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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妖尽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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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道门槛皆是顺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次序依次排下去的,两人直到走到紫色光线前才停住脚步,这光景也不知走了多久,要不是进来的是他们两个,夙玉坚信无论是谁进来照这么走下去不疯掉才怪,比无底洞还无底洞。

“还走不?”夙玉有点兴趣恹恹。她可不想这么走下去,她的损失是小,但是那个续染估计要挂在这虚无境中了。

宋琴瞥她一眼,努了努嘴,嘴角的笑意让她有点毛骨悚然,激的她一个挺身,满含戒备的瞅着他。

“准备好了没?”

“什么?”

话音一落,人已经被他扯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她眼睛有点不适,眯了眯之后,双眼越瞪越大,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眼前的景象其实也不是很神奇,也就是天地间出现了无数面镜子,这镜子相当的大、而且是个多面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你的面前。

夙玉吃惊的不仅是这个,而是镜子后的人,看着无数个宋琴和自己向自己走来,不约而来的向自己伸出手来,触感还那么清晰,清晰的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发寒。

整齐划一的声音,不大的声音此刻却是与天地同响:“欢迎来到虚无境,我们是你们身体的另一半,请问你们是要和我们融为一体呢还是想要和我们共同存在呢?”

十二玉骨扇在手指间如蝶飞舞,他侧了头刚想讽刺两句,却瞧见某人正低头冥思苦想,玉骨扇想也不想就敲了上去,他哭笑不得:“你不会真在考虑这蠢笨的问题吧?”

夙玉鼓了腮帮子瞪他:“不是蠢笨,而是相当的有哲理性。”

嗤。他极度鄙视了她一眼:“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回答什么样的问题。”

夙玉喉间一滚,反驳的话顷刻又滚回了肚子里,镜子里的人已经在他们身上上下其手,看样子是在找下手的地方。夙玉一爪子拍回去:“问题在问出去之后是要有绝对的时间来给对方思考再回答的,这点道理都不懂,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假的。”

“不是假的。”宋琴转头看了她一眼。

夙玉更惊奇了:“不是假的,难不成还真的?”

“虚无境其实跟你当年强行劈出来的时空差不多,只不过它是把时空加以扭曲压缩,把无数个不该有的你我融于一方天地,即可成就他们,也可成就我们。不同的是,无数个时空中各自有命数,若是真的融于一体了,那么天命也到此为止了。”他笑的温淡,玉骨扇在手中自成风流。

夙玉听了个大概,眼见那些个“宋琴”“夙玉”的魔手已经穿胸而来,她急的往他头上一爬,八爪鱼一般缩在他的头顶,双眼一眯,竟是一动不动了。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身子,“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能跟你融为一体?”玉骨扇就那么轻轻一扇,所有的镜子都出现了可大可小的裂纹,那些人都止了脚步,用疑惑而探究的目光扫视着两人。

她趴在他的头顶稳如泰山,极为认真道:“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头牢不牢靠。”

“结果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比那王八壳牢多了。”

他眯眼,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看你这么惦记着那千年王八,哪天让你试试当王八的滋味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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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章 梦落芳华偷渡辰光

宋琴也不跟她贫嘴,一边命令风舞拖住这些个虚镜,一边瞅着缝就钻,毕竟是真实的他们,论实力若是真打起来绝对是压倒式的局面。

而且这女人此刻还处在沉睡期,不拖自己后退就不错了。宋琴想到这,心里犯嘀咕:也不知跟着是对是错了,早知道在外面平定一下四海说不定大计就成了,若是她搞不好出不去这个虚无境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歪着脑袋侧面打量着他,眼神认真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宋琴被她看的一咽,单手摸了摸鼻子,别扭的转过头去。

“你又在打坏主意。”她点了点头,仿似得到了一个理想中的答案。

他抬手就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胡说,我明明光明正大的想着把你扔下。”

她在他背上胡乱扭动着,嘴里笑嘻嘻的应承:“知道知道,就你鬼点子最多,一天到晚想着把六界颠覆,除了你自己,你眼里哪还容的了别人啊!”她趴在他的颈窝蹭了蹭,问:“宋琴,你杀的第一个神是谁?”

“紫微北极大帝。”

“嗯,不错,志向还挺远大。”绕了一撮碎发在手指间,她笑的花枝乱颤。

他一袭白袍染墨了黑暗,仿若最后一颗晨星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一方天地,此刻安静如初。这一刻的他们,好像从远古的混沌时期走来。这一刻的心,平静而不躁动。尽管看不到,但是夙玉知道他的呼吸是平稳的,他的温度冰冰凉凉,他的心脏处跳动的极有节奏。宋琴?宋琴?他是宋琴,为何他会是宋琴?她曾经以为会是北冥帝君的,她以为自己即便不会爱,也不会跟一个誓死敌对的人,是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是与自己的想法所悖论的呢?

他的脚步安稳中透着宁和,她低头就能看见,白色勾金底边长靴,玉骨扇别在他的后颈处,细碎的墨发散乱的遮住了他的眼睛。

“看的这么仔细?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他回头对她戏谑一笑。

夙玉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眸色一沉,“如果是呢?”如果是呢?你是不是就可以考虑一下不要再跟我为敌了?如果是,你可不可以放下你所谓的本性和我一起牵手未来呢?我不懂爱,可是你出现了不是吗?

他别过头,没有回她。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缓缓扯出一个口子,冷风灌入,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

心痛吗?是这样的感觉吗?

按上心口,夙玉突然想笑,居然会是他!

光明来的太快,两人还没来得及闭眼,一阵晕眩袭来。待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两人吃了一惊。大片大片的麦田,青草绿树,溪水长流,树后修葺了座竹屋,屋前两把石椅和一个石桌,石桌上放了些许蔬果甜点。

夙玉从宋琴背上趟下,在麦田中奔跑,白袍被风鼓动吹起,像一只白色的蝴蝶翩跹而舞,轻灵美妙。那言端着水盆从竹屋内走出,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怔怔的望着那个女子,一时忘了反应。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手一抖,水盆咣当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男子紧张的上前,“怎么了?”

那言两眼发直仍然看着夙玉的方向,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声音竟微微颤抖:“那个·······女子·······”

续染沿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正奋力往他们这边跑着,脸上的笑容干净透彻,让人的心都忍不住为之颤抖。

眨眼她就站在了他们面前,目光没有半点矜持,大喇喇的把他们两人给看了遍,续染早在见到人影时就起了戒备之心,此刻见这女子坦荡的神情目光,心下一疑,也认真的打量起了夙玉,这一看,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当下开口问:“请问这位姑娘,你是如何到的这里?”

虚无境不是任何人能进的,换句话说不是任何人都敢进的,要进来就得抱着永不见天日的决心。这样一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子,着实让人相信不起来。而且,续染看着她,竟觉的有点面熟。

怔忪间,那女子一开口喊的却是:“大师叔,我奉了师父之命来接你回去的。”

续染一愣,那言也是吃了一惊,翦水瞳眸漾出一番苦楚,心念一转,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两人还未做出反应,夙玉身后紧跟而来的宋琴却是啐了她一声:“这师叔师父的你倒也叫的顺溜,万把年的,就没见你叫过我一声琴郎。”

夙玉甩了袖袍,白了他一眼:“喊什么不好喊个情郎?也别怪我喊不出你的字来,谁让你当年起个名字那么随意。”

宋琴对她的怨怼也未理,转首对门口的两人笑道:“这人万把年来说话从来没个正经,她的话听听就可以了,别上心就对了。”

续染望了一眼一边鼓着腮帮子的夙玉,两眼瞪的老大似有千言万语的忧愁,他了然一笑,“你们是老三派来的?”

夙玉咦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续染眼眸一转,看着她道:“我虽然记性不大好,可你我却是记得的,苍海山我见过你。”

夙玉呵呵一笑。那一眼可真是够让她难以忘怀的,那双眼睛怎么可以和那人像成这样子呢?可是此人的灵魂内并没有北冥帝君的一丝一魄。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续染和那言把两人请进了屋内,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那言去厨房内烧了点开水过来,大家虽然不用解渴什么的好歹礼数还是要的。

夙玉收了神思,这才打量起了那言。一个长的十分普通的女子,五官并不出众,整张脸上就只有那双眼睛是最漂亮的,似乎会说话,水灵灵的,往你这看一眼就有如被清水洗涤的感觉。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极普通的颜色,有点暗灰色。夙玉总结了一下:无优点、无相貌、无特长。

简而言之就是一三无产品。她摸了摸下巴,再转向一边站着的续染,自从苍海山一别,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依旧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即魔非魔,右眼蔓延勾勒出的青紫花纹让他整个人都似笼罩在诡异的氛围中。夙玉想了想,觉的这种感觉就像她面对着一个和尚,而这个和尚呢,妖不妖人不人的,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然,那双眼睛却是清透中有着绝对的王者之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宋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看够了?”

她缩了缩脖子,认真道:“看够了。”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可爱。那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翦瞳波光涟涟,却是别样的风华。

夙玉一时看傻了眼,脱口便道:“难怪这家伙要誓死相随了。”

她话说的直白,那言一时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续染借机往她前面站了站,正好挡住了夙玉的视线。夙玉有点郁闷,话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还用的着防她跟防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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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章 三生石可有你我的名字?

她是一个灵鬼,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灵鬼,唯一的不同点是她是神界降罪的灵鬼,触犯了神界的条律,是一个不被神庇佑的灵鬼。后来听说神界被毁时,她心里还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幸灾乐祸,那个高不可攀的神界,那个世俗之外的神界,有着她所痛恨的一切,她毁不了,那么有人代替她来毁,是不是上天也听见了自己的祷告呢?

听说那个人是和自己一样属于六界之外的,可是自己没有她那么厉害。她连一般的法术都不会,她是被唾弃的,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任由神识游荡在这天地间。

她叫那言。

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是个神赐予的,圣洁的赐予,那样高高在上的神居然给自己如此卑贱的人起了一个名字,还真是讽刺啊!是不是也是一种怜悯呢?怜悯着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灵鬼,怜悯着她这个连天地都舍弃的人。

她有过怨恨的,那么强的怨恨,连魔界的白苏都对她退避三舍,说她这样的魔气在魔界也是出类拔萃的。嗯,他用了一个出类拔萃来形容自己。的确很符合他“变态”的外号。然而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若是没有绝对强悍的力量,你所有的怨恨都是一种浪费。

于是,恨着恨着,那些恨也随之淡掉了。她只是一只灵鬼而已。天都替她做了安排,她还能争取什么?不能争取那么就做一点让自己快乐起来的事也不错。

那样一段漫长的时间内,她都飘荡在六界虚无中。昆仑山颠、瀛洲、蓬莱,那些传说中美的神乎其技的地方她都一一踩上自己的足迹。恶作剧般的一次次恐吓那些所谓的修仙者,乐此不疲。反正他们又抓不到自己,即便抓到自己又如何,鬼界不会收她,更不会灰飞烟灭,那她还怕什么呢?

他是第一个让她见了第一眼就不想再见第二眼的人,那言对续染有着本能的恐惧。

她在踏遍所有山河之后决定在蓬莱仙岛定居下来,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养鬼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此处最接近虚无境。续染第一次来蓬莱仙岛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却已经有了让人畏惧的气质。

千年前逢魔大乱,六界生灵涂炭,处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鬼君那时也甚是偷闲,即便死了人牛头马面忙不过来,他大手一挥,一大把的人死了还没透就被他收了去,她想那时的鬼界恐怕是最热闹的,每日过黄泉的人怕是脑袋都要挤的掉几次了。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被天地丢弃的灵鬼。

续染遇上那言时还未修成仙身,他出身凡界最卑微的家族,又是个庶出,自小就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子,生逢乱世,更是见佛杀佛遇魔焚魔的无情。在一次逃亡中误打误撞进了蓬莱岛,又误打误撞进了她的灵殿。

她刚从浴室走出,浑身上下未着一缕,身上还滴着水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出水芙蓉般的清俏。隔着迷蒙的水雾,那双眼睛只怕是永远也无法从他的灵魂中抹去。

那言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忘了往自己身上批件衣物,和他大眼对小眼对了半天,憋出一句:“是人是鬼?”话才问出口她就有暴打自己的冲动,自己都是个灵鬼还管人家是人是鬼。

奈何对方显然处于虚弱魂游状态,对她的话愣是没听进就直接晕了过去。

他身上的伤很严重,有被魔界暗伤的,有被仙界仙气打入的,还有一些看上去是凡界的手法,皮开肉绽的很难看。她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那一次却是硬着头皮发麻折腾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直到星星挂了黑幕,他醒转过来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听说画皮鬼的丹青甚好,怎么你的如此之差?”

她忍了半天,极度优雅的回他一句:“画皮鬼那种脱了皮就剩骨架的,丹青再好也只是骗术而已。”言外之意是我的皮相虽入不了你的眼,但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如你这种凡夫俗子也只配跟一躯骨架在一起。

这倒也不能怪续染的问法,实在是那言小妞的眼睛和外貌构不成比例,那双眼睛总让人误以为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奈何长相就这副样子,这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一个昏昏沉沉的人还真的不太好适应。

她晾了他三天,不给他上药不给他吃饭,三天后站在他床前笑的甚为温柔,叉着腰低头用她那双令星辰暗淡的眼睛看他:“滋味怎么样?”

他淡然瞟她一眼,凉薄回了句:“还好。”

她被噎了一下,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紧抿的下唇,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只能认命的坐下给他换药。在伤口处会很一不小心的失个手,每每看到他忍疼忍的脸色泛白,牙齿咬的下嘴唇都渗出血来都不吭一声,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呢?

他叫续染。给他换药的时候,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她常常会失神,他的话很少,少到自从那一次开口就未放过一个屁。那言有点郁闷,她寂寞了上万年,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说话的人却是个比哑巴好不了多少的。

他知道她是个鬼,除此之外对她从不好奇。蓬莱岛上的日子晃眼就过去十载,他终于要离开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的有点颓然。她不挽留,因为她知道她的生命中从不会有任何人停留。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的能让一个凡人就此老去,短的只是一个灵鬼悠长岁月中几不可见的痕迹。黄昏后的日光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他的眼光比平时温柔了许多,看着她的眼神也变的从未有过的认真,那是一种笃定的神情。

他说:“言言,我会回来。可愿等我?”

那言以为他也是在可怜自己,可怜一个灵鬼。而对于他的可怜她竟然无法像痛恨神界那般痛恨他。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在改变,可是她是一个灵鬼,她和他之间是没有半点可能的。她迟早是要在虚无境中渡过漫长岁月的。

他走后她便回了虚无境中安然度日。只是她觉的一个人的日子比以前寂寞了许多。不会再有人陪她一起看夕阳沉落,不会再有人听她的抱怨,她住的竹屋也不需要弄个厨房了,因为不会有人要吃她做的饭了,她一个灵鬼做出来的饭菜难吃程度可想而知,也归的他吃了十年。

是不是不会再有遇见?

是不是所有的缘分都止于思念?

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何又要相遇?相遇之后为何又要分离?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矛盾。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分分秒秒都是一种凌迟。她渡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一个月,从虚无境中出来,在蓬莱岛上晃荡了一天,走过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在他的房间门口站了半天却提不起勇气踏进一步。

眼睛模糊了才知道自己哭了。

说出来多么可笑,她一只灵鬼也会哭呢!

蹲在他的房门口她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吸了吸鼻子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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