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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她听到两声纯澈的鸣叫,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仿佛是在回应着她。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并且喊了出来,“极乐鸟!!!”
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但渐渐的,所有喊声都止歇了,只剩下那落珠相碰的鸣叫,仿佛一曲吟唱快乐的歌谣。倏然间,殿外一片喧哗,正当每个人都觉得奇怪时,数道彩虹般的身影掠入大殿之中,优雅地上下翩跹着,相互追逐。
五只极乐鸟抖着长长的尾羽,在千秋大殿之中舞蹈,仿佛五个神界中降下的仙子。彩虹双翼上流光飞舞,如梦似幻。
赞叹声,抽气声,低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呆呆望着这一生也难见的灵物,就这样掠过所有人头顶。
“千载奇景!千载奇景啊!!!新皇万岁!!!新皇万岁!!!”
这声音像一块扔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止是波纹,而是千重的巨浪。在极乐鸟灵动美妙的歌声里,在殿内殿外群臣甚至是皇城外百姓的高呼万岁中,慕渊缓缓坐在皇座之上,大侍僧手捧垂满珍珠链的皇冕,庄重地戴到他的头上。
十七岁的少年,终于成了一国之君。
梨裳相信今天在慕渊一番振奋人心的誓言,以及她“伪造”出的千年奇景之后,他的皇威该是立了一半了吧?
看这庄珂,还能横行霸道到什么时候。这么想着,梨裳看向庄珂,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那样阴翳的目光,似乎是察觉到我做了什么。
门门跟引穿。梨裳冲庄珂微微一笑,典雅高贵。
慕渊端严地再次站起,脚下的朝臣齐齐跪下,叩见新皇。一时间,整个大殿只有梨裳和庄珂是站着的。
这个时候,慕渊忽然回过头来,黑幽幽的眸子望向梨裳,嘴角微微上翘,轻轻点了下头。
梨裳一时竟有些呆愣。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慕渊已经步下阶梯,一路走出大殿。朝臣和侍官都整齐地跟在他身后,陪同他穿过那片宽阔的广场,最后登上城楼,接受万民朝拜。
她没有跟着出去,但听说那天,所有百姓都折服在少年皇帝绝世的风华之中,整个长安都因为他而沸腾。
而梨裳则提早回到锦霞馆,苏筱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们当日便要离开。
坐在车驾中,四面的帘幕都关得紧紧的,只能听见马蹄声,车轮碾压石子声。
已经出了长安,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梨裳靠在车壁上,忽然觉得四下是那样寂静,寂静得没有半丝生息。
这才是她的生活,死一般寂静的生活。
这才是正常的。
来过了,也见过了;知道了,就行了。
或许,回去之后,她真应该找一个王夫嫁了?
……算了,她这个样子,还能再嫁给谁……
穿过这一片树林,前方不远就是漱翠城。此时日头已经西斜,天边烧着一片妃色晚霞,几只乌鹊的影子在慢慢移动着,一片安静宁和。
梨裳却突然一阵心慌。
不是普通的心跳加速,而是一种被挤压一般的痛感,带着几分警告一般的酸涩,仿佛有什么我绝不希望发生的事将要发生了一般。
起初她以为只是累了,可这惶惶然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她无法忽略的地步。
“停车!”
车马应声而停,苏筱在外面问,“陛下?”
“本宫累了,休息一会儿。”
“是……”
一下车,梨裳便走到离车队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苏筱跟在身后。
“去把莫悲叫来。啊,还有,绢笔伺候。”她低声说。
苏筱不安地看了梨裳一眼,但还是听话地去找人了,她却似乎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陛下,莫悲带到。”
那影卫憨憨地低着头,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梨裳接过绢笔,贴在树上草草写了几行字,交给苏筱,“本宫和莫悲有要紧事处理,你等先行回去,把这个交给庞轩。”
苏筱脸都青了,大惊地看着梨裳,“吾后!”
“本宫没有回去这件事,不可外传,这一路上都不能让别人知道本宫不在车里。”梨裳说着,看了看队伍里一个头发浅的发白的不起眼侍卫,“可以让他先冒充成本宫。”
苏筱一下子跪下了,声音里全是哀求,“吾后,老奴求您了,您不能一个人留在中州啊!!!”
“本宫心意已决。有莫悲跟着,本宫又有神力在,不会有事。”现在一定得先安抚住苏筱,梨裳放柔神色,扶起他,“我会尽快回去,放心。”
见梨裳把自称改了,苏筱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不停哀求她不要这样。
梨裳却没时间跟苏筱说了,冲莫悲使了个眼色,转身往树林深处走过去。没想到苏筱竟然扑过来一下子拉住了她的下摆。
“吾后,不可啊!云境的子民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啊!”
梨裳皱起眉,低喝,“放肆!”
“陛下!”11gil。
“如果云境有急事,就叫沛顼传信给本宫,本宫立刻就会回去!”
说完,梨裳用手扯开衣袍,快速离开。苏筱没有再追上来。
下车的地方离赋杨镇不远,莫悲却买了马匹和斗篷,然后两人全力冲回京城。
总算险险擦着关城门的时间进了城。
第二百零九章 水路隐身 冷漠防备
入城后梨裳便直奔皇城。爱欤珧畱今日因为是新帝登基,所以街上很是热闹,跟过年一样。皇城中不时有烟火窜上天空,绽放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花。
莫悲带着梨裳跃入城墙,从一座座屋顶上“飞”过,耳边呼呼的风声,都弄得她心烦意乱。
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断催促着莫悲,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到了未央宫。
不知为何,一向守卫森严的院子里,这回竟然没有一个侍卫。
她心下一抖。
入苑之前,梨裳特意查看了一下,发现未央宫的外面就是一片池塘,黑夜中看起来,竟然是深不见底。
与莫悲跃入苑中,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未央宫的窗户里透出淡淡的光,还有……人声!
梨裳凑近一扇没关紧的窗,从窗缝往里看。
是庄珂!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脸色有些潮红,目光中的阴狠暴戾再无丝毫掩饰,直直射向他面前的少年。
慕渊全身戒备地望着他,一步步往后退。
“你以为那个云后真的救得了你?!哈!!”庄珂的面目渐渐有些狰狞起来,语气嚣张至极,“别说你,就是那个云后,哼,别看她现在这么不可一世,不过女流之辈,早晚也会被我压在身下!!”
城城登所很。莫悲倒吸一口冷气,有些紧张地看向梨裳。
未料到这庄珂竟男女通吃,梨裳生生压下想把这男人阉了再碎尸万段的念头,毕竟用神力杀他的话,这件事儿就不止是两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云境与中州的问题。而且现在杀了他,轩辕必会大乱。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苑子的布局。大门就在正前方,外面就是那片池塘。
此时屋中又有变化,庄珂竟然大步往前,一把揪住慕渊的胳膊,把他甩向床榻。那少年闷哼一声,倒在床上,梨裳却发现他的手悄悄伸入了枕头下面。
不知道是哪一段记忆突然插入脑海。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忍着撕裂般的疼痛,灭顶一般的恨意,从枕下掏出那并不锋利的瓷片,狠狠划开身上人的喉咙。血涌入眼中,沙沙的疼,漫天漫地都是红的。
心下忽然一阵窒息般的紧缩。她摇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外,用用幻术对莫悲说,“一会儿本宫把庄珂引走,你把那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明日再来找本宫。”
莫悲震惊的睁大眼睛,直觉性地摇着头,“不行不行,您怎么办?!”
“外面有一处池塘,本宫会躲在那里。”庄珂以为梨裳他们已经到达漱翠城了,不会想到到水中查看。
她不给莫悲反应的时间,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快步走到院门处,面向未央宫。梨裳将神力灌注在手腕上,狠狠掷出那柄匕首。
不多时,殿中便响起一声暴喝,“谁!”
在庄珂推开门的一霎那,梨裳便转身,故意让他看到她的背影,然后尽全力冲向那池塘。在入水的一瞬间念出咒文,把水面上的波动都压制下来。
这池塘果真相当深,低下长着几丛长长的水草。梨裳沉入池底,望着上方,庄珂在水面上看了看,模模糊糊喊着什么,不多时便来了一大群侍卫。
现在,莫悲应该已经把慕渊出去了。
岸上忽然灯火通明起来,很多队士兵跑来跑去的,想是慕渊失踪的事儿已经被发现。
梨裳安下心来,用神力延长吸气,四处查看一番。这池塘中有隐隐的水流,都是往一个方向的,莫非,这水竟然是活的?
没有什么光,她在池塘的壁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用铁丝铸成的网,水流便从这里而来。用力撼了撼,倒是挺结实的。
此刻用神力强行打开,可能会有声响,她便只好守在这里,等着岸上的火光远去。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岸上的人声,模模糊糊的传来。梨裳一个人坐着,坐着,脑子里嘈嘈杂杂闪过很多东西,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苏筱还真是说对了,她到底还是没有按时回去。
罢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当初在北王朝的时候,如果也能有人这么救她,现在一切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
不过那样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她终于明白,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是当今的云后,可能现在还是一个傻丫头。
将近天明之时,岸上才渐渐安静下来。梨裳用神力击穿那道铁网,顺着水流来的方向游。网后面是一个洞,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她游在其中,连头都不能抬,也不可以转身。前方没有光亮,游了很久,也看不到尽头。黑暗凝固成干涸的硬块,从四面八方向着她拥挤过来。
神力所在水中能延长的气息毕竟有限,她渐渐恍惚中开始怀疑,是不是永远都要被留在这里了?
是不是她就要被困在这片黑暗里,再也出不去了?
是不是她就要一个人死在这里,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忽然开始害怕起来,这无尽的黑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就在梨裳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前方终于有了亮光。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前一阵明亮,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一阵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四周都是一片凝碧,头顶上有粼粼晃动的阳光。她慢慢浮上去,钻出水面。
岸上的垂柳挥动着柔韧的枝条,绿草茵然,野花成霞。清晨的空气湿润而冰凉,薄雾还没有散,官道上没有人烟。
这竟然是长安城外的护城河?
积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顿时全部泄了出来,靠在树旁歇了会,忽然发觉阳光果然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梨裳开始用化云术搜寻莫悲的位置。他现在应该还在皇城附近,应该能感觉到她在找他。
他们……现在好像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莫悲感觉到了梨裳,正在回应她。
梨裳停止了搜寻,让莫悲自己来找。现在实在是有点儿累,不想走动。
不多时莫悲就出现了,慕渊没有跟在他身边,大概被藏在什么安全的地方。
他带着梨裳到了郊外一片树林之中,她却有点儿慌了,“你把他一个人留在林子里?!”
莫悲惶恐地看着梨裳,“属下知错!属下只是觉得树上很安全,所以就……”
“树上?”梨裳正说着,莫悲指指头上。她抬头一看,见慕渊正坐在树杈上,微微低着头望着她。
树影在他的脸颊上晃动,少年像一个绿叶中诞生的精灵,遥遥望着她,黑眸子里现出惊讶,“云后?!”15077306
这场景跟梨裳在迦耶镜里看到的十分相似,看来这少年很擅长爬树?
沛顼爬树是什么样子?梨裳好难想象……
她解下湿透了的斗篷拧了拧,同时命莫悲把那少年带下来。全身都滴着水,被风一吹,寒气入骨一般。梨裳不由自主颤了一下儿,然后鼻子一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云后您没事儿吧?”莫悲被吓了一跳。
慕渊已经站在地面上了,面上现出困惑的神情,“云后……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本宫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回来了。”梨裳说着,感觉有鼻涕正往外流,不自主地一吸,却是很大的一声。
莫悲面容诡异地扭曲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
而慕渊面上虽没有太多变化,但微微把头侧了过去。
梨裳感觉到这下子云后的威严扫地了……
她板起脸来看着两人,沉下声音,“现在最好先找个藏身的地方。”
俩人没有异议,慕渊竟然也没有多问什么,除了最开始的惊讶,便再没了其他表情。小小的年纪,身上却已散发出让人不敢接近的冰冷气质。但这冷中却欠缺了点高傲,在梨裳看起来反而更像一个保护壳。
虽然慕渊什么也没说,一路上却总与梨裳和莫悲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对她还有戒心。11gim。
梨裳心中是有些不痛快的,她堂堂一国之后,在那个黑咕隆咚的水道里摸索了那么久,他居然还不相信她。
不过,对这个少年来说,她也只是个有些奇怪的,帮过他一次的陌生人吧?更何况还是一个从云境来的,活了一百多年的妖怪。
不会害怕,就很好了。
梨裳看看慕渊,和沛顼,和琉璟多么的像……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她了?
从前发生的那么多事儿,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怨恨。强烈的怨恨。强烈到让她忽然有股冲动,回过身去掐住他的喉咙,盯着他的眼睛,质问他是不是在装。也许他根本就认识她,他只是假装失忆,要让她出丑,让她难堪!
多么可恶,这人总是这样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就算他死了,也不放过她!
如果他真的如碧落所说,再也不会出现在这片云荒之中,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把过往都忘了,平静地过完剩下的半辈子。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要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的样子出现?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降生在中州?
为什么不让碧落知道,不让她知道?
第二百一十章 恳请相助 亲疏有别
大概是梨裳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有了些变化,旁边的莫悲有点不安,轻声询问了一句,“云后,哪里不舒服么?”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慕渊一眼,他正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爱欤珧畱
“没事。”
我们两个云人加上一穿着华贵面容精致的少年,如此诡异的组合自然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城西不远的地方有几座山,虽然不高,但林木茂盛,山腰处有一座小村,除此之外便鲜有人迹了。
莫悲找到一个不深的山洞,三个人住有点儿挤,但暂时凑合一晚是没有问题的。
梨裳命莫悲去拾些柴来生火,但一提到火,他就面现难色。
“云后……其实,属下认为还是不生火的好,容易引来人……”
莫悲说得对,现在庄珂找慕渊找得正紧,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火光,肯定会引起怀疑。
虽说是夏天,可山里的风还是带着几分凉意。就着么过一晚上,梨裳和莫悲有神力护体,是没什么问题,可慕渊呢?
如果他病了,还需要人照顾。现在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那少年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挨着满是泥土的洞壁坐下来,轻声说,“他说得对,不要点火了。”
梨裳不再多说什么。在洞口找了块石头坐下。这一天走了不少路,另得因为习惯坐车而缺乏锻炼的腿脚有点儿酸。
山里的天黑得快,明明才过申时不久,山头上已经泛出夕阳的红晕,金灿灿的一片勾在山顶,雀鸟都开始归巢了。
莫悲去半山腰那个村子里找点儿吃的来。他一走,四周就显得更寂静了。
梨裳这个少年,单独呆在这荒山野岭的山洞里。这样的独处,恍如隔世一般。
梨裳忽然出现了幻觉一般,这里变成一处临近海边的山洞,海风吹过来,尽是咸涩的味道,远处有海潮的轰鸣声,鸥影掠过,啼声悠扬。琉璟像个孩子一样睡在我身边,原本美到凌厉逼人的面容竟柔美得仿佛要化开。她就这样坐在熟睡的他跟前,等着他醒来。她没有乱跑,没有遇见玄沣,没有得到“善爱之痕”,没有人觉醒,没有人背负宿命,后来的一切都没发生。他们一直就在这里,一转眼,上百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
“为什么要救我?”
轻的仿佛要随风而逝的声音忽然把梨裳从幻觉里拉回来,没有海浪没有海鸥,只有一片葱茏的碧草。
慕渊半垂着头,仿佛并没有跟梨裳说过话似的。
她呵呵地笑,“你怎么知道本宫是救你,不是绑架你?”
少年嗤笑一声,“绑架我做什么?我是那个皇宫里,最多余的。”
“那可不一定,你可是先皇唯一的皇子,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他不说话了,久久的,才含糊地说了句,“因为你跟别人不太一样。我觉得你不会害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忽然抖了一下。估计是被风吹着了吧……紧了紧衣服,却见慕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