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梨裳说,“你说,他会不会是……”
“不。”碧落轻轻摇头,神色却越发肯定,“不是他。”
听到这个答案,她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为什么?”
“如果他再次降世,我不会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是有感应的。”碧落继续说道,“而且,他若降世,必在云境。云神的转世跟寻常人的轮回不同。若是轮回,确实可能在中州或是海国,可云神是在轮回之外,只会转生成云人。”
梨裳又望向镜中。那少年连神情都与那个人如此相似。
真的么……
真的……不是他?
少年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似乎不会什么武功,小心翼翼地踩着另外几根树枝想要下去,可是忽然树枝断了,他身体一晃,掉了下去。
梨裳听到自己倒抽了一口气。
少年似乎摔伤了,手按揉着脚踝,扶着树干想要站起,可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的眉微微蹙起,可面上并没有太多变化。
梨裳挥灭镜上的影像。头脑还有些木木的。碧落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么盯着那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镜子。
然后梨裳走上前拿起迦耶镜,冲碧落点了下头,算作道别。回去的路上,那少年微微蹙着的眉,还有眉下那双凝着一层霜的黑眼睛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魔障似的。梨裳闭上眼靠在车壁上,努力想忽略它。她想着那些北朝皇族的余孽在暮关外发动的叛&乱,想着那帮成天劝她选王夫的大臣,想着灵卿家那个藏满宝贝的楼阁,想着今天的晚膳。可是不管她我想什么,那少年仍旧如影随形,怎么躲都躲不掉。
那少年,真的不是他么?
接下来的四天,梨裳总是忍不住拂开镜上的蓝雾,看着那远在轩辕皇宫少年,看着他读书,看着他吃饭,看着他发呆,看着他睡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非常,举手投足间透着高贵,但他像个缺少喜怒哀乐的娃娃,没有见他笑过,也没有见他生气过,冰冷得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第二百零三章 再临中州 已是百年
梨裳第一次见到还是琉璟的沛顼时,他就是这样的一幅表情。爱欤珧畱准确地说,在他注意到她之前,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那样遥远的记忆,此刻回忆起来竟像昨日一般清晰。
但又能如何呢?都已经过去了,过去很久很久了。
她实在应该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云后的面子往哪放啊?
此时镜子里的少年正缓步穿过琼华园,身边百花盛开,彩蝶翩跹,仿佛画卷一样美丽。梨裳正打算把镜子收起来,忽然镜中的少年仿佛看见了什么,眼中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种神情,是惧怕。
梨裳停住手,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
一个男人进入视线内,身形高大,面容端正,只是有些戾气。他穿着华贵的丝袍,头戴玉冠,想来应该是位高权重的皇亲贵戚,否则怎能如此自如地出入皇宫。那男人含笑走来,可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却让梨裳想到了蛇。
少年看着他走近,刚才的惧色已经收了起来,分外镇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男人行了个有些随便的礼,又同少年说了什么,少年在回答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
明明身边就有侍女宫人,他却仍是这样全身戒备。
梨裳从没见沛顼这样过,他一直都是强大的,不需要这么紧张地面对一个人。
不过沛顼跟这个孩子一样年幼弱小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害怕过……
镜中的男人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只是几步,却已经进入了一个有些逾矩的距离,少年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就停下来,挺直脊背,与男人对峙着。
男人盯着少年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让人生寒。
这样一个少年,独自在深宫中,确实会非常危险。
然而接下来,少年仿佛说了什么,那男人最后只是凑到少年耳边,暧昧地低语一番。少年的身体微微一颤。
男人露出一个“我很期待”的表情,然后回身离开了。
面对那人的背影,少年脸上渐渐显露出杀意。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消隐下去。
是什么会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想要杀人……11gij。
梨裳用布把镜子蒙上,召来了明天将要到中州去与轩辕使者见面的使臣,修改了一下他的任务内容。
第二日早朝时,梨裳宣布,云境已经多年没有与轩辕王朝有实质性的接触了,为了维护两国的友谊,她将亲自到访轩辕王朝,出席新轩辕帝的加冕大典。
朝野一片反对之声。
“云后万金之躯,怎能到中州那等鱼龙混杂之地?吾后三思啊!”
“陛下,轩辕国如今被夹在海国和西凉国之间,战争随时有爆&发的可能,现在去,实在不是好时机呀!”
“陛下,这等事,交给使臣去做足以,何必亲力亲为啊?”
“云后后身系云境万千子民,中州人狡诈残忍,若是伤了凤体,将是国之不幸啊!”
庞轩和汉稽满脸的不赞同,这是他俩最近第二次统一战线。
的确,这些理由随便哪一条拿出来,都足以制止梨裳的这种“有欠考虑”的行为。但是……“本宫已经让使臣将本宫要亲自到访的消息传达给轩辕使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也许,只是想亲自确定一下吧?
轩辕帝的加冕大典就在下月,我梨裳必须尽快动身。在此期间,庞轩和汉稽一直没有放弃劝说她打消此念头,俩人一唱一和的,其配合默契程度着实令梨裳惊讶。
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云境一直以来都很平静,一切都按部就班,像一个巨大的转轮,按照设定好的轨迹运作着。暮关之乱也已经基本镇&压下来,成不了气候了。关于梨裳出行的消息也被封&锁在朝廷内部,百姓不会察觉到。就算她这个云后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朝政可以先交给庞轩,这宰相还是很忠心的,况且有汉稽牵制着他,梨裳也不怕他起反心。
她只是去确定一下,很快就回来。
苏筱指挥这侍女跑来跑去的给梨裳收拾要带的东西,结果收拾了好几大箱,跟搬家似的。梨裳只好让人把箱子都打开,挑了几件衣服带上,缩减到了一箱。随行的侍者她只带了苏筱和一名贴身的侍女,护卫也已经安排好,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明日上路。
要到中州去了。
云人在中州是危险的。虽然玄沣那一代制定了不得伤害捉捕云人的法令,但云人鲜少现身在中州面前,“长生”也就越发值钱。中州人为了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梨裳上一次去中州,还是一百年前的事了,那个时侯琉璟还没觉醒,她还是个傻丫头。那次在中州遇见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也会这样。
“陛下,云神大人来了,在外殿等候。”
梨裳就知道碧落一定会来。
“请他进来。”
裳裳就样幅。“是。”
碧落从门外走进来,冲梨裳点一下头。
梨裳也冲他点一下头。
“你真的要去?”碧落问
梨裳说,“当然了,难道本宫还能骗大家玩不成?”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什么话啊?”
“那个少年不是他。”
梨裳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碧落。说不上不相信,只是觉得……那个叫慕渊的少年太像了。
碧落坐到殿中那个水池的边山,低头看着里面摇晃的水纹,“梨裳,他已经走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放不开么?”
“……本宫只是去轩辕国参加个加冕仪式,云神不必小题大做。”
“等见到轩辕帝后,你会怎样?”
她会怎样?
梨裳自己也不知道。
“大典之后,本宫会马上回来。”
“真的么?”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为何要骗你?”
“我只是担心,你在一个中州少年的身上寻找沛顼的影子。”
寻找沛顼的影子?
不不,她没有。
她为什么要找他的影子?
梨裳只是认为,不管什么轮回还是转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只能生为云人,她只有见到他,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如果他不是,她一定能感觉出来。
而且梨裳总觉的,这一次不去的话,她会后悔。
至于以后的事,只有以后在说……
出行那一日,梨裳凌晨时分就动身了。队伍迅速地掠过迦蓝城上空,下面的城市还沉睡着。梨裳究竟有多久没离开过皇城了,以至于上下左右无尽延伸的云朵显得有点太过空旷,无依无靠似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穿过边界,靠近天阙。
路上看到一群自由飞翔的灵鸟,优雅地挥动着翅膀,不紧不慢的,仿佛要一直飞一直飞,飞到时间的尽头去。
梨裳突然觉得,如果可以轮回的话,下辈子做一只灵鸟也不错。
不过,神识是没有下辈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三百岁的时候会去哪里,还有两百年,看起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其实很快也就过去了。
在那之前,还有机会见到那些离她而去的人么?就算是轮回之后,就算他们已经不记得她。
天阙已经离得很近了,阳光在头顶晃动着。那是最自然的阳光,不是被云神的神力引导下来的,照射在身上暖得不可思议。梨裳将头探出车窗往前看过去,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仰起头,看着头顶迷离的光色。
即将到达轩辕国,梨裳还未下车,忽然听到礼乐声沿传来,想必是迎接的轩辕国官员。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衣着华贵,发髻精美,凤冠也戴着,应该很有云后气势的。确定了一切妥当后,发令继续前进,眼前是晃荡的碧色海面,不远处金黄的沙滩从碧色中延伸而出,再远处一些似乎是一个小镇,灰色的小楼和屋子立在苍蓝的天幕之下。小镇和金沙之间站着很多人,排成了几列,每个人都穿着绣着仙鹤的朝服。
梨裳下了马车,侍卫们自发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向着中间转身,形成一个长长的通路。她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脚步不急不缓。
这么多年了,突然再同中州打交道,她还真有点紧张。
大约五六个人向着梨裳走来。最前面的那一个,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酱紫色的华袍,外罩素色轻纱,银冠垂带,英气逼人。他笑得灿烂,梨裳却总觉的不舒服。那笑意背后仿佛深藏着狠戾和阴毒,而且他玩味地看着慕渊的样子总在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15077303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太差,她几乎可以确定跟这个人以后的关系好不了。
断袖到也不是有多罪恶,只是这男人连小孩子的注意都打,简直禽&兽不如!
那人走到梨裳面前,拱手行礼,“云后陛下大驾光临,能亲眼得见,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梨裳冲他微微点头。
“不才乃是轩辕王朝辅国将军庄珂,特来迎接云后。此处风大,且天色已经不早。今夜就请云后在本镇行馆下榻,不知云后意下如何?”
“有劳了。”梨裳冷淡地说。
“云后陛下,请。”庄珂侧开身,伸出手。梨裳随着他向前走。那些官员们都用眼角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云后,却又不敢看得太明显,让梨裳觉得自己很像稀有动物。
第二百零四章 攻于心计 暗夜行路
行馆大概是由一座酒楼改建而成,被涂了漂亮的漆,挂上了海棠红的灯笼。爱欤珧畱进到里面,家具玉器挂饰一样不少,个个都是精雕细琢,一尘不染。玉屏上一只梅花鹿昂首而立,两侧丝帐低垂,美貌的仆人柔顺地跪在门前,男女都有。
梨裳微微有些意外,她只住一晚上,就弄得这么奢华?
看来轩辕王朝真的很重视她,难道是想巴结她,好让梨裳帮他们解决鲛人或者西凉的问题?
馆馆了亮的。“准备仓促,怠慢之处,还请云后见谅。”庄珂说得那么大方,明显没觉得怠慢梨裳了。
梨裳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估计看得有点露骨,庄珂有点奇怪地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
她突然冲他笑,“阁下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愣了一下,“下官庄珂。”
“啊,庄将军。”梨裳转过头和蔼地望着他,瞟了眼不远处那个相貌秀美的男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本宫从不夺人所好,今晚就让他陪将军可好?”
庄珂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惊讶,“不牢云后费心……”
梨裳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进了内室。
……
接下来一路上梨裳没有再“为难”那位辅国将军,毕竟这种招数用过一次后,再用就没效果了,搞不好还会惹火上身。庄珂跟她说什么,她都用最简练的语言回答。庄珂总在提及这些年云境与轩辕为数不多的接触,或是关于梨裳的“英雄事迹”之类,听得她很惊讶,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被人赞颂的事情。
不过梨裳能感觉出庄珂在试探她,试探她此次来访真正的意图。
可惜,庄珂绝对猜不到梨裳是为何而来。
已经到了漱翠城,下一站便是轩辕王朝的都城长安。梨裳觉得有必要与庄珂谈论一下慕渊了。反正她本来就是为了新帝的加冕才来的,打探一下也不算过分。
所以梨裳命人将庄珂请到她我的房间里。
“云后陛下,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庄珂施施然走进来,面带笑容。
“自然不是,庄将军安排得十分周全。”梨裳说着,向着右下方的椅子伸出手,请他入座。
庄珂抱拳行了个礼,坐下来。“不知云后今日……”
“云境与轩辕的交情已经有一百余年了。然而自玄沣死后,我们两国并没有真正的接触。本宫这次前来,就是希望能值此新帝登基之时,重拾我两国百年之谊。”
庄珂似乎是听到了他想听的话,眼睛里露出兴味,“云后所想,正是我大轩辕所愿。”
梨裳继续说道,“只是不知,新帝的意向为何?”
“大轩辕所愿,便是新帝所愿。”
“是么?将军所说,真能代表轩辕帝的心意?”
庄珂的神色忽然敛了起来,再看不出一丝头绪,“本将军是奉新帝之命而来,所说也都是传达新帝的意愿。”
梨裳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慕渊那个小皇帝,确实是被这个男人架空了。15077303
可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他姓庄,那个未来的太后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庄姜氏?
庄为父姓,姜为母姓。这个辅国将军,多半是太后的兄弟吧?
“果真如此,本宫便放心了。”梨裳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盖上茶盖,慢悠悠地抬起头,问他,“那么,本宫什么时候能够与轩辕帝面谈?”
庄珂的唇边再次扬起笑意,“下官会尽快安排云后与我皇会面。在此之前云后若有要事,下官定当代为传达。”
“很好。”梨裳凝视着他的眼睛,“希望不用等太久。”
庄珂也与梨裳对视着,虽身处下座,却不见卑色。
“本宫要说的就这些。庄将军可以下去歇息了。”梨裳微微弯了嘴角,算是对庄珂笑了。
庄珂站起来,又冲梨裳行了个礼。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上至下扫过梨裳,虽然基本看不出来,但因为梨裳一直紧盯着庄珂,所以还是被她发现了。
梨裳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去想,这庄珂,胆子还真大。就不怕她翻脸么?
他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她早不来晚不来,要在轩辕国危难之时来淌这趟浑水。他一定以为她有什么企图。
她确实有企图,她只对一个人有企图。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少年……如果他真的是……她会怎样呢?
如果他真的是,她能认出他来么?
他,还会记得她么?
如果他还记得……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梨裳就发现自己走到了死角,心里会忽然萌生一股退意。但是她发现,这个假设是在许多个“如果”之后的。
在见到那个少年之前,一切都是说不准的事。11gij。
梨裳长长呼出一口气,手心竟然汗津津的。
长安城厚重宏伟的城墙伫立在一片翠波荡漾的护城河上,一道吊桥连结了两岸,城门大开,两队金甲骑兵八字排开,乐官奏响礼乐,漫天落花翻飞。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入城门,两旁的街道上,有前来欢迎的百姓。梨裳坐在銮驾之内,命人把四周的垂帘都掀了起来,微笑着看向四周的人群。此时欢呼声四起,让她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似的。
长长主街的尽头,轩辕皇宫辉煌而立。墙体的朱红与层层叠叠的琉璃金瓦相互辉映,皇城上方祥云层生,有紫霞在天边蔓延,一派壮丽升平。
他就在里面,她已经越过千里之遥,他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中州上的月光有多美,是高远的云境永远想象不到的。弯弯的一轮,仿佛美人弯起的眼角,一汪轻轻浅浅的霜色,流动着,回旋着,覆盖包裹着世间万物。此时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凄美的面纱,花影摇曳,水声叮泠,原本的华丽都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梦境一般的清幽。
梨裳坐在窗棂上,顺着月色往远处看过去。这里是专为迎接别国来使贵客而兴建的锦霞馆,坐落在皇宫的东北面。她正站在最高处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