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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再鄙视她,没人再会气她,亦没人会再利用她。
她也跟着师父日日修习,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十分和谐。
只是,偶然想起的时候,心头仍会有些空落落的。
但,只要一看见师父,她便将一切全都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她现在只要有师父有够了。
“小草,当心!”冷不防,师父的一声低唤将她自神思恍惚中拉了回来。
离草回神过来,正瞧见一魔化之人朝她扑来,她忙向后一跃,避了开来,手中胧月护在了身前。
慕流音敛声嘱咐她:“小草,这些人只是为魔气所迷惑,还并未死,万不可伤到了他们。”
“是,师父。”离草应声回着。
她收起胧月,两指一并,身形蓦然有如乘风一般迅速在人群之中穿梭。
而她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飞迅地在经过之人眉心上点过,被点中的人便立时顿住了身形,不再动弹。
很快,数十人便尽数被她用仙法定住了身形。
“师父,徒儿已经将他们全都制住了。”她又回到了慕流音身边,带着邀功般的笑颜。
这些日子她可并非白修炼的。
慕流音点点头,俊容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赞许的笑容。
他缓步走到其中一魔化之人的面前,将其细细察视了一番。
但见那人的颈间有两个洞眼,看样子似是牙咬过的痕迹,隐隐泛着青绿色。
“他们应是都中了尸毒。”慕流音淡淡下了结论。
经被魔气催化而异变的尸体咬后,带着魔气的尸毒透入体内,亦被魔化。
离草绞了绞手指,蹙眉:“那师父可有法子救他们?”
慕流音亦是敛了神色,沉吟:“为师对解毒并不擅长,若是灵师妹在的话……”
千羽灵长老么?
“那我们得快些传信回去通知灵长老过来。”离草说着,便准备用灵力幻化出一只纸鹤来送信。
然而,就在这时,忽而一阵“咯咯”的轻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蓦然响起。
离草惊讶地顺声望去,但见不远处的一棵树枝上,一白衣女子妖娆地倚着树干,一手握着一支短笛,正冷冷俯视着他们,唇边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因背着月光,树影遮着她的脸,不能看清那女子的容颜。
但见她嫣唇微微一扬,轻笑一声,手抚着短笛,蓦然送到唇边吹了起来。
幽幽而又凄厉的笛音响起,原本已是被制住的那些魔化之人蓦然眼睛又全都亮了起来,泛着妖异的幽幽红光,身体竟是又能动了。
离他们最近的那人,动作也忽地变的灵敏而又迅猛,伸着手便朝他们抓去。
慕流音拉着离草迅速地闪身退开,目光瞥向树上的女子,沉声道:“看来她就是幕后的操纵者。”
“那得先将她拿下才行。”离草望着有如凶兽一般朝他们攻来的魔化百姓,因为不能伤人,除了躲避就再无其他法子。
所谓擒贼先擒王,制住了那女子,这群魔化之人无人操控,自然也就好应付了。
“小草,上来。”慕流音不知何时已然踏剑于空,朝离草伸出手。
离草会意地一笑,拉着师父的手,轻跃上了剑身。
慕流音御剑静静立于半空,正面对着那白衣女子,身后冷月高挂,雪白的衣带在风中起伏,飘然无尘。
“呵,以为躲到半空便可无恙了么?”那女子又是轻声一笑,声音竟似有些熟悉。
不待离草细想,便闻那笛音蓦然一转,音调更为尖利。
而地面的那群魔化人齐齐抬头望向半空,脚底一跃,竟是生生窜了上来。
“师父!”离草见状不由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慕流音的衣服。
152 再见非故人
慕流音眉目一凝,立时御剑欲要避开。
然而数十人一个接一个地窜上来,甚至跃的比他们还高,竟是生生阻了他所能避开的路线。
慕流音微微一蹙眉,只淡淡说了句:“小草,抓紧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剑身蓦然一倾,剑尖朝上,有如长虹贯日一般穿云而上。
离草紧紧抓着师父,只感觉风声嗖嗖自耳边刮过,速度快得让她几乎看不清。
纵然是那些魔化之人,也万万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与速度。
待剑身停住,离草只见前方层云铺叠,无边无际,冷冷的月光撒在云海之上,苍茫一片。
而下方被云层所遮,已然望不见地面。
“不愧是昆仑的执剑长老,果真就是厉害。”
忽而一声娇笑自身后传来,离草转首望去,竟是那名白衣女子追了过来。
但见她身子就这般不借任何东西浮在半空,夜风吹动着她的一身素白的衣裳,恍若月下仙子,又如夜之精灵。
只是,看清她那张月光映照着的素颜之后,离草不由直直睁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置信一般望着她,怔怔地连话都忘了说。
女子自是瞧见了她这惊愕的神色,嫣唇微微上扬,弯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她的声音亦是轻轻浅浅,仿若风一吹便会散去:“离草姑娘,好久不见了。”
听见她这般开口,更加确认了她的身份。
离草只觉喉间似是被什么堵住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喃喃吐出一个名字:“云、嫣。”
洛霖的夫人,在洛霖死后便不知所踪的她,为何竟会出现在此?!
更为何……还成了残害这一众无辜百姓的幕后魔族?!
慕流音自然也认出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飘渺:“洛夫人,为何成魔?”
“别用这样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云嫣抬手轻轻一捋额前被吹乱的长发,笑意有些微凉:“成魔有什么不好?至少比你们这些无情的修仙之人要好得多!”
离草亦是不能理解地摇了摇头:“你当日离开之时分明说你已明白该如何做,所以我才会放下心让你走……你如今竟然……我实是愧对洛公子。”
她本以为云嫣会好好活下去,开始一番新的生活。
谁想她竟成了魔,叫自己如何向承诺了要好好照顾她的洛公子交待?!
听她提起洛霖,云嫣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只冷声道:“我只说我不会寻死,成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我不明白……”离草试图劝说她回头:“洛公子宁死也不肯成魔,自始至终亦都是为了你,最后更为换你无恙而选择自绝,只希望你能一世幸福,你却选择这样一条路,若是洛公子知晓,必定会伤心失望!”
“别再跟我提夫君!”云嫣蓦地清喝一声,带着一丝无法抑止的悲痛与愤恨。
她握笛直指向慕流音,恨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毁了夫君的肉身,让我夫君尸骨都无存!”
慕流音淡淡道:“他魔气深重,若不净化他肉身,只怕会为魔族所利用,我如此做也是想让洛公子死后得以安生。”
云嫣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只冷笑一声:“呵!好个道貌岸然的理由,夫君在生时你没能力救他,死后亦让他尸骨无存,这便是你们所谓扶助苍生的做法么?!”
未想她竟偏激至此,离草忍不住道:“云嫣,这不是师父的错,师父已经尽力了……”
她实在想不通云嫣究竟离开之后又经历了什么,竟会对师父误会如此之深!
“休要再多说!”云嫣冷然地打断她,只讥诮地看着慕流音,微微握紧手中短笛,嗤笑:“今日便让我好好看看,面对眼前这些苍生,你这位仙尊要如何去拯救!”
说罢,她身形蓦然向下空坠落。
慕流音眉目微拧,脚底一沉,长剑亦是俯冲而下,追着云嫣而去。
自云层中穿过,一眼便望见云嫣落在枝头之上,将短笛缓缓送至唇边。
她眸光轻轻瞟向他们御剑而来的方向,唇角戏谑地一扬,带着挑衅的意味。
一个音符吹起,只见地面上的那些人眸中红光突然渐渐褪去,又恢复了原本的眸色。
看样子,似是回复了正常之态。
然而,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却是不断地响起。
他们的魔化虽已解,但尸毒仍在。
魔化之时无痛无觉,完全感觉不到,如今恢复成常人,那尸毒岂是他们所能受得住的?
一时间,那些百姓已是伏倒一片,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不住地呼声唤着“救命”。
“云嫣!”离草不知她如此做究竟意欲何为,只是看着那些凡人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
云嫣放下短笛,笑的几分妖娆而又妩媚:“想去昆仑送信找人来解毒已是来不及了,如今看你这位仙尊师父是要眼睁睁看着这些苍生受苦至死呢?还是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救他们?当然,你若是一剑将他们全都杀了自是更加利落!”
说着,她一跃自枝头落下,一身素衣立于众人之间,却是扬声对着众人道:“你们面前的是昆仑仙尊,想要活命不妨去求他救救你们!”
慕流音此时已御剑落回地面,众人一听云嫣这般说,眼中立时燃起希望之光,纷纷连滚带爬地扑至慕流音的面前。
近的便抓着他的衣角,远的便是伏地不住磕头,口中不住地喊着:“仙尊救救我们!”
“师父……”离草扭脸望着自己的师父,不知所措。
师父已说他不擅解毒,此刻又来不及去请灵长老,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慕流音眸中露出悲悯的神色,看着面前那一地苦苦哀求着的凡人百姓,他忽而缓缓蹲下了身。
但见他指尖轻轻触上面前一人的颈间牙痕处,有淡淡的光华散出。
不消片刻,便见那人颈间黑绿色的毒素渐渐淡去,牙痕也缓缓愈合,面色亦是渐渐恢复了红润。
直至慕流音收回手,他已是恢复至与之前正常状态完全无异。
知道尸毒已解,他不禁又惊又喜,连声拜谢。
其他人见状,立时狂喜地涌上前来,急声求着仙尊救他们。
离草见此情景亦是惊讶:“师父,原来你有法子解毒呀!”
师父怎的不早说,害她白白担心了许久!
一旁云嫣微微眯了眸看着,唇角微扬,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芒。
慕流音没有回应离草,只依方才之法将面前众人一一解了毒。
然而,每当他化解了一人之毒后,脸色便要白一分。
直至所有人的毒全解完,他的脸已是苍白的吓人。
“师父!”离草终于发现不对,几步上前扶住身子有些摇晃的慕流音。
慕流音只是朝众人淡淡一挥袖:“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些下山回家去罢!”
众人又是一阵拜谢之后,便是仓皇地奔逃而去。
慕流音此时似是终于压制不住,蓦然一口血喷出,溅落一地。
离草惊愕地发现,那血竟是黑色的!
“师父,你怎么了?!”她急声问着,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
“哈哈哈……”一旁,蓦然响起云嫣的清笑声,在这死寂的山林显得格外刺耳:“好个心怀苍生的仙尊,竟是不惜将毒吸入自己体内,也要救众生,真真是叫人佩服感动啊!”
听得她这般一说,离草才终于明白过来。
师父……师父方才竟然是将所有人的尸毒都吸了过来,以保他们无恙!
可是,那般多而又剧烈的尸毒,纵然师父是仙身,也不能化解啊!
慕流音知道她的担心,只抬手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头,淡淡一笑:“没事的,为师修为深厚,能撑的住。”
“呵……是么?”云嫣悠然地立于他面前,脸上的笑容却是透出几分诡异:“不知那毒中的魔气,仙尊你又是否亦能抵挡呢?”
魔气?!
离草闻言不由大骇!
魔气侵身,若是过于深重,可是容易引发魔性,叫人入魔的!
慕流音只是微微一蹙眉,目光清亮地看着云嫣:“你残害生灵若只是为了向我报复,那么现在便已如你愿,只望你能收手,莫再害人。”
云嫣只是冷哼一声,高高扬起了眉:“我想怎么做,你有什么资格来管?”
“若你执迷不悟,那我亦只能愧对洛公子的遗言,将你诛之!”声音淡淡,却是冷绝。
“好个将我诛之!”云嫣眼里满是恶意的笑:“现在的你连站着都勉力,莫不是以为还能拿得住我?”
说罢,她身形如鬼魅一般闪现,转眼人已至面前,手中短笛直取他眉心!
慕流音刚一运力想要避开,胸口便是一阵剧痛,又是一口血吐出。
“师父!”一声焦急的轻唤,离草已然挡身在他面前,手握胧月,迎向云嫣。
几个交错之后,离草便能觉出如今的云嫣与过去那个柔弱女子已然完全不同。
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竟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嫣,你不要这样,洛公子一定不会希望看见你现在的样子的!”离草堪堪避过她的一击,急声说着。
她知道,如今能让云嫣动容的只有洛霖。
云嫣只冷声道:“你不必再多说,现在我要杀的只有他一人,念在你过去的恩情,我不想与你动手伤你,你闪开!”
只是她虽如此说,离草又如何肯抛下师父不管?
云嫣为离草所缠,急怒之下,一手震开离草,另一手短笛一挥,一股凌厉的劲气直接朝慕流音袭去。
离草见状,当下想也不想地便疾身跃至师父面前,本能地用胧月一挡。
“哇——”强大的气劲将她震得一口血吐出,生生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你——!!”见她竟这般护着慕流音,云嫣不由更为恼怒:“我已告诫过你,你若再执意护着他,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小草,别管为师,你快些走!”慕流音见她受伤,心下动容,出声劝着。
“不!我不会丢下师父走的!”离草固执地摇了摇头,硬是不肯移动半步。
知道自己打不过云嫣,她抬手拭去唇边血迹,眉头一拧,暗自聚着灵力捻诀。
云嫣正待再攻来之时,忽见面前的离草一下子幻变出了五个人,竟是使出了分身之术!
153 誓死护师父
云嫣正待再攻来之时,忽见面前的离草一下子幻变出了五个人,竟是使出了分身之术!
离草的四个分身齐齐冲上前,将云嫣围住,让她一时被纠缠得无法脱身。
而离草的真身则扶着慕流音踏上胧月,御剑逃走。
只是,刚行至半路,离草蓦地胸口一痛,只觉气血上涌,脚下胧月亦是一晃。
她强压下喉间那股腥甜的气息,却仍有血丝缓缓自嘴角流出。
她知道,是方才那四个分身全都被打散了的缘故。
每一个分身皆是她的灵力所化,分身被破,她亦会受伤。
“小草!”慕流音看在眼中,奈何所中尸毒太重,连声音都极之虚弱:“你的伤势不轻,别再强行运力御剑。”
离草忍下胸口剧痛,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师父你的毒必须尽快回到昆仑找人化解才行!”
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只是,她心中越急,气息越乱,终于再压不住那股气血,“哇”一声张口吐了出来,染红了慕流音一身雪白衣袍。
脚下胧月也再不受控制,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慕流音见她这般情状,心中亦是焦急,当下强行运起灵力,勉强控制住胧月,这才得以平安落地。
然而,这样强行运力,让他方才强行压制住的尸毒一下子又在体内肆虐起来。
刚一落地,他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口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乌红乌红的,人更是陷入昏迷之中,只让离草急得快要流出泪来。
“师父!你一定要撑住啊!”她此时已无力御剑,只能扶着他艰难地一步步前行。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前方不远的一座小城。
离草立时欣喜地加快了脚步。
“小小的分身术便以为能阻住我么?”冷不防,一声清喝响起,云嫣素白的身影蓦然又出现在他们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离草立时御起胧月护在周身,心下却是更加焦急。
她自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究竟要如何才能护住师父呢?!
云嫣缓缓上前一步,微眯了眸看着她:“你自己也已受伤,还要护着他么?”
离草毅然地站在师父身前,一字字坚定道:“你要杀师父,就先杀了我!”
云嫣不由一声讥诮的冷笑:“你对你师父倒是情深意重,竟不惜性命也要保护他。”
离草不知道自己如此是否就算情深意重,她只知道师父对她来说是最亲最近亦是最重要的人。
尤其这大半年来,她对师父渐渐生出了一种习惯性的依赖,还有……那在心中一种莫名的突然生出的情愫。
她越来越喜欢和师父在一起,喜欢听师父的声音,喜欢看师父的笑容,喜欢师父的一切一切……
似乎只要有师父在,她便可以忘却一切忧愁和烦恼,包括……大叔。
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明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却能感觉这种情愫仿佛在她心中深深地扎了一个根,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滋长着。
正因为这种情愫,让她此时此刻哪怕是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护住师父!
“小草……”慕流音虚弱的睁开眼睛,又咳了一口血出来:“别再管为师了,你快走!”
“不!我不走!”都是她没用,修炼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弱!
慕流音声音微沉,轻斥:“你莫不是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么?!”
这个傻徒弟,何苦陪着他一道死?
说着,他已是拼尽了气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