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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静静地点了点头。
「嗯,没错。」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已经是家主了。」
「哎?」
「奶奶现在已经不在了,因此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藤里家的家主了吧。」
樱子以很认真的眼神看向了命,在那眼神深处所蕴含着的意志,绝不是马马虎虎的东西,就连只是旁观着的吾辈二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即便是不知道阴阳师的家业,可对于藤里家是名望颇高的旧家族这一点,樱子当然还是知道的。
樱子所说的便是要继承这个家族。
作为曾是藤里家家主的春子的替代者,从今天起自己就要成为“藤里家家主樱子”了,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藤里家,也实在是已经没有过去那样的繁荣兴盛了。而且除了樱子之外,就没有其他藤里本家的人了,听说作为阴阳师的宗家一派,其家督继承的仪式也失传已久。
故而只要樱子自己说自己成为了家主,她就能那样成为家主了。
因此所谓的什么家主,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不过即使如此,对于樱子而言,那就是由自己来继承了春子的存在,这样一种坚定的宣言了。
「所以说啦,我是觉得穿上奶奶的和服的话,应该能稍微体现出一些威严吧。」
樱子的表情稍稍有些破坏,好像不太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看见樱子认真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就像是刚想起了要呼吸一样,命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是吗,我明白了啦,明白了。这样的话嘛,首先是……一起练习一下怎么穿戴吧。」
与春子不同,樱子平时穿着的是同年龄的女生平均水平的衣服,尽管每天都能看见祖母的衣服,却应该是一次都没有穿到身上过,也没有打算过要穿上去。加上与身材高挑的春子相比,樱子显得有些娇小。当然,春子的和服是根据春子的尺寸制做而成的,对樱子而言就太大了。
所以心想多少会有点穿走样也是没办法的吧——但是,感觉恐怕在考虑尺寸之前,这里还有个问题。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我说啊,虽然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吧……内裤、都看光了。」
穿得盛大地、壮观地走了样的樱子的前面、尽情地敞开着,在坐着的命的视线位置上,以内裤提供了特级福利。
话说回来,目瞪口呆地吾辈所震惊的,虽然有一半是对于「樱子穿着春子的和服」这一点,可是剩下那一半就是对于那种大胆的穿法了。不,已经凌驾于大胆那种领域之上了,甚至令人觉得这是什么色情COSPLAY吧。
「这实在是夸张地无与伦比了呀,让身为女性的我都快要脸红了,全都看光了啊。」
……好奇怪,春子的和服是正品,比起那位身上穿的不知名的吊带背心之类的货色来,价值应该要高得太多了,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挂着可疑招牌的大楼里卖出来的那种东西呢?分明是一件很正经的和服,却将如同旗袍一般的开衩放到了前面来。这与清丽而肃穆的合身穿着简直是相反的极端,让人觉得太像烟花女子了啊。
「……果然还是,不能被看到的吧?」
「那是当然的吧!」
「因为是和服嘛,是吧,是这样的吧,嗯,我明白了。——我这就脱掉。」
「别脱啊啊啊啊!」
「哎?可是我听说,和服下面是不穿东西的。」
「不行!你还没到那个阶段,在是不是穿东西之前,首先要遮好啊!」
……已经只能看成是个痴女了。
樱子啊,对于你穿上了她的和服,春子是会为不同的意义而哭泣的哦,一定会。
和吾辈一起看着她那副样子,八云在吾辈的旁边拼命地忍耐着笑声。
「哎呀哎呀,这不是挺好的嘛。小姐她,不是也表现出了一贯的风格嘛。」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就是这么想的哦。即便是谎言,只要说到了最后也会变成真相的。——假装有精神也是一样的啦,她那样伪装着有精神的样子呀,总有一天就会恢复到跟往常一样了吧。」
但是,尽管如此吾辈还是有些挂心。
樱子她——仍然、还没有哭过。
那是很异常的。
春子是樱子唯一的家人。
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会有哪个孩子能忍得住不哭的吗?
一直绷紧着的弓,总有一天会折断的。在折断之前,必须要把箭射出去才行。
「……命,难道你只有球球还不满足,还要对我产生欲望。」
「不穿的话、不是,在说欲望什么的之前,你还要先给我搞明白别人的尊严问题啊!」
无论表现得多么开朗,假装像平时一样呢——在吾辈看来,如今的樱子这副模样,也只是好像一个在拼命忍耐着不哭出来的女童啊。
「呼呣,好吧,反正此时即便吾辈再怎么担心,也是毫无意义的啊。」
八云所说的也有一番道理,假装的精神也会变成真正的精神吧。
那么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用说就是吉事了吧。
「还有你说什么过于保护、过于保护的,被你这么毫无根据地揶揄还真是窝火啊。」
「不不不,那方面的事如今就实在是太晚了吧,老爷。你和老板是一样的哦,毫无疑问的、隔代亲呀。」
嗯,就随你去说吧。狮子据说会将孩子扔下千仞的山谷吧,可吾辈是猫又。
既然是猫,对心爱的孩子终究还是要像疼爱猫一样来疼爱的嘛。
卷之五 剩下的威胁
第二怪 犬神
「喂——,樱子!」
在玄关口这么呼喊着的同时,与往常一样没有等到回答,我就咔啦啦地打开了拉门,再一次进入了藤里家的房屋。
我朝着一片鸦雀无声的屋内出声喊道「打扰了」,接着就自己走了进去。反正不管我再怎么喊也是绝不会有人出来的。
在熟门熟路的走廊里,我迈开穿着黑色袜子的脚嗵嗵嗵地突进着。我认定了樱子是在保持沉默,怎么会不知道嘛。
就连她在哪儿都我一清二楚,不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樱子的房间里,我想榻榻米上一定都已经积起灰来了。
在这幢宽敞的房屋中,如今樱子有可能在的地方,就只有两个房间而已。
一个房间是放着春子奶奶佛坛的起居室。对春子奶奶的遗像,樱子是要每天三次、从不遗漏地上茶的。
然后还有一个房间就是——。
「喂,我进来了哦,樱子。」
这么说着我打开了隔扇。这里是,春子奶奶的房间。
里面是正好三坪大小、铺着榻榻米的日式房间。拉开赏雪拉窗的话就能直接看到庭院里的景色,而在窗前,安置着放有无数书籍的书桌。房间里仍然充满着春子奶奶所喜爱的香的气味。
这股香味在主人已经不在了的如今,也实在是太没有变化了,以至于差点让我产生了「哎呀?是去买东西了吧……」这样的错觉——不,是被施加了想要这么觉得的诱惑。
就在如此充满了春子奶奶残留气味的房间中,有樱子在。
根本就没有看一眼突然到了家里来的我,樱子在房间里的榻榻米上,整理着放在一个狭小的橱柜里的、春子奶奶的遗物,就是在进行着这种工作。
——每个早上、每天都是这么做的。
就今天来说,樱子的服装还是和服,相对的我则是穿着制服。
时间是早晨七点半。是学生就要像学生的样子、差不多该去上学的时候了,对穿着制服的我而言那是当然的啦。好吧,就算是以妄想为主食而活着的我,既然是高中生,每天要去上学也是日常吧……不过事情并不只会那么普通,对此我是最近才总算弄明白了的。
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再不出门的话就确定要迟到了,然而樱子完全看不出一点要换衣服的样子。就是说,她没有要去上学的意思。
无视了来迎接她的我,樱子从抽屉下面的格子里把扇子啊茶壶啊之类的拿了出来,一件件摆放在榻榻米上。
「你好你好,打扰你了哦。」
这么说着,我抬起脚踏进了房间,在书桌前面空着的地方弯腰坐了下来。
——顺便说一下,在书桌上、其实还是一直以来固定的位置吧、有妖怪猫在。
我卖弄了一下小聪明,偷偷地朝着这个真正的妖怪猫扔了一个眼色。不过现在是在樱子的面前,这个妖怪猫,很高傲地坚决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呜呜呜!我要暴露出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我想要告诉樱子,妖怪猫就是妖怪猫!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神波美琴的那些杰作,仍然还被捏在这个家伙的手里。
一瞬间,妖怪猫的嘴角似乎歪了一下,我想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好吧——这事就让它去吧。
顺便说一下,从我打开隔扇一直到坐在了书桌前面,樱子都完全没有看过我一眼。
不过这其实也是最近每天的惯例了……看来今天早上又是、故意显出了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甚至与其说是今天早上,不如说樱子是一天一天地越来越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了。
「这、我说樱子同学呀,差不多是必须得去上学的时候了吧。」
「…………。」
「从你开始休息已经一个月了,就算是因为失去了监护人,办理手续再怎么麻烦啦,差不多也真可以来上学了吧?」
「…………。」
樱子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只是像在玩着益智游戏一样,寻找着空隙要摆放一个里面没东西的腰包。
我对此很夸张、很露骨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说啊,你就适可而止吧,樱子。总是这么干着,“装作”在摆放整理着春子奶奶的遗物啊——还有,我看到你的内裤了。」
「…………。」
「你呀,知道班级里那帮人对你有多么担心吗!『藤里同学她没事吧』每天都在这么问我,那些家伙是真心地在关心着你哦。」
「……呜!我知道了啦!!」
对于我每天早上的说教,实在是有些恼火了吧,樱子瞪了我一眼之后,嘎吱嘎吱地咬起了牙——。
她把手伸到了和服的下摆里,将手指搭到了内裤的带子上。
「我说了,你别脱掉啊啊啊!」
……另外,打动了你的心的,居然是内裤啊。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况,班里那帮家伙都要哭出来了。
「烦死了啊!每天早上、每天早上,你要怎么样?关键就是只要看不到内裤就行了吧?」
「不对!——不,虽然也不是不对、不过还是不对!总之内裤是不行的、绝对。那是在提不提意见之前的问题。按你那种做法,看不见了的就是<没有>了啦。居然……没有穿!?这种领域,对樱子来说还是太早了!」
「那么,你要怎么样嘛!」
「我说了,就是学校嘛!」
我这样下了断言,然后樱子的表情唰地一下子得更加别扭了,嘟起了嘴。
——樱子自己,应该也是知道我跟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的。她不是幼儿园孩子了,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了啊,自己现在究竟陷入了怎样的状态,这种自觉是不可能没有的。
在春子奶奶亡故之后,已经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然而樱子自从最开始的丧假以来,还连一次都没有来上过学。
事实上不仅仅是上学,她除了最低限度的买东西之外,根本就没从这个家里出去吧。
不,按实际情况来说,就算是在家里——除了洗澡和上厕所、然后还有往佛坛上放供品的时候之外,樱子都根本没有从这间春子奶奶的房间里出去过。
「——有很多麻烦的事,剩下了我一个人要办。不过命你估计是不明白的吧。」
「有什么事啦。日复一日的,你不就是光这么摆放着春子奶奶的遗物过着嘛。」
「不是的啦!这是、你看……在整理啦。因为奶奶、用东西很当心的。」
「那需要你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整理吗?从柜子里拿出来摆放好,到了晚上又把它们放起来呀,这种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整理。这种事情啊,跟挖个坑再埋起来是一样的哦。」
倾注了满满的恶意,我说出了这样挖苦的话。要是不说到这种程度,就无法传达到如今的樱子心里了,对此我是在这一个月里学习到的。
——春子奶奶、已经不在了。
——妖怪猫、也不会在樱子面前说话。
这么一来不就只有我了嘛,能够像这样向樱子进上忠言的人呀。
「烦死了!命你个笨—蛋、笨—蛋!」
无言以对的樱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反抗了起来。
——是啊,可以哦,你要怎么说都可以。只要那能让你的心情稍稍变得好一些,只要能让你那失去了春子奶奶的悲伤,稍微排解掉一点,你就尽管随意地责备我好了啦。
「命你这个、命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嘛?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就清楚点说出来啦。」
「没种的!」
「呃!!——这、我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吧啊啊啊!」
——等一下,「没种的!」这话,实在还是要稍微等一下!
……这么说起来啊,樱子,你是觉得我应该是「有着」可以「没种」的东西吗?根据你的回答,我真想要好好重新看待我们今后的关系了吧。
虽然我确实是想着你可以随意责备我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没种的』这话也实在是太过有些飞行道具的感觉了吧,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你看……从我的眼角处、不由自主地有泪水渗出来了啦……。
完全不顾我这样的心情,樱子越发地像个坏孩子似的继续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我原本就并不强大的那点女生的力气,被一击之下完全粉碎了之后,已经没有力气跟樱子进行争执了。
啊——啊,今天早上也不行吗……。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差不多要到时间了。我垂头丧气地抓起了地板上的书包,说了一句「……我明天、还会再来的啊」,站了起来。
樱子露出了炫耀胜利的表情环抱起了双臂,嗯嗯地说着点起了头。
我真心是很不爽的,可是感觉今天从气氛上来说已经怎么都没用了啊……。
忽然朝妖怪猫偷偷看了一眼。它对这边的情况,是完全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明全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的,仍然还是在桌子上盘成一团。
——好吧,其实也没关系,如果它真的觉得樱子这个状态是没有问题的话啦……可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哦。
于是,我最后再一次留下了深深的叹息,背着手关上了春子奶奶房间的隔扇。
◆◆◆
「去,少碍事到一边去、球球。」
吾辈正在书桌上占据着可以环视整个房间的位置,却被樱子挥手赶开了。
吾辈发出了「喵」的一声抗议的叫声,然后不情不愿地从桌上下来,在榻榻米的缝隙间再次盘成了一团。
……话说回来,居然说「没种的」啊。
不管再怎么说,命也是个到了年纪的姑娘。
有些话是可以说的,还有些是不可以说的吧。她是真心被弄得眼角都有些泪光闪闪了哦,实在是。
那种情况下确实是被折断了啊。
心灵的支撑——倒不是,应该是命她长了出来的“什么”吧。
所以都说了,能折断的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长出来过吧!——好像听到了这种带着哭声的幻听,吾辈为了监视樱子而微微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样一来就畅快了吧,樱子用手臂卷着袖子、爽利地抹了抹额头。
……真是的,太会对命撒娇了啊,樱子她。
「就这样,烦人的命也终于是回去了。」
她这么故意大声说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继续继续、吧。」
她卷起了宽宽荡荡的和服袖子,将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漆器放到了书桌上。
到了晚上,描金的柳条便会垂落下来,在微风吹拂下摇晃起来,那便是有着如此隐情的一件物品。顺便说一下,栖身于其中的器物之妖,早已被春子所驱除了。然而尽管如此,那个令人不快的作为委托人的拥有者,还是把它当作谢礼的一部分硬塞给了春子。
樱子每天早上像这样铺展在房间中的这些物品,或多或少都有些与这个漆器相同的隐情,又或是春子在“工作”中使用过的术具之类。
比如现在,樱子拿在手中的线装古书,实际上那东西正是记载了藤里流安抚灵物的秘术的书籍。不过对看不懂草书的樱子而言,打开着也就只有作为春子遗物的价值。由于是从不外传的秘传书,若是她准备将之扔掉的话,吾辈是无论如何都不得不瞒着樱子的眼睛阻止她的,不过好吧,仅根据樱子目前为止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没有可能会变成那样的吧。
樱子她,对于她估计应该是春子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扔掉的。
然而,樱子本身毫无疑问、认为自己是在整理春子的遗品。
但是看样子命并不这么认为啊。即便是这样,樱子也是以自己的方式、认真地打算把有用的东西和不需要的东西区分开来的。
只不过,她的那种标准是混乱的,只有压倒性地、不正常而已。
说真的,拥有者亡故了之后,不需要的东西扔掉就可以了。只要将需要的东西、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