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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兄够豪爽,走!”
戴权傻愣的看着勾肩搭背走远的贾赦,眼皮不由的跳了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日,贾赦充分发挥出一个纨绔应有的吃喝玩乐技能,迅速的跟一帮盐商子弟形成莫逆之交,每日斗鸡遛狗,青楼买笑,玩的很开心。
“艾兄,你说吴家?”凌墨听人好奇问起,忙不迭的倒苦水,“吴家那可是祖坟上都冒青烟了,有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子,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跟我们为伍丢了身份,不跟我们玩。”
“就是!来妙花儿去给艾兄满上。艾兄,我闻音可算服了你了,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妙的了,前儿凌墨把你拿一席话转述了一番,正巧我哥在给我上眼药呢,我一字不落的朝人挑衅了人一回,倒是让他无言以对,你没看见他那个脸哟,简直是……”闻音端着酒盏抖了抖,“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区区一个庶子,你说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混就差不多了,他有才,大爷我又不会拦着他,可是却跟个哈巴狗一样冲着吴家摇摆,还想着重复他家的老路,鼓动我爹送妹妹嫁给吴家的那个皇子做妾,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娘给我妹留下多少嫁妆,我外公可是关外大名鼎鼎的弼马温。”
贾赦面色一僵,心里忍不住打个寒颤,他不知道弼马温是谁,但是马,尤其是战马,却是军中战备储蓄。
“闻大爷,你喝醉了,有你那么形容自家外祖的吗?”其中一人笑笑,“艾兄,你见笑了,最近闻音日子不好过,对吴家误解很多。”
“哎,说起来,我也一肚子怨呢,哪会见笑,看看老子,人到中年,却不曾料想被几十年前开恩放出府的奴才给吞了家产,这人还跟吴家据说连了宗,我这心里苦哟~”贾赦幽幽的看了一眼闻音,见人一杯一杯的猛灌,唱念俱佳的捶捶胸膛,顺手推开花魁,心中愈发僵硬:第二十一次了!他最近见过二十多个燕瘦环肥,姿色各异的大美女。犹如眼前这个,容貌艳丽,身材1性1感,又是极为简单的买卖关系,知晓该如何撩拨人的,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心动不已,尝一口,但是如今竟然……丝毫没有任何的悸动。
这压根一点也不正常!
那个爱好美色的自己呢?难道换一个躯体,不良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那个吴鸣,老子恨不得抓到一次套一次的麻袋,把人狠狠揍一顿。”贾赦猛灌一口酒,压下心中的不适,恶狠狠的说道。
“好,套麻袋揍!”闻音拍桌,大喝道。
“对,揍!”贾赦附和着,低头猛喝酒,终于把一帮小纨绔给撂倒,自己想要知晓的消息都差不多了,贾赦揉揉满肚子的酒水,功成身退。
司徒锦看着满腹酒气的贾赦,面目阴沉。
“咯,别以为纨绔不顶用,我们肯定都是坑爹的一把好手!”贾赦摇摇晃晃的看着眼前站立的人影,总觉得有好几个围在身边,不由的伸手好奇的戳一戳,轻声呢喃道:“呀,居然是男人,硬邦邦的,不知道大爷我喜欢女的吗?老鸨,给大爷我换,换,换!”
浓重的酒气迎面而来,司徒锦狠狠的剐了一眼戴权,无奈的扶住贾赦,一字一顿,“别闹了!”边说朝戴权冷声道:“煮醒酒汤!”
戴权垂眸称是,然后疾步匆匆离开。他不忍在看自己心目中一项英明神武的皇帝居然连此等小事都不在信任他,还要特意嘱咐一遍。
恋爱中的男人啊,你为什么不自己煮呢,这样更有诚意啊“快点去换个美女来。”贾赦冲着离开的戴权叫喊了一句,然后一手熟稔的挑起司徒锦的下巴,砸吧着,“虽然长的也不错,半老徐娘滋味应该不错,但……”手不由的往下一模,扼腕叹息,“你太平了!”
司徒锦:“……”
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气,司徒锦冷眸一扫周围的树桩以及屋檐,吓得暗卫不由自主的齐齐手护脖子!无声威胁好在场的人员后,直接提溜着后劲,将亢奋的贾赦半扶半拉,给拖进屋子里。
随后一声极其惨烈的呼啸传来,众暗卫不由集体抖三抖。
翌日,贾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觉自己浑身上下似乎被扎了钢针一般,酸疼无力,尤其是自己的两条腿,感觉被人拆卸了一般,撑着宿醉的头,贾赦艰难的撑起身体坐起,眼眸瞬间瞪大,忍不住惊呼,“啊………有人谋杀,大爷的我腿!”
“不过是脚踝扭伤了,你昨日喝酒喝到发疯不小心踩空了。”司徒锦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踩空?我?”贾赦使劲的开始扒拉昨日的记忆,嗯,他昨天无意探听到消息很开心,然后又发觉自己某些方面不行了特别的忧伤,一喜一悲情绪交织的情况下,就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难道,换个身体,连千杯不醉都做不到了?
贾赦带着浓浓的鄙视上上下下的打量“皇帝的躯体”,重重的叹口气,看向一旁的皇帝,老脸不由的一红,这个害他悲喜交加的罪魁祸首!忍不住的苦涩,他如今貌似跟先前的自己被买的女子对换了个,毫无平等权。
努力的板正脸,贾赦开口询问,“皇上,你怎么还不去处理政务?”
“已经摸底摸的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我昨天刚得到一个秘密情报,你儿子正在招兵买马呢!你快去查查,我跟你说闻大少那个弼马温外祖……”贾赦眉飞色舞的说来,末了还得意的翘起脑袋,道:“纨绔也有纨绔的圈子,里面的消息不比你们这些精英少。”
“嗯。”司徒锦带着丝宠溺揉揉贾赦的头,递过茶盏,“喝口茶,先润润嗓子。”
“哦!”
“刚才暗卫传来消息林如海似乎不行了,他的管家带着托孤的遗命朝金陵而来,想要你收留林黛玉,你觉得如何?”
☆、 第73章 疯狗
贾赦:“……”
拆开了每个字都认得,但是组合起来,竟然威慑里如此之大,贾赦被吓的连连后退,而后冷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疼!”
司徒锦对林如海“托孤”之打算,在先前交锋的时候便已知晓,但没料想贾赦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见人摇摇欲坠的模样,赶忙上前一步扶着贾赦,坐在了软榻边,略过至今眼中仍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半蹲下身子,撩起裤脚,看着青肿的一片,无奈的取出玉油膏,给人擦拭。
他这龙体,自己曾经保护的多好,哪像现在,时不时就磕碰。尤其是昨晚,贾赦发酒疯般四处溜达,一不小心就上演同手同脚,高难度的来了一番平地摔。简直是太蠢了,要是没有他该怎么办?
果然自己很重要啊~
丝丝清凉从脚踝处慢慢席卷全身,贾赦原本能塞鸭蛋的嘴巴愈发大了。周身似乎被旭日阳光柔柔的包围着,让人舒服的连毛孔都懒洋洋的张开,这种感觉从未尝试过,尤其是内心深处还带有一丝的震撼。这一瞬间,他不想去想什么君臣之分,而是平等的相处,想要抓住这一瞬间,短暂又长久。
感受到贾赦的注视,司徒锦微微侧头,看到贾赦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眸子里满是自己的倒影,原本他自己一双若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眸如今尽是充满盎然生机,不由的愉悦的嘴角一勾。
“以后要注意安全。”司徒锦上完药,颇为担心的嘱咐道。
“我……”回过神来,贾赦面色一红,但一想起先前的消息,按压心中那不在平静的涟漪,有些不解,忍不住想要质疑一番:“皇上,您消息没错?”
探花郎居然会有朝一日求到他贾赦头上?!!
要知道先前林家外甥女进贾府,他可是和太太商议,直接略过他这个当家家主的存在。虽然,那个时候吧,他这个家主还窝在马棚里。
因为皇上穿到他身子里,“贾赦”忽地变得有用了,身边就开始围着一群人。趋利避害没有错,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总归有些别扭。
贾赦忍不住纠结,看了司徒锦一眼,想要征求意见,“你说林如海怎么就想到我了呢?你……唉,你也知道我的记忆的,先前我们换魂的那一天,外甥女进府就够让我纠结了,现在直接摆出托孤的架势,可……”贾赦垂垂脑袋,“也不怕你笑话,感觉自己有些绝情,但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情分,单单仅凭血脉这一条,可不得让我怄气死?之前情况,好歹我只要出银子,偶尔尽大舅的面子就行了,现在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还有嫁人生娃,我连琏儿都没管过。”
司徒锦揉揉贾赦的发丝,听人述说着心里话,嘴角的上翘的角度愈发深,但冷不丁的随之想起初换魂的那一日记忆,脑中闪现过那突然而来的一僧一道,眼眸冰冷一片。
“可你还是心软的。”眼角的阴鸷一闪而过,司徒锦看着喋喋不休,说尽讨厌的贾赦,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可给不了你接纳的理由。”
贾赦:“……”
“你怎么能这样冷酷无情,寒臣子心呢?林如海就算没有功劳,战战兢兢十几年,好歹也给他个苦劳啊?!”
“苦劳?提前押宝,等着朕翘辫子的探花郎,寒的可是朕的心。”
“你……那他任上也没出多大坏事啊,你……”贾赦见司徒锦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没来由的涌出一股酸涩,“你连甄家都可以放过!”
“我什么时候放过了?”司徒锦揉揉贾赦的脑袋,自己一副蠢兮兮的模样,原本有几分碍眼如今便是可爱至极。
“你不是说奉圣夫人认错就心软了吗?!”见人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贾赦声音陡然提高一个分贝,愤愤道。
“对啊,朕很心软,全族抄家,男丁按罪判处,女眷削发为尼。”
“……”
“看在你的面子上,林如海按罪,你那外甥女,”司徒锦话语一顿,漫不经心道:“说来也巧,你那外甥女颇与僧有缘,才三岁,便来个癞头和尚,要化我去出家。前不久,又有一僧一道上门化她入空门。可巧,那一僧一道还与我们见过面。”
贾赦又呆住了,他敢保证,皇帝肯定觉得这背后乃是惊天阴谋,没准背后黑手就是林如海那一帮人。
………
被无辜背了个惊天大黑锅的林如海支起身体,颤巍巍的靠在床头,指甲掐进掌内,一丝丝的疼痛让他昏昏沉沉的脑子保持一丝的清明。看着眼前一身儒袍,身形俊秀却衣冠禽兽的黎远,心里不禁有一丝的恨意。成王败寇,他身在官场,只能落子无悔。
可以他傲然的性子,他看不上黎远如今的所作所为,简直像一个疯子!可恨他有眼无珠。
“林大人,您这般瞧着我又何必呢?”黎远眼眸眯起,淡淡一笑,“别想着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怪只怪你自己。你今日落得这番境地,可怨不得我。想当年,你初任巡盐御史,不是深得皇帝信任,自己也是凌云壮志?可为何改了初衷,暗中另择他主呢?”一步一步的走近,黎远靠着床榻,看着林如海,眉头一挑,对着他笑道:“林大人,你可不是堕落,不过是被礼义廉耻的那一套压抑后的本性暴发而已。你林家虽然五代,也算书香世家,累世富贵,但你孤儿寡母的总归受尽责难,若小儿捧金于世。因而你要权,快速的要权!从龙之功,最为简单,当然也符合你天之骄子自傲,不是吗?支持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而不是众星拱卫的太子。”
林如海听了这话,嘴角一僵,脸色也跟着变了。原本便病重显露苍白之色的面庞露出一丝的枯木之气。
黎远望着脸色阴沉的林如海,呵呵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还让你活着吗?探、花、郎!”
林如海静默不语。
黎远愈发靠近,靠近耳畔,轻声呢喃道:“因为我是榜眼!”
“……”林如海嘴角抽搐,他已经提不起力气去看那个疯子。而是心理默默的想着唯一的女儿会如何。他先前查案发觉了蛛丝马迹,知晓了阴谋吴先生乃是翻船案的幕后主使,便留了一个心眼。后来,他又中毒,生命垂危,便嘱咐管家带着账册朝金陵求助。
他如今推测不出贾赦会如何行事,但赌的就是账册里十年盐税分布这份功劳,足以让任何一个官员动心。
“我不比你,家世显赫,就算落败了,还有个岳父。我曾经为了一本书便把自己贱卖了,给人做西席,但他就是蠢的一窍不通,每日傻兮兮的乐着。可有一次,一直傻愣的主人忽地哭的好不伤心,因为父母偏爱小女儿备嫁的时候瞧上了玻璃炕屏,两人争吵,过后,虽然他拿了螭龙彩屏去赔罪,可对方仗着父母宠爱并未搭理。”黎远也不管林如海如何,继续幽幽的诉说着。
林如海眉头一皱。
“我许诺过他,要把会读书的妹夫和弟弟给狠狠踩在脚下呢?君子重诺,对不对?”黎远凑上前,低低的说道,恍若鬼魅之音飘荡在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林如海:“……”
看着近在尺咫的脸颊,林如海眼眸一眯,绞尽脑汁的回忆,却依旧想不起自己那里得罪过这疯子一般的人物,饶是隐约知晓,他说的主人没准是那个大内兄,但是几十年前……对于贾赦的记忆,不外乎贾家大少,文不成武不就。
要是他身边真有这个出谋划策心思诡谲的人在,荣国府哪会有二内兄一席之地?
不过,如今贾赦忽地崛起,跟此人有关?
一想到此处,林如海顿时整个身子僵硬起来。
“对了,你一直叫我称我为吴先生,倒是忘记自我介绍了。吾乃黎远,昭和十年榜眼,官场送雅号……”黎远眸子一眯,看着林如海集聚收缩的瞳孔,露出一丝肆意的笑来,“疯狗!”
……
昭和十年榜眼黎远,初入翰林院为洗笔,次年入户部,任员外郎。因整顿户部有功,且算术天赋卓绝,被越级提拔,为户部侍郎。十三年,平调入刑部。在位期间,屡破冤案,深的民心,但同时创造刑罚,施暴残虐至极,落入其手贪官,无一不死无葬身之地。十六年,调转兵部,委任监军,伴皇驾出征。后归京因暴发四王乱政之事,胜任刑部尚书,主审此案。期间施暴无数,最为惨烈者乃是太傅一族。被贬称为疯狗,但因太傅一案,引起皇帝震怒,终究被弃。一时间墙倒众人推,皇帝念其才,流放南疆,终身不得归京。
林如海脑海瞬间浮现这一段历程,全身毛骨悚然。因为,张太傅一案中,身为太傅的女婿,贾赦也卷入其中,就算有四王八公周旋,也被狠狠的剥掉了一层皮,出狱的时候,整个人都风声鹤唳,胆小如鼠,缩在衣柜中终日不肯出来。
那是他初入官场,第一次直面“疯狗”之名。
但先前他说主人……贾赦?
林如海错愕了,傻愣的看向黎远。
黎远微微一笑,“放心,上一次我没有成功,这一次,我定然会成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温柔的腔调,堕落到我身边。”
林如海:“……”我给玉儿换个人托付行吗?
☆、 第74章 灵堂
林如海背后早已湿透,闭上眼,不去看被布置的鬼气森森的卧室,慢慢的积攒周身力气。虽然此时御史府被控制住,他被人当做筏子,但他经营多年,总有自己的底牌在。
而且,他还有用处,不是吗?
黎远看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嘴角一勾,“林大人,这就承受不了?我还没说最大的惊天秘闻呢?”正打算将自己所知道出,活活吓死林如海,但是门外响起咚咚咚有序的敲门声,黎远面色一沉,带着被打扰性子的不耐,疾步走出,打开门不禁抬手遮挡住突如其来的光亮。因为想要突破林如海的心里防线,屋内俱是布满了厚重的窗帷。
过了一会,黎远放下手,斜睨了一眼门外之人,待看清来人,眼眸闪过一丝的嗤笑,飞快的遮敛下去,对着一身小厮装扮的某人,嘴唇一动,轻轻道了一句:“七爷!”
司徒炆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目光锁住黎远,眸子透着一丝的审视,随后快步走入房内,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屋内死气沉沉堪比灵堂的摆设,随意的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林如海,冷冷开口,质问道:“不是说好了,利用他的死来嫁祸甄家,又集聚贾赦,还有那一串兄弟,连锅端吗?”虽然对林如海有惜才之心,但是成大事者不惜小节,都已经定下设计舍弃,他便不会在留恋一分,饶是曾经为了获得他的支持,曾经三顾茅庐般礼贤下士。
“七爷,是连锅端……”连你一块儿端!黎远笑眯眯的回道。他曾经为皇帝效忠,做了那么多事情,但得到了什么?这帮天潢贵胄们永远不懂一个人存活又多么不容易。
既然,如此,全部去死吧!
黎远接口解释道:“但总归要一步步来,留着林如海一命,是因为账册被我们的天之骄子探花郎藏起来了,林大人几十岁的人还爱玩捉迷藏的游戏,真是很不乖的欺负我看不懂账本呢!”
他那口气,婉转悠长,处处透着丝“宠溺”让人听在耳朵里,不禁毛骨悚然。在床上积攒力气的林如海闻言面色骤然转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