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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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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深吸口气,大儿子真亏是混朝堂的人,说话滴水不漏,无可辩驳。贾母一忍再忍,压低语气道:“宝玉挨打的事儿你们怎么解释?”

邢氏将当日的情况说给贾母,语气平静道:“媳妇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污了林丫头的名声!”

“训他几句就好,怎么能打他!”贾母抖着唇激动道。

“媳妇儿是照家法办事,况且年轻人打几板子长记性,好得快,没什么。”邢氏口气轻松道。

贾赦附和点头:“你做的对!”

“你们——”贾母捂着头,当即晕死过去。

再醒来,贾母看在守在床边的大儿媳和大儿子,哼一声,翻身面对着床。

贾母默了会儿,突然翻身,看着守在榻前的人,有大儿子夫妇,二儿子、薛姨妈和宝钗,唯独不见宝玉。贾母又看薛姨妈和宝钗为难的脸色,料知出事儿了。

贾母气愤的问贾赦:“他哪儿得罪你了,你非不放过他!人呢,我的宝贝孙子呢?”

贾赦微微扬眉,瘪嘴。

邢氏道:“母亲您误会了,这回宝玉的板子不是我们打的。”说罢,众人都看向贾政。

贾政黑着脸,背着手吹胡子骂道:“混账东西,就该打死他!”

第59章 荣府衰败

贾母诧异的看着贾政;才刚他还和自己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老大。怎么刚才自己晕乎的功夫,他就倒戈了,还打了自己的儿子?

贾母气得垂泪,问贾政到底做什么孽!

贾政一想到儿子宝玉做的不耻行径就气得手发痒;又想揍那个不孝子一顿。

“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被鸳鸯扶着坐起来;使尽全身力气喊。

贾政脸色发黑,难堪的皱眉;丢脸的别过头去;甚至都觉得提那事情都脏了自己的嘴。

贾赦见状;招呼麝月进来;示意她说。

贾母看见麝月,蹙起眉头,料知事情不简单了。

麝月垂着眸子,坦白了宝二爷与秦钟的关系。

“你说什么,宝玉和他,咳咳……”贾母气得剧烈的咳嗽起来,转而不敢相信的看着贾赦。“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宝玉连汗巾都跟人家换了,儿子已叫人搜了出来,母亲可要看看?”贾政暴躁道。

“这——”贾母脸色难看,没想到宝玉这孩子这么不懂事,她刚想借口托词宝玉必是被薛蟠给带坏了。府里头谁不知道薛蟠最好男色?可贾母刚要张口,就看见薛姨妈母子,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她蹙起眉,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薛姨妈见贾母难过,现巴巴的坐到榻边,为贾母抚胸顺气,劝她别多虑。

贾母瞟见宝钗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当即骂贾政道:“说话不至分寸!”

贾政顺着贾母的目光看见宝钗,愣了下,低头算是认错了。刚才母亲一问,他情急倒忘了场合不合适。

邢氏拉住宝钗的手笑道:“我才来给你带了样好东西,随我出去瞧瞧?”

宝钗感激的看邢氏一眼,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她倒不在乎邢氏送给她什么贵重东西,她就是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宝钗自认自己并非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他大哥在外头什么样的她也听说过,男人和男人的事儿她也略懂。宝玉与秦钟交好,她也了解些,有这些暧昧不清的传言,她也能接受。她唯独受不了的是婆家人心冷,这功夫当着她的面说了,也不知道安慰她一下,唯独除了邢氏。

宝钗心里接连叹息,就怕自己当初的担心应验了。更怕她选择嫁给宝玉后,将来的日子还不如大房的琏二爷过得舒坦。到那时,她真真是丢大人,死也不甘心了。

邢氏此来本就带着些礼物要送给姑娘们,价值都相当,不偏不倚。邢氏顺手拿了个递给宝钗。宝钗一打开,是一对猫眼石的戒指,淡绿色,乃是猫眼中的精品,晶莹瑰丽,美丽极了。

宝钗倒没想到能收到这样的好活,忙笑着跟邢氏道谢。

邢氏拍拍她的手,退散了屋内闲杂人等。“才刚的事儿,你别伤心。男人么,在外总会遇见点这样那样的事儿,可别管他们在外头怎么闹腾,回了家,人还不是你的,在家里你只管把他攥的死死地,日后自不会去外头胡闹瞎折腾。”

“谢谢太太提点。”宝钗含泪感激。若说以前她不是个爱流泪的人,唯独今日不同,在她觉得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大太太开口关心她一句。

“我看你是明白这个理儿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和宝玉这不还没成亲么,以后就看你如何造化他了。”邢氏笑了笑,转即无奈地叹口气,同情的看着宝钗,“以前你有你王姨妈提点,我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她病了,我该替她说几句。宝玉这孩子尚不定性,偏在感情上头执拗不肯撒手。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我说的是谁。日后常劝劝他,叫他知道你的好才是。”

宝钗此时此刻听邢氏说宝玉还念念不忘黛玉,心里更委屈更苦了。这门亲事如今怎么看,都叫人后悔,她真是瞎了眼了!

邢氏好像看透宝钗享受么,抓了她手一下,提醒她:“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你也不能坐以待毙,好好努力争取才是。”

宝钗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很讽刺。她是宝二爷即将要娶进门的妻子,却还要和别人争抢自己丈夫的心,何其可笑。

邢氏见宝钗听进去了,笑了笑,特意打发麝月去送宝钗回去歇息。她则进里屋继续瞧瞧贾母的状况。

贾母还在发火,气头比先前更甚。她不骂宝玉如何混账,反骂贾政做父亲没有教导好儿子。贾政被骂的体无完肤之后,火又烧到贾赦身上。

“你是一家之主,荣府的主心骨,教育你侄子品德的事儿,也有你的份。可你们夫妻倒好,一个攥着钱不撒手,另一个成了官迷,整日只晓得出外应酬,一点都不管教家里的孩子。”

贾赦听贾母骂自己无所谓,她竟然骂自己媳妇儿,不能忍。贾赦上前一步,执拗的跟贾母道:“母亲,您说话可要讲理,我们夫妻对宝玉可是比谁都上心。”

“上心?”贾母又咳了几声,嗓子有些沙哑。旁边的丫鬟鸳鸯看不下去,劝慰贾母别动怒还是早些休息,贾母不干,非要跟贾赦理论。“你说的什么上心,难道是指你们夫妻上心打宝玉么?先前一巴掌还不够,如今又打了他三十大板,还要瞒着我,成何体统。”

“母亲,宝玉挨打瞒着您,是怕您着急,看了他的伤又上火。这事儿公然进行的,哪能瞒得住。媳妇儿就是想让她伤养好了在告诉您,免得您伤心过度。”

“我现在就不伤心过度了么。你们这些不孝子。当初我就不该生你们!”贾母气得双手直拍被,嚎啕大哭起来,仰着头望着屋顶,口里搬出老太爷来哭。

“母亲,您看您,儿子说的上心可不是那意思。”贾赦凑上前去,哄了她两句。毕竟是本尊的亲母亲,血脉相连,怎好叫一个老太太哭成这样,就算她是个糊涂的老太太,也怪可怜的。

贾母气得胸脯一抽一抽的,她双眼喷火的看着贾赦,冷笑道:“我今儿个倒想听听,你对宝玉那孩子怎么上心的。”

贾赦看眼在场的薛姨妈,客气的赶人道:“我们自家事倒叫你见笑了,我叫丫鬟扶着你去歇息?”

薛姨妈识趣儿的点头,想到自己还没有安慰伤心地女儿,连忙告辞。

“母亲您看啊,宝玉这好男风的毛病从哪儿学来的,他又是怎么得机会天天见秦钟养出情感的?”

贾母听此话,皱眉沉思起来。“这秦钟原是东府蓉大奶奶的弟弟,宝玉与他一见如故,自此亲昵了,如何?”

“据儿子所知,这好男风的风气就是从学堂传来的,而这位秦钟,也是在学堂读书的。宝玉先前被儿子送去了青山书院,完全可以避免这些麻烦,可是……”后面的话贾赦识趣儿的不说了,看向贾母,他会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

贾母听得嘴唇发抖,看着贾赦,心里咯噔一下。她大儿子这是在怪她?当初决定把宝玉留下来不去青山书院的就是她。自作孽啊,大儿子说的条条是道,都有道理啊,看来这错在自己了。

贾母心中一时郁结,捂着胸口喘闷气。

她真是老糊涂了!

“母亲也别计较太多,如今他两次挨了板子,总归是长记性。至于秦家那边,咱们趁早打发他们去远处,把事儿彻底断干净了,眼不见心不烦。”贾赦道。

贾母点点头,艰难地抬起手发抖,打发他们都散了。一行人刚走,贾母便撑不住了,俩眼一闭晕过去了。

鸳鸯忙呼救叫大夫,邢氏等就在外面候着,先随意叫了大夫应急,后又太医过来再次断症下药。

老太医出来之后,便无奈地摇摇头,对贾赦道:“老夫人年过七旬,底子不大好,连年气血抑郁不畅,加之这次突发,只怕是不容易好了。我先开些药方,用上七日看看情形如何,倒是再决定是否需要换药。养病这些日子尽量不要让她操心动怒。”

众人点点头,送了老太医之后,便按方抓药给贾母服用。贾母见着俩儿子立在床前一本正经的看自己,就心烦。

“我还没死呢,少在我跟前讨嫌,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散了。

薛姨妈回了屋,便去找宝钗,心想这孩子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她的心便揪揪地疼。一进里屋,薛姨妈却见女儿端正的坐在炕上,摆弄针黹。宝钗一见母亲进来了,还笑着起身迎她坐下。

“好孩子,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没事儿的。”宝钗低下头,继续绣花。

薛姨妈禁不住更加心疼她,看着女儿的身影心里泛酸,不知道劝什么好。

“母亲知道么,其实宝玉不止和秦钟,她跟袭人也……”宝钗突然抬头,笑着跟薛姨妈道。

薛姨妈大惊,站起身子惊讶的看着宝钗:“这种按腌臜事儿你是从谁口里听说的?”

宝钗抬眼看着薛姨妈,冷笑:“不是听说,女儿这消息可是拿了两个精贵的猫耳石换的。”

薛姨妈皱眉不解的看她。

宝钗解释道:“麝月,她既然不在宝玉跟前伺候,又出卖了宝玉的秘密。我便想贿赂她一下,保不准打听的更多,没想到还真被我打听到了。”宝钗眯起眼,想起袭人那副假装憨厚的嘴脸,就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碎了眼戳瞎了。

薛姨妈眯起眼,怎额也没想到看着憨厚单纯的宝玉会通晓这么多事。或许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薛姨妈想到自己已逝世的丈夫,心中不禁冷笑。那厮也是个色鬼,家里头没少鼓弄丫鬟,幸亏她看得紧,收拾的干净。

薛老爷因经商要经常行走各省,在外没少风流。他死后,薛姨妈便悄悄处置过三个上门求名分的外房,有一个甚至身怀六甲快生了。薛姨妈一个都不认,随便给了点银子就打发了,再上门毫不留情面。野种就是野种,就该在外头野着养。不然这薛家,少不得又要多一位爷。庶子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薛姨妈也觉得碍眼极了,不要!

对于袭人这事儿,薛姨妈自然容不得。

“以前当她老实忠厚,只存着那点野心,不敢做什么,没想到这厮早得手了。她没个名分,更没有嬷嬷管制她,将来赶在你进门之前怀了种,可怎么算?庶长子,可真是尴尬了。”

宝钗皱眉,才刚光顾着吃醋了,她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还是母亲阅历深,比她知道得多。宝钗急急地问薛姨妈怎么办。

薛姨妈冷笑:“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咱们正经的嫡妻还斗不过她个丫鬟了?这是你不用管,交给我,等瞧吧。”

宝钗自然相信母亲,点点头也就不过问了。

“我看你和宝玉大婚的日子该尽早敲定下来,最好明年开春就结,尽快生个嫡长子出来才好。”

“这么急?”宝钗算算日子,准备东西都紧巴紧。

“好事儿自然越快越好,免得将来走了个袭人,又来个香人美人的,没完没了。”薛姨妈恨道。

宝钗觉得母亲说的在理,十分赞同的点头。正如邢夫人对自己所言,她已然和宝玉定亲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她如今唯一可选择的就是继续坚持走下去,力保她正妻的位置坐的稳当。

……

邢氏与贾赦安排完荣府的一切,嘱咐好贾琏夫妇该注意的事儿,便一同乘车回府。

柳清云早在厢房里等待,听说尚书大人回来,忙过来拜见。他也没什么事儿可说,只是来请安一句,便回了。

王善保家的瘪嘴,特意跟邢氏道:“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没挪步。我当大多的事儿,原就是为了请安。明儿个柳大爷可要科考了,真怕耽误他读书的时间。”

邢氏满意的点点头:“足见他的礼貌了。”

贾赦也点头赞同,对这个柳清云的印象越来越好了,真想带着他见一见林如海,只是在阅卷完毕前,出于避讳,这件事都要搁置了。

乡试分三场进行,以初九、十二、十五日为正场,考生要在每次考试的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九天之后,柳清云科考完毕,特来跟贾赦和邢氏谢恩,感激夫妇二人友善资助。

贾赦暗观柳清云的神态,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倒是看不出他到底是考好了还是没考好。贾赦于是笑问他考的到底如何。

柳清云笑道:“尚可,好坏自要看阅卷评审如何判定了。”

答了跟没答一样。

贾赦微微扬眉,听出柳清云的话外音,“你是担心审阅过程有猫腻?”

柳清云淡淡的笑道:“学生没说。”此话也是变相回答贾赦“是”了。

贾赦点点头,也不怪他怀疑,以前确实是有过阅卷的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收受贿赂严重,以致将真正有才学的考生排挤在榜首之外。

“这次主审林大人是个清廉之士,才学亦是相当了得,放心吧。你若是金子,自有发光的时候。”贾赦笑道。

柳清云点点头,附和贾赦:“学生有所耳闻,不过孰是孰非,学生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赦眼睛发亮,越加高看柳清云。这孩子着实不错,才学高,懂礼,见解独到,且有自己的坚持,不做墙头草,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才。

只恨他没有女儿,不然必舍不得把柳清云让给林如海。

邢氏听说,笑话贾赦:“这就够了。你想想,他受你救助恩惠,又受你提点,回头他娶得也是你亲外甥女。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你还想怎么样?”

贾赦一听此话,倒有些知足了,点点头:“夫人说的极有道理。”

“黛玉那孩子还不是跟自家女儿一样。”

“嗯,提起这个,我就想起我那个侄子,真够混账的,当初他可是差点毁了林丫头的闺名。可到了咱母亲那里,他的事儿什么都是‘可原谅’的。”贾赦气愤道。

邢氏早习以为常:“她老人家‘偏爱’宝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该习惯了。”

“哼。”贾赦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喝茶,转即道,“近来荣府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没有?宝玉这回又挨了板子,身子可好了?”

“难能像在这伤好的那么快?”邢氏扬眉笑,也品茶。

贾赦感兴趣了,放下手里的茶杯,伸脖看着邢氏。奈何邢氏喝茶特别文雅,文绉绉的,好看又慢悠悠,那句半句话勾的贾赦抓心挠肝的难受。

邢氏被贾赦眼盯的难受,索性告诉他:“伤养一半,他娘去把他的大丫鬟袭人拿走了,少不得当面一顿打骂。若是别人也算了,那可是袭人,宝玉哪肯甘心,求了几句,弟妹反把袭人骂的更狠。当面打了袭人两巴掌,叫婆子架出府去,叫她爹娘领了回去。”

贾赦眯起眼睛:“这袭人也算是自有天报了。”

“哦?老爷知道她?”邢氏惊讶的问。

贾赦笑:“怎会不知道,人前是贤人,人后是奸佞。这种人早晚没好果子吃。”

邢氏点头:“是没好果子,一个女孩子毁了名声,回家还不是被指指点点的。将来谁敢娶?纵是有人要,也只怕是同一路货色的,不会正经过日子。这事儿没完,看吧,荣府那边还得闹。”

贾赦垂眸寻思了一下:“也不晓得母亲会不会听大夫的嘱咐,不要操心。”

“她是没了宝玉几日就不能活的人,再说宝玉委屈到了,这事儿能憋着不给她说。得了,只怕老太太这回是逃不过了‘气’了。”邢氏说罢,打量贾赦,见贾赦并无什么异样的神态,料知他跟自己一样,将此事看开,顺其自然。

毕竟贾母不是他俩的亲生母亲,面上该尽得孝道也都尽了。再不行,也就是她自作孽的结果了。

入冬前,朝廷放了榜。

柳清云刚领了尚书夫人给自己做的冬衣,心中暖暖的,忽然这功夫就听见房外想起敲锣声。柳清云推开门,见两个衙差笑着跟自己报喜。

“恭喜柳公子,您高中解元,榜上第一名!”

柳清云微微张大眼,神色却并非常人中举那般惊喜,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柳清云斯文地谢过那二人,见那二人还不走,想起自己该给赏银的,他摸了摸荷包,空的。柳清云请他们稍等,说进屋取银子,进了屋却尴尬万分。

先前他自荐进了尚书府的时候,尚书大人和夫人曾给过他银子,都怪他清高自傲,以为吃饱饭有地住,便没必要额外花人家的银子。如今,真叫他难堪了。

柳清云正焦急地打转,忽见冬衣下搂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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