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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陌偏头想了想，大概算是吧？于是微微点头。“恩”
如此简洁的答话，让陆妈妈再也没有问下去的欲望，双眼一翻，吃饭去也。陆水寒那个郁闷啊！早知叶欣陌是个冷人，可这冷得也太有点离谱了吧？跟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不过，他还是装作很热情地给叶欣陌夹菜盛饭嘘寒问暖，以打消自家二老的疑心。
一顿饭就在陆水寒的尽力支撑下慢慢度过，吃完，陆妈妈收拾桌子，陆爸爸拉了陆水寒坐在椅子上，立刻就摆出一副象棋。陆水寒欲哭无泪地看看自己身旁脸色平淡的“女朋友”，微叹一口气，便只好坐下来。没办法，谁让自家老头子就有这个爱好，从小一吃完饭，他就会拉着自己摆上这么一道。只是现在非常时期，陆水寒是很想抽空教导一下叶欣陌该如何度过这一天不露出马脚，可偏偏没有机会。
两人一摆阵势，叶欣陌就知道这是属于两父子的天地，咬着下唇想啊想啊，作为别人女朋友第一次进门，这时候该做什么呢？唔，是不是该勤快点，去帮“男友”的妈妈干活？
叶欣陌虽然没经历过，但毕竟不是蠢人，两父子这时候杀得昏天暗地，自己也不好打扰，于是踌躇一阵，便施施然走到厨房门口。陆妈妈正在收拾剩下的菜盘子，还有一堆散乱的菜叶。刚吃完的饭碗正堆在洗碗池里，凌乱。
“伯母，我来帮你吧！”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陆妈妈正为儿子哀叹的心，抬头，看见这身子单薄的女孩略羞涩地看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却充满着勇气。以她二十多年的看人经验，一眼便知这女孩的气韵和神智，确非一般人可比。可正是知道得这样清楚，所以她对自己那吊儿郎当的儿子就更没了信心。还不如让自己儿子循了自己的心愿，跟那个可爱的姚银在一起发展一下呢！！
想归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陆妈妈微微侧移了身子。“那麻烦小陌了哈！”
“不麻烦。”叶欣陌微微点头，走到洗碗池旁边，卷起洁白的衬衫袖口，伸进手去，仔细地洗刷起碗来。她平时懒归懒，但是家务事却也还是难不倒她的。
陆妈妈看她刷得认真，自己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拣着菜叶。过了一会，本来性子就外向的陆妈妈沉不住气，开口打探这女孩的状况：“小陌啊！！今年多大啦？”
“二十四。”
“在哪里毕业的呀？”回答真简洁，再接再厉。
“S大。”
“S大是重本啊，小陌看样子成绩不错啊！！现在工作是做什么呢？”为了打破沉闷，继续努力。
“写作。”
“呀！小寒不正是编辑吗？难道你们是工作认识的？”咿？有八卦，有八卦。
“恩。”怕说两人是玩游戏认识的引起陆妈妈的气血上升，叶欣陌体贴地简化了两人的认识过程。
陆妈妈被这一声“恩”弄得灰头土脸，她当个妈妈容易吗？居然搞不定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这还了得？不行，咱继续。“那小陌啊，你家里人也在这边工作吗？”
你家里人也在这边工作吗？你家里人也在这边工作吗？你家里人，也在这边工作吗……叶欣陌忽然停了手，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在翻滚。直到陆妈妈觉得不太对劲正要抬头朝她望时，清冷的声线悠悠地飘来：“我家里人，都不在了……”
第十五章 只要功夫深，不怕吃不掉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
陆妈妈蓦地一震，她清冷的语气里，没有哀伤没有悲怨没有惆怅没有——凄凉。这个仍然卷着白色衬衫袖子的清冷女孩，仍在认真地洗刷着手里的碗筷，仿佛那些，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陆妈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因为她仿佛并不需要自己的怜悯。盯了她几秒钟，陆妈妈才垂下眼睑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了声：“对不起。”
“伯母，你说什么呢？”略带着笑意的语音传来，陆妈妈再抬头，那个女孩正偏着头看自己。“我自己，很好。”
陆妈妈扯了扯嘴角，叹一口气，放下手上的残叶，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你觉得开心就好。”
叶欣陌继续微笑着看她一眼，然后低垂下眼眸，认真地清洗手上的碗筷。陆妈妈的手伸来，拿过她手上已经洗好的碗用干抹布擦了擦，然后放好。两人沉默地一洗一抹，很快便将本就不是很多的碗筷清洗完。
而在大厅内，一边频频张望厨房的陆水寒和眉头紧锁的陆爸爸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陆爸爸沉稳出声。
陆水寒赶忙将视线拉回棋盘上，不由得苦了脸。一马一炮再加上几个小卒，便将自家的帅堵在群雄里无法出路，早知就该干掉那几个横冲直撞的小喽罗，现在岂不是自缚手脚？“爸，你今天的棋好诡异。”
“嘿嘿，你以为我只会用抽马打象重炮将？小子，重药下得好，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有时候还是要看对象来的……”陆爸爸狡黠地一笑，话语里有着不同往日的奇怪指示。
陆水寒低头抹了抹鼻子，老爸这是在暗示自己，对叶欣陌不能太过心急么？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打算跟她怎么怎么样啊！！
“小寒啊，你爸现在早没有当初的那雄心了，你妈呢，也看淡了很多，家里的事你不爱管，我这把老骨头也还能动，但是毕竟以后都还是要交给你的啊！！所以，早点……”成家立业吧！！
陆爸爸继续摆棋子，一边摆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溜出来两句话。
陆水寒一听，不禁又苦了脸。“爸，你说我现在做这个不是挺好的吗？”
陆爸爸也不再作声，下巴一抬，指示某人继续开始战斗。
厨房里，陆妈妈快速地将其他东西收了收后，拉着叶欣陌出了门。看见自家老头子和儿子还在激烈拼杀，不干了。“小寒，人家小姑娘头次来我们家，你跟你爸掺和什么劲，快带你女朋友回房去交流交流感情。”
叶欣陌微微一楞，脸色竟然有点泛红。陆水寒一听，立刻撇了自家老爸，拽住叶欣陌就往某个房间行去，全然不顾身后二老深幽的目光。
“这孩子，怎么样？”陆妈妈坐在陆水寒离去的位置上，陆爸爸赶紧倒茶递给她，她接过抿了一口，道。
“小寒……”陆爸爸摇头。
陆妈妈也是一叹，将儿子留下的棋盘扫了一眼，拾起一顶炮：“将。”陆爸爸一楞，哭丧着脸，抽走中间的马，却直接被陆妈妈的车吃掉。“哼，只要功夫深，不怕吃不掉。”
刚进房门，陆水寒就撒了手，朝叶欣陌耸肩。“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跟我妈在厨房里……”
叶欣陌微微颔首，不说话。房间的摆设和他单人的住宅差距很大，这里要显得温情很多，大多是温系色彩，大概主要是陆妈妈的安排吧！
“坐吧！”她不说话，陆水寒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将门轻轻掩上，看她仍然驻足在原地，眼睛却盯着自己的一架子书在看。“要看吗？”
叶欣陌迟疑一下，点头。
“自己去拿吧！我睡觉。”
叶欣陌翻个白眼，自己一夜没睡的人都没睡，他睡什么觉？但她也懒得反驳，便直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看起来装订比较精美的历史小说，走到朝阳的窗前坐下，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还真是冷淡的可以啊！！陆水寒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半托着脑袋看叶欣陌，后者全无反应。淡淡的阳光从窗外被滤进来，在她的黑丝上跳舞。陆水寒看啊看啊，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那苍白的唇，还有那清淡的眸子，越来越好看。
看来自己是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居然能把猪肉看成天鹅肉，他这心理明显有问题。恩，他决定了，回去后就好好地去找几个波霸美女研究一下人体结构——面前这位，自己根本就有心无力，人家不配合，自己也贴不上去啊！！
一通暗诽，陆水寒沉沉睡去。直到似乎听见自家老妈高亢的嗓音喊着吃饭，他才蓦地睁开眸子，一眼便扫到了趴在十多厘米厚的小说上那张恬静的脸。夕阳的余辉泛着金色，一点一点地将一脸苍白镀成柔和的高贵色彩，让他忍不住，想去怜惜。
大约也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平淡的脸上微微动了动眼睑，然后轻轻地张开，正好与陆水寒的目光相遇。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疑惑地抬起头，朝自己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出糗后，才对上他的目光，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陆水寒心虚地撇开眸子，清咳一声：“那个，吃饭去吧！”
饭桌上，陆妈妈热心地给儿子儿媳妇夹菜，然后一个劲地叮嘱他们，要多吃啊，多吃啊！陆水寒疑惑地望自己的老妈，她哪根筋不对了？
果然，待几人吃饭吃到尾声了，陆妈妈果断地宣布。“小寒，你爸今天拿到一份新图纸，有些地方不太懂，你去跟他研究研究。恩，小陌啊，吃完饭去跟我逛逛街吧！！最近商场打折，我一直都没时间去……”
“等等，妈，你这是？”陆水寒突然觉得事情很不对劲，用眼神询问老爸，后者沉默地吃饭。笑话，老婆大人的话，他敢不遵从？陆水寒决定忽略这个妻管炎，直接问自己老妈。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陆妈妈眉毛一挑。
“可现在……是傍晚了，我们该回了……”陆水寒作垂死挣扎。
“回什么回？你这不是刚回家吗？”陆妈妈板着脸一顿好训，然后快速地堆起笑脸朝大约明白了一点事情的叶欣陌道：“小陌啊！！今天晚上别走了，就在我们家过一晚吧……”
第十六章 这一夜
叶欣陌偏头朝陆水寒看去，后者无奈地耸肩。她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谁知一直观察着她的陆妈妈突然截断她：“啊！就这样了，小寒，现在跟你爸去。小陌啊，我们先把这桌子收一下吧！！”
叶欣陌再张口，谁知她又是一截：“对了！！小寒，别研究得太晚，晚上早点休息啊！”
早点休息，早点休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没一个人再敢反驳。陆家父子是习惯了陆妈妈的专制独裁统治。叶欣陌微微垂下眼睑，这陆妈妈刚刚的几次打断她，已经表示今天是铁了心地要留她在陆家过夜，如果说自己硬是坚持要走，恐怕自己来这一趟也就算白来了……
那就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饭毕，陆家父子已经被关在了书房里不得出门。叶欣陌望着那门悄悄叹气，只得遂了陆妈妈的心愿跟她一起收拾，末了，两人便下楼去商场。
“小陌啊！你很少出门吧？”
“恩。”
“那可不行喔！你看看你，脸色很不好啊！女孩子要好好保养自己，多出来走动走动。”
“恩。”
“有空，就多来陪陪伯母，我空闲的时候多，小寒他爸又忙，一个人怪冷清的……”
“好。”
“真乖。小陌你看这裤子怎么样，小寒他爸好久没买裤子了。”
“不错。”
……
陆妈妈是愈挫愈勇，直到给陆爸爸买了衣服裤子后，陆妈妈已经很成功地将叶欣陌的手拐到自己的臂弯，笑得她眉眼都挤在了一起。清冷的叶欣陌安静地挽着陆妈妈的手臂，很认真地回答她的各种有的没的一些奇怪的问题。
才刚给陆爸爸买完鞋子，那老板娘很是自来熟地说了句：“哎呀姐姐，你这女儿长的可真标致啊！！”
“哎呀妹妹，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儿媳妇。你看看，这气度怎么样？”老板娘的话让陆妈妈准备抬脚走人的行为又缩了回来，目光再在店里转了一圈。
“啧！！真不是盖的！！姐姐你真有福气啊！！现在的女孩子，整天涂涂抹抹跟妖精似的还说漂亮漂亮，她们哪有这姑娘的十分之一味道啊！！你儿子真有眼光，有眼光……”老板娘一顿猛夸，陆妈妈自然也就喜笑颜开，拿起手上的一件年轻男子穿的衬衫看。
老板娘忙上前：“哎！姐姐，你眼光真好，这衬衫可不是普通的衬衫，这面料、这做工、这裁剪，可都是一流啊！！小姑娘你也看看，给你男人琢磨琢磨，他适合不？看你这身段这气韵，眼光肯定好……”
老板娘一顿猛夸，直接把陆妈妈天上地下都分不清，叶欣陌跳着额头的青筋勉强保持镇定，微笑着给陆妈妈点头。两人终于再买了一件衬衫，才在老板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小陌啊！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种人很俗啊？”出了店门，陆妈妈对自动接过她手上手提袋并半挽着自己的叶欣陌问道。
“怎么会？”叶欣陌歪头，不解。
“你好象……不太喜欢话多的人？”陆妈妈试探地问。
“不会。”叶欣陌摇头，顿了顿，随即对陆妈妈嫣然一笑：“话多的人，很温暖。”
陆妈妈一滞，朝她多看了几眼，她仍然冲自己笑着，没有阴猊没有厌恶没有虚伪，清澈却又幽深的眸子里，映出真实的自己。
微微一叹，陆妈妈终于沉寂了片刻。这个孩子，怕是孤独了太久，所以连想接近人都找不到方法。真难为她了，一个小姑娘要在这世上单独生存下去，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陆妈妈这样一想，看叶欣陌的目光也就愈发的温和。
等陆妈妈拖着叶欣陌逛了两个小时以后，叶欣陌已经连微笑都支撑不住，她的腿那个酸啊！！就这一晚上，她算是把自己十多年的路一下子全走完了。终于陆妈妈觉得也差不多了，才跟叶欣陌大包小包地打车回家。
两人到家，陆家父子也早就“研究”好了什么什么图，正在大厅里厮杀。“将！！”陆爸爸那个爽啊！！才俩小时，自己就把儿子逼得毫无招架之力节节退败，他这二十多年一直都没这样爽过。
看见陆妈妈与叶欣陌回来，陆水寒忙推了棋盘上前去拎掉东西，冲叶欣陌道了句：“回来了？”
后者微微点头，实在没力气说话，走到沙发上刚坐下。陆妈妈就催：“小陌啊！！逛得累了吧？快去洗澡睡觉吧！！”
陆水寒此刻对自家老娘的佩服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她这先各个击破而后顺水推舟的法子用的那叫一个纯熟。看叶欣陌脸色呈现运动过后的瑰丽色彩，但眉头却紧皱着也不喊一声，他就知道这女人即使再怎么有事，她也不会说的。
将她拉进房里，接过陆妈妈递来的衣物，便关紧了房门。“去洗洗。”
“喔。”
接过衣物的那一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某天，两人单独在一起未完成的事。她微微一颤，觉得他的手指滑过自己的手心所带起来的颤栗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忙抱着衣物就往浴室跑去。
洗完，叶欣陌出门，看见陆水寒正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听见门响，回头。“恩，洗完了。早点睡吧！！”
“我……”叶欣陌微微皱眉。
陆水寒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心，笑：“我等下去隔壁客房睡，你好好休息。”
叶欣陌松了一口气，看他掀开被子，下巴朝自己扬，磨蹭地朝床边行去。“可是……”
“怎么了？”陆水寒疑惑地看她，自己都表示不会动她了，她还想怎么样啊？
“没，没什么。”叶欣陌像受惊的小兔，嗖地一下便钻进被子，陆水寒楞了楞，给她掖好被子。
“那我出去了。”
“喔！”
她穿的是陆妈妈的睡衣，虽然陆妈妈不算胖，但穿在她的身上，仍显得很大，领口一片风光外泄，好看的锁骨似乎长了翅膀似地跟陆水寒招手：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陆水寒使劲翻个白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关上灯。叶欣陌突然出了声：“喂……”
“什么？”
“没，没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水寒搞不懂，也懒得搞懂，便出了门去。一出门，看见自己的老妈对着自己翻白眼。
他吊儿郎当地撇了撇嘴，径自坐下与陆爸爸一起继续之前的棋盘。慢慢地，天色晚了下来。陆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拉着陆爸爸回房休息，留下陆水寒一个人在大厅发呆。
换在平时，这个时段并不晚，但明明刚刚几个人的呼吸还在，这时却只剩了自己，陆水寒呆着呆着，便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她睡着了吗？她今天会不会很累？她是不是打算过了今天就真的跟自己没任何关系了？……突然而来的认知让陆水寒的心有点沉，沉甸甸的，让他发虚，发慌……总感觉，心里有团火焰，在跳动着找出口，却始终找不到。
陆水寒出了阳台，望着远处的夜火辉煌，脑子里总是会不时地闪现，那一天，她那雪白的肌肤，她那娇柔的轻喘，她那纤细的手指……该死，着了她的魔了这是？陆水寒狠狠地捶了一下栏杆，咬了咬牙，蹭蹭往回走几步，又停住。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还是不进去？
陆水寒纠结着，不进吧！自己这脑子乱的慌！！进去吧！自己明明知道她并不想跟自己发生关系。但是，那是他的房间唉，他的房间唉！！他干嘛不能进？……不行，自己不是说了要去客房睡的！！可是客房的床好硬，不想去不想去……
陆水寒纠结啊纠结啊，最终还是纠结到自己的房门口。此刻，他只差没去找朵玫瑰花来，撕一瓣——进去，再撕一瓣——不进去。抬脚走了两步，手刚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