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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站在最高处的楼阁,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宫墙,以及那些张扬飞翘的金色檐角。
到这里已经一天了,明天她将要进宫,参加特别为她设下的接风盛宴。
那少年一定会参加的吧?
梨裳晃晃手里的酒杯,里面淡绿色的酒液打了个圈儿,不安地漾着。
“苏筱!”
“陛下。”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进来。”
苏筱很快弓着身走进来,“陛下。可是有事?”
梨裳冲门的地方扬扬下巴,“把门关上。”
看他掩好了门,她也拉上了窗,然后问苏筱,“把这回随行的影卫中,御云术最好的人给本宫找来。”
梨裳虽然已经可以将神力随心所欲的运用,但耐力还是差了些,更何况中州的环境不必云境,御云术的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一个人在这漆黑的深宫中御云而行还是有些不太保险,所以还是要找一个帮手。
很快苏筱找来的人就站在了梨裳面前,是个体格挺健壮的男子人,很老实的样子。
“你御云很好?”
“回陛下,略通皮毛。”
“有多好?”
那男子似乎口拙,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冲梨裳行了个礼,然后……
然后他突然不见了?
梨裳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陛下,属下在这里。”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却见男子跪在房梁上,腼腆地看着她。
有时,行动往往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影卫御云带着梨裳,四周的景色在不断地上下晃动,一片眼花缭乱。男子的御云术极高,在楼阁的屋瓦间急速地跃动,下面成队成队经过的士兵偶尔有听到风声抬起头的,却看不到半分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梨裳问这个只是沉漠急速向前的侍卫。
“属下莫悲。”
“莫悲?”这名字到让梨裳觉得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思,“你应该没来过中州吧?御云术怎么练得这么好?”
“回陛下,这都是影卫的必修课。”
“必修课?”
“回陛下,御云不受任何地域的限制是影卫的基本要求,这样才能随时保护主子,并能隐于无形之中。”
忽然,在莫悲从一个屋顶飞向另一个屋顶的时候,梨裳看见旁边的一个小苑之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停下。”
莫悲停下来,跪在房顶上。梨裳小心地下来,琉璃瓦又斜又滑,很难下脚。扶着莫悲的肩,她定睛朝着那个身影看过去,大概是个少年的轮廓,似乎穿着黑衣服。
这个皇宫里,应该没有很多少年吧?
她心脏一阵紧缩,手心一攥,竟然已经汗湿了。
会是他么?
“到那个苑子的附近去。”
又离近了一些,已经可以大致看到那人的样子了。那个少年,正背对着梨裳的方向坐在苑中一块青白的卧石上。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微卷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如水月色柔柔滑过。他披了一件黑色外衫,远远的看起来,就像一道即将消散的影子。
一定是那个少年,那个叫慕渊的,有着与沛顼相似面容的少年。
第二百零五章 相逢不识 前世选择
那是一个萧索的园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葺过,野草都长疯了,墙壁上的彩漆也斑斑驳驳地剥落下来。爱欤珧畱
少年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庭院里?没有人跟着他么?
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纷乱的人声从远处接近,梨裳看到两排长长的火光沿着长路从远处转来。那是穿着金甲的禁卫军,打头的是一个公公,急匆匆地向着小苑来了。
她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少年自己从寝宫里溜了出来,跑到了这苑子里,这些人是来“请”他回去的。
果不其然,他们破门而入,将少年围在其中,然后齐刷刷地跪下了。少年一动不动,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那公公跪下行了个礼,然后站起来,对少年说着什么。少年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似乎是要听话地回去了。
可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忽然抬起头,向梨裳这里望过来。
她心脏猛地一跳,低声对莫悲说,“快走!”
一直到了锦霞馆内,梨裳的心都狂跳着,平复不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样不好,很不好。
他看见她了么?
明明看不清少年的脸,梨裳却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她深深吸一口气。莫悲在一旁有些奇怪地望着她,“陛下,您没事吧?”
梨裳摇头,径自往屋内走过去。
忽然就有点后悔,也许她不该来。
不管他是不是,她不该来……
清晨时分,梨裳在侍女的侍候下起床,侍女为她套上紫色云锦描银凤凰的华服。坐在铜镜前,有人小心翼翼地为她束发,镜中映出那张有些模糊的脸,依稀还是一百年前的样子。
苏筱捧来凤冠,那颗莹润的珠子散发着幽柔的光泽,正好落在额心处。梨裳站起来,问苏筱,“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是辰时了。”
“进宫吧。”
装饰着金色门钉的正宫门一道道缓缓开启,后面延伸的汉白玉长路两旁,无数金甲侍卫持&枪而立。北风阵阵,旗帜翻飞,过了最后一道城门,面前豁然开朗。广阔的地面全部用汉白玉铺就,九尊高大的雕塑林林而立,尽是怒目獠牙的怪物。仔细看时便可发现,这些怪物便是龙之九子。正中的一座三层宫殿,朱墙金瓦,巨柱盘龙,巍峨地立在万里苍穹之下,上面一个金黄色的竖匾,写着笔劲雄浑的两个大字:千秋。
此刻,从宫殿脚下的阶梯一直延续到地面上都站满了轩辕国的朝臣,按照官阶的不同,官服的颜色也由深到浅渐渐变化。最高的地方,大殿的大门前,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个黑色身影身形很小,遥遥的看过去,仿若米粒一般。15019323
这一次不是从镜子里,也不是在房顶上,而是要真真切切面对面与那少年相见。她闭了下眼,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迈步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那三人也缓缓步下阶梯,向梨裳走来。
这渐渐接近的过程仿佛分外漫长,这段不长的路,竟像永远走不完似的。少年的身影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那熟悉的面容渐渐从雾一般的朦胧中析出,那双黑色的眼睛中射出的视线,也仿佛穿透了百年的时光,幽幽地凝在梨裳身上。
她恍惚有了错觉,那好像就是沛顼,不,是琉璟,他正含着温柔的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们在几步外停住。梨裳也蓦然清醒。
那少年看着她,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心口有闷窒的感觉,仿佛有一个小妖怪,正细细碎碎地噬咬着。梨裳以为她早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这样?
她早就不爱那个人了。
恨,也都消磨干净了。
是是是很似。这种陌生的眼神,本来就该是最正常的。
此时梨裳也看清了少年身边的两个人。右边的是庄珂,左边的,是一个面容艳丽但衣着朴素的女人,她头上梳着高高的云髻,插着两根银步摇,仿佛正戴着孝。
这女人想必就是现在的皇后即将的太后庄姜氏。
“太子正为先皇服丧,不能以正装示人,得罪之处,还请云后海涵。”那女人微微福身,举止端庄,声音也是一派庄严。
梨裳看了少年一会儿,然后对他莞尔一笑,怪不得这少年总穿着一身黑衣。
那少年似乎没想到一直绷着脸的梨裳会突然笑了,眼里闪过讶色。
“轩辕的新皇,本宫很高兴见到你。”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发出平稳的声音。
“云后远道而来,辛苦了。”少年向前迈了三步,拱起手,说得落落大方,颇有几分老成。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上却有着近乎成人般的深沉。
梨裳被他那双吸人的黑眸凝望着,真的很难保持沉着。那样的眼神,太过熟悉。
离他越近,她就越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漂浮着的,淡淡气息,仿佛夜一般,孤高又寂寞,黯黯地弥漫在四周。曾经多少次在琉璟的怀里,还有最后沛顼倒在她怀中,这气息在她鼻间缭绕不去,仿佛缠绵的抚摸,却又含着丝丝凄伤。随着这气息,往事仿佛云烟后的风景,渐渐显露出来,那些她本以为已经忘了的,却清明一如往昔。111d9。
他站在石桥上,冲她冷冷一瞥;他躺在金纱帐中,缓缓睁开黑色的眼;他拉着她的手,带我升上天阙;他捧着白色梨花,吐露最动人的誓言;他冲她温柔的笑;他在她颈边无声的流泪;他觉醒后的冷漠、绝情;他毫不留情的惩罚;他杀掉他们的孩子时的决绝;他悲伤绝望的目光;他最后的那句“一直……一直……做你的琉璟。”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过。
原来经过无数年月,梨裳以为已经被时间洗刷掉的,却早已附着在灵魂上。
碧落说,这少年不是他,说得那么肯定。
可为什么,她却能感觉到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外表下,就是那个自己花了一百年时间,也忘不掉的人?
那个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可是现在,他竟然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在一个十七岁少年的外表下。
看到梨裳有些发怔,庄珂向前一步,“太子殿下、云后陛下,何不移驾乾阳殿,再作细谈?”
梨裳回过神,那少年的眼神越发冷淡,甚至有些警惕。
她在做什么……
他已经不记得她。准确地说,他现在根本不认识她。
“好。”梨裳恢复平静,可手却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停不下来。好在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看不到。
乾阳殿位于千秋大殿之后,是轩辕帝召见官员接见外使之地。进入殿内正堂,原本上位的地方放了两张微微相对的玉椅,另外左右手边各有一排檀木雕花椅。
梨裳与慕渊坐在玉椅上,庄姜氏坐在慕渊旁边,庄珂则居于右边首位,另有几名大臣,依次排了下去。
慕渊自坐下后,便没有再看梨裳,只垂下了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梨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而现在,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梨裳想,她不会认错。
碧落说,云神不可能转生成为云人以外的族类,可她却记得那年与琉璟到中州,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生在云境,还是中州。
琉璟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回答梨裳:那还用说么。
他仰望苍天,沐浴在阳光里的样子,即使到现在依然明晰。
如今这个少年,是他,又不再是他。
她又该如何呢?
就算是他,又能如何?
是爱是恨,都是过去的事了。南北两朝都已合并,那么深的仇怨都已经开始一点点消解,云神离去一位,但更重要的那位还在,阳光依旧灿烂如初,时间仍旧不停走过,所有人都释然了,都活在现在和未来之中,只有她还抓着那些过往。
现在,梨裳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参加完加冕大典后就尽快回去,去做她的云后,直到这漫长生命的终结。
是了,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
“妾身早在年幼之时,就已经听过云后的威名了。”庄姜氏微微弯起点了淡色胭脂的唇。
梨裳打起精神。有了打算之后,心忽然就静下来了。
“过誉了。”她微笑。
皇后端丽一笑,“早听父亲说过,云后的冥复之力另得归墟合拢,结束了云境北王朝与南王朝的战争。”
关于这个话题,梨裳实在不想谈论下去了,“说起来,前轩辕帝突然驾崩,本宫心中亦十分沉痛,还望太子与皇后节哀。”
提到先皇,皇后神色忽然一变,原本的笑容一瞬间褪尽,只余下无尽的哀愁悲色,在眉尖眼角缭绕着,“先皇……去得实在太早,太突然了……”
可这副悲痛的表情,梨裳怎么总觉得不够真诚呢……
更为奇怪的是,作为前轩辕帝唯一的儿子,慕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接下来庄珂又同梨裳说起了云境与中州接触之事。他说可以在轩辕国开放几架飞隼,让云人也可以到中州,与中州交流往来,这样或可肃清两族之间的一些误解。
第二百零六章 重聚四季 咫尺之遥
让云境与中州接触,梨裳也不是未曾想过。爱欤珧畱
可总觉得云境乃云人之本,若同中州来往过密,万一过多地受到中州的you惑,总是会出一些问题,所以迟迟没有将这个想法提出来。
而此时轩辕国风雨飘摇,更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所以她只是说,“云境也一直希望能与中州交流。只是北朝之乱至今仍未完全平息,为了我云境子民的安全,本宫暂时还不敢开这个门。不过本宫会认真考虑,相信不久便可将此想法实现。”
当然,如果那时轩辕国还存在的话。
一想到这个问题,梨裳又看了慕渊一眼。一但国家覆灭,他的处境,恐怕会很悲惨。
不知,他现在还有神力吗?
少年长长的睫毛忽然微微一颤,抬起眼来,正与她的视线撞到一起。
梨裳转开脸,看着阳光普照的外面,白色的地面也成了金黄色的。
“这样的阳光,是云境永远看不到的。”她叹息着说。
“云境,没有阳光么?”
一直没有主动说话的少年突然开口,那声音带着几分与少年年龄不符的低沉,感觉,恍如隔世……
梨裳看向少年,他的面上淡漠依旧,仿佛对于这个问题根本不好奇。
“不,曾经有一个名叫沛顼的云神,将阳光引到了云境。”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着,看着少年的表情。
但他却对于那曾经属于他的名字毫无反应。
她在心里暗笑自己,怎么可能有反应呢。谁会记得自己上辈子的名字?
庄珂忽然说,“现在时辰还早。云后难得到中州来,自然也难见此等阳光,今日天气晴朗,不如就到四季苑中游览一番?”15019323
四季苑……
又是一个让梨裳感觉似曾相识的名字……
那地方竟然还在么?
恍惚当初她混入歌舞坊进到皇宫来找琉璟,就曾经在那苑子里,在玄沣的父皇,也就是当时的轩辕帝面前,利用化云术出一曲画堂春,还不要命地自曝云人的身份。
那时还不怎么会运用神力的自己竟然就那样执着地冲了进来,也不管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是现在的梨裳,大概再做不出那样不顾一切的决定了吧?
她站起来,弯了眼睛,看向慕渊,“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愿意带本宫见识见识这大轩辕皇宫的景致?”
四季苑的景致是动人的。现下正值初夏,牡丹蔷薇芍药都开了,遥遥看去,或素雅,或娇媚,相簇斗艳;高处的解语花仿佛要在一片碧绿中燃烧起来,胭色煌煌;几棵合欢树上,浅粉色的合欢花绽开毛茸茸的花瓣,仿佛数片相连的云霞。花草青乔之间,常有孔雀托着长长的翎衣悠然走过,更有白鹤挥翼,翩然起舞。
空气里,无数花卉的气味融汇在一起,甜丝丝的,闻久了仿佛都要醉倒。云境的花,永远没有这样摄人的香氛。
走在蜿蜒幽深的小径里,远处的宫殿楼阁一时都看不见了,仿佛身处万花丛中,远离凡俗。微微侧过头,慕渊就走在梨裳身边不远的地方,阳光一缕缕扫过他周身,衣袍轻扬,恍惚花中墨蝶。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虽然他不说,但她能感觉出来。不过皇后和庄珂在他身边,他不能拒绝。
皇后以守丧之由,就没有跟来。可庄珂一直走在身后,不时为梨裳介绍苑中那些珍异花卉。
可梨裳却只觉得他阴魂不散,为什么一定要跟着?
庄珂偶尔飘向慕渊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说这少年上辈子也是一呼风唤雨的云神,岂是他这种人能觊觎的?
正在此时,一阵十分美妙的声音传来,仿佛是鸟鸣,又像是林中仙子的歌声,纯澈动人至极。伴随着这声响,一道绚丽的影子从附近一颗树中冲天而起,梨裳仔细看过去,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飞鸟。它的羽毛在阳光下反射着七种光色,桃红的尾羽似泼洒开的虹泉,甚为华美。
“是极乐鸟!”有人叫了出来。
“恭喜太子!极乐鸟出现,是祥兆啊!!”
极乐鸟?这梨裳还真的从没听过。是很罕见的物种?不过它的叫声真是好听。111d9。
而此时,她发现慕渊也抬起头,凝望着那半空中飞得欢快的鸟儿,眼睛里渐渐露出几分好奇。也正因为这几分好奇,另得他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样子。
到底还是个孩……
“极乐鸟是什么?”梨裳看向庄珂。
“极乐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飞禽,传闻有极乐鸟出现的地方,便可太平长安。从前就有人传说在这苑子里看见了它,但一直没有再出现过。没先到今天竟然看见了。”他赞叹般地叹息一声,仿佛撞见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
看着那鸟儿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慕渊忽然收回目光,眸色有难以察觉的暗淡。
“怎么太子对这鸟不敢兴趣?”梨裳忽然问慕渊。
慕渊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梨裳突然同他说话,然后敛起神色,佯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平着声音回答,“不过是一只鸟。”
“太子想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