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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给他喂东西吃的张倩,眯了眯眼,没问什么,一脸信任的把嘴中那颗药丸给吃进了肚子。
马车缓缓往柳家村的方向走去,马车里,张倩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己经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小宇。
小宇发现自己吃了姐姐给的那粒药丸之后,他又咳嗽又想吐的感觉全没有了,现在他只是全身无力。
看着坐在马车里给自己擦汗的姐姐,小宇眼眶一红,抓住在给自己擦脸的手,声音有点哽咽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不是亲姐弟啊,你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那里弄出来?”
“傻瓜,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弟弟,那你就是我张倩的亲弟弟,以后不准再说我们不是亲姐弟这种话了,姐姐听了会难过的。”张倩抓着他手,轻声细语说道。
小宇眼眶立即一红,轻轻点了下头,心里暗暗决定,从今以后,他柳宇就是小倩姐姐的亲弟弟,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姐,他第一个不答应。
回到柳家村口,望着村口挤满的人,张倩跟柳俊大吃了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村里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柳俊下了马车,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询问,这才知道县里早就把柳家村新柳家的井水可以治疫病这个消息传给栗县大小村庄了,现在这些人就是来柳家村的新柳家打药水回去医病的。
张倩坐在马车里也听到外面人的讲话,掀开马车帘跟柳俊相视了一眼,“看来我们的马车是回不了家门了,我们把马车停在这里,抄小路走回家。”柳俊看着张倩说道。
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挤得连只苍绳都飞不进去的村口,张倩只好点了下头,“只能这样了。”
柳俊背着生病的小宇,张倩跟在他们身后,一家三人避过这些人,抄了小路回到了自家后院。
刚敲了下门,里面就传来小清一脸紧张的声音,“谁啊?”
张倩听到小清这声音,忍不住笑了笑,大概外面的人太恐怖了,把小清都给吓到了,现在人家是草木皆兵,一听到动静,就以为是外面的人要进来。
“是我,快开门。”柳俊朝里面应了一句。
小清一听这道熟悉的声音,立即把后院的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东家两口子,小清害怕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高兴笑容,“东家,东家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今天我们家里来了好多人,都说要来打我们家里的井水呢,我怕这里也会闯进人来,一直在这里守着。”
“我们知道了,快点去帮小宇收拾一张床,小宇生病了。”张倩笑着点了下头,听到身边小清叽叽喳喳报告的声,回过头向她吩咐道。
小清这才看到东家身上的少爷,停下叽叽喳喳的声音,着急的看了一眼柳俊身上的小宇,用力点了下头,说,“东家夫人,小清现在就去整理床铺。”说完,娇小的身影就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这里。
等柳俊把小宇送回到房间时,神速一样的小清己经把小宇曾睡过的床给铺好了。
“小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你现在己经到家了,己经安全了。”张倩握着小宇手,用最温柔的语气跟他说道。
小宇轻轻点了下头,这个时候,张倩要是认真看的话,发现小宇现在看着她的眼神是充满信任的,经过了这事情,小宇彻底把张倩,把这个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把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进了这个家中。
临走的时候,张倩回过头向跟上来的小清吩咐道,“小清,小宇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好好照顾他。”
小清脸红通通的,轻轻点了下头,侧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宇,小声应了一句,“小清知道,东家夫人放心,小清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宇少爷的。”
得了小清的保证,张倩这才离开了这里,前往后院里井边帮忙。
后院,风云湛跟刘亦静,还有烈包氏三人浑身湿答答的站在井口帮来的人打水,提水之类的活。
“小倩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家来了好多人,都说要来你家里打井水的,好像还说你们家的井水可以医治疫病,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了,只好让他们进来打水了。”刘亦静看到走过来的张倩跟柳俊,忙放下手中的话,走到张倩身边报告了这件事情。
张倩看了一眼还在打井水的来人,朝风云湛跟烈包氏点了下头,跟他们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咱们家的井水真能医治疫病,让他们打吧。”
烈包氏跟刘亦静还好点,没多想什么,听了张倩这句话之后,什么也没问,转身继续帮来人提水那些活。
至于风云湛,则是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刚加入帮忙行列当中的张倩跟柳俊,心里隐隐有一种他一直不太相信的猜测。
半天下来,实在是过来这边打井水的人太多了,到傍晚的时候,井里的水都被来的人给打干了,没办法,柳俊只好站到外面,把那些想要进来的人拦下来。
这些人可都是来拿救命药水的,突然被拦下来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心里就紧张了,于是大伙推着喊着要向里面挤进来,连包金流派来管理秩序的衙差也被这些人推得连连倒退。
“各位,你们先听我说,我不是不让你们打里面的井水,实在是今天打水的人太多了,井里的水己经打光了,我们只能等到明天了,不好意思,明天早上大家再过来打吧。”柳俊一脚踹了下刚刚冲进来的人,待把这些人吓住了,这才满脸歉意看着他们解释道。
大伙一听没水了,顿时像是要没命一般,坐在地上又哭又喊的,“怎么会这样,没水了,没水了我们不是要没命了。”
“是啊,我们排了一整天,怎么就没水了呢,我家里的婆娘跟孩子可都等着这水救命啊。”
顿时围在新柳家门口的人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哭声,柳俊蹙了蹙眉,耳朵都快要被这些人给吵聋了,大声喊了一句,“都给我别吵了,只是让你们等一个晚上而己,你们几天都等下来了,难道就不能等一个晚上吗?”
“各位,我们听柳东家的,柳东家一家人都是好人,我相信井里是真的没水了,我们在这里等,等到明天拿了药水就可以把我们的家人给救活了。”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位柳俊熟悉的人,张二牛。
柳俊看到张二牛,顿时眯了眯眼睛,朝他点了下头之后,见这些刚才还抢着要进来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大伙绝望的脸上露出晶莹泪珠,一个个在心里祈祷明天快点到来。
半夜里,柳俊找到了守在柳家门口的张二牛,把他带进了新柳家。
这一夜,新柳家的烛火都没有熄过,一来大家担心外面的人会不会突然闯进来,二来也是大家没有心情睡这个觉。
“二牛叔,你们家里人没事吧?”看到来熟人,张倩给张二牛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脸关心问道。
张二牛满脸的愁容,摇了摇头,“怎么会没事呢,这次疫病来得太突然了,我家里三个孩子都染上了,我这次来也是听村里人说你们家里的井水可以医治疫病,我也是来想讨点井水回去救三个孩子的。”
“我们的井水是因为倒了一位高僧赠的符水,二牛叔,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在这里等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打一桶水让你带回家去。”柳俊面无表情讲完这句话。
在他看来,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越是熟的人就越好办事,而且张二牛一向人老实,要是由他嘴里说这井水是因为高僧符水的事情,大家都会相信的。
夜晚,整个村里都静悄悄的,新柳家外面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等着天一亮就领着药水回家救他们最亲的人。
新柳家里面,柳俊守在门口,一脸防备观察着四周围,就担心会有外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进这个家里来偷打井水。
“吱呀”一声,黑暗中,有人踩到干树树发出来的响声,柳俊一脸严肃看着黑暗方向,冰冷的声音朝那里问了一句,“是谁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风云湛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然后回答道,“是我,风云湛。”
听到来人报出来的姓名,柳俊放下全身的戒备,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人问,“大半夜不睡觉,走到这里来干什么?”
风云湛没有立即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转身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凳子,搬到柳俊跟前,两人并排坐着,然后才慢吞吞回答,“睡不着,当然是来找你聊天了。”
柳俊听到他这句话回答,冷哼一声,继续张望着四周围,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是闲杂人等。
过了一会儿,风云湛小心开口问道,“姓柳的,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们家的井水真是倒了高僧符水?”
“这是当然。”柳俊面无表情回了这一句,实则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这个姓风的这么问,该不会是他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风云湛盯着柳俊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过来,看到他们二人这种相处模式,一定会误以为他们两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是哪家的高僧,你跟我说一下,改天我也去拜坊一下他。”风云湛一脸嘻皮笑脸的表情看着柳俊问。
柳俊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观察着四周围,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我们是在路上遇到这位高僧的,至于他是哪家的,我们也不清楚,要是哪天我们看到他了,一定会帮你向他打听的。”
风云湛听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笑了笑,站起身,语气怪怪的拍着柳俊肩膀说,“兄弟,有时候别把谎话抬得太高了,小心哪天我们找不到台阶来下啊。”
柳俊望着风云湛留下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拧了拧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风云湛这句话好像是话中有话似的,难道是人家猜出了什么?
一夜平安,第二天早上,昨天被打干的井水突然又冒了半井的水,昨天留在新柳家门口的人都打到了他们想的药水,带着它们回了家。
连续几天下来,全栗县的疫病都得到了控制,张倩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往家里的井水注灵泉了。
眼见着疫病快要过去了,柳俊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家里这口井能治疫病的事情给抹掉。
这一天,新柳家这边来了一位一身袈裟披身,白胡子的老和尚,来人自称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朋友,奉了朋友的嘱托,把他留在尘世间的符水收回来。
那天,老和尚一脸刹有其事的在井边作了一场法事,然后在井边打了半杯水拿走了,于是就传出新柳家的井水不能再治病的流言。
张倩对于当天那事感到非常好奇,整件事情的始末她跟柳俊最清楚,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得道高僧这一件事情可说。
晚上,张倩趴在柳俊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有肉的胸膛问道,“相公,前两天来咱们家的那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
闭着眼睛假睡的柳俊缓睁开眼睛,一只手搭在张倩柔软的黑发上,轻轻摸了几回,然后才慢慢回答,“他是我曾经在一次山上打猎时救下的一位和尚,他一直说想要报答我这个忙,这次我给了他这个机会报答。”
“原来是这样,可是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他怎么跟着我们一块骗人啊?”张倩突然想到出家的和尚不是禁止说假的话的吗。
柳俊轻轻笑了一声,“出家人是不打诳语,不过他却是一个不同的出家人,你知道我那次为什么在山上救了他吗?”
“为什么?”张倩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他问。
柳俊脸上挂着笑容,想起那时的情景,现在他都觉着好笑,“他是在追一只兔子,不小心撞到了猎人埋下的陷阱,这才让我救了下来,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追那只兔子,才从他嘴里知道他追那只兔子是把它给吃了。”
“呃……,还真是一位特别的出家和尚。”张倩嘴角抽了抽,这个老和尚的所做所为,还真让她有一种济公和尚的感觉呢。
忙了这么多天,今晚上,夫妻二人酣畅淋漓的运动了一番,第二天代表着雨过天晴的一天。
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三天,家里的烈包氏突然生了病,一开始大伙还以为烈包氏是不是也染上刚完事的疫病,后来让大夫一诊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烈包氏只是因为这段日子没好好休息,身体虚弱,染上了风寒,这才导致了发烧这个病。
房间里,烈包氏这些日子忙得整个人都像是脱了神一般,身体差了不少,还瘦了很多,此时,正一脸病容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
张倩端药进来时,刚好听到烈包氏咳嗽的声音,赶紧把药端过来,坐到床边椅子上关心道,“婆婆,你好点没?我给你熬了点药,你喝了就不会像刚才那咳了。”
躺在床上的烈包氏听到张倩进来的声音,艰难从床上坐起来,露出一抹虚弱笑容看着走过来的张倩说,“小倩,谢谢你照顾我。”
“谢什么,你是我相公的娘,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说这句话时,张倩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扫了扫窗户那边的方向,这时,窗户外面有一处人影快速从那里划过,很快消失不见。
张倩抿嘴朝那个地方微微笑了笑,坐下来开始喂烈包氏喝药。
喂完了药,张倩扶着烈包氏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亲眼看着她睡着了,张倩这才从烈包氏的房间里走出来。
刚走到门口,突然窗户那边又有一道身影闪过,张倩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张了下嘴,朝那个方向喊了一句,“出来吧,刚才我就看见你了,别躲了。”
随着张倩这句话一落,不一会儿,柳俊高大的身影从刚才影子消失的方向那边走了出来,他红着脸,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盯着他的张倩,语气别扭的喊了一句,“小倩。”
张倩看着俊脸带着尴尬红晕走出来的柳俊,笑了笑,看着他问,“既然关心人家,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如果她知道你在关心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俊红着脸,吞吞吐吐回答,“我只是散步经过这里,我根本不是来看她的,你别误会。”
看他那张倔强死不承认的俊脸,张倩无声笑了笑,迈脚离开时,突然停了下,对着站在窗户外的他说,“她现在正睡着,如果想进去看她的话就进去看吧,我估计她不会这么快醒来的。”
说完这句话,张倩迈起脚步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柳俊一个人安静的站在这个院落里。
柳俊望了一眼里面昏暗灯光下的那个房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迈起他那双不受控制的脚朝里面走了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药味,昏暗的灯光下,照映出床上睡着的烈包氏,柳俊停在门口,犹豫了下,双脚还是往床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借着昏暗的灯下,柳俊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烈包氏,脸上划过各种表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的看他这个亲生母亲,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其实他觉着小倩说的对,其实他被抛弃二十年,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错,毕竟这事并不是她做出来的,要怪也只能怪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望着颦角处有几丝白发的她,柳俊这才发现原来他这个母亲己经在慢慢变老了,为了找他,她经历了不少苦难。
想到这里,柳俊不知不觉跪在床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抓过烈包氏藏在被子下面的手,轻轻握住,眼睛认真盯着她这张脸。
认真看一下,柳俊突然发现自己其实长得还跟她挺像的,眉毛,鼻子,还有嘴巴,这几样是特别相像的地方。
正在熟睡的烈包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突然被一道温柔的手掌给紧紧握住,顶着睡意,烈包氏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看,看到了她最不敢相信的事情,她的儿子居然站在她床边。
柳俊看到烈包氏眼睛一睁开,吓得赶紧松开她手,站起身,忙转过身把眼眶里那抹不应该出现的眼神给掩饰掉。
烈包氏兴奋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刚撑了下,就因为全身没有力气,整个人非但没有坐起来,还又重新摔在了床上,发出怦的一声大响,紧接着传来烈包氏吃痛的喊叫声。
转过身的柳俊听到烈包氏这声呼叫声,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想要掩饰的东西了,赶紧转过身,向前一步走到床边,一脸关心问道,“怎么了?哪里还痛吗?”
烈包氏听到儿子关心自己的声音,眼眶里立即噙满着泪水,眼珠子紧紧盯着柳俊走过来关心她的眼神,小声问了一句,“儿子,你终于肯来看娘了吗,你是不是原谅娘亲了?”
柳俊红着脸,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的烈包氏,母子样就这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过了好一会儿,柳俊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其实我不该怪你的,只是我心里一直怨恨着你们,自私的把那件事情全归到你身上来了。”
“不,不,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早点醒过来,你也不会被他们给扔出去了,甚至还派人去杀你,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娘亲的没有照顾好你。”烈包氏哭着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
柳俊看着因为哭泣,而都不能说话的烈包氏,又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你别哭了,我都说不怪你了。”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儿子讨厌她哭,那她就不哭了,好不容易儿子把过来看她,她不能让儿子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