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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里克嗓子里不能自抑地发出一声响亮地抽气声。
亚瑟好像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盯着他迟疑了下，“这位就是克里斯提到的戴里克先生吧？久仰！还有林肯总长，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克里斯提到的？戴里克一僵，不会是因为白天自己试图带走零件去告状吧？所以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吗？
林肯赶紧打圆场，“都是应该做的，不需要客气。我们也是才知道您的伴侣停在鸿森。我还得为今天凌晨得事情道歉，是我们防守不严惊吓到您的伴侣。今天之后我会让城防兵首长派一队士兵过去保护。”
保护还是监视，行为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亚瑟眯了眯眼睛，“不必这样，断天涯的人也快到了。我明天一早就要继续出发，北部防线的局势不容乐观。特意来见城主一趟主要是为了感谢城主的照顾。”
一句没提到图纸，断天涯的人一来，我们还能拿到吗？、
戴里克一点沉不住气，不知道是不是做机械坐久了脑子也变得不圆滑了，直通通就问，“那、您的伴侣答应的图纸……”
热情地给亚瑟递果酒的林肯恨不得以头抢地，手里的酒液都洒出来好些。
亚瑟没事儿人一样接过酒杯，“林肯总长不太擅长倒酒，七分满才不容易洒出来。”言罢转脸去看戴里克，略心疼道：“克里斯的手臂受伤不轻，疼得厉害，画图有些慢。一两天给你一张，你派侍从等着从他那儿取就好。”
在座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城主开始有些感谢戴里克的直通通了，毕竟除了这个老家伙，其余两个人可没脸皮说出类似的话。
“多余的话我就不啰嗦，”亚瑟一口喝干手里的酒，“在城主这儿喝一杯就算熟悉了，麻烦您多照顾一下我的伴侣。一时半会儿我是没办法把他接走了。”
“那是当然的，不用你专程跑一趟，”城主信誓旦旦，“我们是绝对不会让战士拼杀在前的同时还要担心后方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闲话不多说，”亚瑟站起来，“我尽快回去收拾下，可能今夜就离开。这就再见了。”
三个人热情地把他送到门口，又寒暄了几句，城主还问了问防线战况才把他放走。
回到屋子里几个人都有些唏嘘，越过防线的巨兽少则一两只，多则三五只，一日夜就能奔跑几千里，从天堑直捣内陆。
除了隼目血系的家伙，没有谁能飞的那么快，追都追不上，有了更强的武器就一定有用吗？
一时间安逸了几辈子的奴性血液又冒出来一点，三个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安静了许久。
最后城主咬了咬牙，“我们是为了再遇到前些日子那样巨兽冲城的情况，必须有更厉害的武器。”
戴里克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击，“没错，总不能一直指望别人。”如果不是因为战斗力，亚瑟这样的毛头小子敢在自己面前这样随意吗？
工厂里几千号人，哪一个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除了战斗力，他们也并没有什么更优秀的地方。
“旱季提前了，情况这么复杂，有巨兽漏网就说明北部防线没那么坚固，”城主进一步给自己下定决心，“每次旱季都有牺牲的隼目血系，今年这样几倍数量的兽潮，能坚持多久真不一定，要早做打算。”
林肯没话说了，默默把图纸从旁边抽过来展开。
戴里克兴致勃勃展开，“我需要不同硬度和脆度的钢铁，所有你能找到的样本，都给我准备一点。还有弹簧，想放大那只枪，必须有更大的弹簧。”
夜色在这样的讨论声里愈发深浓，亚瑟出了门就把他们丢在脑后，什么都比不上多在克里斯身边呆几分钟重要。
☆、第70章 破绽
克里斯还在借着照明晶石画图，跟亚瑟腻歪完了才想起来，之前画的是钉枪。
亚瑟要拿回断天涯的设计图，弹夹弹道各种数据都要重新调整成正常普通钢铁造枪/支的样子。
尤其是子/弹，钉子太简陋了，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黑火/药，那么相关的配药化学制剂是不缺的。
子/弹就得要那种由弹丸，装药筒的弹壳，发射药和底火四个部分构成的专用款。用弹簧射/出去的钉子完全是小孩子的游戏嘛。
所以这会儿趁着亚瑟不在他赶紧用光脑把数据计算好，弄个草稿出来。
没想到亚瑟回来的那么快，门被推开的时候克里斯眼前还浮着三维立体图。
亚瑟眼力比克里斯还要好得多，一眼就看到克里斯眼前的桌子上半空浮着什么东西，就是闪闪烁烁不太清楚。
“啊，这是……什、么？”第一个字儿从嘴里出去，那浮动的半透明东西的陡然一收，什么都没有了。
亚瑟眨眨眼，努力确认了下，确实什么都没有。
克里斯惊的瞪大眼睛，呼吸都屏住了，“……什、什么什么？”
亚瑟两步迈到桌前径直在地毯上坐下，伸手在桌子上空捞了一把，什么都没有，难道真是眼花？
对于一个飞到四千米高空都能看清地面猎物的血系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眼花这个东西，只存在于那些地面乱扑腾的低级血系中。
亚瑟努力又揉了揉眼睛，再捞一把，还是什么都没有，回忆起来，刚才在山货的光芒中好像还看到了后面的果盘。
是个透明的幻影？
所以到底是眼花还是太累了出现幻觉？！
克里斯小心地盯着他的表情，谨慎地反问，“你、看到什么？”指尖悄悄蠕动了几下，把黑晶石样子的光脑往果盘底下的阴影里扫了扫。
亚瑟还处在自己眼神或者认知有问题的震惊中，茫然地对着桌面上空比划，“刚才进门的时候，在这里、好像看到了什么？”
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的自我怀疑很快被中二病打败了，伸手想把桌面掀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不对，我确定我看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绝壁不是老子眼神有问题，作为一个伟大的战士，还这么年轻，认知意识也肯定没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别的东西有问题！简直自信的一塌糊涂！
克里斯有点儿结巴地反问，“半透明、的、影、影子？”不能就顺顺利利认为自己眼花让事情过去吗？
“对啊，什么东西的投影不成？”亚瑟已经开始动手把桌子上的果盘放到地面上，顺手就把光脑放到几个水果上面，然后小心挪开克里斯的一叠稿纸，好几支炭笔。
每个拿到手里再松开的时候他都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抖开了每一张稿纸，然后按顺序照旧放好。
克里斯咬着嘴唇看他拿着光脑翻来覆去看，“……是个什么样子的影子？”
“你让开一点哦，”亚瑟皱着眉头小心往后退出点儿空间，轻而易举把小茶桌拎起来翻看了一通，发现确实是个普通桌子，皱着眉头努力想了想，“什么样子啊，好像是个很多线条组成的东西，像画的线条间距特别宽的画？哦，也不太对，就像是个形状奇怪的小鱼网，周围还有弹来弹去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变短的线条……”
一眼就形容的这么精准，克里斯无言以对，就想给他的眼神跪了。
为了节省光脑的能源，克里斯选的就是简单的点线标识立体图，上下左右有不断变化的长度标尺！
亚瑟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这几天太累了吗？别怕，我肯定找出是什么原因。”
克里斯在心里嘤嘤嘤，老子不怕啊，这个世界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能吓到我啊！你找个屁啊，乖乖坐下来互相蹭蹭亲亲不好吗？
亚瑟已经升高到地面几十公分的地方悬浮着开始查看天花板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刨根究底的精神，放到默海倒是个科学院的好苗子！
克里斯在地毯上往旁边蹭了半米，悄悄把光脑和一个水果一起拿起，光脑揣兜里，水果开啃，“我不怕哒，会不会你看错了。我什么都没注意到呢？”
“你什么都没看到？”亚瑟皱着眉头敲敲屋顶的编织顶棚，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克里斯的话，然后忽然就落地了，俯身凑到克里斯面前，“你当时是，抬着头的吧？一点儿都没看见吗？”
那个闪烁的东西正在跟克里斯视线齐平的地方，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
克里斯跟他的距离呼吸相闻，努力平复着情绪直视对方瞳孔里的两个小小的自己，略微机械地啃了一口水果，“哈？是、是吗？我竟然是抬着头的？！”
亚瑟用指尖抹掉他嘴角溅出的一点水果残渣，不嫌弃地舔了舔自己的指尖，“你这么笨真是让我担心死？当时是在睁着眼睛睡觉吗？”
你才笨，你们全家都笨！中二病真是没药救的！！
克里斯强撑着，“才没有，我在画、”肩膀一缩，眼角悄悄挪了一下，最上面的那张稿纸里没有刚才浮空的模型，之前浮在空中的是刚打开的新部件，只画了一笔弧线，顿时松了口气，“画图啊……”
亚瑟敏锐地注意到他缩了一下的肩膀，金棕色的眸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到他脸上，“好吧，大概是我看错了，不要害怕，没什么事儿。”
雌性好像是都会害怕什么幽灵的，如果自己非要强调看到了什么，明天自己离开之后他自己吓得不敢睡觉了怎么办？
为了伴侣放弃了追寻真相，亚瑟觉得自己今天也是一等一的好伴侣，棒棒哒简直要自己给自己点赞。
竟然这么快就改口？克里斯又想给他跪了，您那中二的自信呢？
不过就坡下驴好时机，非要追究才是脑子短路，克里斯为了避免表现急迫，很慢地点了点头，像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哦……”
亚瑟顺势就坐在他旁边，揽过他的肩膀，把图纸拿回桌面，“又要画什么图？”
“觉得钉枪还可以改进。想琢磨一下”克里斯谨慎地回答，手里还捧着咬了一半的水果。
亚瑟看着他吃忍不住也想捞一个，“嗯？杀伤力还能提高？”手顿在半空中，“诶，我刚才是把你那个妈妈留下来的晶石放在这里了是吗？怎么没了。”
克里斯小脸儿又一白，亚瑟怎么好像变聪明了，警惕度简直飙升满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喏，我拿水果顺手收起来了。”
亚瑟松了一口气，“我还怀疑是不是有百分之一可能被我随手放忘了，没丢就好。我就说我记性不能那么差！”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加个百分之一的判断？
“不会呀，你记性很好很好。”克里斯毫无诚意地附和，妈蛋好的我说一句话之前都要在肚子里想三遍了。
自信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招人喜欢的性格，嘤嘤……
吼吼~克里斯夸我呢！亚瑟眯起眼睛，“今晚就别画了，照明晶石对眼睛不好，看多了可能会眼花呢。明天白天再说。”
所以刚才那个改口是胡乱说的吗？还是认为是我看错了，你是绝对没错的。
虽然确实是没错！但是有点儿想在那张脸上拍几巴掌肿么破？
克里斯顺势收了图纸，心塞地，“哦……”
“不高兴啦？”亚瑟凑近了亲亲他的额角，“我明天早晨就走，你画了新图纸藏好。等我亲自到断天涯和长辈商量一下，抽得出人手就派个人过来保护你。”
克里斯揪住他的袖口，派来的人嘛，如果是劳伦斯那样不如没有，“不用派人，不熟悉的也没什么意思。你如果方便的话路过一次也好。”想想又补充几句，“不要这样熬着不睡过来，一定是要真的顺路！我绝对会没事的。”
亚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一直处在精神紧张的战斗中，以至于对细节的关注度提高了还是怎么地，再一次准确地捕捉到了克里斯话里的信息。
“放心吧，那个违抗命令的劳伦斯，特殊时期结束之后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亚瑟忍不住低笑，“咳，真的顺路什么的，是心疼我吧？”
克里斯把果核丢了推开他去浴室洗漱，“随你怎么想，呵呵~”
亚瑟紧跟在后面也想挤进浴室，无奈克里斯不习惯没事儿的时候拢紧翅膀，而他身形太高大了，只能站在门口。
“是要洗澡了吗？”
克里斯扫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坏主意，哐一下关上门，“老实在外面呆着。”
亚瑟在门口摸了摸鼻子，“不需我帮忙吗？你的胳膊……”
回答他的是克里斯在门上使劲儿敲了敲，吊着胳膊本来就是给人看的，脱臼而已，接上的非常迅速，又不是不能自理。
亚瑟笑眯眯退后两步，听着浴室里呼啦啦的水声，悄然浮到半空，开始四处检查屋顶角落，大柜子后面之类的地方。
在克里斯水声停下来的时候，他利落地把挪动的小橱柜放回原位，奇了怪了，什么都没发现。
那么是外面，他走到窗口拽了拽长条木板钉的栅栏，从半掌宽的缝隙里往外看，对面的小楼有几个窗口有灯光，大部分漆黑，凭他优秀的夜视能力，没发现有人拿着东西向这边探照的迹象。
克里斯擦着头发出来，看他立在窗前，“看什么？”
亚瑟回头微笑，“刚听到有人跑过，没什么。”
“你也去洗洗吧，”克里斯走到最大的行李包那里开始翻找，里头有亚瑟从赛维宫一起交给信天的那些，“我给你找点干净的换洗衣服。”
“真体贴！”亚瑟凑过来又索一个吻，“我去服务部那里拿点洗漱用品。”说完很快就出去了。
克里斯早就打理过这些行李，很快翻出一套换洗衣服摆好，亚瑟还没回来，他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忍不住凑到窗户前面，“从这里有什么可看的呢？”
才扒到窗格那里瞅了瞅，由于屋内明亮外面夜色深浓，只感觉一阵格外利的小旋风过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发现。
屋外窗口左侧的墙壁上，距离窗格半米多，亚瑟贴墙缓慢深呼吸，克里斯忽然凑到这边往外看，差点儿跟他对上脸，幸亏飞的又快又稳及时翻到旁边了！
克里斯什么都没发现，换了一天干的面巾坐回沙发继续擦头发，同时盯着稿纸琢磨。
幸亏被亚瑟刚才的反应下了一跳，才想起来，如果平白无故第一次就给出完美的设计图，未免太引人注目。
之前因为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太过原始，完全忽略了。
光子/弹设计那四重结构，跟钉枪的反射原理就不能比，还是、缓慢进化比较合理吧？
原身长在赛维宫这么多年，应该是除了节日焰火根本没见过火药才对。
要创造一个机会让自己有个合理的理由懂得这些东西。
什么渠道呢？
亚瑟拿着两张干净的大浴巾和一套洗漱用品进来，笑容闪闪，“又发呆，小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
“怎么才能让这个威力更大呢？”克里斯茫然地眼神转过来，“更厉害就可以打巨兽吧？”
亚瑟是见过那钉子扎进巨兽眼角的情景，“威力如果能大几倍，确实能打巨兽。只要有我这样的好射/手。”
时刻不忘夸自己的中二家族遗传病，克里斯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威力最大的东西是什么呢？前几天修补城墙时候，他们弄开碎石的内个，轰隆隆的很厉害吧？”
亚瑟的敏锐度果然提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对克里斯打的主意秒懂，“不要打那个主意，开山雷虽然已经用了三百多年，但是就算织巢家最优秀的建筑师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因为它受伤的记载太多了。鸿森如果不是因为工程紧急，也不会动用。”
克里斯心里简直要翻白眼儿了，我很懂好不好？
人类在母星时候，历史上炸/药发明过程中确实也是牺牲者累累，最著名的一位这方面的科学家死后设立了科学界的至高奖项。
但是不论如何，进步是伴随着风险的，怎么能因噎废食呢？
可是这话也不能告诉亚瑟，克里斯只能垂下眼睛叹气，“好吧，本来我还想，一下子都能炸开那么大一堆碎石，对付巨兽肯定很容易的。”
亚瑟忍笑，“巨兽速度那么快，是固定在那里等你来收拾的石堆吗？速度那么快，就算砸到了它，不等爆开就被它甩掉了。喜欢那玩意儿倒是能给你找一点儿焰火玩儿。除此以外你给我乖乖的。”
克里斯看他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哼哼两声。
巨兽当然不会呆着让人炸，甩掉什么的，简直太容易。从地球历时代数到星际时代，可以给你弄一张三百页的清单！
终究是疲惫的很，想着想着，没等亚瑟出来，他就趴下呼呼睡着了，头发还半干。
在浴室里欣赏了自己由于近期高频率战斗又变漂亮的肌肉后，亚瑟眨了眨眼睛冒出个坏主意，提高声音叫了一句，“克里斯？”
没人应，亚瑟遛着鸟走到根本没插上的浴室门口，贴着薄薄一层室内门板，又叫了一声，“克里斯？”
没人应。
“克里斯，我不能穿着外衣睡觉吧，你再给我找一套睡衣呗？”
一片寂静！
“你看不到我哦，我背对着门呢！”“给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