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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草微垂下了眼眸,低低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和平解决的途径么?仙魔之间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么?”
265 别让我恨你
慕流音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情绪是复杂而难解的:“事到如今,他必然不会放弃攻打仙门,而对于他的杀戮,仙门亦不会放过他,此战必要有个结果与输赢。爱殢殩獍”
仙魔之间数万年来的恩怨,如何是这般简单便能化解的?
离草有些颓然地低着头,一时间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小草……关于你腹中的孩子……”慕流音声音忽而变得有些晦涩,神色亦是纠结挣扎。
“我腹中的孩子……怎么了?”离草怔然地抬眸看着他,直视着他那双满含愧意与纠葛的眸子,一瞬间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手紧紧护在小腹上,惶然摇着头:“不……不要!师父!你不能这么做!”
她知道的……她知道师父的意思!
他怕她腹中与魔君的孩子会成为祸患,所以,又想要除了她腹里的孩子!
不行!不可以!这……这可是她和大叔的孩子啊!
或许,她还并不能完全明白有了孩子的意义,但在知道的那一刻起,一种本能让她对这个孩子有了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和大叔骨血的延续,对她来说,是比什么都更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让他还未来到这世上便就这样被生生扼杀了呢!除非她死,否则谁也休想伤她的孩子!
“小草,他是谁的孩子都没有问题,唯独不能是魔君的,你可明白?“慕流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出,话出口时,心口忽然一阵绞痛,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住了胸口。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对她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但他的责任却让他不得不说。
“我不明白!”离草蓦地吼出声,眸光如芒似针,如火似冰,刺在他的身上,烙在他的心上,带着深冬寒意与萧索的声音,在屋中清晰响起:“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的孩子就不行?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无辜的还未成形的小生命而已!你们已经毁了我的爱,难道还要连我最后仅有的这个孩子也要夺去么?!师父……你不是一向都慈悲仁爱么?难道你真能狠得下心扼杀这样一个小生命?!若果是这样,我只能说你们这些修仙者太自私,你们守护的只是你们的荣耀和地位而已,根本不管什么是非黑白,善恶无辜,你们简直就枉称仙!”
她的话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脸上,让慕流音的脸色瞬息万变,有惊亦有恼,然而最后却是全数都化作了平静,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小草,是你让他复生的罢?在你救他之前,你可曾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曾想到过他会带来这样的杀孽?你说我们自私,但你又何尝不是自私?或许之前我们确实做错了,但你如今的自私却造就了多少无辜生命的流逝?今后亦还将有更多鲜血要流,而你腹中的孩子将来身上流着的是魔君的血,再加上继承你神裔的力量,谁能保证他不会成为第二个魔君?我们不能再让这种危险的威胁存在。”
“事到如今,再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离草冷然地笑了笑。
她不后悔救了大叔,纵然一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亦绝不会犹豫。
每个人都有私心,她也一样。
她只想让她所爱的人重新活过来,不管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曾经的她,也许不能理解云嫣过去害人救洛公子的心情,但现在,她却能完全理解了。
只有当你也如此深爱着一个人时,你才会明白,为了你所爱的人,你可以倾尽一切,付出所有,哪怕是背负着再重的罪孽,也无怨无悔!
她双眸警惕地盯着慕流音,有如临大敌一般,浑身都带着尖刺,只哀凉地对他说了句:“师父,无论如何,不要让我在对你失望了之后还要再恨你。”
慕流音身形微微一震,唇际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只淡淡说了句:“你好好养伤。”
而后,便这般径自地出了屋。
离草不知道他究竟是否放弃了扼杀她腹中孩子的打算,但心中却已然架起了一道防线。
*** ***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有了身孕的缘故,离草这几日都倦乏的很。
想来仙门各派都在忙于应付魔族,所以一直并未有人来打扰过她。
这样也好,她只希望能安静地尽快将伤养好,而后离开。
她不能确定师父作何打算,但她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受到一丝的危险。
而其中,倒是凌剑非来找过她一回。
他自是已听说了她所有的事,他看着她,有些疼惜地说了句:“你变美了,却也憔悴了。”
离草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中却透出几分哀凉:“成长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在凌剑非的记忆中,她总是那般单纯无暇,一双眸子亦是透亮得能看得见底,但如今,她却是变了许多。
不仅是容貌上的变化,她……眼中已然多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蒙上了晦暗之色,再也无法将她一眼看透。
这些……都是因为那个魔君而改变的么?
他终是没有机会赢得她的心,而像他这样一个背负了两份情债的人,亦没有那样的资格拥有她。
但是,他爱她的心却依然在。
所以,他不愿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叫人看了太过心疼。
“小草……”
他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离草捂着嘴十分难受地皱起了眉。
见状,他两步上前扶着她急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离草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想吐,这几天常常这样,估计是身子太虚的关系。”
凌剑非亦是关切地嘱咐道:“听说你此回受的伤不轻,还是要好好休养,要不我替你去向灵长老要些丹药给你服下?”
“别!”离草一听,忙阻止他:“我养养就好了,不用吃什么药。”
有了前车之鉴,她哪里还敢再乱吃什么药?
266 潜伏的危险(1)
看着凌剑非担忧的神色,她又淡然地笑了笑:“剑非,不用担心我,倒是两界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个。爱殢殩獍
凌剑非微蹙起了眉,沉声道:“魔族已然侵巢而出,正大举朝昆仑而来,如今就在距昆仑不远千里之处驻扎,怕是不日便将攻上昆仑。”
“那……仙门呢?”离草相信,仙门必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定然会有所对策。
凌剑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道:“你知道,魔君手中持有上古神器擎天弓,而能对付神器的,也只有神器。”
闻言,离草不由一惊:“什么神器?”
“我蜀山亦有一上古遗留下的镇妖剑,只不过一直放在锁妖塔中以镇压塔内妖魔,而如今这样局势下,师父亦不得不冒险将此剑自塔内取出……”
说到这,凌剑非神色敛起,声音亦变得有些沉重:“锁妖塔内妖魔无数,取剑亦是凶险重重,师父虽最终将剑取出,却也因此受了重伤,而为了继续镇压塔内妖魔,蜀山五位长老亦不得不以坐阵其下,所以,蜀山众弟子乃是由我率领,送剑而来。”
“镇妖剑……”离草喃喃地重复着,眼底神色复杂变幻,不知是喜是忧。
“虽说同样是神器,但为了压过擎天弓,几大仙门都各出了一位修为高深的长老将自己的力量加持在镇妖剑之上,相信也就这几日便可出关!也正因如此,所以对于之前魔族的几番侵扰,我仙门都只是抵御,并不反击。”
凌剑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只是看到她面上那显露出来的难掩的担忧之色时,他忍不住轻蹙眉头道:“仙门此次必不会容魔君再肆虐下去,这六界也万不能由魔族来统领,而两大神器交锋,此战必定十分惨烈,谁也不知道最终赢家将是何方……小草,你也知道你如今是魔界公敌,若是让魔族之人见着你,必然不会放过你,就算是魔君……他亦可能会杀了你报仇雪恨!而仙门之中,大多数人都知晓你帮着魔族盗魔尊精元之事,也早已将你视作叛徒,不会护你,我亦不知能不能保护得了你,所以,在开战之前,你还是离开此处,尽量寻一个偏远僻静的地方安身罢。”
“原来,我竟已为仙魔两界都不容了么?”离草悲凉地一声嗤笑,微垂的眼眸之中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曾经,她以为她有最好的朋友,有关怀她的师父,还有爱她的人,而如今,仙门视她为叛徒,魔界视她为仇敌,她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仅有的……只是她如今腹中的那小生命。
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小腹上,目光闪烁,忽而抬脸定定望着他,问了句:“凌剑非,我可以相信你么?”
凌剑非微微一怔,而后正色道:“你这么问,是觉得我还不够可信么?”
离草苦笑一声:“我只是被骗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该信谁。可是如今,我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凌剑非上前一步,一双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小草,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心意,我可以为你付出所有!”
离草亦是怔了怔,目光中闪过一丝柔和之色,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谢谢你。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凌剑非看着她,沉声道:“除了带你去见魔君之外,什么忙我都可以帮你。”
“你……”未想他竟一下看穿自己的心思,离草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为什么?”
“你忘了你可是亲手杀了他的人,此次你虽然自魔界安然回来,却并不代表下回再见到他时,他不会杀了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如今有多恨你!”
“可是……”
“不用再说了,在开战之前,我会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绝不会带你去见他,让你去送死!”说着,凌剑非已然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转身便走。
屋子里又只剩离草一人孤寂地坐在那。
她只是想再去见一见他,告诉他孩子的事。
她还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事,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原谅,唤回他的爱,哪怕他已娶了别的女子。
为了孩子,她还是想再作最后一次尝试和争取。
*** ***
是夜,离草悄然地潜出琼天宫,欲偷偷离开昆仑去找苍绯。
然刚出了昆仑没走多远,忽而一道人影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而看清眼前之人时,离草却是不由一惊:“是你?”
眼前那透着憎厌之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唇角扬起一丝讥诮的冷笑:“好久不见了,小师叔。”
面前站着的,赫然是一直都恨她入骨的楚璇玑。
离草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你拦着我想做什么?”
楚璇玑挑眉冷眼睨着她:“你这么晚又是想去哪?想去找你的情人魔君将我仙门的计划全都告诉他么?”
离草微微沉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楚璇玑冷哼一声:“今日表哥找你时,我全都听到了,表哥不带你去,你便想自己偷着去!哼!你这仙门的叛徒!这几日要不是慕长老一直护着你,替你说话,不许仙门找你的麻烦,你早就被施以刑罚了!现在,你还想找魔君对我仙门不利,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是为了清理门户,绝不会有人责怪我半句!”
一直以来,她都以离草怀恨在心,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离草闻言,心中不由一惊,脚下微微退了一步,双眸紧紧盯着她:“你想杀我?!”
她知道楚璇玑一直以来都与她不和,有间隙,但万想不到竟当真敢杀她!
如今她本就失了大半的灵力,重伤未愈,腹中又还有孩子,若楚璇玑真要杀她,她未必能打得过。
楚璇玑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唇边挂着冷笑:“我想杀你已经很久了,真是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267 潜伏的危险(2)
楚璇玑手握闪着寒光的利剑直朝离草刺来,毫不留情!
从最初相遇之时,她就与离草结下了深怨,之后入仙门,拜师时的羞辱亦让她对离草的怨愤再次累积,直到后面被离草下噬心虫,遭受那样痛苦的折磨与羞辱更让她的恨达到了极点。爱殢殩獍
然而,所有的恨都不及她知道自己一直最看重偷偷爱慕着的表哥喜欢上了离草要来得更绝望!
而今日偷听时,再次听到表哥说可以为面前这个贱女人付出所有时,她只觉心中怒意与恨意更深,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要是没有这个贱女人的出现就好了!这个贱女人如果彻底消失就好了!
她此时所有恨全都迸发了出来,誓要置离草于死地!
离草一面躲闪,一面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楚璇玑本就资质极佳,只要她肯下苦心修炼,这修为自然增长的也快。
离草明显能感觉出她如今比之过往已然高了不只一个层次。
她不禁暗暗苦笑,这仇恨之心果真是可怕,竟能给人以如此强大的动力。
而楚璇玑招招都十分狠厉,完全冲着她的要害而来!
几十个回合下来,离草的身体渐渐呈现出弱势,很快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眼见楚璇玑又一剑如疾电一般舞着剑花而来,离草正欲闪避,小腹处忽而传来一阵抽痛,让她身形不由一滞。
只这一滞的瞬间,那剑尖已然离她仅有两寸之距!
离草自知躲不开,牙一咬,反就这般直直迎了上去,微一侧身避开要害处,生生受了这一剑,同时手中亦迅速地凝聚起灵力,一掌重重地朝楚璇玑胸口处拍去。
楚璇玑惊觉之下,忙欲抽剑疾退,然却未料离草另一只手竟是紧紧握住了剑刃,让她一时抽不出,再想松剑闪避之时,离草那一掌已然拍到了她的胸口。
一口血喷出,楚璇玑连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脸色一瞬间苍白一片,只又惊又怒地瞪着离草。
离草这一掌几乎凝聚了全身所有的灵力,她所受的伤并不轻。
离草亦是踉跄地退了几步,背靠在了一棵树上,喘息着,咬牙用力将右胸的剑拔出,“叮”一声扔在了地上,身上,脸上,手上全是血。
而这些伤处的痛却远不及小腹处的痛来得让她担心。
孩子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让孩子有事!
也许是因为担心孩子的关系,对于面前会对孩子产生威胁的楚璇玑,她少有的露出了极为冷厉的目光,声音亦沉冷如冰:“看在同门的份上,我一直处处忍让,别逼我杀你!”
若是当真将她逼到绝路,她也许真的会不惜一切杀了楚璇玑以自保!
“你少唬我!就凭你现在的状态,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楚璇玑万想不到她还能将自己重伤至此,此时惊怒交加,却是又不甘心就这般罢休,于是局势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只是离草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她对峙,正思考着该如何脱身之时,忽而一个声唤自旁边传来,带着急切与关心:“小草!!”
离草转脸看去,只见暗林之中,一抹俊挺的身影走了出来,不是凌剑非是谁?!
“表哥!”见到他,楚璇玑立时喜形于色,眼眸也亮了起来,只是看着他直接朝离草奔去,却是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时,她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目光又充满了嫉恨。
“你怎么来了?”离草有些虚弱地问了一句。
“你今日说要去见他,我担心你会在我不答应之下自己独自前去,果然在琼天宫内不见你身影,这才一路寻来。”凌剑非扶住她极为虚弱的身体,看着她身上的伤,紧紧握起了手,脸色阴沉的可怕:“是谁将你伤得这么重?!”
“表哥!她是魔族的奸细,想去找魔君泄露我们仙门的计划,幸好被我发现,极时阻止!”不待离草开口,楚璇玑已然恶人先告状。
凌剑非眉目一拧,转首看着楚璇玑,眸光冷厉:“这么说,是你将她伤重至此?!”
楚璇玑被他那样的目光给看得心中一惊,却甚是倔强道:“她是仙门的叛徒,我伤了她又什么错!”
“璇玑,你是我的表妹,我一直对你亦十分容忍,我知道你一直对她不满,但不管你有什么怨恨,只要不伤到她,我都可以不去管你,但是你竟伤了她,那我就绝不会再姑息!”凌剑非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剑刺骨。
他的眼光若两柄利剑一样盯在她身上,楚璇玑一时只觉全身发冷,心也有些寒了,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更加惨白,踉跄地退了两步,满是恨意的目光看向离草,伸手一指:“表哥,你就这么喜欢她么?!为什么?!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明明我们关系那么亲,明明曾经你那样爱护我,可是如今,你却为了她这样对我!我真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你把她当宝,她的心中却根本没有你,你值得么?!”
凌剑非只是淡然一笑:“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这样为她付出,不管她爱不爱我,就这么简单。”
“你——”听着他这样的话,楚璇玑脸色大变,越来越白,目光死死盯着他,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哀凄的长笑:“好!好一个无怨无悔的付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