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碧落垂着眼睛,声音没有起伏,“他不是小孩。但是他的眼睛确实是绿色,也喜欢以幼童的样子出现在人前。他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哄着的感觉。”
仿佛一道寒流通过了身体。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是蚩尤?
那些关于魔族、臣服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纷乱的心绪。
“碧落……云人,到底是被谁创造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碧落身上明显地震颤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梨裳,“你真的想知道么?”
“本宫当然要知道。不管你信不信,刚刚本宫见到了蚩尤,而他说三天后他要来带走他的子民。”
“那不是他,只是他的幻像。”碧落轻声说。
看着他的面上没有一点惊讶,梨裳问道,“你知道?”
“因为,我也看到了。”15174040
心口像压上一块巨石,重的梨裳连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不论可不可能,蚩尤真的复活了。
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上古时代几乎血洗整个大荒的魔神回来了。
前些天那道光柱,是否就是因为他的出世造成?还有海国和西关交界处的动乱也多半和他有关系吧?他这次回来,要做什么?
“他说得子民,指的是谁?是云人么?”半晌,梨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碧落缓慢地,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云人,是他创造的?”
“云人原先并不叫云人,也不生活在云境。涿鹿之战后,所有魔族都被凡人、鲛人和半神追杀,中州再无容身之处,没有办法,才进入云境。”碧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梨裳脑中涩然,惊讶地看着他。
云人,原来是被逼到云境的?
“那……你和沛顼……帮助了魔族的人?即使他们的神间接害死了你……云荒之神神本体?”
梨裳想她一定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点头,碧落苦笑一下,“那时候我们还是一体的……我们有我们的理由。”
她从未想过,云境……是魔族?
她这个第三神识,理论上来说,现在也是魔族?
这也太滑稽了,连她也是蚩尤的子民?
“当初南北朝开战,是因为北朝人知道了云人真正的起源。他们企图复活蚩尤,这样……就可以躲回中州。而南朝人坚持对云荒之神和伏羲天帝的信仰。所以地承劈出归墟,让他们永远无法接近南王朝以及陆地,同时沛顼收回北朝的阳光,作为惩罚。”碧落继续娓娓道来,听得梨裳却越来越心惊。
原来南北王朝的分歧是这样产生的。原来一切的根源早在天地之初就种下了。
这么说,这次蚩尤复活,是北王朝的余孽做的?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本宫……”早知道北王朝的人原来要得不止是阳光,而是整个天下,梨裳必定会更加注意他们的动向的……也许就不会令蚩尤复活。
碧落摇摇头,“自从归墟合拢,我就已经在北朝安插了眼线,可什么也查不到。我只是不希望这个秘密再被挖出来了……毕竟经历那么多年的黑暗,北王朝早就失掉了当初那份野心……”
“很明显他们没有。”梨裳冷笑一声,“奇怪了,当初本宫在北王朝,可没感觉到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信仰。墨汐不一定知道这段过往,否则他不会那么着急和南王朝动手。”梨梨脆没回。
“我相信大部分的北王朝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定是一些人谋划了很久很久的,甚至有千年之久……所以,我们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蚩尤说,三天后他要来带走他的子民。你知道他会怎么做么?”
碧落摇摇头,“我不知道。”
梨裳感觉到,这次,好像真的有些糟了。
云境好不容易才安宁下来,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身份。她不能让那个怪物再把他们带回早就已经结束的混乱。
可她的神力早就被墨汐用掉一半,现在还是这种靠吃药维持的状况,如何应付得了一个上古魔神?
……对了……她还有屠魔剑……
蚩尤是死在那把剑下的,他应该会忌惮它吧?
有了梨裳的神力,再加上剑上附着的第一神识的力量,至少可以同蚩尤抗衡的吧?只要暂时赶走他就行,这样她就有时间同海国和中州联络。
既然已经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蚩尤,也就没必要再费时去北境了。第二天一早梨裳便派出两队密使分别前往轩辕国和海国,说明蚩尤复生一事。同时命人备下车马,赶去灵修苑旧址。
屠魔剑,只有梨裳知道在哪里。
车子腾入碧空,惊散一群黄色的灵鸟,无声无息滑向天际。梨裳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一片静谧,脑子中忽然浮现起一个少年的影子。
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吧?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刻意打探,但轩辕国的动向仍然会有人不断汇报给梨裳。幼帝慕渊登基伊始便亲自前往西关请回康王,而后在其协助下整顿吏治,修订法案,减免赋税。五年后将原辅国将军庄珂以谋反之罪处斩,太后则暴毙而亡。庄珂死后,兵符由轩辕帝收回,同年广纳贤士,但并未见到军务上有什么大的动静。也大概正是因为如此,西凉国和海国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威胁,因此也没有太多侵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白塔成冢 往事如烟
慕渊的帝位,现在是真的坐稳了。爱虺璩丣
不知道当他见了梨裳的使臣,会是什么反应。十年前她走之前那样对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怀恨。
不过即便他恨,于公来说蚩尤对于轩辕国同样是个可怕的威胁,这种时候,慕渊应该不会拒绝盟友。
梨裳阻止住自己的思绪,不再继续多想。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两天后,她究竟能不能挡住蚩尤。
梨裳命所有侍卫在灵修苑四处把守,自己则直奔那条通向古塔的密道。茫茫荒原上,白塔仿佛在等待一样立在远方,她仿佛能听到砖石发出的一阵阵叹息。经过素珑的坟墓时梨裳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就化出御云,径直升向白塔。
原本计划明年再来,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梨裳上一次进到这塔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墙壁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腐朽了几千年一般。通向顶层的木门凄惨地躺在地上,已经断成两截,再也起不了阻隔的作用。深处透出蒙蒙幽光,那该是夜明珠和梨裳画在地上的法阵共同交融而出的光色。
原本以为塔内大概已是满目疮痍,没想到依然是纤尘不染,大概是由于地上的法阵保护。夜明珠星星点点嵌在墙上,大大小小的幽蓝仿佛某种魔法的残辉。
地面上散着魔魅的紫色光辉的复杂法阵有规律地明灭着,不曾被毁坏。法阵中间有一口洁白的玉棺,白得不带一丝瑕疵,有丝丝寒气从中飘渺而出,魂魄一样四散开来。
梨裳站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呼吸。
棺内是一块通体透明的百年寒冰,寒冰里睡着一个人。
那个人睡得很安详,双眼轻轻合起,眉尖似乎带着些许忧伤,漆黑的长发打着卷簇拥在脸颊两边,衬得皮肤雪一样晶莹洁白。他穿着玄色描金的长袍,身材颀长,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下压着一朵白色的梨花。
看了他一会儿,她不由伸出手,抚上恍惚不存在的冰面。刺骨的冷意顺着指尖一路向上,皮肤也有些疼痛。
他就像一百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那么好看,那么年轻。
而她却已经开始变老了。
看了一会儿,梨裳突然自己笑起来。这只是一个躯壳而已,这躯壳的主人早就忘记了一切,已不在云境。
她还在这儿犯什么傻啊?
合了合眼睛,转到玉棺的另一边。紧挨它着有一个白玉制成的长盒,上面用蓝宝石和琉璃镶嵌成莲花的图案。
这就是梨裳要的东西。她捧起它,掀开盒盖,一时一道银白的光芒顺着开口喷涌出来,仿佛满月时的月光,流泻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泉水的声响。银色宝剑静静躺在匣内,翡翠色的蛟龙攀附其上,闻不到丝毫杀气,温柔得甚至有些脆弱。
谁能猜到这样一柄一点不实用摆设似的剑,竟然是杀死魔王的神兵利器。1517404011FsA。
关上剑匣的盖子,抱在怀中,打算离开。却在走得时候又往玉棺中看了一眼。
那孩子,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轻轻叹出一口气,梨裳转身快步走出。离开白塔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十年都不曾进来的地方,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以前觉得无法再面对的容颜,现在看上去,就算心中仍旧有些刺痛感,也已经可以坦然。
那个坎儿,她已经过去了吧?
现在她只有一个身份,她是云后,她要保住这个国家,其它所有一切,都不重要。这么想着,梨裳抱紧了怀里的剑匣,化出御云,离开了白塔。
蚩尤说他会来带走他的人民,却没有说会在哪里出现,又怎样让已经忘却过往的云人听命于他。但梨裳想蚩尤既然要她考虑向他臣服,必定会出现在云皇宫,所以从附近的兵营调来军队守城,同时传令边关所有城池提高警惕。
蚩尤一定不会一个人来。听莫悲描述的陆地上的情形,说不准这个怪物有令死物复生的能力……如此违反轮回秩序的事儿,很像魔神会干的,说不定他还会带个僵尸大军来。梨裳叫来梵尘问他僵尸要怎么杀死,可梵尘也不知道,因为理论上来说,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死的。梨裳又命太史令带着他手下那帮文官在三天内找出来消灭僵尸的方法,然后今天他们回禀,砍下他们的头或许会有用。
梨裳被“或许”俩字气得不轻,差点就想说每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但看着下面一干瑟瑟发抖的官员,忽然又觉得这会儿了还跟他们叫什么劲。就算是或许,也只能试试了。
接下来,就是梨裳自身的问题了。
昨天梨裳叫来君浩,问他有没有短期内变强的方法,哪怕对身体或者神元有损伤也无所谓。君浩把没有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断了她全部念想。但是他给了梨裳一粒药丸,说是可以尽量减少过度使用神力对神元造成的损伤。看着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梨裳就知道君浩也猜得到这回事关重大。
梨裳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让碧落先选个继承人备用着。
但是就在刚才碧落主动来找她,他说明天云荒神庙的高位侍僧都会出战。他和梵尘已经在云皇宫埋下法阵,也许可以将蚩尤困住。让梨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碧落,如果我们都死了,你说云境该怎么办?”
碧落没有被这么梨裳晦气的话吓着,反而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有梵尘。他可以用迦耶镜选出新主。”
“那要是梵尘也死了呢?”
“如果我们三个都死了,就说明蚩尤胜利了。”碧落的语气很平静,神色有些黯淡。
梨裳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挺想笑,“你不担心?你不是最心怀天下了么?”渊渊于年怀。
他没反驳她有些嘲讽的语气,只是陈述着,“蚩尤刚刚复活,不会那么强。我们也许杀不死他,但他也不会有能力战胜我们。”
殿里一时陷入安静,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谁知到明天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蚩尤到底有多么强,这几乎无尽的岁月,让他变成了一个令人战栗的符号,却无人知晓破解的方法。
面前的碧落静默着,目光在夜色中闪烁。梨裳看得出他努力装出的平静下面掩藏的畏惧和紧张,他是这世上唯一真正亲眼见过蚩尤的人。
这么看上去,他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了。
多年来,她与他相处得机会少得可怜。自从沛顼死后,两人的关系诡异尴尬得很,绝对不是朋友,也不是很像仇人,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见面,见了面就直奔主题。
可是最后能站在梨裳身边跟她一起面对致命威胁的,也就是碧落了。较了这么多年的劲,现在想一想,真是没有必要。
“碧落,我们认识了也有一百多年了吧?”
碧落抬起蓝色双眸,视线投射过来。
她忽然就笑了,如同面对一个将要并肩作战的陈年故交,“一起喝两杯?”
他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似乎有些困惑。紫眸中只有澄澈,视线相对在一起。半晌,碧落弯了弯嘴角,低低呼出口气,仿佛一瞬间放松下来一般。他说,“好啊。”
那天晚上两人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灵修苑里的日子。碧落不怎么说话,看上去乖巧温顺。梨裳则说着那些已经淹没在时间里的过往,说起那个洒满阳光的藏书楼,说起他们住过的仆役房,说起第一次去迦蓝城。他半垂着眼帘,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我那时候,很依赖你。”他低声说。
“呵呵,对呀,谁让你是我儿子呢。”醉意上来,她眼中蒙上一层薄薄温润的水光。
碧落抬起头来看了梨裳一眼,神色复杂。
她饮尽一杯酒,问他,“你跟沛顼,是从一开始就共存在一个身体里?”
碧落默然,似乎是在点头,但又不太像,他说,“我不知道。我觉得一开始只有我,他觉得一开始只有他。自从……自从第一神识离开后,我们才开始相互感觉到对方。”
梨裳似懂非懂地理解为,碧落和沛顼原本是一个灵魂,然后在他们的“娘”变成了屠魔剑之后,就人格分裂了?
“你知道,上一世,我和沛顼还在一个身体里的时候,我见到怜幽时还没有觉醒,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想扑到她怀里哭一场。这一世觉醒之前,第一眼见到你,也是这种感觉。”碧落的声音里难得得带上了三分笑意,但很快就消隐了。
梨裳说,“你要是现在想扑到本宫怀里哭一场,本宫可以勉为其难装一下你娘。”
他笑着摇头,“我没法把你当成嫘祖。”
“为什么不能,我不是她的分身么?”
“云荒之神把自身灵魂分成七份,每一份都是她性格中的一面。所以你跟其他神识,甚至跟本体都是不同的。你明显没有继承到做母亲的气质。”
梨裳呵呵一笑,靠到椅背上,“本宫猜这就是为什么本宫是孤家寡人没有子嗣的原因了吧?”
碧落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二百四十章 幻术惑人 心神沦陷
“道什么歉啊,本宫一看见小孩儿就头疼。爱虺璩丣”梨裳还是笑着,转头望向窗台上的夜明珠灯盏。
一个奇怪的名字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模糊得几不可辨。
忆景。
这是谁的名字来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她年纪大了,果然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梨裳,你恨我么?”碧落突然问。
她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恨你?”
“以前……”
“以前的事儿,早就都过去了。”她一挥手,打断他。这是一百年来,碧落第一次跟梨裳提以前,“你本来也没错。”
到底是谁的错,谁说得清楚?
“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轻飘到她耳边,还没进到里面,就消散无踪。
窗外夜色已经深沉,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
。
。翌日,太平大殿。
早朝暂免,苍云军也被调动出来,层层守在大殿之外。六名无相侍僧则在殿中,梵尘和碧落则一左一右站在梨裳身边,等待着。
已经两个时辰了,仍旧没有动静。
梨裳怀疑,会不会蚩尤不来了?会不会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可如果是梦的话,这么巧她和碧落梦见的竟然是一个人?
时间一寸寸地溜过去,梨裳却越来越焦虑。这种紧绷着的等待简直让人神经质,她倒开始希望蚩尤现在就出现,总比这样让人跟惊弓之鸟似的要强。
此时,一句轻柔如羽毛的话,仿佛是在脑袋深处响起,“让你久等了。”
她仿佛感觉有一股电流通过身体,每一寸皮肤都战栗起来。
这句话的声音,听着怎么如此……
此时守在殿外的苍云军仿佛不太对劲,许多士兵原本岿然如石的身体渐渐动摇,微微抬起头,仿佛被天上的什么东西蛊惑住了一样。更有甚者已经跪倒下来,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神情恍惚仿若失了魂魄。
是蚩尤!是他来了!
殿外的天上忽然变得明亮,明亮到灼伤眼目。那纯白的光色仿佛是从九天之上的神界照下,吞噬掉一切色彩,覆盖住一切污秽。它在不断下降,那样纯洁而神圣,所有的创伤都可以被修复。空中恍惚传来飘渺的天籁,温柔遥远,如同来自仙境的声声召唤。
这是……蚩尤的力量?11FsA。
他不是魔神么?为什么这样一个邪恶至极的人,有如此圣洁的力量?
守在大殿之外的士兵全部都不由自主跪下来,痴痴地望向上空,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痴迷而虔诚,梨裳已经听到许多人发出抽噎一般的泣声。那是某种难以形容的狂喜的哭泣,从灵魂中发出,仿佛看到了什么自己可以为之放弃一切的美好景象。
瞬间,所有殿外的人影都被吞没了,再也看不见分毫。
梨裳站起身来,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这就是蚩尤?他还没有露面,云境最精锐的苍云军就已经被他破了?
那些士兵可是受到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