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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钦出了宫门便上了马,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朝着东陵方向的城门而去。
因为去往东陵的城门早已经封锁,所以在城门刚开的时候,这漆黑的凌晨里,也几乎没有人。
孟阎好不容易等到了守城的士兵检查好了令牌,然后不满的低声嘀咕着打开了城门。
马车准备的特别大,也异常华丽,在黑夜里也能一眼便能看到,在这清冷漆黑的凌晨,大雪几乎能让马匹的速度都慢下好几倍来,这马车出了城门,在这一望无际的雪之大海中,仿佛一艘小小的帆船,挣扎着一点点的移动。
颂钦骑着马在城门外等着,已经等了许久了……当她看到马车一点点缓缓的朝她移动来时,她打马缓缓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迎了上去。
孟阎看到颂钦时,有些揶揄的勾起了笑容,停住了马车,看着颂钦眯眼笑了起来,“你真的来了。”
“我不会相信你,你是知道的。”颂钦冷冷的扫了一眼孟阎,他驾驶着马车,这马车比平常的大一倍,而且为了行走快速方便,竟是整整六匹马拉车。
这么豪华的阵容越发的让颂钦不信,这真的是为了明雪吗?
“你也不敢拿明雪的命做赌注,不过既然都有了你的令牌,你也不能反悔。”孟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因为真是性命攸关。”
颂钦皱了皱眉头,没有看到明雪,她打马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马车前下马,目不转睛的看着孟阎,大步的靠近了马车,冷声道:“这个嘛,得等看了才知道!”
说罢,几乎无视了孟阎的存在,一把扯开了厚重的车帘。
孟阎并没有拦她,而她扯开车帘看向车内时,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他……他……”颂钦呆愣着,连唇都觉得有些僵硬了,喃喃的,有些结巴的道:“他……他到底怎么了?”
颂钦曾想过,也许上官玄烨也在,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明雪确实在车上,但是她看起来很健康,反而……像生了重病的人,是上官玄烨。
不……不是重病,颂钦从没有看过一个病人会是这样的。
她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看着马车上的上官玄烨。
上官玄烨这幅样子,早就已经不是记忆力的模样了,明明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变成了这样?到底为什么?
马车很大,因为里面摆放了一张小型软床,上官玄烨安静地睡在上面,车内火炉燃烧得很旺盛,温度很高,但是上官玄烨盖着好几床厚重的被子,因为他半躺在软床上,所以颂钦看得很清楚。
他的脸色那样的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仿佛就眉毛和睫毛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雪白色,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一般。
颂钦难以相信她看到的,可是却又不得不信,因为他的脸上唯一的颜色便是眉间的一点红,如同朱砂一般,但是颜色似血一般的红,颂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却因为那一点红色,叫他的脸色看起来寒气逼人。
他的发根有些微微地花白,虽然头发没有全数变白,可是如同结了霜一般的白发也多得不可思议。
“姑娘……”明雪小心翼翼的坐在火炉边上,看样子是很仔细的在照看火炉,她看着颂钦,不由得难过的低下了头,“公子……他真的病得很重,如果不能及时回去东陵的话,恐怕……”
“到底……”颂钦只觉得脑袋一阵沉重,仿佛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但是她还是艰难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得了一种罕见的寒症。”孟阎回答了颂钦的问题,本来他能想到用这个方法出门,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情况。更何况这些事情上官玄烨从来没有告诉过颂钦,自然也不会让别人说,可孟阎不是对他惟命是从的人,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要计一切代价的保住上官玄烨的命,其余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于是他看着颂钦疑惑的脸,接着道:“好些年前,当我遇到他的那一年,他第一次发作,听闻,是曾经落入寒潭时间过长,而且没有及时医治而留下的病根。”
“明雪?”颂钦知道,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但是她不确定的看向明雪,明雪愧疚难过的表情说明她是知道一切的。
明雪低下头,她知道这下瞒不过去了,当初虽然上官玄烨吩咐过这件事情颂钦没有知情的必要,可是如果连命都没有了,那一切的努力不久白费了吗?。
“是那次……上官玄钰废后的那次,皇后不是有意要嫁祸你和公子有私情吗?引你去梅园相见,那时你与公子为了躲避追兵,两个人双双跳入了寒潭,后来姑娘你被墨诏枫及时救走,但是公子却晕倒在凉亭里,整整半个时辰……等我找到公子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明雪说着,颂钦的回忆便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了她的脑袋,她曾经与上官玄烨的一切事情,她都选择了不去证实,选择了遗忘,选择了埋葬。
但是,似乎一切却又记得那样的清楚。
“当时我找人带公子去救治,但是那时候刚好遇上皇后陷害,上官玄钰那时起了疑心,想要召见公子,公子为了不让你被猜忌,也为了给你争取时间治疗……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是请求白云山的方丈为你作证……那件事情这才算是压了下去的,可是那天刚一出了宫殿,公子便不行了……”
颂钦知道,她尚有墨诏枫照顾,有涯叔医治,都在竹林里修养了那么长时间,昏睡了那么久才醒过来……更别说他耽误了那么久了。
此刻颂钦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本想救这样离开,什么也不要过问,但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走不动。
“姑娘,您不知道,公子那次差点从抗不过来,他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走回来,我们都以为这就没事了,可到了第二年的冬天……那寒症突然又复发了,那时多亏了孟阎……”明雪说的这些,颂钦当初是完全不知情的。
也许曾经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习惯了上官玄烨的强大,那时她总以为他无所不能,所以哪怕心里有些疑惑,却也从来没有主动去问过他什么……
那时候只因为她太天真了,她一直相信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并且相信如果是他愿意说的事情,那么也不需要她去问。
如今……知道了这些又如何?
“这寒症太过霸道阴毒,据我所知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根治这寒症,反正每年的冬天,从落第一场雪开始,直到来年开春,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每天都必须扎针配合药浴,不能受一丝的凉…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孟阎接过了明雪的话,幽幽一叹说着,“本来啊,在东陵的时候,因为天气柔和,冬日也相对比较短,不常下雪……他呆在东陵的话,会很容易混过冬天去的,可是今年偏偏是在北境,这样冰寒的地方……我算是用尽所有的办法了,到现在我也不敢保证……”
颂钦呆呆的站在原地,鹅毛般的大雪不停的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凉,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她无法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因为她已经混乱到无法清晰的理出自己的情绪来。
原来每一年的冬天,他都在忍受着这种病痛的折磨吗?原来每年的冬天……他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等到下一个春天到来?
当一个人活着却每年都要经历这生死难关……他到底是如何撑下去的呢?呆土肠巴。
颂钦无法想象,他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可是为何却放不下仇恨?
可是如今知道一切又有什么用?她知道了又如何?他曾经为了她付出过性命,为了她得了这样的怪病,也为了她……受尽了折磨和痛苦。
“可是……又如何?”颂钦的声音颤抖着,那样的微弱,可是却在心里大声的嘶吼着,质问着。
她恨不得此刻能上前抓住他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她只是一颗棋子,既然当初他设计了一切,让她家破人亡也只是为了报复,那么为何要为她做这些?
当初当他选择了她时,他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可以是他完美的棋子,却也可以是能杀死他的利刃,只需要他好好利用,利用完后无情地毁灭掉,不就可以了吗?
他一定也是这样打算的吧?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是命运弄人,他们都逃脱不了这样互相纠缠着,又互相刺痛对方的命运。
“姑娘……你,跟我们回去吧!”明雪终于开口了,在她看到颂钦的眼睛里那种无尽的痛苦时,她开口了……
她一直坚信,颂钦对上官玄烨的感情,永远都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哪怕有恨又如何?正因为她曾经付出了全部,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灵魂在爱着上官玄烨啊,所以她才这么恨的。
可是这一切,都应该有转机的。
明雪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明霜一个亲人外……这辈子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颂钦和上官玄烨了。
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将彼此逼到这样的绝路上。
“姑娘,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公子他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都愿意弥补曾经犯下的错!”明雪几乎要哭了,可是她总是不会掉眼泪,只能哽咽着道:“当初公子会犯下那样的错,那是因为那时没有你在他的身边啊!”
“回去?”颂钦一直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此刻终于回了神,她看着明雪充满期待并且悲伤的看着自己,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鼻头微微的酸涩。
可是她不允许自己哭了,不允许自己……为了他再掉眼泪。深深的呼吸,颂钦抬起头看向远处大雪飘扬中的北境城,强撑着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来,“我不能回去了,明雪,因为我再也不是当初的颂钦了。”
不论她是恨是爱,她都不是当初的颂钦了,不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她都不能再回到当初,也不可能那样对待上官玄烨了。
因为如今她看到他……只觉得痛,痛得无法呼吸。
而只有恨他,才能叫颂钦感觉到那痛楚被减轻,只有这样颂钦才觉得自己,可以在这痛苦的深渊里找到一条活路。
“你们走吧。”颂钦闭上了眼睛,放下了车帘的那一刻,陷入重度昏迷中的上官玄烨,手指微微一动,发出了一声异常模糊的声音。
没有人听得清楚,甚至那声音那样的微弱,如同幻觉一般。
“姑娘,公子他……”明雪不顾一切的扑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颂钦的手臂,哀求道:“公子他……他不想让你走。”
明雪知道的,哪怕她没有听清楚,哪怕上官玄烨的指尖只是那样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但是她就是肯定……一定是公子听到了颂钦的声音,一定是他知道她要走,他舍不得。
他一定舍不得的。
“姑娘,明雪求你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求您了!只要你在公子身边,公子一定挺过去会没事的,只有你陪在他的身边,公子才……活得下去啊!”明雪竟是真的哭了起来。
仿佛是她第一次掉眼泪,哭的这样的大声,眼泪来得这样的汹涌,不受控制地爬了她一脸,无比的狼狈,可是她死死地拽着颂钦的手,说什么也不想放开。
“可是……”颂钦死死地咬住了唇,她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力量支撑着让自己没有回头,甚至那样与明雪僵持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盘旋着,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
“姑娘!”明雪歇斯底里的哭喊着,用尽了一切的力气。
“可是……”颂钦也是用尽了一切的力气,才让自己那样勉强,那样痛苦的说道:“可是,我……我会活不下去的啊!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我……会痛苦得一刻都活不下去啊……”
她真的无法面对,哪怕只要她想起上官玄烨这个名字来,她都会看到自己父亲慈祥笑着的脸突然变成鲜血淋淋残缺不全……她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去原谅!
若是她还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她会被这罪恶感折磨,她会每时每刻都沉浸在这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远了……远到颂钦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第323章 快乐永远比痛苦少
“姑娘!”明雪死死的咬唇,可是眼神中却充满絕望,她能感受的到颂钦的坚决。也隐隐能明白……
因为明雪一样也是有亲人的,如果是明霜被人所害,那么不管那个人是谁,明雪都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所以……她又怎么可以苦逼着颂钦去接受如今她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呢?
“明雪,你记住……再见面,我們就是敌人了。”颂钦无力地轻轻的握住了明雪抓着她手臂的手,然后轻轻的挣脱了明雪的纠缠。
颂钦看着明雪哭泣着的脸,幽幽一笑道:“你要記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下次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们了。”
說罢,颂钦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明雪喃喃的呼唤着,明明知道自己是无法挽留住姑娘的,可是看到颂欽转身离去时那萧条的背影时。还是觉得很难过。
“不管怎样……”明雪突然开口,大声的对着颂钦的背影喊道:“如果离開公子能让您开心,那么不论如何……请您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颂钦的身影一顿,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明雪了。
因为她好像明白了,人活在世界上,永远都是痛苦比快乐多,对于她来说。如今能让她感到快心快乐的东西,实在……实在是太少了。
颂钦并没有回答明雪,更没有再转身看上他们一眼,她只是默默地上马扬长而去。
明雪只能绝望的跪在马车的边缘上,看着颂钦的身影被大雪淹没,她的眼被泪水模糊着,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只是……这好像是从她有记忆以来,哭得最放肆的一次了。
“好啦,我们赶路吧。”孟阎似乎轻声地一叹,对于颂钦的事情他未曾多过一句嘴,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仿佛是无关紧要的。
也许……吧。
明雪擦了擦眼泪,不由得回头看还是保持着一副无所谓态度,甚至还是那样弯着眼睛带着一丝邪魅笑容的孟阎。喃喃地问道,:“为什么你永远都这样冷静,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被一个杀手这样问,我还真是不好回答。”孟阎轻轻一笑,挥动手里的马鞭赶动了车子,然后双眼似乎看向了前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幽幽的道:“当一个人有身上背负着一件比自己的生命都还要重要的使命时,往往其他的事情就无法在意了。”
明雪微微的垂眼,她擦掉了泪水,可是杏眼已经红肿,吸了吸鼻子,疑惑的看着孟阎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对公子那么好?”
“各取所需罢了。”孟阎回答的那样的云淡风清,悠扬的笑容毫不犹豫的便说道:“在我完成那件事之前,他比我的性命重要。”
明雪不懂,可是看着孟阎明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来时,明雪感觉到了他的认真还有坚定。
虽然不知道孟阎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有他这样的一句话……明雪顿时觉得很安心。
明雪垂眼,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对她来说和哭泣一样,很困难也很珍贵,但是她微微的笑了起来,在这车轮滚滚的声音之中,喃喃道:“谢谢你。”
孟阎并没有回答,也许他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但是却不想回答。
总之一切都不重要了,明雪回到了马车上,坐在了火炉边,小心的添加着柴炭,默默地守着一脸冰寒重度昏迷的上官玄烨。
“公子,虽然我没有能留住姑娘,但是我坚信……只要您好起来,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明雪喃喃的垂眼,“我们一定不会和姑娘成为敌人的。”
因为……明雪知道,连自己这样粗心的人都能感觉到上官玄烨对颂钦的感情……
她和颂钦一样,相信着自己无所不能的强大主子,相信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包括让颂钦回到他的身边。
“一定可以的。”明雪喃喃的说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炭火,眼神却越发的坚定了。
颂钦的马在雪地里幽幽的走着,每一步几乎都能将马蹄子全数的陷进雪中,这样大的雪,她能一鼓作气地打马离开已经是幸运了。
如今在这雪地里,眼看着城墙就在眼前,想要接近却那样的困难。
雪越发的大了,颂钦不由地紧了紧自己的棉袄,披在外面的斗篷全是雪,这大雪几乎要将这小小的身子淹没在一片雪白中一般。
颂钦觉得异常寒冷,冷的好像连心都没有了知觉一般。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甚至她一片空白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往深想,不敢去追究这样的寒冷究竟是因为这场大雪?还是因为她的心?
可悲,她竟然能又放走了上官玄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