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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前面，温言道：“我家主人刚醒，吃点东西就出去，大家在外面等一下好吗？”面对门口一个个高贵到极点的人，悠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说话，他们身后的仆从也不由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伊风还没搞清楚状况，门就关上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伊风拉过悠问道。
悠笑，“这里是彼世王都，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那天你累到后不久就收到了夜神的命令，让大军火速到达彼世王都。行路辛苦，我就给你吃了安神药，原本想晚点叫醒你的，没想到你提前醒来了。”
“哦，那外面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颜遐没事吧？夜神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个女人是谁？”一连抛出那么多问题，悠耐心地为她解答，“外面有彼世、花界和天界的人，他们在协商停战的事情，这次彼世的瘟疫规模太大，几乎有一半人死在这上面，颜遐决定妥协……”
“什么？”伊风大惊，“这么说他决定交出死神剧场？”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那天晚上，他在月夜星空下微笑着谈论自己的理想，他说总有一天，世界会变得自由、民主和平等。那张写满条规的纸自己一直随身带着，“他……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理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民都死了，还谈什么自由民主，颜遐不过是看清现实而已，再说死神剧场原本就是天界的东西，他归还也是应该的。”听着悠温柔地说着，伊风有些愕然，旋即哼了声，“我忘了，你也是天界的。”
悠削苹果的手一滞，抬头看了看伊风，又低下头去，“主人，也要看清现实，颜遐或许不是你……”
“够了！”伊风大吼，手一扫，悠手中的苹果落了地，在地板上滚了几下最终停在桌脚边。
原本和颜遐的感情就那么坎坷，好不容易和好了，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现在，维系他们的只有对彼此的牵念，如果这一点也受到阻拦那么他们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悠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的苹果，用丝巾擦了一遍，又继续削。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不能强求的，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这次彼世遭到重创，短期内是难以恢复的，夜神利用之前签订的合约准备长期驻军彼世并且继续帮助建设，这样下去彼世的控制权落入谁的手中你应该清楚，而颜遐，他也许会跟随神后回到天界，他注定高贵却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未完待续）
第167章 窃听
“注定高贵却……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怎么可能？颜遐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弃自己千辛万苦创造出来的东西，甘愿屈居于人下。
“挣扎也是徒劳，颜遐是聪明人，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彼世原本就是六界之外非常突兀的一片天地，以前只有恶魔和鬼魂，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强大，其他各界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可是死神剧场分明不是彼世窃取的，只要颜遐归还，他们就没有理由侵犯彼世！”
悠闭上眼，长吐了口气又睁开，“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就算不发生这件事，他们也会编造出各种理由来陷害彼世。”
伊风怔了怔，仍不甘心地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除掉一个敌人吧，顺便汲取一点好处。”悠转身打开墙壁上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是花界的朝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花，领口、袖口和裙边上都镶着代表金边牡丹。这衣服伊风平时很少穿，因为很不方便。只有在重大宴会或非常正式的场合才穿。
悠这家伙居然早有准备，把这套衣服也带来了。
“各界首脑都在，所以要穿的正式些。”悠有条不紊地解扣子，伊风看的心慌，她即将面对的可能是颜遐有生以来最尴尬难受的时刻。
“我自己来。”干脆一把夺过悠手里的裙子，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自己身上，正要起身，又被悠拉住了，“等一下，还有很多东西要戴。”说罢将伊风领到了梳妆台前，珍珠项链、翡翠耳环、红宝石、蓝宝石，碰得叮当响。
花界的很多东西都是从天界继承过来的，所以相当繁琐。单看穿衣服一向就知道了。以前在浅羽部落学缝纫的时候，她就做了很多套简单但款式新颖的衣服，拿去商店卖销量还不错，但是不到半年就没人来订货了。原因很简单，有悖常理的东西向来不那么容易被人接受，那些买衣服的都是年轻人，他们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大街上逛会受到大部分人的谴责，回家后又被父母斥责，社会家庭双重压力下。他们的个性就被压制下去了。
一时间，又想起了颜遐的理想，和自己做的衣服比起来，他的理想不知要难上多少倍。或许真的只是个梦吧，至少在现在的世界格局下是难以实现的。
悠拿着梳子正在给自己梳头发，他修长白净的手在发中来回穿梭，熟悉将头发梳在脑后高高挽成一个髻。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清爽又高贵。
外面的情况也不知怎么样了，手拽着紧后松开，松开又拽紧，心中忐忑，偏偏悠还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真恨不得甩开他冲出去。
洗脸、梳妆用了近三个小时。悠才肯让伊风出去。
刚才站在门口的人一个都不见了，长廊两边立着两排侍卫，黑衣白衣相间，表情严肃。伊风有种错觉自己是进了冥界，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这里确实是彼世没错，因为看到了壁灯上的骷髅标记。象征着彼世的祖先是死人，这个标志也是六界中少见的对死人的尊重。
彼世皇宫的设计由无数个“回”字组成的，有回归的意思。不过这种路走起来也是要人命的，走在狭窄阴暗的走廊里，两边都是幽蓝跳跃的火苗。虽然有悠在前面带路，但是拐来拐去老半天，头还是晕乎乎的。
“还有多久啊？”伊风不耐烦地问。
“快了。”悠没有回头。“往右拐经过两道石门再向前走十几米应该就到了。”
“这么绕的路你也记这么清楚，你是不是有地图啊？”
“之前来的时候走过一遍的。”悠轻描淡写地说：“看，前面有光线了。”
抬头望去，果然有光线从高高的窗户里透进来。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但是悠还是以刚才的速度走着，不知不觉竟撞了上去，没等伊风发出声音，悠就转身拦住了她的腰，四目相对，一瞬间的错愕。
“对……”
“嘘！”手指按在伊风唇沿，感觉到他指间清凉的味道，像是薄荷糖。真的很难想象，他的前世居然会是热情的天堂鸟。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幽蓝的火焰在对方眼中跳动。也许是他们要商量重要事情的缘故，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守卫。悠忽然把一个东西塞到自己手里，摊开手一看，是一枚红莲耳钉，不过造型很特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耳钉，倒像是……窃听器。
从刚才醒来就感觉悠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在故意拖延自己出去的时间。现在又把窃听器塞到自己手里，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是相信悠的，他对自己绝对忠心，做的事一定是为自己考虑的。
抬眼看见悠左耳上一枚同样款式的耳钉，只是上面的红莲换成了郁金香。伊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已经有一枚耳钉，再摸摸右耳，空的，应该是他故意的留的。
伊风把窃听器别在右耳上，周围非常安静，忽然耳边传来的叹息声把伊风吓了一跳。
“当初你非要去花界我就很反对，现在又弄出个彼世，真不明白好好的天界你不待，非要四处乱跑。你是不是想把六界折腾个遍才善罢甘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却充满威严，就是刚才蒙面的那个女人吧。她是天界的神后，和颜遐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听这口气好像挺关心。
第一次偷听别人说话，心怦怦直跳，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继续听下去。
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而且还是直灌入耳中，比面对面交流还清晰。
“我就你们两个儿子，你大哥在上次与冥界的战争中受伤，至今昏迷不醒，你的父神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御座前的十二位天神有的掌握大权，有的日渐懒惰，贵族们整天吃喝玩乐消磨时间。天界怎么说也是你出生的地方，你难道就想这样看着它走下坡路。”
看来今天是注定要听到惊天秘密了，和颜遐在一起这么久，只知道他爱倾紫，对于他的家庭、父母却一无所知。没想到他居然是神后的儿子，这么说他一生下来就是神。有人辛苦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神。德奈虽然阴险狡猾，但他的神位到底是自己打拼来的，哪有颜遐一半幸运。
终于知道悠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注定高贵，是的。却永远实现不了理想。是的。在保守和制度完善的天界，这样的理想无异于烟头，一掐就灭。
“死神剧场你可以继续留着，但是无论如何请你跟我回一趟天界。”女人的声音带着哀求，甚至有些颤抖。
隔了很久，颜遐的声音才响起，只听到气息声心跳就乱了，因此自己也陷入了两难，一方面希望颜遐能够寻着自己的道路走，另一方面又对神后无比同情。不由也叹了一声。
“如果我不回去呢？”颜遐轻哼，“你当初把我丢给德奈家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怨我？”
“我不怨你，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这样做，我现在就是被关在天界牢笼里的鸟。”
神后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来天界，你倒好，一朝出去就不回头了，那时候你以为我心甘情愿把你丢给他们的吗？”
“我想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战场上见吧，神后。”
神后一怔，冷冷道““天界和彼世斗得两败俱伤，受益者是谁，你心里清楚。”
“不要拿他来威胁我。”
“你不是一直想赢过他吗？我可以帮你。”
颜遐皱眉，“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神后冷笑，“你处理到现在那一回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你就永远不可能赢过他。巫师早就预言过，命运女神会成为死神的助力，果然没有错。”
伊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又是什么情况，死神，命运女神，与自己有关吗？脑海中装的信息量太大，要回去慢慢整理，现在暂且先听下去。
“没错，她是帮了那家伙很多，我也曾用尽一切办法去忘记她。”
心蓦地一沉。
“可是你做不到。”神后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敲了一记警钟。
“不是做不到，而是她根本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我没有理由放弃。”颜遐道：“毁夜他从小到大都把我当对手，而我从来没当回事，他与我玩的不过是小孩游戏，所以虽然她帮了他很多忙，但是这与我没什么关系。我的目标不是他。”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做一个实验
“实验？”
“是的，一个关于人性的试验。我想看看当人们的欲望有没有尽头，当他们的欲望被最大限度地满足时，私欲是否会消失。”
“你说的是……”神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如此荒谬的理由不回去，还如此斩钉截铁，真是可笑，“我听不懂你的话。”（未完待续）
第168章 风筝
“其实这个实验在天界最好做了。”颜遐轻笑了一下，神后愕然，不知怎么的心头升起一阵恐惧，她这个儿子实在太胡来了。
伊风听到这话也是一惊，他不会是想用天界做实验吧，这样太冒险了，颜遐，你醒醒吧，那个理想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居然让颜遐不顾一切到这种程度，实在难以想象神后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会变成什么颜色。
“你不是让我回天界吗，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带着笑意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水，却透着阴险的味道。
“什么条件？”神后颤声问。
“让我继位。”依然是好听的如泉水叮咚的声音。
这是颜遐的声音吗，绝对是，可是又仿佛是另一个人发出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狡猾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颜遐吗？
“母后，你不是说天界现在是一锅粥，急需一个人来管辖。如今父王不知所踪，大哥昏迷不醒，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这些年我在外面历练得够多了，够资格当这个天神了。”
“颜遐你……”
“我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可是一直盼着有朝一日你来求我，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
“我不……”
“我不把夜神死神当回事，那是因为我不在意。我在意的东西是不可能让别人抢去的。”
“那个女人你不在意？”神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世人都说他生性温和，可这双温和的眼睛下到底藏着什么，她无法知道。
“她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不管在什么地方她的爱都在我这里。”他自信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带着点好笑地说：“因为在她心里我是最完美的男人，就好像风筝，不论飞多远。另一头的线还是牢牢地被我握着。”
颜遐说的轻描淡写，伊风听了心里像灌了铅似的，手上传来一阵温暖，抬起头触及到悠担忧的目光，伊风轻轻抽回手，对他微笑摇头，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她知道坚强二字如何写，是的，颜遐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如他形容的那样，不过以后就不知道了。
颜遐，今生的爱在你那里收不回来了，我也认命。但是那仅仅是爱而已。一种感觉，一种悸动，我可以永远将它深埋，再也不挖出来。
伊风站直了身体，摘下耳朵上的窃听器，对着透进阳光的窗口深吸口气，如释重负般。原本和颜遐的感情就让她有负罪感，无时无刻不饱受良心的谴责，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下了。
“主人，我们走吧，夜神他们应该在外厅等我们。”悠重新点起蜡烛为伊风照亮前面的路。
“嗯，走吧。”伊风没想太多，平静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刚才的事情是一场梦。
花界的军队果然已经在外厅等候了。除了花界，还有身着蓝色衣服的海界人。
驭澜渊叼了支长烟斗对立在人群中，比上次见时长高了不少，原本就比同龄人成熟些的脸更显老成。他正在和周围的兄弟热闹地聊天，这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蓦然凝重，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伊风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这小鬼除了贪财之外几乎没有缺点，近几年和花界做了不少生意，虽然搜刮了不少钱回去，但是也促进了两界的交流，都不用通过访问来加深感情。
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驭苍茕，伊风觉得有些奇怪，海界对彼世这块隔壁的肥肉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吗，怎么只有王子和寥寥无几的海军，难道他们知道这一仗打不起来故意来少的？
刚才的打击还未平复，现在连动脑经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虽然这一切挣扎并没有表现在平静无波的脸上。
“你来的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德奈一脸笑意，走上前拍拍伊风的肩膀，“你预防瘟疫的方法很有效，彼世已经没有人再感染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要好好奖励你。”
伊风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分明什么也做，中途还撤回了彼世，之后对瘟疫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可是看德奈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难道真的被遏制了。
“这次要不是伊风陛下把果果粉带来，瘟疫恐怕还要继续蔓延。”银柳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这主仆二人唱的是什么双簧，平时两人都是冷这张脸，今天却笑得跟朵花似的，着实令人惊恐万分。
“果果粉？”伊风索性问个彻底。
“是啊，圣兰都飞跃赌坊的梁老板从海界运回了许多果果粉，你不是让他暗中送往彼世的吗。”
“……梁文钱梁老板？”想到此人，脑门上立刻冒出数条黑线。这人的事迹一万年前就听闻过，真要数起他的奇芭事，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概括的。
银柳道：“正是他，很熟悉吧。”
“还……好。”岂止熟悉，那个梁文钱的赌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她做赌注开几局，茶余饭后也不忘把她的陈年旧账翻出来议论一番，这种行为跟鞭尸没啥两样。而且圣兰都日报早就专门为梁老板开辟一个板块，他的脸几乎每天都上娱乐版头条，比那些明星来红。
“梁老板为人豪爽，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德纳难得夸奖人。
梁老板梁老板，伊风听得耳朵都要炸了，这些人存心不让她好受，只要是看报纸的或多或少知道列在梁老板最爱开刷名单第一名的就是自己。以前还有个活宝天堂鸟让大家乐一乐，现在却转向了自己。归结一下原因，应该是自己与他想要开刷的人离得太近了，华凤去世了，拿死人开刀不道德。颜遐离开了，整天把叛徒挂嘴边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反感。德奈是夜神，大权在握，你梁老板再有钱也终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有自己可以成为他调侃的最佳对象。
“你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德奈伸手搭在伊风肩上，关切加安慰，“彼世能够走到今天，颜遐费了不少心力。但是他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