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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对于她一回来就看着尔康被斩的事情有些接受不了。
下头跪着的阿里衮心里却十分高兴，老太后中意福尔康他自然是知道的，现在，也让老太后尝尝无能为力的感觉吧，阿里衮心里冷笑。让老太后也尝一尝他哥哥讷亲被斩时他无能为力的感觉。
此刻的老太后心里十分不平静，在轿子里抓着晴儿的手大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晴儿眉头也拧成一团，不是心疼，是她的手被太后的护甲戳破了，疼得要死。但是晴儿能说什么，只能任由老太后抓着。
围观的群众又议论开了，刚才阿里衮和傅恒说话的声音挺大，他们离着老太后的的轿子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因此包括老太后的嘶吼在内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太后出行是从来都不兴净街的，百姓们早就习惯了近距离围观，因此心里是一点也不发憷。
“就是那个福尔康么？那个被绑着的穿着狱卒衣裳的人？”有人就问开了。
“可不是，你没听刚才老佛爷说么，肯定是福尔康啊。”
“原来是他啊，我跟你们说啊，有一次我在城东门口摆摊，结果他骑着马过去，速度比那些正儿八经的王爷还快呢，把我的苹果摊子给碰翻了，苹果撒了一地。”
“嗨，你那还是好的，我那次担着剃头挑子刚出胡同，正好他过去，直接把我给碰翻了，剃头的挑子你们知道吧，那水滚烫啊！你们瞧瞧我这胳膊我这腿，都是那次烫的，他倒好，连句话也没有。”
第51章 民杀君杀
“你们也被他祸害过啊，我跟你们说我三舅家二儿媳妇的姑奶奶的外孙子，才六岁的孩子有一次在路边和小孩一块玩石子。他正好经过，马跑得飞快直接就从几个孩子中间窜过去了，几个孩子当场就破相了！”
“我跟你们说……”
“听我说……”
“还有……”
福尔康的劣迹斑斑，百姓们一说起来能说上好几个时辰。
“哎，我说你们这些人，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么？这些事等到喝茶的时候慢慢说，眼下这位福大爷可是要杀皇后娘娘呢，还要行刺咱们皇上呢。”很显然，百姓里头还是有一些人有头脑的。
“对啊，这狗东西咱们怎么样咱们还能忍，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对待皇上皇后呢，还行刺，他的良心都被够吃了吧，咱们当今皇上可是大孝子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在宫里头，皇上对这福家可好了，你们说他怎么就干出来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呢？”
“对呀，猪狗不如啊，简直就是畜生啊！”
“他要杀咱们皇上！”
“畜生！”
“该杀！”
“挨千刀的！”
“把他的手脚都剁了！”
“剁了也便宜他了！”
“可是老佛爷还说他好呢，怎么老佛爷不让杀他呢？”百姓们讨论完怎么杀了福尔康终于想起来刚才老佛爷说不可能。
“老佛爷觉得他好？老佛爷不在京里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
“可是他要杀咱们皇上啊，老佛爷难道不向自己儿子？”
“怎么会，咱们皇上可是孝子，老佛爷能不向着自己儿子？”
“可你看监斩官还在那跪着呢！”
“老佛爷难道真的不想让皇帝杀他？这样的恶人怎么能不杀呢？！”百姓们无法理解老佛爷为什么要宽容一个要杀了皇帝的人。
“该杀！必须杀！”忽然有人大吼一身：“他想杀咱们皇上，那他就得死！咱们皇上是孝子，是好皇上！”
“对，该杀！”百姓们越说越激愤，纷纷点头大声赞同那个开头的人，可是都忘了看到底是谁带头的。
“杀了他！”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突然举起拳头吼道。
“对，杀了他！杀了他！”百姓们的情绪已经完全被煽动起来了，不断的举着拳头怒吼：“杀了他！杀了他！”
老佛爷就算是聋子也听到后头的声音了，眉头皱的更紧了：“外头嚷嚷什么呢？”
晴儿脸色惨白，福尔康和永琪做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她没想到外面竟然会群情激奋到这个程度，好像如果现在不杀了尔康，这些人就要冲过来吧尔康给活活咬死一样。
“回老佛爷，他们在说‘杀了他’。”晴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混账，都反了，哀家没说斩谁敢！”老佛爷怒吼，但是现在她的怒吼那么无济于事，完全淹没在外面百姓的嘶吼声中。
跪在轿子前的傅恒和阿里衮在底下交流了一下眼神，都认为现在这情况对他们极为有利。百姓激动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又说明了什么？不正说明福尔康作恶多端该杀么。
傅恒瞟了一眼被侍卫按着跪在一边嘟着嘴的福尔康，觉得这人很可悲。现在已经不是皇帝要杀他了，而是百姓要杀他啊。做人做到这份上，傅恒反倒有些佩服他，他到底做了多少让百姓们不高兴的事情？
傅恒心中也有些惧怕，这样的情况是他不曾见到过得，以后他得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像福尔康这样，被百姓唾弃。
一旁的阿里衮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实话，今天这些百姓震撼到他了。他庆幸，庆幸当年要杀他哥哥的只是皇帝和皇太后，而不是这些百姓。民杀和君杀，阿里衮宁愿是被君杀。
“老佛爷，您听到了么，百姓们都在呐喊啊，福尔康今日会行刺皇后行刺皇上，明日就会行刺您，”傅恒跪在地上大声道：“他今日做下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您难道还要护着他呢？他不值得您护着啊。他本是等死的死囚犯，是皇上开恩秋后处斩才能活到现在！”傅恒觉得他有些被百姓感染了，当年福伦在的时候，也没少给他脸色看。福伦可一直都是以皇帝的小舅子自居的，这让他这个真正的小舅子颜面何存？
“而他不光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阿里衮接着傅恒的话道：“此等不仁不孝不忠不义的人留不得，请老佛爷放行。”
一旁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福尔康则是拼命挣扎着，他想逃跑，一定要逃跑。曾经那些他没放在眼里的百姓好可怕，好像要吃了他一样。他们每人眼中都有一团火，好像要把他烧成灰烬一样。福尔康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这场面他害怕，他腿软，他撑不住。
但是轿子里的老佛爷却是不乐意：“不能杀啊，这不是真的，尔康不能死啊。”她怎么能让尔康死呢，尔康可是她看上的还不错的人。
傅恒和阿里衮却是不依：“老佛爷，他的所作所为，皇上的圣旨中写的明明白白啊。”
“老佛爷，皇上那么孝顺，怎么可能欺骗您呢。您难道还不相信皇上吗？”阿里衮言辞恳切。
老佛爷都快要哭了，她不想让福尔康死啊，但是现在眼下的情形她说一个不杀就能留着福尔康的命吗？
“老佛爷，现在百姓情绪高昂，若是您不放行，只怕以后天下悠悠之口会对您不利啊。”傅恒又开口了。
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已经不利了。
“老佛爷怎么还不让砍了福尔康啊？”
“老佛爷不会真的向着他不向着皇帝吧？”
“不会吧，哪有这样的亲娘啊！”
……
激动起来的百姓，胆子真的挺大的。
阿里衮低着头，嘴角挂着冷笑，口中却万分诚恳道：“老佛爷，您听见了么，您要是再不放行，再不让砍了这福尔康，以后天下的百姓会怎么看待您，您难道希望因为一个福尔康让天下百姓觉得您是个不疼爱皇帝的人么？”
因为福尔康让百姓觉得她不好？老太后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放行了，她是很不高兴，但是她现在也是无可奈何啊。哪怕她现在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无能为力。老太后很是郁闷，却只能道：“你们去吧。”声音显得那么有气无力。晴儿赶紧忍着痛的要命的手来抚她的后背安抚她。
傅恒和阿里衮见老太后放行了，赶紧爬起来，总算能开始了。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既然是在正阳门外砍头示众，自然是要把皇帝的圣旨念给大家听的。
“杀了他！杀了他！”百姓们还在重复这句话。
“老佛爷已经同意杀了他了，”阿里衮十分大声道：“现在得请傅恒大人把皇上的圣旨来当众宣读一下，咱们皇上可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福尔康是死有余辜，一定会斩，大家先安静一下，听听皇上的圣旨到底是什么事。”
百姓们终于安静了一些，有胆大的就催促了：“那大人你们倒是快念，让大伙都听听皇上的圣旨到底咋说的。”
傅恒把圣旨展开，百姓们赶紧都跪下了，那可是圣旨，京中的百姓还是很懂的一些道理的。
傅恒念完，大家都明白了，皇帝的圣旨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福尔康本事死囚犯，先是逃跑未遂，后来竟又逃跑一次。恰巧皇帝老爷的扳指丢了，皇帝怕被歹人得去，赶紧关了内九门寻找，不成想竟然到了这畜生的手里，这畜生就拿着皇帝老爷的扳指进宫了，还想刺杀皇后娘娘，还辱骂皇后娘娘，甚至还想刺杀皇帝，把乾清宫的侍卫都打了。
“赶紧杀了这个畜生！皇上老爷万岁！”百姓又开始喊了。
“大家都起来吧。”傅恒把圣旨卷起来，然后对后面的侍卫道：“把人犯压过来。”
此刻福尔康跪着的地方离着百姓不过是五步之遥，很多百姓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两口。
“侩子手何在？”阿里衮看了看四周。
“小的在，”穿着大红衣服的侩子手赶紧过来了，他可真够倒霉的，这个时候砍人，伤阴德，这该死的的福尔康，看他怎么砍他。
侩子手拎着大刀一步步走进福尔康，心中怨恨，再加上这个时辰砍人对他来说是个折磨，这一下就砍偏了些……
“砍死他！再砍一刀！”哪有一刀下去人的头还连在皮上的？
傅恒和阿里衮都对着侩子手点头。
侩子手只好一闭眼一狠心又砍了一刀下去，这人的头才真真正正的落了地。两刀下去血溅的到处都是，最远的竟然喷了两丈远。
“终于死了，”百姓们欢呼。
“敢刺杀咱们皇上咱们皇后娘娘！”
“死有余辜！”
“活该死！”
……
“傅大人，咱们回去交旨吧。”阿里衮见人死了对傅恒道。
傅恒点头，对百姓道：“人也斩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走过老佛爷的轿子边，傅恒和阿里衮又对老佛爷的轿子行了礼然后才从又进宫去了。
轿子里，晴儿抚着老佛爷的手在发抖，刚才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被砍了两下，血一定溅的四处都是，她没看见是什么样子，可是却忍不住会想象出那个满地是血的画面，还有挥刀的一瞬间血喷出来的样子。
第52章 妥协
“晴儿，你怎么了？”老太后终于发现晴儿有些不对劲了。
“老佛爷……晴儿，晴儿有些害怕……”晴儿看了老太后一眼又低下眼睛，手上钻心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假的。那个曾经和她聊过天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这样臭名昭著的死去？晴儿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曾经一度以为那个叫福尔康的男人，除了不大理人，应该是不错的，原来竟是这样么？
先是窥探国母的寝宫，然后顶撞皇上，接着有想要越狱刺杀当今国母。晴儿觉得好害怕，她曾经觉得还不错的男人揭开面具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外面民众讨论的声音她听得见，那些令人唾弃的事情真的都是他做下的？
晴儿不希望那些事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诉她百姓是不会说谎的。
天哪，她竟然差一点就被指给了这样一个人，晴儿的心在颤抖。老佛爷给她想看的额驸这么的不靠谱，她的未来在哪里？她以后到底还能依靠谁？她没有兄弟姐妹，她以后要怎么办呢？晴儿忽然想起来宫里的那个紫薇，她名义上的妹妹，那个女孩子也很可悲。虽没见面，晴儿却从心底对紫薇生出一股子悲悯出来。她们都是同样不幸的人。
晴儿的心思老佛爷不知道，也不想过多探究，只以为晴儿是因为福尔康的死伤心：“以后，哀家再给你找一个就是了。”
晴儿摇头：“老佛爷，晴儿愿意一辈子伺候您，您不要赶晴儿走。”她不想把未来交到不知底细不知品性的人，她怕再遇到福尔康这样的人。
在晴儿向老佛爷恳求不要把她嫁出去的时候，傅恒和阿里衮两个人也到了乾清宫。
“起来吧，”雍正心情很好，外面的情形早就有人报告给他了，他很满意：“外面情况如何？”虽然知道，他还是要问一句。
“启禀皇上，老佛爷回来了，现在正在正阳门外。”傅恒赶紧说道。
“太后回宫，你们为何不报？”雍正还在低头看折子，还是前线阿桂上的折子。
“回皇上，当时九门紧闭，正在搜寻您丢失的那件东西，而且那个时候正是福尔康霍乱之时，奴才不敢贸然开门，一怕东西流出，二怕福尔康伤害到太后。”阿里衮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嗯，难为你了。”雍正是个体谅臣子的好皇帝：“既然太后回来了，就让三阿哥和四阿哥替朕出去迎接太后回宫吧。前线军情紧急，朕还要召大臣议事，不能亲自去迎接了。哎，”雍正无奈叹气：“若是早知太后回宫，朕也不会关闭九门，更加不会把福尔康推出正阳门斩首。如今太后回宫，正阳门却刚刚处斩了死囚犯，不吉利啊。不知道天下百姓会如何说啊……”雍正的语气颇为自责，心里却在冷笑。
“是臣没有及时告知皇上，一切罪责都在臣的身上。”阿里衮赶紧跪下了。
“皇上，阿里衮大人也是无奈之举啊，当时情况危急，您戴惯了的扳指丢了可不是小事情，再加上有人犯越狱，阿里衮大人也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安全着想。”傅恒赶紧道。
“不怨你，朕还不至于这么糊涂，”雍正可丝毫没有让阿里衮背黑锅的意思，不过阿里衮这么主动帮他背黑锅，他倒是很高兴。这是个贴心的臣子。
“把军机大臣都召来议事，关于西北平叛的事情，朕又想到一些问题。阿里衮回你的步军统领衙门继续好好坐着，护卫京畿非你莫属。傅恒你留下来议事。”雍正说着吩咐开了：“吴书来，让三阿哥四阿哥替朕去正阳门迎接太后回宫。至于福尔康的头颅，悬在城门上示众，给那些不忠不孝的人看看，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遵法令的下场。”
雍正的吩咐一条条的都下来了，乾清宫里的几个人赶紧都各就各位了。
傅恒心里不断的揣摩着，皇帝的变化不是一点两点，从西山围猎回来他就感觉到了。行事作风越来越雷厉风行，越来越有些先帝的风范。傅恒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有这些变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皇帝越来越让他觉得可靠、安心，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会被枕头风整治到了。以前他没少受那位令妃娘娘的枕头风之苦啊。皇帝能有这样的变化，傅恒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谁愿意跟着一个不靠谱的皇帝混日子？
外头吴书来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办公的三阿哥和四阿哥，把雍正的吩咐和他们一说，然后吴书来又去办另一件差事去了。皇帝说的明明白白，那句“不知道天下百姓会如何说”就是给他安排的差事。他要是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也就不用做这个首领太监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接到了吴书来的通知，赶紧收拾一下出去了，就他们两个去迎接老佛爷回宫？以前都是一大帮子人一块的啊。三阿哥和四阿哥心里有些小忐忑，这位汗玛姆可不大喜欢他们啊。不过既然是自家汗阿玛安排的，那他们就一定得好好完成。还在这段时间三阿哥和四阿哥在因着办差干练了很多，到了外面很能撑得住场子。
三阿哥和四阿哥带着几个奴才很快就来到了正阳门口，老佛爷的队伍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侍卫奴才、宫女太监明显都有些懈怠了，一是在宫门口等得太久了，二是他们都饿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人赶紧快步走到老佛爷的轿子旁边：“孙儿给汗玛姆请安，汗玛姆吉祥。”
“嗯，起来吧。”老太后语气不大好。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老太后没想到竟然只有老三和老四出来了。
“回汗玛姆，”三阿哥说话了：“汗阿玛派我们两个恭迎汗玛姆回宫。”
“皇帝呢？”老太后不悦。
“回汗玛姆，汗阿玛正和军机大臣们商议西北平叛之事，大将军阿桂的折子才从前线加急奏上来。”三阿哥赶紧解释。
“哼，”老太后鼻子里出气：“罢了，走吧。”
三阿哥和四阿哥对视一眼：“汗玛姆，这正阳门刚斩了死囚犯，血溅的满地都是。”三阿哥很是为难道。
四阿哥赶紧接话：“汗玛姆，这些东西若是冲撞到您多不好，不吉利啊。”
轿子里的老佛爷眉头紧皱，她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一回宫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有些犯太岁的感觉，再加上晴儿在一边强忍着发抖却十分害怕的模样，老太后迟疑了。
“老佛爷，晴儿心里很是害怕，这正阳门……老佛爷，万一要是冲撞到您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晴儿强忍着发抖。
“罢了，走神武门吧。”老太后终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