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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乌拉那拉氏豁了出去,说道,“我不可能拿我儿子的性命做担保,我不能让他有一丁点儿的危险。”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让其他孩子替了弘晖就好。”
“感情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胤禛素来敬重乌拉那拉氏,此时也为她的油盐不进有些恼怒,“弘晖是爷的嫡子,爷会让他受到危险不成?我也已经说了很多次,这次种痘不会有危险,和弘盼又有什么干系!”最后说道:“这件事情皇阿玛已经下了旨意,你要耍花腔,就是违抗圣旨。至于说种痘,你若是担心有风险,便说弘晖身子不适,把他放到最后便是。”
胤禛已经是破然大怒,乌拉那拉氏知道这件事情大势已定,反而更对弘盼恼怒,如果不是他弄出什么牛痘,也不会让弘晖冒着这样的危险,那可是天花,口中说道:“大阿哥的身体强壮,不如让大阿哥来做第一个人种牛痘的,也好打消了下人的疑虑。”
胤禛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说道:“刚刚的话,我不想再让第二人听到,乌拉那拉氏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一次种痘,我和弘盼做第一个。”
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弘盼更加愤恨。
乌拉那拉氏涉及到弘晖,说话说得是嘶声裂肺,模模糊糊也让年氏的人捕捉到了一二,年氏歪了歪头,“你说,她是嫡福晋,怎么如此愚蠢?”并没有着罗袜,一双嫩生生的小脚来回晃荡。“若是我是嫡福晋,我就第一个人来做种痘的人,等到自己亲自试验完了,再给儿子做不就成了?你说是不是,郑嬷嬷。”
“小姐说的是。”郑嬷嬷笑着说道,小姐不知道孩子在一个后院女人中的重要性,嫡福晋只是太在乎她的儿子了。
年氏笑了,如同盛开的花朵,得到了男欢女爱的滋润之后,原本是羞涩打着朵儿的花朵,此时已经怒放,在摇曳的灯火下,闪耀了郑嬷嬷的眼。
胤禛从乌拉那拉氏那里出来了之后,去了李氏那里,硬邦邦说了弘盼第一个种痘的事情,李筠婷并没有说话。除于想要试探的缘故,胤禛并没有说自己也要同弘盼一块儿种痘。
胤禛冷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愿,爷也可以理解。”
“妾身并不是不愿。”李筠婷说道,“这法子弘盼已经试验过,便让他第一个试吧,总归也是一件好事。下面的人也好放心。”想了想,李筠婷又说道:“妾身跟着弘盼一块儿种痘,一个是少儿,一个是女子,若是我们两个熬过了,府中其他人也就放了心。”
胤禛没有料到李筠婷会说出这样的法子,一愣,然后沉默地说道:“不必如此。”
“我是他额娘,陪着他也是好的。”李筠婷浅笑着说道。
最后便是三人一块儿种了牛痘,因为第一个种痘的没有乌拉那拉氏,反而是一个侧福晋,让嫡福晋脸上有些臊得慌,对外说的是,“这甚劳资牛痘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若是我也倒下了,府中岂不是无人?”也算是糊弄过去,只是等到弘晖也熬过了牛痘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对李筠婷还有弘盼心中更多了一丝恨意。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雍亲王府的人都种完了痘,没有一个染上天花。
因为种牛痘的事情,胤禛在朝中风评大好,只是没有人再提推举他为太子,胤禛自己不在意,反而是年羹尧有些不平,让胤禛笑了笑,“我心中自有主意。”
年羹尧的面色微沉,胤禛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边,仍旧在酒席之间推杯置盏,心中想着年羹尧不过是稍微得点甜头,便开始得意忘了形,虽然军事上有些天分,这一点也太过不知趣了。
第137章 子殇(一)
种牛痘的事情比李汝兰预想的要顺利;要知道就算是西方历史上;也有人觉得畜生生的牛痘如何能让人染上;人会不会生出牛角。李汝兰还因此还做个几个噩梦,听到了胤禛请求全府上下要求种痘;知道了这个消息,李汝兰终于把心放了下来。
等到种痘成功;无一人染上天花,整个朝堂中人都高看了胤禛一眼。接着在大臣之中开始种痘;从京城开始辐射到周边的城市,李汝兰知道,若干年之后,果然将不惧天花。
等到后宫种完了牛痘;李汝兰迎来了弘盼。
李汝兰受了弘盼一礼;然后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方子灵不灵,真是老天保佑,还真是可行的。”双手合十,仿佛是在感谢上天一样。
弘盼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本应当是属于文嫔娘娘的荣耀,反而被我夺取了。”弘盼的声音小小,加上面上憋出来的两点红润,眼睛也是带着水润的光泽,表现出来了十足的不好意思。
李汝兰浅笑着说道:“弘盼阿哥谦虚了,我也就是凑巧,除了那些囚犯,竟是第一个种痘的,我当时在后宫听说了也是胆战心惊。”李汝兰更加敬佩胤禛的眼光,她以为用死囚做实验也是胤禛的主意,心想着果然是成大事的雍正帝。
李汝兰这段时间也想出了不少可以用在这个时代的知识,因为无法解除到雍亲王,这些竟是一点点全部都告诉了弘盼,例如那神奇的火柴,显微镜、诸多方法让弘盼如同海绵一般从李汝兰这里汲取知识,同时也警惕这个女人,她是在深宫之中,如何得到这样的法子。
转眼弘盼也过了十二,身子越发欣长,眉目俊秀,略显得黝黑的肌肤带着红润的康健,渡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因为李汝兰的这些方子,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入理藩院,更想开了海禁,亲自去西洋走一遭。零零散散从李汝兰手中得到的主意,可以利用的方子已经有二十多条,弘盼也发觉李汝兰脑海之中这些奇思妙想,已经用完了,听她未尽之意便是西洋还有许多类似走在前段的技术,各种原理复杂,她便不太清楚了。
“若是有朝一日开了海禁,我也想亲自去看看。”弘盼说道。
李汝兰一愣,眼神之中有些激动,“若是能开海禁是再好不过的,两地之间的贸易往来,大清的瓷器、茶叶还有丝绸,在西洋都是难得,也需要注意贸易顺差不能过大,以免西洋人生了坏主意,把一些不好的物件送到了大清。”
“何谓贸易顺差?”弘盼问道。
李汝兰解释了之后,说道:“关键在于他们送来的东西,若是使人成瘾的,万万要禁了。例如云滇有罂。粟,有商人把罂。粟子放入高汤,味道香浓,使人上瘾,日久消瘦。若我说此物应当管制。”
她所担心便是西方输入鸦片了。
弘盼所有所思点点头,“若是开了海禁,这些便是要考虑的。”
李汝兰浅笑着说道:“若是能开放,也不至于夜郎自大,贸易往来也会让民众富裕,说了这么久,我知道你也该回去了,不然你额娘也要等你着急。”递给了弘盼一个荷包,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说道:“这荷包,里面有些东西,你替我带给雍亲王。”李汝兰自以为是时机成熟,之前她一点点告诉了弘盼那么多的后世的知识,猜想胤禛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现在再把锦囊交给胤禛,也会得到胤禛的看重。
弘盼接过了锦囊,放入了怀着,“不负所托。”
李汝兰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弘盼把李汝兰的主意全部都瞒了下来。等到若干年之后,弘盼登基,李汝兰知道了每一项改革的措施,才愕然原来历史早就在她不经意之间已经是面目全非。而其中每一项的发明创造都引起了轰动,让国人惊呼圣上之才。
“额娘,您能拆开这锦囊,然后再缝合好吗?”弘盼问道。额娘的绣活在其他人的眼中糟糕之极,弘盼却觉得虽然额娘用的时间久了点,绣活却是很好。
李筠婷接过锦囊,仔细打量之后说道:“这是文嫔的手艺。”
弘盼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儿子从她那里受益颇多,这锦囊是她让我教给阿玛的,我想先看看。”
李筠婷点头说道:“花费两三日可以拆开之后再缝合。”
弘盼笑了,“那就劳烦额娘了。”
“等到你明天下学了,便能拆开给你。”李筠婷说道。
弘盼虽然好奇锦囊之中的内容,耽搁点时间也等得,开口说道:“恩。”
第二日之后,弘盼见着额娘把锦囊展开成花朵形的锦布,再次打开,便见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才看了两行,咽了咽口水,“额娘,您看过这内容没有?”
“并不曾。”李筠婷说道。
上面提到的内容是,建议让胤禛说明废太子的情况,勾起圣上的父子之情,说了一废太子之后还会有二废,关键便在二废上,还点名隆科多、年庚尧、鄂尔泰、张廷玉、田文镜、李卫等人可堪大用。年庚尧目前名声不显,张廷玉只是清贵翰林,鄂尔泰官场蹭顿,这三人弘盼是知晓的,也知道三人同阿玛之间隐秘的怜惜,也是因为这三人,才让弘盼认识到胤禛眼光毒辣,隆科多是康熙孝懿仁皇后的弟弟,擅长西学,目前在理藩院,之后更有可能做了理藩院的尚书,弘盼也是知晓。而田文镜还有李卫,弘盼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决定日后查看。尤其是李卫,捐资为兵部员外郎,这般的人难道也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李汝兰或许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些消息,她自个儿本人却不大聪慧。这样的锦囊送到阿玛面前过于突兀,阿玛又是疑心很重的人,想了想,用剪刀剪碎了布料,丢入到火盆中见着它化为黑色的灰烬,只有空气中焦臭的味道。
李筠婷问了句不用缝补那锦囊,也就放弃了,并不过问精囊里的内容。过了中元节,被雷劈过一次,面相又衰老了些。弘盼原本就放下了李汝兰之事,现在更是每日里绕着额娘打转。
“衰老病痛虽然让人不愿,也是自然之时。”李筠婷说道,“弘盼不必如此。额娘的身子康健,还是能见着你娶妻荫子的。”面容虽然衰老,身体之内的灵气越发充裕,呈现欣欣之像。“莫不是你想让额娘随着圣上,求道问佛?”
面容衰老的除了李筠婷,还有康熙,年纪大了身上越发不爽快,那次因为天花之患的接触,乐得开怀,反而隐隐有中风之征兆。越是这样,康熙越发怕死,兴佛道,因为胤禛懂些佛法,此时胤禛更是得势。弘盼想到此处,说道:“额娘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李筠婷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也不曾去找文嫔?”
“她那些奇思妙想被我套出了,剩下的无非是她自个儿也差不多忘记了的。”弘盼说道,“上次那锦囊写得……我今后不必再去找她。”弘盼让人去了江南,知道了李卫之才,觉得李汝兰此人近乎妖孽,心生了警惕,反而不愿前往。他现在岁数小,得用之才也不必借住李汝兰,可以自己择选,而那些他更看重的所谓科学之策,文嫔无非遗漏一二,自然不必前往。
对于李汝兰而言,弘盼原本过来的次数便并不多,毕竟是宫外的阿哥,男女七岁不同席,总是要避嫌的。现在不来了,李汝兰便觉得雍亲王定然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来了也是好事。想到胤禛登基之后,能够保全自己的儿女,李汝兰的眼睛眯了起来,规规矩矩按照历史走一遭,今后在公众做了老太妃便是。
日子这般便到了弘盼十五,理蕃院没去,最终是去了户部,和胤禛这样也算得上是上阵父子兵,只是乌拉那拉氏心中不满,刚想说几句酸话,被胤禛的眼睛一扫,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胤禛离开之后,对着嬷嬷说道:“爷越发有气势了。”
嬷嬷陪着笑,迎合着乌拉那拉氏,“福晋去看看晖哥儿,最近我看着读书认真,晚上还在挑灯温书。”
乌拉那拉氏笑了,她也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虽然这几年并无生育,只是晖哥儿争气,文治武功在上书房里都是拔尖儿的,乌拉那拉氏十分满足,更何况她虽无生育,其余几个也无,温声说道:“小厨房里的粥点捧上,我端着送进去。”
年氏正对镜描眉,螺子黛画长眉入鬓,金华胭脂涂两腮,点上口脂对镜抿唇,最后小心眉心一点花钿,平添了一分妖艳。珍珠耳饰,如同白瓣洒红斑的插画,白色的花瓣中夹杂淡淡的红丝,衬得肌肤如雪,让旁边的丫鬟口中恭维声不断,年氏柳眉微挑,也是自得自个儿的容貌。
等到胤禛踏月而来的时候,嗅着院子中丹桂芬芳,年氏娇媚可人,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些。“爷。”刚进府的时候,年氏是避着孕的,身子骨没有张开,若是生育反而会有苦楚,两年前开始她已经是盼着有孕,可惜一直不得,期间还假孕过一次,让年氏闹了个大红脸。
胤禛的精力也比不上从前,在后院之中奉行的雨露均施,向着年氏倾斜的政策依然是不变,花好月圆,有美人巧笑嫣然,自然是一夜的风花雪月。若是论起来,胤禛内心里还是最盼着的是待在明月院之中,不过是几年的时间,李氏的容貌咋一看不起眼,细看仍有一丝余韵,容貌倒也罢了,最为难得是在李氏身边的舒畅,胤禛有时候觉得什么都不做,便是静静在明月院安眠,也比别处睡起来要安稳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弘晖八岁了,要领便当了……
第138章 子殇(二)
所谓是最是春风得意时;阳春三月一个明朗的日子;年氏堪堪一个多月的时间;被诊断了出来。
“恭喜恭喜。”看上去便是道骨仙风的御医拱手说道。
原本因为嗅到了鱼腥味;身子不大利爽的年氏,眉眼也舒展开;说道:“真可这是……”
“真是一件好事。”乌拉那拉氏的十指扣着手心,面上笑着说道。
“还要打发人去知会爷一声。”年氏的眼眸弯如新月,“这样的好消息;王爷听到了;也会欢喜。”
李筠婷垂着眼眸,大约因为年氏近期不自在,屋子中并无熏香;春日里的阳光斜斜从半掩着的窗扉照入;泄在了桌面上,细小的浮尘在光柱中上下打着旋儿,轻轻落在桌面上。斜斜伸展桂花树花枝,指头嫩叶初绽,正是春光明媚。墙角的自鸣钟,钟摆节律性摆动,这自鸣钟福晋那里有,胤禛那里有,接着便是年氏那里了。西洋玩意,真真是不便宜,李筠婷想到了弘盼这段时间正在让人研究为何摆动计时的原理,想要做出更精巧的自鸣钟。
年氏怀孕这件事情,有人欢喜有人忧。
等到六月时候,年氏已经坐稳了这一胎,而胤禛同弘盼则是南下去了江南。李筠婷注意到纵然是夏日里苦夏,弘晖的身子也着实太过于单薄了。
弘晖在上书房的功课之中万事求个先,功课布置得多,由于争强好胜,乌拉那拉氏也常说要压住弘盼一头,弘晖晚上也会点蜡温书。这样一来,精神头便差了。
乌拉那拉氏见着儿子身形消瘦,自然心疼,越发让人补弘晖的身子。白日里吃着精细的吃食,温补身子,晚上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注意到了弘晖睡得晚,弘晖却说道:“他们说,哥哥一开始的时候拉下了功课,到后来勤也不能补拙。额娘常说,我要比哥哥强才可以。”
“那也不能熬坏了身子。”乌拉那拉氏心疼地说道。
“也就这两个月的时间。”弘晖说道。
到了江南,因为早早得知李卫此人,弘盼打听了李卫的功绩,先行笼络了李卫。年岁虽然不大,却做出了种牛痘之事,大清的自鸣钟,也在沿途研制出来,只是这件事情更让胤禛觉得庶长子无药可救,玩物丧志。
在府中,武氏面带春…色,听着大夫说她有了身子,表情不可思议。武氏是再小心不过的人,怎会有了三个月的身子而不知晓?分明是自个儿瞧瞧做足了三个月的胎罢了。
年氏扯了扯嘴角,说起来武氏现在的胎比她的还要稳,没有好气地斜了一眼,怀孕了的喜气儿也被武氏冲淡了,“我记得武格格一直心很细,怎会出这般的差错。”
也就是年氏会说这般的话,众人看着武氏,武氏微微低头,细声细语说道:“我小日子一直有些不准,这些日子吃得多了,丫鬟还说是好事,谁知道竟是有了身子。”
年氏打了一个哈气,揉揉眼,“我有些困倦了。”
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都是给爷开枝散叶,如今武格格也有了喜讯,真是好事一件,想着王爷下江南,此番也必有所得。”
回到了明月院,又忍不住生了闷气,先开始的年氏,接着又是武氏,天气炎热,加上心中生着闷气,面色便显得难看了。弘晖答应了额娘要少看些书,现在见着额娘顾不上他,加上总是想着别人温书有多么刻苦,晚上用足了功夫。
炎炎夏日里,馨竹院里的几根竹子也似是被烈阳烤的发焦,原本应当是宁静的下午,从马厩处开始,弘晖跌落了马,而年氏受了惊吓扶着肚子,让整个院子喧闹了起来。
听着苏木低声说着这些事情,一边给李筠婷换上了衣裳,匆匆便去了明月院。年氏那边打发了苏木过去看看。“总归她也受了惊吓。”
明月院之中的人翘首以盼,见着李筠婷来了,面露失望之色,李筠婷对着秦嬷嬷说道:“太医还不曾来?”
“刚刚打发人去请了。”秦嬷嬷说着,接着听到里面乌拉那拉氏声音凄厉喊道:“弘晖,我的弘晖。”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