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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为了方便沂云的照料，他们便住在了狐长老的洞府。晋漓回头撇了一眼，又为沂云掖好被角，才让花生照看着，起身往外走。
102 我能救她
妖王名叫风淮，说到底应该算是晋漓的长辈。不过晋漓却从来没把他当做长辈过。这种没当做长辈表现在各个方面，具体体现在思想认识和行为上。
就好比比他大了近万岁的妖王，却要被他直呼名讳，有的时候不乐意了，还会老东西老东西的叫。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拜托对方做事的时候从来都会付酬劳，像是普通的利益关系。可在对方遇到麻烦的时候又会第一个挺身而出。
妖王究竟是什么物种，这点晋漓到现在也不知道。因为妖王的修为在他之上，他看不穿，而妖王又从来没现出过真身。对于这点，曾经好奇过，慢慢的时间久了，他又逼不得他现出真身，好奇劲儿一过，也就淡了。
当年因为偷吃了风淮收集了好久准备闭关晋级的魂珠可没少跟风淮打架。奈何打不过，最后逼不得已还跑出去躲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一直是晋漓心中的痛。总想着有一天扳回一局，也让风淮尝尝有家不能回的感觉。
晋漓惦记着沂云，步子自然快，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妖王那骚包的豪华型宫殿门口。这圆顶白石柱占地超广的宫殿，晋漓每次看都觉得万分无语。明明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还偏偏弄这么大个宫殿，这是跟自己那两条腿有仇还是有仇啊还是有仇啊？
每次来都要就这宫殿太奢侈来教育风淮一顿。风淮每次都淡淡的撇他一眼，然后该干嘛干嘛。该答应的照答应不误，回头却是一点儿都不改动的。
晋漓也不以为意，依然每次来都要先说上一说。
不过今天他可没这心情。连前院里那个圆溜溜手感超好的石雕都直接无视了。
在一座偏殿里找到正在作画的风淮，随手取了桌上的酒壶也不拿杯子，就那么喝几口。风淮这里的酒很好喝。这也是他愿意经常来的一个理由。虽然入口有些凛冽，却是回味无穷的。
猛灌了几口酒，压了压心中那慌乱的感觉，才抬步走到风淮的小几边。低头撇了一眼，见他画的是一个醉卧莲花池边的美人。
风淮很奇怪。晋漓跟他认识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女人感兴趣。想他或许是喜欢男人，可别的种族讨好送来的美男，他也是一个不留全打发走了。
这种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的人，晋漓还从来没遇到过。就妖而言，是极少能经得住诱惑的。这种诱惑自然包括爱情和美人，以及男。欢。女。爱。
妖很随性，这种随性也体现在处理感情上。大家合得来呢，就一起生活生几个娃，要是哪天合不来呢，就一拍两散，各寻各的另段良缘。所以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他可是大大的良民一枚。
像风淮这种石头样的，他是真没见过。今天看他居然在画美人，忍不住心头一阵突突，这。。。难道是春天了？虽然心里在打突，嘴上却是一点都不饶人。
“老东西，好兴致啊，叫我来看你附庸风雅？”
风淮闻言，笔锋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开始作画。
“你仔细看看这美人，可是有什么不同？”
晋漓于是开始认真的看这画上的美人。柳眉杏目，半施粉黛，衣衫半敞，酥胸。。。等等，这美人没有胸。。。居然是个男的！
看清画上人的时候，晋漓给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风淮，他就知道常年一个人憋屈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迟早出事，现在好了，终于错乱了。
抬手揉揉双臂，站的离风淮远了一些。
风淮用眼角余光扫到他做了什么，眉眼间染了笑意。
“小狐狸，你是不想救你那爱人了么？”
晋漓还在偷摸往后退的腿就那么定在了那里移动不了分毫。脑海里回放着风淮的话，这么说的话，是他有办法救沂云？！
“风淮，你是不是能救她，你快说，你要什么都给你，你快救救她，啊？”
风淮皱了皱眉，拍开抓着他边说边摇晃的晋漓，回头怜惜的看着自己那副半成品，悠悠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一副画，马上就要完成了，最后的关头却给这狐狸摇的墨汁洒了上去，可惜了啊。
动作从容的放下笔。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狐狸，你真想救她？”
“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
风淮又悠悠的叹了口气。
“好，我可以救她。但是你得为我做点事。”
晋漓低头，攥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但你也要答应一定治好她。”
“那好。让我想想是让你去雾霭山取翼鸟的遗骨好呢，还是去凌雨泽取妍昙花好呢。”风淮一副好为难好纠结的表情，好像遇到的一件极难处理的问题。可在晋漓看来，却是没什么好选择的。两件都是九死一生的事。去到哪里不一样？要选的话应该是选遗骨和昙花哪个对他的作用大才是。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都要死心了，现在却忽然被告知沂云还有救，晋漓哪里等的来他做决定，上前一把夺了他手中的酒杯，
“这件事你慢慢想，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你先把沂云治好了。”
风淮不大乐意的揉揉被晋漓粗暴的动作扯痛的手指，叹了会儿气，终于开了口。
“啊，我想到了，刚好山竹王约我下月去打猎，我还没一把好弓箭，你就去帮我把翼鸟的遗骨取来好了。”
晋漓的咬肌抖动了几次，才压下心中想把风淮分拆入腹的想法。咬着牙挤出一个好字。
于是，风淮满意的勾唇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路上还时不时的要提醒一下晋漓答应他的事情。
等到了狐长老的洞府的时候，晋漓觉得他全部的耐心都要给用完了。再过一会儿他不敢保证不会杀了妖王然后自杀。
风淮在晋漓面前是一个样，在狐长老面前却的另一个样。神情威严，三分淡漠，不怒自威。倒真真像个王者。晋漓盯着那张做作的脸，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风淮站在床边扫了眼沂云，又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挑挑眉梢，就要往外走。
晋漓心下一急，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张了几次嘴，想说的话却还是没能说出口。风淮的举动，任谁看了都是。。。没救了的意思。他怎么问的出口？
103 自责
风淮等了一会儿，晋漓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的扯回袖子摆摆手，
“边儿凉快去。再迟我也救不回来了。。。。。。。。。。。。。。。。。。。。。。。。。。。。。。。。。”
说完绕过挡在门边的晋漓往外走去。
晋漓呆呆的站在门口，风淮刚才说救不回来了，救不回来，救不了了。他的云儿，这是要离他而去了么？脚上像灌了铅压的他寸步难行。眼里也像揉了沙，涩的生疼，眼泪就要止不住留下来的样子。心更不用说了，像给人揉碎了一样。
如果她不在的话，那他一个人要怎么办？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年月？单凭缅怀，单凭回忆？呵，那怎么可以。而且云儿一个人也会闷的，她那闲不住的性子，身边没个陪伴的人指不定要寂寞成什么样子呢。好，如果她要走的话，他便陪着她，即便下地狱也陪着她。
“九王子，虽然妖王愿意救活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你也用不着哭啊？”
晋漓一把拍开在旁边说话的狐长老。
“你懂什么，云儿不在的话，我也不会独活。。。你刚才说什么？”晋漓一把抓住狐长老的领子，大声问道。
狐长老皱皱眉，想拍开脖颈旁的爪子，又碍于实力跟势力差距最终不得不妥协。抽动了几次嘴角。
“九王子，我说妖王愿意救活这姑娘是一件幸事。”
晋漓盯着狐长老的眼睛确认了半天，才忽然松了口气。
狐长老挑挑眉梢，难得啊，千年不遇的表情给他看到了。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佯装没看见晋漓眼角划过的晶莹。
晋漓松开抓着狐长老的手，低着头走到床边，牵起沂云的手暖暖的放在掌心。他差一点要以为跟她天人永隔了。生平第一次觉得有风淮这么个人存在也是件不错的事。
许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一会儿的功夫，风淮回来了。从床脚抓起晋漓往外一扔，伸手掐上沂云的下颌，将一个小瓷瓶里的东西尽数倒到她嘴里。闭了，照着她印堂的位置点了一下。这才直起身来，冲着晋漓勾勾手指。
晋漓迫于承诺，只能乖乖的过来听候大王吩咐。
“狐狸，人我给你救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你放心，等沂云醒了我马上就起程。”
“。。。啧，我忽然又不想要那陈年骨头了，在山坳坳里埋了那么多年，指不定什么味儿呢。”风淮做认真思考状，摸着下巴又犹豫了会儿，才冲晋漓招招手，等他附耳过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如你就把你吃的给我吐出来好了。”
说完，满意的甩甩袍袖款步离开。
晋漓还在兀自琢磨他说的话，想了一会没想出个答案，索性也不想了，直接轰了狐长老出去，自己和花生守在沂云身边等她醒来。
也不知道风淮给沂云吃的是什么，反正到了傍晚的时候，沂云就醒了。虽然状态还不是很好，但最少能开口说话了。
基于沉睡的时间太长，晋漓恐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干脆抓了风淮的御用调理师来日夜看顾。经过半月的休养，沂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精神状态依然不太好，可喜而乐见的面色红润了不少。
这段时间，晋漓发现沂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爱说话，不爱笑，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以前爱吃的食物现在也都视若无睹。好在对花生依然是好的，宠爱的。
心中着急，知道她心结难解，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无计可施。一个人躲起来寻思了整个下午，忽然想起楚淇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楚淇送了一封信过去。结果第二天傍晚，楚淇就来了。
楚淇来了之后把晋漓跟花生都赶了出去，又锁好了房门，趴在门后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门外无人偷听后，才冲到沂云跟前，抱着沂云就哭了起来。
沂云一愣，随机又淡定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楚淇只管哭，也不说话，沂云就陪着她沉默，也不多问。等楚淇哭的差不多了，抬起头，睁着一双兔子眼，鼻音浓重的说了一句话。
“苏赫死了。”
沂云轻抚她长发的手就那么顿在那里。
“怎么会。。。上次见他明明还生龙活虎的样子。”
楚淇抬手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的开始说起来。
原来在不久前，那个曾经伤了他妻子的修士意外又遇到了他们夫妻，这次却没有上次的好运气逃的出来。本来他妻子的伤还没好，这会儿为了不连累他就自尽了。苏赫接受不了妻子身亡的现实，便自爆了内丹，跟那修士同归于尽了。
楚淇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傻，如果不爆内丹的话，至少我还能救他，可现在。。。光是聚齐他的魂魄就费了好大的劲儿。想要恢复肉身是不可能了。转世投胎也要养好了魂魄才行。
真是个蠢货，明明胆子那么小，还敢跟人家同归于尽。。。”
沂云帮楚淇擦干眼泪，
“说他是傻瓜，你又好的到哪里去？自爆内丹，你去给他收集魂魄。。。呵，感情这事啊，又有谁是清楚明白的？
不管怎么说，他总还有转世的那一天。在这之前你准备怎么办？一直守着他，给他度灵气？”
楚淇抿着唇点了点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喜欢也已经喜欢了，救也救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了。
“你呢，我听说。。。沂擇伯伯他。。。”
“是啊，父王羽化了。也许现在正跟母妃在一起。”
楚淇直起身，把沂云揽进自己怀里，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有什么事跟我说，想哭就哭出来，我陪你。你这样倔强，真是让人心疼。”
沂云目光空洞的望向远方，轻声呢喃着，
“我没有想哭，没有很难过。父王只是因为太爱母妃了，才会去寻她。他们现在一定幸福的在一起。。。。。。
楚淇，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只顾着追碧落，就不会忘了父王的寿礼，也就不会用那宝冠顶缸。就更不会让父王看了难过。。。
不会让父王觉得生无可恋，也就不会。。。”
这章的名字实在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各种起名字无能。。。
104 两难
沂云伏在楚淇腿上一直哭，一直忏悔着，直到哭的累了，睡了。
两个人抱成一团就躺在地上的毛毯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沂云醒来去开门，就见门口巴巴的守着父子两。这么一想。才想起来，昨天只顾着说话了，楞是给人赶出了自己的洞府，这一夜也不知道是在哪凑合的。晋漓还好，她不担心，只是可怜了她那宝贝儿子了。
心疼的把花生拉过来揉了揉他微凉的小脸，牵着手领进屋里。冲还在揉眼睛的楚淇招招手，
“楚淇，给你介绍一下，我儿子。”
楚淇边揉眼睛，边应了一声。
“哦，儿子啊。”伸手探进腰带里开始摸索。“你儿子就是我干儿子，我找找看有什么能当见面礼的。”
。。。。。。
“你儿子！你什么时候的儿子？跟谁生的？。。。天哪，难道你把碧落给霸王硬上弓了？”反应过味儿来的楚淇拉着花生仔细瞧了几眼，又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
“不对啊，这怎么看也不像碧落的孩子啊。而且都这么大了，时间也对不上啊。”
花生乖巧的叫了声干娘，又指指被落在门外的晋漓，
“干娘，这才是我爹爹。”
楚淇于是讪笑了两声，抓抓脑袋，拉了沂云去角落做学术交流。
于是，沂云开始给她科普这儿子是怎么来的。顺道说了一下有关晋漓的事。楚淇于是顿悟了，长长的哦了一声。
“这意思也就是你有主了呗？就剩下我一个孤苦无依苦命孩子了呗？”
沂云顶着满头黑线拍拍她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啊。
因着楚淇嚷着非得吃未来妹夫做的早饭，晋漓只能亲自下厨。虽然心中对于沂云承认他而开心，不过等实际操作的时候对着各种形状功用未明的厨具还是犯起了愁。
等楚淇饿的要吃沂云的时候，晋漓才被熏黑了一张脸从厨房钻出来，手里的盘子里盛着的也黑漆麻乌看不出物种。
楚淇盯着那黑不溜秋的一盘运了半天气，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好，现在人家都做出来了，她不吃也得吃。
把那烧的发黑发苦的不明物体塞进嘴里囫囵吞了，只希望不要拉肚子才好。
沂云则是被晋漓的黑脸逗乐了。晋漓说实话是有点臭美的。对自己的形象要求极高。别说是黑脸了，就是平日穿的衣服都是一日一换。
这会儿居然难得的见到他这么。。。的一面。沂云捂着嘴躲在角落里笑够了，才走到晋漓身边拿起他的袍袖给他擦了擦脸。
见沂云又恢复成了以前会笑会闹的样子，晋漓安心了不少。接下来该想的便是答应风淮的事情了。
那天风淮的话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些日子也光顾着照顾沂云，没去找过风淮。现在看来是时候去问问清楚了。
楚淇因为吃了晋漓难吃的料理心里不乐意，就央着沂云带她去外面吃。沂云一想，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就答应下来。
问了晋漓，晋漓说还有事，只嘱咐带上花生一起，别喝酒别惹事。
等沂云走了，晋漓才往风淮那去。
习惯性的在寝殿门口又感慨了一会儿。这次风淮倒还算正常，没再画什么美人图，正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看书。知道他来了，随手指指旁边的软凳，示意他自便。
晋漓取了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几杯。见风淮还专注的盯着手里的书，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只能开口询问。
“你上次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去取骨头了么？”
风淮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还是说，你舍得你那小娘子去冒那九死一生的险？”
“我当然希望能多活几年，不过答应了你的事自是要去办的。”
“恩，我也没想过白帮你救人。”
“所以，我才来问你，你说让我吐出来，吐什么？总不能是今天的早饭。”
躲在书后的风淮终于一个没憋住喷笑出来。
“好你个狐狸，我帮你救人，你就用你的呕吐物来回报我？”
晋漓勾着嘴角耸耸肩，
“是你叫我吐的啊，我目前能吐出来的也只有这了。”
风淮起身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桌边坐下，取了一只酒杯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还记得当年你偷吃了我的东西么？”
当年。。。难不成。。。是他偷吃的那些个魂珠？
风淮看他似乎明白了，冲他点点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当年吃了我多少，就给我双倍的还回来。忘了告诉你了，你那小娘子的病可还没完全治好。要她死还是活也都看我的心情。所以，在你还上我的东西之前，你知道该怎么做？”
晋漓一听沂云还没完全好当即不淡定了。想提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