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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心壮志下得再坚定,酒瘾上来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硬憋着滴酒不沾地过了三天,追命实在是浑身都不舒服,趁着希音去了旧楼取一本经书,眼看着小道姑很快就要回来了,追命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拉过一个小厮,让她转告自己有事要出门一趟,而后一个人撑着拐杖蹦跶着出了神侯府——在神侯府里不能喝酒,出去喝她总看不到、也不会惹她担心了吧!
汴京城最近还算是平静,并没有什么腥风血雨的大事和争端,大概也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多数人都想安安心心、太太平平地过个好年的缘故。
汴京城的每一家酒肆,追命都是熟悉得不得了。拄着拐杖熟门熟路地去了离神侯府最近的那一家,才刚一进门,掌柜的就笑着迎了出来:“三爷,许久不见您来了!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小伤而已,不碍事!”追命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证明自己没有大碍,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就对着掌柜喊道,“老陈,来两坛酒!”
“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抱着两个酒坛放到了追命跟前的桌上——店里霎时就是酒香四溢,令人几乎未饮先醉。
追命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着充斥着自己呼吸的醇厚酒香,终于是心情舒畅地哈哈笑了起来,抬手一拍封泥,仰头一口气就灌了大半坛酒下肚。
追命酒量好,喝酒也快,两坛酒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全数喝干——追命用衣袖抹了抹下巴上的酒,心满意足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将酒钱放在桌上,撑着拐杖站起身来准备回神侯府,刚一转身,却是一下子就僵了僵——
希音正站在酒肆的门口,微微仰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站在她身边略略落后她半步、同样是面无表情一脸冷峻的,是他的四师弟冷血。
作者有话要说:诸葛先生简直……gj!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作就不会作死,三爷你造吗!小呆咩的关心要好好珍惜乖乖听话哟233333333333
☆、第25章 道歉
第二十五章
道歉
追命讪笑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侧的酒葫芦——这几天的葫芦里早就已经没有酒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将葫芦随身带着。
希音定定地看着他。
追命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冷血。
“我正好经过,下人说你出门了,”冷血低咳了一声;侧过头看了希音一眼;“她问我你会去哪里;我就带她来了。”
追命忽然有些头疼,忍不住想要扶额——冷血一旦对上女孩子,总是没有办法的。他以前就曾经笑过他;如果对方是敌人,冷血就不能下杀手;如果是朋友;那冷血就没有话说——总之女孩子就像是他的天敌一样,每每都让他手足无措,也难怪希音一说,他就带着他来了。当然……其中大概也有不想让自己带着伤喝酒的目的在。
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是糟糕得一塌糊涂啊!追命苦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蹦哒到了两人的身边——希音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居然没有伸手去扶住他。
“希音?”追命喊她。
希音没有应声,看了眼追命又看了看冷血,微微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回去吧。”
说罢,小道姑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过了身去,不紧不慢地往着神侯府的方向走去。
追命怔了怔,脸色微变,拄着拐杖就要跟上去——冷血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和肩膀,一起跟了上去。
……
小道姑生气了——花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时候,追命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追命经历坎坷,本来对人情世故最是通透不过,也不至于要花上这么久才能看出一个小姑娘的情绪。然而希音永远都板着一张脸,没有表情也几乎不说话,安安静静、专注认真地练剑修道,从那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半点情绪来。所以追命一直到了晚上,才终于能确定她心情不好、她在生气——或者这其实不应该说是生气,因为她的行为举止完全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反倒平静得不得了。
但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小姑娘最近好不容易才慢慢变得温和活泼了些许,却好像在一天之内一下子就回到了刚认识时候的那种疏离和清冷。
希音的房门没有关,追命斜靠在门口,看着小道姑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榻上专心打坐。追命叹了口气,靠着门框在地上坐了下来,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闭目养神。
希音结束打坐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子时了,她从榻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房门口,打算了关了门就寝,却忽然看见了靠着门框坐在地上的追命——他姿势随意、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头微微斜向一边、闭着眼睛,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屋里的烛光温黄摇曳,却有些昏暗,让他的脸一大半都隐没在了阴影之中,看起来越发有一种饱经世事的沧桑。
希音抿了抿唇,站在原地略略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折回房里,去了一条毯子来,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站起身转头就要回房,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那道熟悉的、粗犷的嗓音:
“希音!”
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在晚上,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比平时要温和轻柔了不少。
希音脚下微顿,回过头来看他。
追命随手揉了揉脸,整个人立时就全都清醒了起来,仰着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希音——小姑娘的脸在烛光的渲染下显得越发精致细腻,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今天确实是我不好,不该偷偷跑出去喝酒,”追命看她,大大方方地坦承自己的错误,“小丫头别生气了?”
希音垂眸,沉默着没有说话。
追命低咳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像是保证又像是在哄她:“接下来伤好之前我一定不喝酒了,好不好?”
——只是受伤的时候不喝酒而已,又不是永远戒酒。这是这么多人对他的关心和担忧,他心里也是觉得温暖和感谢的。
希音抿了抿唇,静静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追命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的话、准备再想办法哄她的时候,她却忽然间开了口,声音有些轻:
“我师父在我出生前就叛门下山了,我没有见过他。是师兄养大了我,后来师兄也死了,是被师叔误杀的。”希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慢慢接了下去,语气却还是平淡得没有什么起伏,“后来我遇到了你,你……很好,我不想你和师兄一样。你师父和师兄弟……对你都很好。”
追命怔住——他只知道她师兄不久前去世了,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也不知道她在师门的时候竟是这样的……追命抖开先前小姑娘取来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铺到自己身边的地上,然后拍了拍:“坐下说。”
希音略微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坐到了他的身边——姿势却还是标标准准的正坐,背脊笔直。
追命拍了拍她的肩膀,素来口才出众的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半天,追命才终于有些试探着问道:
“以前在山上……是不是很辛苦?”
希音没有犹豫,很快就摇了摇头——纯阳很好,她很满足。
追命忽然觉得有些心疼——有一个叛出门派的师父,弟子在门中的地位有多尴尬根本是不言而喻。处境若是好,也不过是和其他弟子一视同仁,但却到底是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师父的教导和庇佑。处境若是不好……只怕遭到同门的排挤欺负都是家常便饭。
但她却不觉得辛苦——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不觉得苦、没有怨恨没有委屈,甚至……大约还是很喜欢师门的。
只不过,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其实她还是渴望着能有师父的教导、同门的友爱的——所以,她刚才才会在最后说,“你师父和师兄弟都对你很好”。
追命叹了口气,忍不住伸了手……避开小道姑的道冠,摸了摸她的头顶,却也什么都不问,反而忽然转了话题,看着他认认真真地保证道:
“我知道世叔和师兄弟们都对我很好,我很珍惜。”
话说到这里,追命顿了顿,忽然间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补了一句:“当然,还有你也对我很好。”
希音仰着脸看他,没有说话,神色却是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追命松了口气,笑得越发舒畅,习惯性地想要去摸自己的酒葫芦,手刚摸到葫芦,却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微微一僵,片刻后终于是下定决心了一般一咬牙,又把手收了回来,正了脸色,侧过头来看小道姑,举着手保证:
“伤好之前肯定不喝酒!”
希音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很快就会好。”
——每一次她安慰他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句,翻来覆去地没有半点新意,但他也还是每次都觉得心头微暖。
“好了,都这么晚了,早点儿去休息!”追命撑着墙站起身来,分外夸张地好一通唉声叹气,小道姑却始终都是板着脸安静地看着他,最后他也只能叹着气继续安慰自己:
“等伤好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喝它十来坛!”
大概是为了增强语气好说服自己,追命说到这句是很明显地大声了不少,而且还刻意咬重了语气,说完后像是在确定些什么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希音伸手扶住他,一边扶着他回房间,一边看着他略显滑稽的模样,眼底慢慢地浮上了几分笑意。
……
追命的腿终于在三天之后得了大夫的首肯,宣布彻底痊愈——当天他果然走到哪里都抱着个酒坛不肯撒手,就像是要把前些天没能喝到的酒全数补回来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一准儿都是在喝酒——但这时候他伤已痊愈,自然是没有人会再去限制他的喝酒了。
追命的腿痊愈了,新年也随之到来——希音对新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从来都是和往常一样安静地看书练剑。只是看着神侯府里张贴桃符、洒扫除尘焕然一新,除夕夜的时候更是被追命拉着去看爆竹和烟花,小道姑也不免渐渐有了些过新年的喜气和自觉。
愉快的日子过起来似乎总是特别快,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的晚上照例是有灯会的,汴梁又是京城,灯会自然是更加热闹繁华。难得今年年初一直没有什么大案颇为太平,“四大名捕”少见地能一起在汴京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好年,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刚吃过了元宵,诸葛先生就笑呵呵地催着“年轻人们”一起出门去逛逛——四剑童还是孩子心性,无情一早就放他们出去玩了;追命师兄弟四个难得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再加上追命本就一直想带着希音到处逛一逛玩一玩,自然是都没有拒绝,五个人一起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有一种“老婆我错了我一定每月上交全部工资、不偷喝酒、下班准时回家!”的即视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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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花灯
第二十六章
花灯
华灯初上;元宵夜晚的汴京城格外热闹;街道上来来往往尽是行人;就连平日里总是藏在深闺难得出门的各家小姐们也终于得了机会出来“抛头露面”,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笑语盈盈。
灯会里最少不了的自然就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街头巷尾一夜之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花灯摊位。普通的花灯自然是出钱就能买到;然而最漂亮最别致的那些花灯;哪怕钱再多;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要猜中了花灯上的灯谜,才能将花灯收入囊中——猜灯谜;本来就也是元宵节的一大盛会。
希音微微仰起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盏花灯上——那花灯有些特别;并不像大多数花灯一样是喜庆的红色,反而是蓝白两色,做成了太极图的模样,造型简单、色调清冷,却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希音所有的注意力。
追命很快就注意到了希音的神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别致的花灯,上头隐隐还能看到贴着的一张字条,想必就是这盏灯的灯谜,心下立时一片了然,低头看身边的小道姑:“小丫头喜欢那盏灯?”
希音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追命喝了口酒,信誓旦旦道:“我去破了灯谜送你!”
希音的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就看见追命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咳了一声,又补了一句道:
“我也没什么学问,万一猜不中也没关系,反正大师兄也在呢!让他猜就行了!”
——说话时,满脸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羞愧和不好意思。
铁手忍不住温声笑了起来,冷血正推着无情的轮椅,闻言微微一顿,脸上也忍不住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无情斜斜看了追命一眼,倒也并不拒绝反驳——追命立时大受鼓励,一边举着葫芦喝着酒,一边拉着小道姑上前去看那灯谜。
花灯挂得略有些高,但追命和希音目力都是极好,只抬起头就将那纸上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希音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在努力思索着答案。追命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连葫芦里的酒都已经喝了大半,却还是茫无头绪,只能彻底放弃,挠了挠头发,大大方方、满脸坦荡地转过头去看无情:
“大师兄,我猜不出来,你一定手到擒来!”
无情看他一眼,颇有些好笑和无奈地摇了摇头,依言抬头去看灯谜:
“三径慵锄芜秽遍,数枝榴蕊自鲜妍。露滋时滴岩中乳,雨行长留涧底泉。闲草文词成小帙,静披经传见名贤。渴呼童子煮新茗,窗因懒补半廉穿。欲医病疾求方少,未就残诗得句连。为爱沃醪千顷碧,频频搔首问遥天。”
谜目是“打药材十二”——难怪这谜并不算太难,但追命却答不上来,这不只是要猜谜,更要对药材极为熟悉才行。
无情略一思索,很快便已成竹在胸,问摊主要了纸笔,很快便写完了所有的答案。
“大叔,你看看这答案可对?”
几乎就是在无情伸手将纸递给摊主的同一时间,一道清朗而轻柔的嗓音自一旁响起,另一只手也将一张纸递到了摊主跟前——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长,衬着墨色的衣袖,看起来越发莹润如玉。那张纸上的字迹也很好看,带着颜体的筋力丰满、雍容堂正,却又分明比颜体的端正多出了几分随性和不羁,最重要的是,他递过来的那张纸上,写的是和无情一模一样的内容——
“生地、红花、石膏、泽泻、藁本、使君子、儿茶、破故纸、没药、续断、空青、连翘”
显然正是希音看中的那一盏花灯上灯谜的答案。
无情侧过脸,入目就是一袭墨色的衣袍;微微抬头,立时就看到了那人的脸——眉目俊美,凤眼含笑,长发披散在肩头。只一眼,莫名就让人想起了魏晋时的名士风流。
这人无疑是个极好看的男子。
无情看了他一眼,微有些意外,却并不因为他和自己“抢”花灯而不悦,脸上反倒是还有了些笑意,淡淡道:“年前一局棋虽是平局,但来日方长,总有分出胜负的机会,柳兄何必如此介怀?”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他对胜负耿耿于怀,故意和自己抢着猜谜,难免有些小心眼。
那人却是脸色未变,反而勾了勾唇笑了起来,一支造型颇为奇特的“判官笔”在手中灵活地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盛兄这却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见这灯谜颇得我心意,一时兴起便猜了猜答案,倒不曾注意到盛兄也在。若一早就看见盛兄,在下必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无情原名盛崖余,所以这人称他为“盛兄”。
他口中说着“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这样的谦辞,脸上却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还大言不惭地说“灯谜合我心意”——实在是狂妄得很,神色做派却偏又一派坦荡,让人生不起半分厌恶来。
无情笑了笑,并不和他争论,只是仰头看了看那盏花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三师弟请我替他猜这灯谜,好将花灯送给一位朋友。”
“哦?”那人凤眼微挑,眼底慢慢浮上了几分玩味的笑意,“既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自不会与崔兄相争。”
“谢了!”追命哈哈一笑,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也少摆弄摆弄你那几盆花、少看几个姑娘,有空就过来串串门,老楼别的没有,但酒管够!”
追命话音刚落,人已是突地拔地而起,转眼间就已经将那挂在高处的花灯取了下来,递到希音跟前。
希音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却并没有去看那花灯,视线始终定定地落在对面那墨袍男子的身上,忍不住微微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神色竟是又有犹豫迟,疑又有疑惑不解,一派复杂——这人的衣着打扮、还有手里的那支笔,分明就是……
那人顺着追命的动作转过头来,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了原本被追命挡住了大半身子的希音,不由得也是僵了僵,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追命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忍不住低咳了一声——那姓柳的墨袍男子立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