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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了身子。
她在他怀里。
他抱着她。
“直到……今天之前……”
“我还是觉得,你是我的东西。”
“是我的,只有我……谁也不能夺走。”
'小尚最棒了!'
“为了我全力以赴的恭子,还是和我不共戴天的京子……”
“都是我的。”
放、放手。她的嘴唇瑟动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你给了我一切,从来不要求任何东西。”
“你只是围绕着‘不破尚’存在的附属品。”
瞳孔放大。
那往昔的噩梦一层层奔涌而来。
“——这样的你,要让我怎么看到你的存在!”
“什……”她只觉得不破的怀抱越来越紧,根本由不得她挣脱,紧得让她窒息。
“可是当我真正发现,最上京子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时候……”
“——我们却成了陌生人。”那初见时冷漠的告诫,那离别时吝啬的一眼,他的京子就这样突然从他的世界里被人偷走了。本来他以为,谁离去也都好,谁遗忘也都好,但至少,有一个人是永远属于他的……但却在某天他回神的时候,发现她早已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种心情,就这样轻而易举被那个人替代?”
“——不要回到他身边……”
“我不许……”那一声命令式的“我不许”,却早已失去了命令的气势,反而,有了那么点祈求。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
“我曾以为……我喜欢你。”
仿佛晴天霹雳,不破尚蓦地睁开眼。
“我们也许……都只是太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下一刻,她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原本坚固如墙的禁锢竟被随手打破,她回头望了望静止在原地的身影,转身走出了治疗室。
不破尚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了诊所外。
诊所是赤时艺人专属预约的私人诊所,建得位置也比较偏,平时这里除了来看病或者体检的艺人,基本上是十来分钟才有可能见到一个路人经过。
所以当他清楚看到夜色里驶来的灯光时,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那灯光在数秒内放大了几倍,一霎后那辆黑色的流线型车身在他面前划出一个完美的甩尾,他才意识到车上走下的人应该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里?!”
敦贺莲。
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没有理会他,只是步履匆匆地向诊所内走去——下车,关门,和他擦身而过,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刻停驻。
忽地,一只手臂横亘在敦贺莲身前。
“别再往前半步。”不破冷冷地低声,眼睑漠然轻垂着,直视着正前方那一片夜幕:“——没想到你连这里都能找得到。”
“想要知道自然有我的办法。”然而回应他的是比十二月凌风更加凛冽的寒意,“让开。”
和敦贺莲的第一次对峙,竟然是为了以前那个不起眼的恭子……
不破有些自嘲地轻哼了声,随即侧过身子,“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她?”
此刻的敦贺莲,浑身上下仿佛都敛着一股濒临爆发的气息,这种气息比起之前来得更加浓烈和狂暴,他的手紧攥成拳,没有留给不破一个正眼,只是侧眄过不破尚的眼睛,“你没受伤。”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但你在这里,所以——京子出事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完全无视不破眼中的嘲讽之意,而后更是直接绕开他的手臂,径直走向诊所的台阶。
“——有我在还需要你来关心?!要不是你穷追不舍,她怎么可能受伤!”不破尚怒不可遏地朝他的背影嘶吼着,那个自作清高的敦贺莲,这时候倒是会来作姿态,这么会演戏,难怪会把京子骗得团团转!
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住脚。
敦贺莲微侧过脸:“始作俑者也能说得这么大言不惭,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仿佛装载着满满一桶火药,在某个时分,突然被一个火星子摩擦过了铁皮,撕拉一声……
“敦贺莲——”
一阵拳风硬生生撕开空气,直捣他的肩胛——
低肩,侧身,后仰,他四两拨千斤地闪过。
眼神缓慢地从不破尚停滞在空中的拳峰,幽幽抬起来,所有的情绪和念想,凝聚成一道锋锐的冷意,一如离弦之箭,疾利射进他的眼底。
“呵哼,”不破悻悻收回拳头,一瞬间的使力放空让他有些喘,他毫不示弱地紧紧盯着敦贺莲,视那阴冷的目光为无物:“只不过,换了个角色而已……”
莲没有吭声,只是冷眼看着他低笑。
“只不过,从前是对我,现在是你而已。”暗暗蓄势,他就是有那么一口怨气憋在心底——敦贺莲不配,什么喜欢京子,只要她一类的话,全是屁话!!他才不会让京子回到这个骗子手里——
“——只要给她一点点,她就以为得到了全部,最上京子就这么容易知足这么好骗!所以直到此刻你也不忘了到这里来演戏,在你这种演技派面前,女人不过是手到擒来,装什么前辈,什么好好先生!”不破直起了身,胸臆中的怒火一如离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敦贺莲,玩弄京子很有趣吧?”
夜。
燃烧起来了。
不是跳腾的火焰,是狰狞的深渊之火。
不破尚面前的,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他清清楚楚感觉得到,那种灵魂几近被剥离的骇然惧意。
敦贺莲背后的黑暗中,一个豁然而生的恐怖缺口,正在不断地迸发出咆哮的霹雳,每一刹都有什么被吞噬,被碾压,被灰飞烟灭。
那双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的眼里,带着白骨森然的诡谲,仅仅只是看着,就觉得身上的寸寸血肉正被他生生剥落。
黑暗浓烈得像是火被扑了油,汹汹升腾的暗焰互相碰撞着,撕咬着,狠狠挫开空间的每处。
敦贺莲身上四散出地狱修罗般的残忍气焰,让他禁不住退了两步。
那……那种暴戾之息,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
几乎可以闻到莫须有的血腥味……
这种只有经历了无情的杀戮才会掩藏不了的血腥味!!
意识到自己的后退,不破尚强作起精神,原本暗自蓄积的力量,在一瞬间集中于拳面,呼啸着迎向那个空间的崩裂点——!!
他不会是认输!!
该认输的是敦贺莲!
噗。
沉闷的一声。
他哑然地看着自己被截住的拳头,包裹在敦贺莲的手中。
“跟我玩暴力,你还远了点。”敦贺莲垂目看着他,嘴角噬血的笑意涌起,仅仅在眨眼之间,右手如走急电地闪过不破的身前,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腹部,那一拳力夹千钧之势,所有的力被集中在一点上,竟是打得他连退了数米,差点跌坐在地!
不破尚只觉得刹那喉间涌上了一口甜味,不过他忍住了。
一手捂上想来已是淤青的伤处,“哈……哈——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不是艺能界最温和的敦贺莲吗——你也会动手——”
一个激灵闪过,敦贺莲漠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黑云满布的眸子,逐渐有了丝清明。
不可以,不行。
他在心底不断对自己告诫道,仿佛咒语般的。
不破仿佛看到他身后的黑暗之光忽明忽灭,在自相纠缠着。
数秒后,又仿佛经历了数个世纪,他抬起头,那双眼恢复了一如既往,只是带上层看不见的怒意。
“真抱歉,我也才二十岁。”他一步步走向不破尚:“这个年龄都容易冲动——”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打一架,如果你输了,不准你再接近京子!!”
“幼稚。”
刚才只不过是大意而已,原以为敦贺莲不过是徒有其表的伪君子,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一手。不破尚正视起眼前的敌人,看起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但是论起打架,他不认为他会输给那副骨架子!
身形一提,他猛地向他再次出拳,急冲时的侧身,出拳时的变换路线,让他回到当初京都玩音乐时那个疯狂的自己——拳劲袭向敦贺莲的脸,却狠戾地砸在他挡起的手臂上,另一手毫不懈怠地紧跟而上,猛力击向他的肩侧。
莲重重吃了他两拳,即使卸了点力,依然承受了极大的痛,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透露出什么表情。他不想避,也不会避,他现在只是想好好揍不破尚一顿!
进攻里不带防守,招招凶狠毒辣地搏击,两个人此刻已经不再是艺能界里光辉俊朗的表征,只是用最原始的男人的手段,求一个过程和结果。
所以说,男人,其实也是单纯的动物。
“——全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喊仿佛从天而降的冷雨,让两个在盛怒中的野兽瞬时灭了气焰、
“你们疯了?”拿着药袋的京子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头上的伤让两个男人不由得收敛起各自的怒目而视。
“——莲,你怎么也……”京子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却在看到莲嘴角的血丝时住了嘴。
回头望另一边,另一边的角色显然伤得更惨,那只手隐然已经动弹不了分毫。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莫名其妙,一个单细胞的不破尚已经让人头疼,怎么连敦贺也跟着一起犯傻!“有什么意义吗,打了架就能解决什么事情?!”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被这个骗子欺骗!”不破尚骂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敦贺莲冷道。
“停手啊!”京子站到他们两人中间,转头看不破:“你,快进去找上原医生——”然后又转头看敦贺莲:“你也是——!身为一个艺人,你们怎么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对自己对工作都太不负责任了!”
“京子……”异口同声,随后两个人各自不爽地撇开头去。
“去、包、扎——”
京女王怒了。
在上原医生的碎碎念和京子冷眼监督下,两个挂彩的男人完成了自己被包扎的使命,再次走出诊所大门。
只是这次,大门口迎来的还有麻生和祥子、社倖一等人。
事情闹大了呢,京子在心里低叹。
“京子……”走向他们之前,不破尚转身,对她说着。
那双眼,带着属于不破尚的自信和骄傲,又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骄傲中夹杂着,只针对她的……
“——以后,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机会打败我的人……京子,只有你而已。”
她一愣。
“哪怕是敦贺莲,我也不会认输——”
交合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以后的道路……还漫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新更新留言:
困。就一个字。大家也辛苦了。
写到后面太困,人物崩坏,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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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仍旧没写到正题,因为考虑到明天要上班了……今晚再熬夜到2点似乎不适合了(连着几天2点睡觉)。迈不等于公里/时哦,所以如果觉得50迈太慢的人可以自己去做下时速换算……话说,莲这飞车党又被我神化了……
另PS:明明是很严肃的一章啊,为啥我写到那个司机同志我就崩坏了呢~为啥我骨子里的吐槽欲望就那么强烈呢!
55☆ ACT。49 恋爱学习班
“嗷~”哀嚎。
“怎么叫得跟小狗似的。”莲坐在床沿,有些哭笑不得地抚平京子额头上的医用胶布,继续贴下一角。
京子微皱着眉,不满地瞪视他。
她也不想麻烦他啊,明明说了自己可以处理,他偏偏硬是把事情抢过去做——美其名曰男友的权利……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一早他还有通告……唔,不对,今天又因为不破的事情出了大纰漏,这么一搅和,明天的通告说不定也要开天窗了——社先生一定会恨她的啊啊啊啊啊啊!!!说起来,社先生今天看她的表情也不太对劲……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天哪——不、不会吧?!这该怎么办才好,想起来就觉得好尴尬——这种感觉就好像掉进油锅里的鸭子就等着被人上菜一样了啊——!!
“洗个澡也能把纱布洗掉,处理个伤口也能有这么多表情,我真是服了你。”
面前传来莲低声的叹息。
轻柔地抚按胶布的边缘,总算大功告成。
京子抬眼,注视着那个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男人,他的呼吸就在额头上方,离得自己好近好近,他没有看她,而是仔细地审视了一遍她伤口周围的皮肤,似乎对上原医生的专业操守有所质疑,在试图确定她没有其他的伤痕。
“还说……我呢。”纠结的表情渐渐淡开,她低低喃着,葱玉般纤白的指尖轻盈地抬起来,不自觉抚上他的嘴角。
清楚感觉到他的动作一僵。
“从没想过,原来‘敦贺先生’也会和人打架——”
嘴角有一小抹青色,虽然不细看什么也看不出,但是就在两小时前,她还记得那里曾留有一丝血迹,看到的时候还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他是艺人呐,虽然不是纯靠脸吃饭的艺人,但是这张至少价值她身价数倍的脸,有了那么一点点损失都是罪过。
“像个孩子似的。”她有点生气的下了结论。
他定定地凝起目光,一向巧舌如簧的男子,竟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会跟尚太郎那种小孩子计较啊——”说的时候,她也忽略了自己和不破是一个年龄层的。毕竟,尚太郎那种婴儿般的自理能力,加上儿童式的思考模式,她早就了如指掌。
“我很老么。”
莲突然冒出一句,而后把目光移向旁边。
京子蓦地怔了怔,随后试探地凑到他面前:“呐——”
他眯着眼,不语。
“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不对呢,莲生气不是这样子,不过这样真的很像是在耍小鬼脾气。
“我也才20岁,最上小姐。”莲转过头,包子脸上写满了不甘愿。
“不对哦。”京子比了比指头,“如果过了12月,我就……恩,反正,莲你已经21了!”说完,突然感觉眼前的光线不对。
“谢谢你提醒我呢,最上小姐~~~”甜美的圣光笑容仿佛大天使降临的庄严洗礼,一瞬间侵袭了习惯阴暗的怨灵样生物,也许是许久没承受过这意外的攻击方式,有那么一瞬间,京子竟然没反应过来,直到2秒后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情,却直直退缩了六七十公分。
“我错了啊啊啊啊——嗷!”
“小心!”他连忙拉下她抱头的双手:“受伤了还碰伤口?!”
“一点小摩擦没事啦,碰到才会疼。”京子摇摇头,坐直了身子——现在的她坐在客房的床铺上,身上半捂着一床绒被,俨然一副将要就寝的样子,而莲就坐在床边,刚给她上完药水处理完伤口,意识到这些,京子不免有点不好意思,动作也跟着僵硬起来。
她慌不迭露出个遮掩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笑得很爽朗:“没事了,我好着呢——”
大掌一出,毫不客气地拍上敦贺的肩膀,以示安慰:“所以莲你也快去睡吧!”
“嗷。”
欸?
……欸?!
莲尴尬地扶额。
“怎么叫得跟小狗似的。”京子眨眨眼,带着小人得志似的笑容,却在下一秒接触到莲隐隐攒眉的神情时停住了。她不由分说扒开莲的V字领编织衫,果然看到一片青紫,跟嘴角那个完全不着痕迹的淤青比起来,这片青紫显然已经成了气候,紫色中隐然肿胀起来的皮肤,让她的眉头也跟着紧起来。
“为什么没上药?”她记得莲只是在手臂的部分让上原医师上了点祛瘀的药膏,比起不破脱臼外加大青大紫的伤势而言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怎么现在莫名又冒出了其他瘀伤?
“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莲拉了拉领子,眉头瞬间舒缓开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他给京子整了整皱成一团的被子,起身准备告别。
“你会去上药吗?”有人穷追不舍地问。
莲楞了下:“啊?”
连受伤都不说话的人,要他有自己去上药的自觉估计很难吧,京子暗自腹诽。随即迅速爬起身,翻开就在一旁的药箱。
“谢谢。”莲正准备接过,却错愕地看到她立起身,拉下他另一边肩膀,把他按回床沿。
“请‘敦贺先生’坐下。”
“嗯?”
“帮你上药啊。”京子抱怨地咕哝着:“身为前辈都不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艺人资本,会给后辈树立不良榜样——”
“前辈?”她又习惯性地把他当做前辈了吗?莫非说,这就是对前辈的温情?
“而且,我……”京子一边掏出止瘀的药油,一边垂首悄声说着:“……我也会担心的啊……”话到了最后,脸上已经红透,那种莹润的粉色,仿佛随时都能掐出水来一般。
觉得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这话似乎引起了短暂的冷场,京子偷偷从流海往外望去——看不到,看不到莲是什么反应。
下一秒,拿着药瓶的手被人推到一旁,她只觉得有一片黑暗涌向她,随后自己就被人推上了床头靠背,两片温润的唇瓣堵了上来。
扑鼻的男人气息,钳制了她两只手腕的宽大手掌,还有与她鼻尖相碰的高挺鼻梁……
“唔……”
她还在惊愕中来不及闭上眼,只看到一双带着戏谑的眸子同样望进她眼底。
“闭眼。”莲抵着她的唇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