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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别人家里什么样啊？”贾小蕊也不示弱。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了！”
眼见俩人的声音越喊越大，离题也越来越远，第三个声音终于出现。徐子萱拉着金熙道：“行了别说了，你在这说这些也没用，不是教务处会给结果吗？等着看就好了。”
“对！等着看吧！”金熙狠狠留下一句话，拿着东西出门了。
钟锦听完，翻了个身试图继续睡觉，却又耐不住性子爬起来：“小蕊。”
“钟锦？你醒啦……”贾小蕊愣了一下。她不确定刚刚她们说的，钟锦听到多少。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已经在论坛上盖了高楼，她早晚也会知道。
不过她却没想到钟锦只是问她金熙穿过哪件衣服。只见她跳下床来走到衣柜边，几乎把所有的抱出来。
贾小蕊也不闪躲，上来抓出一件绿色印花的连衣裙来，说：“这件我见过……”
徐子萱也凑上来：“我见过她穿这件哦。不过就是试试看，就放回去了。”
钟锦点点头，把她们提到的衣服都拣出来，找了个塑料袋包起来。其实她的衣服都是家里给买的，尤其是她妈妈和哥哥二人，就算是不重样一直换着穿也穿不过来。当时来学校也只随便拿了些应季的。
此刻她说不清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因什么起争执，只是烦躁，想着顺手清理一下衣柜，干脆有些就洗干净了捐出去也罢。
接下来几天，钟锦总觉得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受到注目礼。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更是被四处投来的好奇的眼神，和周围似有若无的讨论自己的声音，弄得越发不自在。
曾经那种对人多的场合的不适应感又回来了。她有时候在上大课时，一边听讲，一边就觉得自己四肢发抖，胳膊上全都是鸡皮疙瘩，却不冷，只是抖，胸口一阵阵发闷。
很快她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大圣商贸起诉她和齐辉的事情，不知道是被谁放到了校园网上，成为一个热帖。里面支持和质疑的声音都很大，吵得不可开交，唯独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各种不切实的小道消息和无聊猜测。
帖子她看到过，虽说不在意，可有些过于恶毒的攻击，也让钟锦气不打一出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无意中得罪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当她查过之后，发现发帖的id背后，隐藏的根本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比如一些文学科系的新生，或者是数学系的研究生，就算是有几个计算机系的她也是见都没见过。
钟锦想过将帖子删了，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删帖能有什么用呢？很快更多的帖子冒了出来，而管理员出面解释没有删帖的行为还让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后台，学校是不是有暗箱操作。
这更引起了舆论的反弹。
事到如今，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苏裴那边不要拖下去，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她相信当事实出现，就算是再多非议也会烟消云散。
不过钟锦还是留心查了一下发帖人的id，学校论坛上，每个id都要对应一名学生资料。虽然这个资料不公开，但是学校会保存，以便查询。这个id背后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她觉得略微不对，又去查发帖时间和ip，正是开学第一天的上午，地点是计算机系的房。
开学第一天是新生的开学典礼。就算这名新生真的对新学校的八卦和咨询都了如指掌，但他真能逃了开学典礼跑去其他科系的机房发帖？
过了两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甚至影响到了钟锦的学习生活。尤其是上某些课的时候金熙总是爱揪着一堆人聊这件事，男生女生都有，见她路过，他们还会大声问资料究竟卖了多少钱，要她请客。
“钟大神啊果然是大神，再有这种好事，别忘了叫着哥们啊！”班上有些男生口无遮拦，听得钟锦直皱眉，干脆就想逃课不来了。
这学期学校真的如之前所说，开设了网络安全系列讲座，以及相关的选修课。周四下午第一个讲座，就是蒋丰堂教授来做，不但学生到场很多，就连计算机系，甚至是其他理科科系的老师也来了不少。
蒋教授讲座的内容丰富，却未免枯燥，到最后已经有人昏昏欲睡。但是提问阶段，一个问题让全场嗨了起来。
有人问蒋教授一个安全专家能赚多少钱，得到大概回答了之后，底下有人喊了一句：“还不如盗卖公司客户资料赚钱呢。”
蒋教授和一些老师不明所以，但是在场的学生大多都知道怎么回事儿。钟锦班上和周围的同学，都向她看过来，那目光让她感觉好像芒刺在背，十分难受。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半分钟，总算将情绪平复一些。
这是个什么事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找到那么多证据，现在居然还要忍受这种待遇！
等讲座结束，钟锦坐着没走，在原地发呆生气，心里面各种想法翻腾。大圣商贸，苏裴，还有那个发帖人，无一不让她想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但是她不能。
“你没事吧？”
钟锦抬头去看，发现是李德。她于是摇摇头站起来：“没事。”
“别想太多。”李德道，“其实稍微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不是你做的。现在跟着起哄调侃的，也多半是凑热闹，从众心理。毕竟他们不认识你，拿你消遣罢了。”
“我懂。”钟锦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能压住火。毕竟跟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不但伤身体，还浪费自己生命。
有些人也确实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好玩，顺嘴调侃，没事找事。见钟锦脸色难看了，他们就会说“不过开个玩笑，认真你就输了。”
确实，认真她就输了。那些人因为倒霉的不是自己就肆意取笑，不过是小人心里。你听着难受，可是不能认真喷回去，真特么憋屈。
“不过你也够厉害的，有的人干脆缩寝室不出来了。”李德笑了笑。钟锦知道他说的是齐辉。确实，自从开学，齐辉几乎没怎么在学校出现过，课也很少上。若说没有这件事的关系，谁也不信。
“要不我请你吃饭，让你心情好点？”李德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钟锦，就好像两个探照灯。再加上青春洋溢的脸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钟锦还是谢绝了：“不用了，我想回寝室。”
“哦，那我给你买东西带回去吃吧。”李德没有勉强，“回去玩玩游戏，开心一下也好。”
钟锦回了寝室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给苏裴。不过那边没有接通。看看时间毕竟已经是下班，没接也正常。不过之前几天她打电话发邮件给苏裴，也都找不到人，甚至连邮件都是公式化的回复，钟锦怀疑苏裴根本没有看到，而是让秘书回复打发她。
想到这里，钟锦给秦书诚打了个电话，想着这位爷要是也敢玩消失，她就直接找老哥要地址冲上家门去找。
好在对面很快接了电话。
“秦书诚，你能找到苏裴吗？我想跟他谈谈。”钟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
秦书诚转头看向在自己旁边，洁癖又犯了，不停擦桌子的苏裴，道：“有什么事吗？”
“关于大圣商贸的案子。”钟锦道，“我想问一下进展，还想跟苏律师交流一下看法。”
秦书诚从她变化的称谓中听出一点脾气来，同时也奇怪。他以为这件事早已经解决，尤其是苏裴给他看过钟锦找到的证据和资料之后。所以他之后就没怎么关注，没想到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我们现在在千夜。”
钟锦看了看时间：“行，我马上过去。”
等她都走到校门口准备打车了，秦书诚又来了个电话：“胡乐从你们学校路过，我让他顺便带你过来。”
于是钟锦又在门口等胡乐。她站的地方不怎么明显，是个背风的地方，不过能看到学校门口。
大约七八分钟之后，一辆深蓝色的捷豹停在校门口。门打开之后走下来的人她也认识，正是徐子萱。她跟车上的人笑着说了两句话，就挥手告别了。等她不见了，钟锦的电话响起来。
“喂，钟锦是吧？书诚让我来接你的，你出来校门口吧，我开的是捷豹，深蓝色的。”
等钟锦上了车，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车英明。一路上三人没怎么说话。钟锦本身就不健谈，除了技术话题之外很少有聊得开的。而车英明和胡乐两人偶尔说两句，再问问钟锦学校和系里面的事情。
“钟小姐，徐子萱在你们班学习不错吧？是不是排前面的？”车英明似乎很关心徐子萱，话里话外总在打听她，“她暑假实习写的论文你看了没？挺不错的。”
钟锦只好道：“还没机会，有时间我看看。”
“恩恩，对了，钟小姐是不是要找工作了？要不要来我们公司面试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能来跟徐子萱做伴呢。”车英明道。
他的公司“爱梦想”刚刚收购了国内一个大型社交网络社区，之前又有硬件背景。虽然不是百度那样的科技巨舰，却也在国内名气不小，实力雄厚，算是新生代科技公司里出类拔萃的，很多毕业生能拿到爱梦想的offer为荣。
“我还没开始找呢，正在准备简历。”钟锦道，“要不我简历写好了给您公司发一份吧，麻烦您了。”
“好好。”车英明心情不错，随口应着。
那边胡乐听到这，终于受不了了：“我说你们两个私下场合要不要这么正式？叫名字不就好了？恶心死了。行了，到地方，准备下车！”
这次他们没在上次的包房，而是走到千夜最里面的地方，一间更宽敞的显然是用来做派对使用的包厢。容纳二十几人完全不成问题。包厢里桌椅整齐，从上到下都干净地几乎能发出光芒来，那边苏裴似乎还不满足，虽然坐着，却手不闲着地在桌子上摆来摆去。
秦书诚见钟锦进来了，便将手头的烟掐了，然后站起身来：“来了。苏裴在这，你和他说吧。”
钟锦果然直接走过去在苏裴旁边坐下来。
“关于大圣商贸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苏裴看她，眼神颇有深意：“关于案子，我在邮件里都写得很清楚了。基本上每一步都会附送你和齐辉的。”
“有办法快点吗？我之前提出的那些证据，为什么你没有全提出来呢？”钟锦问。
“小姑娘，别着急。”苏裴推了推眼镜，“法律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缓慢，很讲究细节，手续多，彼此你来我往，都想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都想赢，消耗的时间自然也多。你如果注意关注社会新闻，肯定会发现许多案子，自案发到最后审问，相隔半年一年的都有可能。”
“可这只是协议……”钟锦不解，“而且我觉得我提出来的证据已经足够全面，如果全部摆出来，应该很容易让对方改变心意吧？只要他们不再纠缠，根本协议都不用签。我们什么也不要，只是要个青白罢了！”
苏裴轻轻一笑，略带嘲意：“你们学生不了解社会上的事，你又是学的计算机，对法律一窍不通。我们讲究的证据，并不是只要随便什么人找到了拿过来就能当证据的。你拿来的东西确实看上去很有利，也很惊人，但是我必须也要找法务鉴证，从正式途径入手进行重新的取证验证，确认之后才能提出。你也看到了，这一个多月我做了不少工作，也提出很多证据。对方也在渐渐退让。”
他这番话说得漂亮，潜台词俨然就是在说我信不过你拿来的证据，要找专业人员确认过才能用。你不懂就不要在这乱发牢骚，不嫌事多。
“但是一直这么拖着，我这边压力很大……”
苏裴听了又翘着嘴角道：“虽然你我不熟，但看在你哥的关系上，我也就把你当做妹妹。你年纪还小，从小又是衣食无忧，钟家的家世也好，可能一直没有经历什么挫折。但是真正入了社会，就算你家世再好有什么用，就像我们不还都要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有压力是正常的，女孩子要矜持，不要太蛮横好强，过分的骄娇二气也会惹人反感。”
我没有！钟锦在心里呐喊着。
虽然生在钟家，也确实衣食无忧，但她自问从小到大从未借助家世做过什么，也从来不宣扬自己的背景。就算有时候确实和家里撒娇，那也是因为他们是亲人，面对外界，除了有一段时间要克服心里的障碍之外，她自觉都足够坚强，也很少抱怨。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行为，却换来苏裴如此诛心的评价。他究竟有什么权利把她当做妹妹教训？他又有多了解自己，知道她承受着什么？
钟锦听得他这一段话，觉得嘴唇都在发抖。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到苏裴如此言论之后更是血色尽褪。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她觉得坐在这里有些尴尬，好像有忽然出现的冰冷寒风，从肩膀吹过，从脖子后面灌进衣服里，带走整个世界的温度，让她颤抖地失去了知觉。
“前两天英明还跟我说，你们那个同学，叫徐子萱的，跟蒋老师做项目，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觉。每天熬夜写程序，做论文，你现在还没有实习只是上课而已，她压力不比你大吗？”
苏裴是带着挑衅和恶意的。
钟锦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这点。
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毒蛇一般，缠绕着她，束缚地越来越紧，让她越发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