她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偶尔发作的善心找个理由。寻找宝物的过程也太过烦闷,受他控制的豆兵不会说话,十方兽平时也不太说话,而且一说就是说些前尘往事的,当个故事听解闷还行,但毕竟频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