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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另一种身份
狐九瞬间的慌乱引得芒果放声大笑，笑声久久回荡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惹得狐九的耳根烧得更加厉害，但无形中也消除了两人之间那种淡淡的隔阂与疏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从前。
芒果笑了一阵，又仰头看看狐九，皱眉道：“你跑到树上去干嘛？我没在线时，你不是应该待在炼妖壶里吗？”她想起刚才遍寻狐九不见时的惊慌，犹有余悸。幸好，狐九没有永远消失。
“看月亮不行吗？”狐九哼一声扭过了脸，眼望天空掩饰自己的窘态，“你没在线时我的确待在炼妖壶里，可是你上线了，我就溜出来了，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吗？”
芒果看看天空，满天都是闪亮的星辰，哪里有月亮？不觉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不想见你了？不想见你我上线干嘛？快点下来，隔这么远说话，你不累，我还累呢！”
狐九赌着气，原本不想下来，但这么静的时分，两人隔着一棵树在那里喊话，的确有些古怪，于是无奈地将身一跃，跳了下来，站稳后随地一坐，眼望芒果道：“我是妖怪你不害怕？”
“就是想同你说这个。”芒果在他身旁捡了块地方，跟着坐下，手支着腮道：“我下线以后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只是暂时无法接受你的身份，并不是怕你。”
狐九闻言双眼亮了一亮。但没有开口说话，只听芒果接着道：“后来我也想通了，反正你没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前，在游戏里不也是个妖怪么？没什么大区别。”
“没什么大区别？！”狐九夸张地喊道：“区别大了！这游戏里地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是真的！”
“我也是真的！”芒果笑道：“游戏里的玩家都是真人啊，最多我把你也当成真人就行了，只不过你运气不好，变成了我的灵兽。而不是玩家。”
狐九听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神情。
芒果盯着狐九瞧了瞧，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疑问必须从他口里得到解答，只是一时间不知怎么问出口，犹豫了半天，终于挪了挪身子，坐得离狐九更近些。用肩膀撞了撞他道：“喂，我问几个问题，你不介意吧？”
“介意！”狐九轻哼了一声。
“干嘛，还生气啊？对不起啦，我道歉，下午那时候追问你地身份，后来又不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一个大男人……”芒果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拿手指轻叩了叩脑门道：“不对，是你这么一只大妖怪，不至于这么小气记仇吧？”
“什么叫我这么一只大妖怪！”狐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那么，小妖怪？”芒果眨眨眼，露出神秘兮兮地八卦笑容道：“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九尾狐！”狐九没好气地回答。
“哇，九尾狐！是我们上次杀过的那种？”芒果兴奋地上下打量狐九。片刻后，冒出一句，“怎么不像？”
“不像？”狐九突然得意起来，笑道：“当然不像！上次那只九尾狐一身红色的毛皮多丑，我可是九尾狐中的王者，我的毛皮是银色的！不过在游戏里，我是白色的……”
“不，不对。”芒果摇头道：“我说地不是外形。”
“嗯？”狐九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能力。”芒果横了他一眼道：“上次那只九尾狐被你说得那么逊，可是它比你厉害数倍！亏你还吹嘘自己是九尾狐中的王者，就这点水平么？”
嘿嘿。不知道激将法有没有用。如果狐九真的因此生气而展露出自己全部实力的话，以后杀怪杀BOSS可轻松多了。每天只要躺在地上，看狐九活动一小时筋骨，就抵得上别人拼死拼活练上一天吧？
芒果心里打着小算盘，哪知狐九当即就沉下了脸，坐在一旁默然不语。
“喂，说话啊！打击到你了？要是不服气的话，就露两手给我瞧瞧，好证明你没有吹牛嘛。”
“你明知道我的力量被这该死的游戏给封印住了，还说风凉话来奚落我。”狐九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封印？”芒果讶然道：“我不知道啊，你又没说过。”
“要不然我会轻易被你捉住，还变成了这该死地灵兽？”狐九翻了翻眼道：“你以为我很喜欢跟在你身后当苦力，每天东奔西跑啊？”他说着说着话音渐低，“我自己都想不通，明明是溜下界来玩的，怎么比在天界的时候更不自由……”
“停——”芒果睁着眼，死盯着狐九，“你说天界？”
狐九惊觉自己说漏了口，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没说！”
“你说了！”
“没说！”
“说了！”芒果腾地站起身来，脸孔贴近狐九，紧盯住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狐九耳根又烫起来，别开眼睛道：“靠这么近干嘛？离我远点……”
“你心虚了。”芒果看见他躲闪的目光便笑了，蓦然想起一件事道：“我似乎记得你说过你家在三清天，狐狸先生，你到底是妖怪呢？还是神仙？”
“不是都一样么？”狐九避不过她的问题，只好望着天含糊其词道：“神仙又不是天生地，青奴这种妖怪，渡了天劫都是仙。”
芒果默默地坐回原地，支着下巴发呆。狐九的身份还真是多变哎，刚刚接受了他是妖怪的事实，结果没过多久，这家伙又摇身一变成了神仙！不知道再追问一会，他会不会又变成牛头马面，判官阎罗……
狐九不知道芒果在想什么，只是以为她又被自己的新身份给吓到了，于是懊恼地沉默着，也不说话，一时间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黎明时分的天色变化最快，只是一瞬那间，天际就开始隐隐泛白，轩辕坟四周也渐渐有了鸟兽的鸣啼。虽说游戏里的季节也是夏季，但清晨时空气里的寒意还是挺重的，芒果坐得久了，又被凉风一吹，不觉就打了个喷嚏。
“你饿不饿？”反正来日方长，弄不懂的问题可以找机会慢慢问，芒果此时只觉得饥饿难耐，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她都饿得能够吞下一整头牛！
“还好。”狐九悻悻地答着，习惯性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鸡腿递给芒果。
｛文｝“噗——”芒果正喝着水，打算先缓解一下腹内地饥饿感，看到狐九递过来地鸡腿，顿时想起了那天被她踩死的那只蟑螂小强，一时没忍住，满口水就喷了出来。
｛人｝“臭丫头，你故意地？”狐九被喷了一身的水，手里还拎着只鸡腿，简直哭笑不得。
｛书｝“不，不是……”芒果一边扭过头去不看狐九的狼狈，一边强自忍住笑，她也不说蟑螂的问题，只拖起狐九道：“走吧，去城里找个小摊好好吃一顿，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
｛屋｝“不去……”狐九瞪着自己被拉住的那只手，看见一只鸡腿在两人的手间晃悠，连忙一松手，任由鸡腿落地。
“走吧走吧，你瞒了另一个身份，我还没生气，你闹什么别扭？”芒果说着，取出承影剑，纵身坐了上去。
狐九被她一拖一带，不由自主也跨上了飞剑。
“坐好哦，摔下去我可不管。”芒果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邪恶笑容，突然就指挥着飞剑冲天而起。
狐九没有防备，身子一滑，险些摔下去，条件反射似的就伸出一只手搂在了芒果的腰间。待到他坐稳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点烫热顿时从耳根蔓延到了脸上，心里庆幸着芒果背对着他，没有看见。
两人乘着飞剑须臾就到了最近的牧州城，芒果看到沿街一溜卖豆浆油条、煎饼果子、甜粥汤包的摊子眼睛就亮了，收起飞剑拖着狐九冲过去，先要了两笼包子，四根油条，两碗咸豆浆就埋头吃起来。
狐九喜欢吃肉，对这种清淡的早点没什么胃口，但是看芒果吃得香甜，不觉也夹了一只汤包，慢慢地咬了一口，就觉一股面香混和着鲜美的汤汁在口中流溢开来。
“味道还不错吧？”芒果嘴里塞满了汤包，还夹起一根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口，吃得太快，险些被噎住，连忙喝了两勺咸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冲下肚去，才眉花眼笑道：“真怀念这种传统的早点，现实里虽然还有，可是奸商们为了赚钱，已经掺了太多人工的添加物进去，还偷工减料，味道差得多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咦”了一声，接着道：“我对你说这些干嘛，你又听不懂……”话音未落，她又埋首与桌上的食物苦战去了。
狐九一边咬着汤包，一边盯着芒果，心想这丫头的吃相还真让人无法恭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些琐碎的事情，吃些简单的食物，都觉得心里很畅快舒服，对比起前几天被捉回天界时过的那种单调无聊的日子来，真算得上是乐趣多多了。恐怕这也是他这次千方百计逃下界来，继续心甘情愿作一只虚拟游戏里的灵兽的原因。
第八十八章 NPC小偷
芒果消灭完桌上的早点，仍意犹未尽，走了几步，看见前面有卖生煎馒头的小摊，摊主正揭开平底锅盖，在往生煎上面洒芝麻，一股略焦的香气顺风飘进芒果的鼻里，又惹得她食指大动，一把拖住狐九道：“走，我们再去吃那个。”
生煎摊的生意特别好，一大清早就挤满了人，想吃必须要排队，看那一溜长长的队伍，芒果屈着指头算了算，起码得等上半个小时！她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画圈圈，不经意间抬眼时，发现很多排队买生煎的MM都在盯着狐九看，于是她也盯着狐九看，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待他附耳过来时，轻声道：“美男计会不会用？”
“你想干嘛？”狐九面色古怪地盯着芒果，他想起自己以前只不过偶尔吃吃豆腐揩揩油，她就深恶痛绝，今天又怎么会主动提起什么美男计来？
“呃，你是狐狸精——”
“不，不对，我是狐狸，不是狐狸精！”狐九纠正道。
“哎呀，不管啦，总之抛媚眼你会吧？对着排在我们前面的MM们抛几个，把她们电晕了，我们不就可以插队了么！”芒果说着，亲身示范，对着路过的一个陌生玩家飞了个媚眼，结果那人脸上露出很惶恐的神色，一溜烟逃跑了……
“就这样？”狐九忍不住捧腹大笑。
芒果的脸顿时红得犹如番茄，尴尬地在原地站了半天。丢下一句，“我现在有事需要下线，允许你自由活动，等会上线地时候你要是没买到生煎，哼哼哼哼哼……”她留下一串冷笑，飞也似地逃下了线。
下线后，宋依然从营养舱里爬出来。犹觉脸颊发烫，但她奇怪自己抛的媚眼是不是真的那么惨不忍睹。于是连忙跑到浴室对着镜子眨起眼来，最后把自己弄倒了胃口，开了冰箱只取了一盒牛奶，搭着面包吃下去，填饱了现实里的肚子，再次上线。
一上线，就看见狐九怀里抱着一堆油腻腻的纸包。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芒果大讶道：“你买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好浪费！”
“我一个铜板都没花。”狐九扯了扯嘴角。
芒果瞄了两眼那个做生煎的秃头胖老板，觉得NPC不太可能受到狐九地媚惑，奇道：“那这些生煎是哪来的？”
“依着你地话，抛了两个媚眼啊！”狐九将怀里的纸包一股脑儿丢进芒果怀里道：“结果买了生煎的美女们，就把这些都送给我了。”
芒果闻言顿时囧了！有个成语叫“秀色可餐”，她一直觉得没有道理，不可能看两眼美女帅哥，就能填饱肚子吧？现在才知道这词一点也不夸张。原来这“秀色”当真可以“换餐”来填饱肚子！
她偷偷瞄一眼狐九，又再瞄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狐九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做挡箭牌，挡住四周那些火辣辣的目光。
“我在想……”芒果拿了一个生煎，咬了一口后吞吞吐吐道：“要是……看上哪个美女身上的装备，让你去抛两个媚眼。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装备送给你……”
“你当我花痴啊！”狐九压低了声音怒吼。
话不投机半句多，芒果眨眨眼道：“当我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心里在想，不是花痴是白痴……不过这“白痴”两字，指的到底是谁，还有待商榷。
两人躲到一边正要分吃生煎，谁知这时大街上突然乱了起来，只听身后有许多人在扯着嗓子一叠声的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芒果嘴里叼着一个生煎，好奇回头，谁知还没看清身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就被一股大力给撞得飞了出去。生煎从她怀里抱地纸包中跳出。如漫天花雨般飞散了开来，有不少落到了站在附近的玩家身上。弄得人家衣裳上面全是一个又一个透亮的油印子。
一片惊恐声中，芒果的身体开始向下作自由式落体运动，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屁屁要压到地上那一堆生煎包上的时候，狐九在旁托了她一把，硬是将她扶了起来。
“嘿嘿，谢谢你的生煎。”芒果惊魂未定，就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探了过来，一双黑漆灵动地眼睛对着她眨了两下，绽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然后突然一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对着手里的生煎狠狠一咬。
“帮忙！抓住她！”
“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快帮忙抓住她啊！”
身后的喊声逐渐逼近，可是芒果陡遇惊吓，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那些人在喊地是什么，直到那个脸孔脏兮兮的女孩对她做了一个鬼脸跑开后，她低头看看，才发现自己穿的月魄袍就是白颜色的。难道，那些人是在对她说话？小姑娘叫的是她？真是黑线！
芒果的疑惑并没持续多久，一群气极败坏的人追到她身前时，有几个停了下来，凶巴巴地吼她道：“为什么把那个小偷放走？你跟她是一伙的吧？”
嗯？小偷？芒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答话，又一个声音吼她道：“我们叫了你半天，你居然理都不理，是故意放她走的吗？”
“凶什么，有你们这样说话的吗？”狐九恼了，上前就将吼芒果地两人各推了一把，露出一脸痞气，斜睨着他们道：“干嘛？想打架吗？我奉陪！”好歹他也是排行榜前十地高手的灵兽，就算打不过麻烦和嚣张，揍这几个不开眼地玩家总是绰绰有余吧！
“对哦！”芒果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吼回去道：“你们抓小偷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说我和她是一伙地？你是左手给了我金子。还是右手给了我银子，我干嘛要帮你抓？”
这主人和灵兽完全是一个样子，嘴角噙着蔑视的笑，一脸要打架就奉陪的痞样，坚守着游戏里拳头是老大的信条，睥睨着那几个莫名其妙冲上来就吼他们的玩家。
谁知这样一来，刚才还蛮横无理的那几个玩家。立刻就软了声气，其中一个竟然打起圆场来。笑道：“对不起啊，这事是我们不对，不过他们也是太心急了点，所以冲撞了两位。其实那小偷是NPC，当然不会同我们玩家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还差不多。”芒果拂了拂身上的油渍，昂着头向狐九道：“我们走！”
丢下那几个玩家走出数步，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觉得好笑。
芒果偷偷笑道：“以前我一PK就慌神，不是发错了招就是跑错了位置，不过现在有你这个神仙妖怪陪着，走遍天下都不怕。”
“啊——”狐九闻言眨眨眼，再眨眨眼道：“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弄错？”芒果奇道：“怎么会？你难道没有杀獬豸和对抗天劫地力量？”
“没有。”狐九诚实摇头，又补上一句，“就算有，我也不敢用。”
“我亲眼看见的！”芒果不信。
“真地！”狐九望了望身周。俯下身在芒果耳旁道：“实话告诉你，在游戏里的只是我的元神，附在这只白狐身上，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法力，不然就凭你当时的修为，能捉住我吗？”
狐九先前说自己的力量被游戏给封印住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可是杀獬豸和对抗天劫这两件事，明明他自己都承认过……
芒果被搅得迷糊了，只好无语地望着狐九出神。
“杀獬豸和对抗天劫是意外。”狐九挠挠头尴尬道：“我发现只有在我着急的时候，才能拼尽潜力发挥出一点力道。不过上次把游戏服务器搞垮了一次，被笛子警告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游戏公司建议过什么或是暗中动了手脚，这次对抗天劫，我明显感觉爆发出地力量比杀獬豸时更弱了。”
“也就是说游戏对你力道的封印更彻底了？”芒果吃惊道。
“对啊。”狐九很无奈地笑道：“而且如果没有外力将我从这里解救出去，仅凭我自己的能力，元神是没办法离开这个游戏的。”
听上去很严重的样子。不知道元神离体太久。对狐九有没有影响，芒果急道：“那你这次还回来干嘛？”
“这个……”狐九再次开始挠头。总不能说是他被捉回去后，才发现和芒果在一起时过的日子比较有趣吧？只好含糊其词道：“天界太无聊了，偷溜出来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们迟早会发现我又跑了。”
芒果闻言加倍着急道：“你的意思是，你随时可能再次消失？”
“好像是。”狐九感慨着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