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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自己,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忽地,视线止住,瞳孔微微一缩,司徒咏眸光定定的盯了一眼前头围观穿紫戴冠的人。装饰与他所差无几,一想起近日所风靡款式,司徒咏心里略微一抽,抬眸,细细打量了一眼容颜。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到也别具风流神色,一双丹凤眼微挑,顾盼之间,更是增色不少。
脚步微转方向,司徒咏目光再一次撇过其腰间所挂的三阳开泰玉佩,朝人走去。
………
贾琏看人走进,更是傻眼。
“在下柳庸,今日一见如故,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司徒咏靠近,看人愣怔的模样,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
“贾……贾琏。”贾琏恍恍惚惚说完之后,眼皮蓦地一跳。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笑容,心里不禁又悠悠一颤。今日他猛然懂了一句话………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贾琏?!”司徒咏轻声呢喃了一遍,待正想进一步问询,忽地背后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响来,“柳庸,你好大的口气,竟敢拿你的字画与王爷相比,要知道他可是书画传承其外祖,乃是戴老外孙。戴老乃是当时大儒,其书画……”
“当世大儒?!戴文也不过在张家之后,才敢自称一句书画双绝。”边说,司徒咏定定的看了贾琏一眼,眼帘一阖,冷冷一笑,开口,“还真人走茶凉,尔等生为学子,所读乃是张老所注新解四书,却在其现唯一后裔面前,说一区区后起之秀当为国之师,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此言不啻惊雷,诸位学子闻言静默不语,傻傻的看着人请着一身同位紫袍的少年离开。
不仅围观的学子傻眼,贾琏也傻愣,看着对方的视线注目到他身上,言外之意便是他乃大名鼎鼎的张老后裔。不由得吞咽了一声,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嘴巴张开,嗫喏了半天,才轻声道:“柳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贾琏,荣国府贾赦之子?”
“嗯。”
“那就无错,你外祖乃是帝师,两位舅父亦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贾琏:“……”
彻底懵懂了,回想今日父亲与王家叔父交谈的话语,神色忽变,愕然不解,自言自语,“父亲……父亲从未与我说过。”
司徒咏看人不似作假的神色,心中一颤,声不可闻的微微一叹息。他原本是想借此试探贾赦近日为何骤然变化,与先前几乎判若两人。最为关键的是,他时间的变化在于他被废之后,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不得不防。
大庭广众之下提及被尘封的旧事,但似乎……所效甚远。
望着贾琏,眼角微皱,神色未变,司徒咏唇角微微一弯,“那是小生孟浪言语了!”
“啊?”惶然回过神来,贾琏还礼,是他自己不孝不明内情,有岂能怪得了外人。而且……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父亲那一次语重心长的指点。他不说,肯定是因为外祖父一家功高震主,被人猜忌陷害了,戏文经常这么演的。
不过,戏文中都有报仇或者击鼓鸣冤的后裔。
而他,忝为张家后裔,文不成武不就,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贾琏心里万般不是滋味,正蹙眉冥想之际,忽地撇了一眼身侧的绝顶美人公子,目光在他身上慢慢晃了一圈,眸子划过一道狐疑神色,眉目一簇,机警道:“柳兄是理国公柳家子侄吗?”若不是八公姻亲老旧,岂会知道?
唇瓣划过一道笑意,司徒咏淡淡摇头,“不是,我不过一介卑微书生,父亲有幸曾拜入张老门下为弟子,故此深知一二内情。”
“哦。”贾琏若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而后两人一言一语闲聊着,司徒咏引着人走进一家淡雅的书斋,细声介绍道:“此书坊立世也有六十年之久,在学子中颇负盛名,且首创分类目录,借阅种种利学之举,你可以寻得所要书籍。”
闻言,贾琏面上一燥红,羞愧的不行,避开对方温和的笑意,抬眸看了一下门上的匾额……赤心阁,预备牢牢记住。以后买本书,也该知晓门朝那里开。
帮人挑书买书完之后,又茶楼闲逛,听闻金科举子策论,司徒咏摸清了贾琏性子,也缓缓将话语转到所悬挂的玉佩上。
“此玉佩乃是父亲好友艾五爷所送。”边说,贾琏解下玉佩,给新交的好友把玩一番。这玉佩玉质好,入手温润,难得一见。
“是吗?艾、五、爷!”您可真大方。身子前倾半寸,接过玉佩,司徒咏眸子微眯,死死的顶这上面憨态可掬的羊图,手微不可查的握紧。
父皇,你废了我之后,连我送你的生辰礼物都可以随意转赠他人了啊!
三阳开泰,驱邪迎祥,我那年亲手所设,真心诚意一步三叩首,佛前开光!
如今……呵呵!
☆、 第25章 闹鬼
“阿嚏-”
被怨念的某人连打三个喷嚏。
贾赦鼻间轻轻一哼,默默的挪位置,坐远些,垂眼,推搡着,“你别过了病气。”边说,嘴角一撇,外带一丝的怨念,“都怪你,要我装病,现在,我真病了。”
司徒锦掏出手绢擦拭了一眼鼻子,盯着一碗药灌下去,一觉过后又生龙活虎的贾赦,嫌恶地一转头,干脆的眼不见为净。自从换魂这些日子以来,是他每日起早天黑,忙得若陀螺一般连轴转,两眼肿胀,眸子带血丝。而这贾赦不过白日装病,晚上稍微练练字体,学点帝王威仪,居然能学的邪风入体,受了风寒。
“皇上,您批奏折吧,我不打扰您。”贾赦看人忽地骤变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你也注意身体啊,要是累倒了,我……我可照顾不了你!”
坐在床榻之侧的司徒锦闻言眉头顿时蹙起成川,抬手放下药碗,心中一涩,咬牙警告自己看在贾赦乃是替他受过的份上,否则,定然这样……脑海浮现出揪着贾赦揍得哭爹喊娘的场景,微微舒缓了一下心情,眼眸一闪,抬起眼睫,目光斜睨了一眼靠在软榻之上,面色虚落,双唇泛白的贾赦,淡淡道:“朕不过在照顾自己罢了!”
边说,话语一顿,陷入沉思之中。
今日……
………
被偷懒耍滑的贾赦气的不轻,司徒锦入的马车,看人若鹌鹑一般,跟上之后,怕冷的抱着汤婆子缩在一角,一副“我错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懒得跟人生气,便闭目养神,思索政务,迫在眼睫的事情便是定下春闱主考官。
车缓缓行走,马夫驾车多年,赶车如履平地。
贾赦环顾车内低调舒适的装饰,偷偷斜睨了一眼阖眼假寐的皇帝,不由的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睡意又起。蹙眉想当年,他想睡就睡,如今陪着皇帝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猪晚,还时时刻刻担忧小命问题!这大半月下来,真是连个好觉也没有。这边想着,心里腾出一股怨气,转身靠着车板。皇帝的东西有一样最好,就是大!将汤婆子抱紧了些,蜷缩着身子,闻着车内的龙延香,闭眼睡去。
荣国府与皇宫距离,并不太远,车行了半个时辰有余,便已到御街。文官落轿,武官下马。
禁军分列两侧,拦下入内的马车。
戴权从后边一辆下来,道皇帝私访户部,给了令牌,众侍卫旋即放行。
闻外面轻声交涉的话语,司徒锦猛然睁开双眼,将身子一直,坐的端正如方。但是余光一瞥间嘟嘟睡的贾赦,瞬间面色一寒,待过了盘查之后,压低声音,压下怒气,道:“贾赦,你是猪吗?睡了又睡!”
“别吵!”贾赦眉头一簇,挥挥手,恰似在驱赶蚊虫一般,拉拉身上的衣袍,像是在拉被子,脑袋往里一钻,似乎想要缩到里面去。
虽然帝王平时出行的马车车板很大,也没能让人四肢撑开还自由的滚一圈。
司徒锦眼角动了动,淡定的看着贾赦从车板上滚下来,“噗通”一声,听起来,很惨烈,忽地心里先前涌出的一股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了,知道贾赦过的痛苦,就莫名的心里舒爽了!
咣当一震,贾赦被摔的晕晕乎乎,茫然的睁开双眼,扰扰头,四处转了一圈,目视狭小的车厢,愣怔了一会,才点点头,自怨自艾的叹口气,都睡糊涂了。一手扶着车板,想要起身,但是脚却不经意间踩到后摆。因先前用力过猛,嗤啦一声,背后锦衣撕裂的声响传来,不由的整个人身子一侧,朝司徒锦所在的方位倒去。
“你能不能长的脑子啊?”
愣怔的看着贾赦起身摔倒,司徒锦双手拉住贾赦的衣袖,施以缓手,以防他再次被自己踩的摔倒,面上暗了一寸,不禁连连感叹。他已经找不出任何话来形容贾赦了。
跟贾赦比起来,他那些儿子都不成气候啊!
但是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贾赦身上衣袍早已皱巴巴地成一团,衣冠不整,双臂露出一截。滚烫的温度透着衣衫传到他手中。司徒锦不由错愕,握着露在外边的手臂,手掌一探。
“谢谢。”贾赦挥挥头,他觉得自己被摔的还昏昏糊糊,脑袋昏沉沉的,抬眼看了一眼嘴硬心软的皇帝,很诚恳的道谢,刚伸出一个手指头,可怜兮兮的要求,“皇上,我能不能睡够了,再开始练字啊~”话音刚落,一股凉意就从手上而来。
顿时冷得意抖索,贾赦敛衣冠,抱紧汤婆子,吐了口气,脸上泛红,眯了眼,望着人道:“皇上,你别把我手冻坏了啊~”
司徒锦:“……”
双手收回,搁在膝间,默默的感受了一番温度,而后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贾赦,看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司徒锦移动身形,靠近,伸手一探额头,蓦地挑高眉毛,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入手温度已是烫得吓人。
贾赦跳脚,“皇上,知道我怕冷,这手拿开,冻死了。”
“你不怕烧傻了,朕还怕!”司徒锦双手挟制住贾赦正挣扎的双手,厉声警告道:“给我老老实实的,走下车,入殿,然后随便你怎么睡!”
“真的?!”贾赦乍然清醒过来,眼睛眨眨,透出一股亮光。
司徒锦僵硬片刻,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气,才找到思绪。帘开帘幕一角,唤来戴权轻声吩咐几句,下了车,扶着贾赦平平稳稳的下了马车,看着人神色淡然的走进了乾清宫,才心里狠狠松一口气。
若是贾赦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状态,再传出皇帝生病了,他敢保证群臣第一件事就是请立太子!
入了乾清宫大门,刚刚夕阳西下,又不能闭门内谈。
敲击了几声御案左下角,咚咚声音时高时低,示意宫仆全部换上心腹影卫成员,才微微放松了心弦。待处理好安全问题,司徒锦疾步进入内殿,便已经看见贾赦躺倒在龙床之上,揉揉额头。示意戴权把人睡姿调整好,盖好被子。
“皇上不过偶然风寒,但是加上之前过于疲惫,如今……”一身小太监装扮的狄温被戴权疾唤而来,看到昏迷在床的皇帝,面色还忽地一白,在把脉之后,才松口气。目光悠悠打量了一眼忽地崛起的“心腹”贾赦,眸子微微一动,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马棚将军乃是影卫,因替皇帝办事平时一派纨绔做派,况且,贾赦还是张家半子,若他没点能耐,当初张氏女又岂会嫁他。自揣懂得贾赦身份,狄温面对问询病情的贾赦,小声的回到,莫了,还压低声音,小声道:“贾将军,你也知晓素日太医院药房都是温和为主,皇上用药更是千年保守,如今……皇上过于劳累,积年旧病随之复发。”
司徒锦:“……”
积、年、旧、病?
他一向注重养生,且往年也较少患病,怎么就积年旧病了?
面上强撑一丝的笑意,跟狄温道谢,又寒暄几句之后,想要继续问个清楚,但是人却是收拾好脉案,悄然无息的退下,煎药去。
一时间,殿内静谧,恍若无人一般。微微有风吹拂而来,带着丝清香。
司徒锦看着昏睡在床的贾赦,忆及狄温言辞恳恳的话语,眼眸闪过一丝的嗤笑。
……………
“皇上?”贾赦缩缩脖子,看着人陷入沉思的模样,殿内安静的很,唯有窗棱外透进来几缕月光,皎洁迎着细小的微尘颗粒在空中飘荡着,而后夜风吹拂而来,愈显室内昏暗清冷。
静候了许久,明明是有人,却是鬼气森森的感觉,贾赦一回想起这帝王寝宫曾经血染过,顿时头皮一炸,浑身僵麻起来,裹着锦被,忙不迭的出言唤道:“皇上……”
“何事?”叠声的呼唤,将人从沉思中拉回思绪。
望着人烧红晕的脸色,司徒锦眼眸微微一闭,而后睁开眼,蓦然闪现一处亮光,他是时候该对自己好些了。有时候,累了,还要努力的坚持下去,说大了乃是为民,说实在的,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他想要当明君,流传后世。
为名所累,如今换成了贾赦,诸如当庭逼还欠款,令侍卫抓朝臣子弟,随意的护驾之功……种种不该为皇帝所为的事情,他都干了。
要面子早就没了。
定了定神,司徒锦嘴角弯弯,“今日朕应允不用练字。”
贾赦眼眸环顾四周,咽咽口津,闻言,眉毛轻挑,抬眼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地一副踌躇模样。
没点兴奋之景?司徒锦眼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望着他,“有话直说。”
“你……”贾赦支吾了半晌,道:“你……你……我说了,你别气啊。”
“要气早就气死了。”司徒锦眉宇间带了一丝豁然的神色,淡淡说道。
瘪瘪嘴角,贾赦狐疑的看了人一眼,“真的不气?”得到确定的回答,靠他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皇上,你一个人睡,害不害怕啊?”
“怕什么?”
“鬼啊,我刚才忽然间想到的,这皇宫,尤其是你寝宫……”做个抹脖子的动作,贾赦后怕不已的说道:“一想起来,就怕。”
司徒锦面色一黑,预开口,便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戴权敲敲殿门,随后疾步进来,小声道:“皇上,后宫甄贵妃急求,说她……见鬼了?”
贾赦眨眨眼,看向戴权。
司徒锦面色愈发黑了一寸,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的讥讽,“鬼还是在说太子……不对,忠义,不仅要被废,还要圈禁?”
这帮女人,都一个月了还在玩闹鬼一套?
皇家不信鬼神。
☆、 第26章 被子
皇家敬畏鬼神。
闭了眼睛,虽是深夜,但司徒锦毫无睡意,脑中清醒万分。
他不畏天谴迷信,却畏世人言语!人到中年,没了少时的意气奋发,凌云壮志,一览众山小傲气,唯恐流言蜚语损自己多年苦心孤诣一步一步营造出来的明君称谓。
但是……眼眸不禁划过一道凛冽的寒锋,司徒锦眯起眸子,斜看了一眼瞪眼咕噜圆的贾赦,唇角一勾,划过一抹算计的神色,淡淡道:“甄贵妃疯言疯语,深夜扰朕之宁,夺贵妃贬贵人,佛堂静养。”既然要设计于他,不妨就玩得更大一些。
戴权微微一愣怔,颔首称是,领命而去。
贾赦呆滞许久,余光瞥见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觉忽地周遭成群结队的乌鸦飞过,入耳皆是“哇—哇—”的粗劣嘶哑之声,让人忍不住胆颤,心都跟着抖。皇宫真不是人呆得,腹诽几句,贾赦默默的掀开被子,身子钻进去,轻轻的盖上被子,眼睛惬意的闭起,入目皆黑,心里拍着节拍,数着绵羊,慢慢睡去。
他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睡皇帝为好。
看人嘴角露出的一丝恬淡笑意,司徒锦嘴角一抽,一把掀开被子,波澜不惊的语调,铿锵有力的说道:“让个位置给我睡觉!皇帝,你别睡死了,肯定还有后戏。”
贾赦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抓住被子,瞪大了眼睛,脸色蓦地被吓的涨红,愤愤道:“皇上,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司徒锦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的扔下一句话,“后宫前朝,你怎么玩都没关系,除却国计民生,其余的以后都你处理。”说完,便不再理会,褪去衣袍,只着了亵衣,坦然的掀开被子,入睡。上下眼皮合落之时,眼中浮着的血丝也缓缓盖去。
他以后要对自己好一些。
不管是身子,还灵魂。
若是没了命,饶是权力无上光鲜,可内里苦楚谁人知?
……
贾赦当即忍不住咆哮,嘴巴大开,“你……”话语在看着“贾赦”一脸疲态泛黄的面容呐呐的止住了话语。淡黄的宫灯照耀下,眼下青黑一圈显得特别的浓厚。
“大老爷我的脸啊~~”贾赦咬牙,恶狠狠的做了一个踹人的手势,但终究压低了声响,絮絮叨叨着,“爷都病了,你还压榨爷,小心爷把你后宫的美女都勾搭到手……”
嗡嗡唠叨了好一会儿,不见司徒锦神色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忆及这些日子,人往返肩挑两人的事物,拧眉,“算了,大老爷不跟你计较!”边说,眸光朝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