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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闻少女喟叹一声,起身离开,他看见了她的背影。
耀眼的阳光好像聚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泛着光晕的轮廓,苍罡明明觉得很刺目,却拼命的想要看清楚。
呼唤他的声音,在他的大脑里越来越响亮。
苍罡彼时心中只有一个心念:那就是找到那个少女,得到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似乎与他有息息相关的因缘。他无法拒绝那个声音的召唤。
所以当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想要寻找那抹被人群淹没的倩影,跟随她的足迹。
随后一路尾随,很快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密林,可道路狭窄,很难举步行走,潮湿泥泞的土壤,牵绊了苍罡的步伐。
然而远处的那抹身影,竟然在他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苍罡一时慌了心神,他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疾走间全然不顾脚下坑洼的不平泥地。
因为心中有一个强烈驱使他的心念。
找到那个少女,得到那块玉。
但用什么办法得到那块玉佩,苍罡心里很是茫然,否则也不会一直只跟着她,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
忽然,苍罡脚下一个踉跄,被什么绊到了。
将身子隐藏在树后的画妍,听着有远到近的脚步声,心中顿时窃喜,对方正在步入她设下的圈套。
画妍在心里默数到五,接着猛力一拉树藤,却意料之外的没有见到对方摔个狗吃屎,她略一犹豫,最后还是从树后闪出,见对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模样,她绣足一伸直接将对方绊倒。
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身子微微一晃,竟然一脚踩到了她的裙摆,紧跟着她与他双双跌倒在湿软的地面上,他刚好倒在她的身上,压的结结实实,二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他们的唇毫无预兆地贴在一起,他微凉的唇不偏不倚地印在她柔软芬芳的唇角上。顿时,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茂密的苍天大树,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见偶有斑驳的亮点透过叶间缝隙洒落,原本空气中的阴郁被这凉风习习的轻风吹散了。
林间的微风轻轻地吹着,那风掺着夏日特有的微凉惬意。
她清亮直率的目光探入他眸心,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纯净动人。苍罡不由地看呆了。
羞愤之色,将画妍的脸颊染红,她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她使劲的用手背反复擦拭嘴巴,厌恶地瞪着他,一双杏眼熠熠生辉,大声怒道:“不要脸的臭疯子!”
没想到尾随她一路到此的人,竟然是这个家伙,之前好心替他解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登徒子,现在又如此轻薄了她。简直都要把她给气炸了。
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就往他身上砸去。砰的一声巨响,只听他痛苦的闷哼了下。
一道鲜红的细流顺着他的眉骨蜿蜒流下,画妍被这幕刺眼的红,惊吓得脸色微微变白。
她其实并不想伤他,但是下意识的为了保护自己,就这么做了。
现在他受伤了,她该怎么办好?
画妍害怕的退缩,见他虽然脚步虚晃,但仍然一步步往走向自己,不由地手腕一抖,手中的东西咚一声,掉落在地同时闷响了下。
盛着酒的葫芦落地后,就地滚了两滚,孤零零的躺在一旁了。
因为对方的步步紧逼,画妍下意识地也一小步一小步得往后退去。
令她瞠目结舌的是没想到,他走了几步就扑通一声,重重地侧身倒在地上了。
半天都不见他动弹,画妍差点以为他死了,为了证明她未下手如此狠毒,更为了不想出人命,她壮着胆子挪到他身边,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子下方,刚感觉到他气息依然在。
下一秒,他便睁开双眼,画妍诧异间发现自己的映像,倒影在他的黑瞳中,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生生一撞。
她愣愣的看着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了他睁眼的时候,华光初绽般的璀璨光芒。
只是他目光变成实实在在的涣散后,画妍突然觉得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他是一个落魄的疯男子,又是脏兮兮的模样。
当时的苍罡,眼里看的并不是眼前的少女,而是随着她胸前那衣结上系着的玉佩,见她打算起身要走,情急之下不作多想,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他明明是想拽下她佩戴在身上的玉佩,没想到最终引发了袭胸事件,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抓住的不是触手冰凉玉佩,而是透过衣料清晰的感觉到那之下的柔软触感。
微微讶异后,转而才反应过来,手里握住的东西,并不是他要的那样。
画妍简直傻眼了,一丁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7章 他命真硬
眼睁睁看着他接着转而一扯玉佩,随之她衣结散开,贴身的绣花肚兜若隐若现出来。
她的脸霎那间红了。
夜晚时分,一盏油灯安安静地立在木桌上,豆丁大小的火光微微照亮了几碟小菜。
用筷子扒饭的动静,是此时唯一的响声。
画妍只顾闷头吃饭,不顾对面云万宇探究的目光一直打量她。
她心里明白,他是有话想问自己,看她这一副摆起请勿打扰的表情,他也只好闭口不言,但久而久之下去,她非常了解他肯定会按耐不住,因为他惦记着酒。
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心情简直需要用差劲来形容。
真希望白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发现任何事情不曾发生过。
不过云万宇倒好,哪壶不该提哪壶一出声就说中了句,明明听起来是讨好她赞美她的话。
作为当事人的画妍,听进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妍丫头,这件素色小衫式样很特别,”云万宇纯粹是没话找话说,佯装由衷地赞美道:“你穿着真好看。”
画妍才不吃这一套,怀着糟糕心情的她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一份,继续埋头吃饭,她的不答话,导致云万宇一个人在旁边唱独角戏。
“不过……”云万宇摸着下巴,颇为困惑地问道:“其实你白天穿的那件小衫好像更加适合你……那个……”
“够了!”画妍突然站起来,板凳随之在地上拖拉出刺耳的声音。
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接着僵硬的又说道:“我吃饱了。”
云万宇讪讪一笑,识趣地闭上嘴巴。
画妍默默地将碗筷收拾好,正端着要走时,云万宇冲着她正打起布帘的背影,急道:“我还没吃完呢!妍丫头,你这么快将碗筷收拾了做什么?”
她突然醒悟过来,好像自己刚才的确没有问过他,就自顾自得将这些都收拾了。
无奈的轻叹一声,她又走回来,将小菜碗碟都摆放成原装,带有歉意的望了云万宇,“云大叔,对不起,刚才我心不在焉了。你继续吃吧,我累了,想先去休息会儿了,等下我再出来收拾。”
“妍丫头,你怎么了?就去了一次镇上,为何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模样?”
面对云万宇的追问,画妍清楚得知道,她是个从小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喜怒哀乐都会率直的表现出来,自然瞒不过云万宇的眼睛。
犹豫了片刻,画妍避开他的提问,只淡淡道了一句,“没事,只是有点累。”
云万宇虽然不是个好忽悠的主,但绝对也不是那些好奇心泛滥的八卦长舌妇。他只会点到为止的一问,要是她不肯答,他也不追问下去。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她会对某些事情有强烈的好奇心,他却淡然面对。
她顺手用搁在油灯近处的银针,挑了挑快湮灭的灯芯,室内似乎比先前明亮了一些。
云万宇无意之中瞥见她裙摆上,宛若梅花团团盛开的红印,尴尬地好意提醒她道:“妍丫头,你裙子怎么脏了?”
画妍被他一言点醒,面露窘色的瞅见衣裙上红色污渍,顿时脸颊火辣辣的烫。
她心中疑惑月事难道提早了?
画妍在她的小屋内,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日期还没到呢。”
她坐在床沿边,瞅着裙摆上的这一抹暗红色,发愁地苦着一张小脸,百思不得其解她这裙子怎么会脏了呢?并且为何染上看起来像鲜血干涩后的暗红色。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裙子弄脏了?
画妍又思忖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这如斑斑块块的红印,看起来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恍然想到了什么。
恰巧这会儿云万宇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听他那口吻已经压制不住胃里那些闹腾的酒虫了,正犯着酒瘾呢。
云万宇在厨房里听令哐啷一阵翻弄出许多杂音,一面还在嘀嘀咕咕的问:“妍丫头,你把今天买来的酒藏到哪里去了?”
她没好气地冲出来吼道:“不知道!”
此话一出,画妍自己也愣了,从未对他用如此口气,实际上她说的是气话,看不惯他总是与酒为伍。
云万宇不以为然的一笑,像是不和她这个小丫头计较,最后他叹息道:“罢了,罢了。”
裙子上的暗红污秽,还有那个被翻遍所有角落都找不到的酒葫芦,两者串联在一起,画妍脑中一片清明,顿时大感不妙,那盛酒的葫芦压根没带回来,而裙子上的……她有些不敢想下去。
不会真的是他的鲜血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画妍决定还是回密林看一看。
临出门前,画妍朝着屋内扯着嗓子喊:“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来不及听云万宇的回应,娇小的身影飞快地奔入了黑暗中。
残月半弯,清辉淡淡地洒下来,似霜一样的雪白。
夜晚下的密林,总能感觉到阴风阵阵的拂面吹过,某种夜鸟发出尖锐的叫声,又在一阵猫头鹰浑厚的咕咕啼叫声中沉寂了。
借助手中火折子营造出的微弱亮光,画妍凭着记忆又回到白天的地方,周围团团浓重的漆黑,令她很难判定是不是真的到了原处,只好约莫猜测范围。
徘徊了许久都不见她想要寻找的东西,拂面而来的夜风带着仲夏特有的微醺气息,吹拂在脸上感觉有些温热。
周遭的气味夹杂着奇怪的味道,闻起来带点血腥,画妍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突然脚下一个不留神,被什么异物绊倒了。
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前倒去,本以为会摔得浑身酸疼,没想到一丁点疼都感觉不到,画妍误以为碰巧自己摔在潮湿的泥土上,撑起身子双手摸摸索索的寻找方才脱手的火折子。
幸亏火折子没有完全熄灭,在画妍用劲吹了几口气后,火光又明亮了起来。
这才看清楚她手掌上沾染的不是粘稠的泥土,而是粘稠的鲜血……霎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血是谁的?这血又来自哪里?
无人问津的破庙内,用枯枝生起的小火堆正噼里啪啦作响。
☆、第8章 身份叵测
画妍单手托腮跪坐在草堆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草堆上的男子,柔和的火光勾勒出他俊美的脸庞。
方才她看到他直挺挺地躺在草丛里,画妍差点被吓坏了,还以为他失血过多而死去了。
没想到他命硬的不得了,在荒山野岭中躺了几个时辰,奇迹般的安然无事。
现在借着火堆闪烁不定的光,他的模样看起来宛若恬静的睡着般,微弱的呼吸伴随着胸膛轻微的起伏,只是他的脸色有着异样的苍白。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又疯又脏兮兮的家伙,原来生得这幅遭女人倾慕又嫉妒的尊容。
当时用湿布将他的脸擦干净后,她简直傻眼了,白皙如凝脂的肌肤,面容宛若精致雕琢的俊美。
他,长得原来这般好看。凝视着他倾世的容貌,画妍感到一阵恍惚。
转念一想,她顿然清醒了过来,他只是模样好看有什么用,先前对她那般无礼,简直和登徒子没两样,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原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
画妍胡乱地猜想,其实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一些事情似乎有些说不通。
比如他到底是如何落魄到如此境地,还有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有些不正常。竟然被一群孩子欺负,也不懂得还手。
数日前的某一天,海面突然狂风大作,听说当时往桃花岛来的商旅船,无一幸免的通通被掀翻了,似乎已无人生还。
而他,会不会是来自那些商旅船呢?极有可能是哪位富商门第的公子。
云万宇和她说过一个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画妍最后决定救他,才辛苦地将这个家伙搬到破庙中。
依稀记得云万宇还教过她:众生平等,人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无论好人还是坏人。况且对于人这类种族来说,更像是混沌的存在,善恶本身就很难衡量。
那时听来,云万宇讲述这些话语的口吻十分的飘渺,她懵懵懂懂的眨巴着杏仁大眼,似懂非懂的点头。
如今,她似乎有点体会到那道理中的含义了。
“你流了这么多血,依然可以活到现在,说明你命不该绝。”画妍对着紧闭双目平躺在草堆上的人,自言自语道:“我尽我所能的帮你,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对之前掌心沾满粘稠的鲜血,依然心有余悸。原来她摔在了他的胸口上,怪不得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之前裙摆上的暗红色污秽,想必也是从这里而来。
“如果你度过此劫,希望你以后为人别这么轻浮。”画妍继续低声嘀咕道:“荒废了这么久的破庙,没想到还能香炉灰,看来连老天都眷顾你。”
将香炉搁在一旁,画妍厚着脸皮喃喃自语道:“先前我被他看了个精光,现在我将他看个精光,似乎我也不太吃亏,彼此扯平了。”
她颇为得意的哼哼了下,接着她扯开他的衣襟,谁料他的衣服如此脆弱,裂帛的声音随之响起。
随着衣服的撕裂,她看到了他健硕惑的身材,白净且泛着迷人光泽的肌肤,均匀紧致的胸肌,明明一切都那么的完美,然而被一道从肩头横跨至胸口深可见骨的丑陋狰狞伤痕残忍地破坏了美感。
看到这恐怖的伤口时,画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捂住嘴巴,极力克制自己看到这一幕后,阻止胃里翻搅直想干呕的恶心感。
这样的伤,他过去承受的是怎样的痛,她不禁怜悯起他的处境。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讨厌,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突然豁然开朗,不想和他计较之前的误会了。
将衬裙撕下一块小布,然后拈着酒,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伤口。隐约可以看见这个伤患处,还会盛丝丝缕缕的血来,而且这血竟然是诡异的红中带黑,看起来和暗红色差不多。
画妍很疑惑他的血是如此特别的颜色,暗自揣摩难道他中毒了?但这个推测很快就被她推翻了,要是他中毒了,岂能活到今日?
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即便是慢性毒药,也将他折磨的早濒临死亡了。
之后将香炉灰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这是一个听老人家说的古老的止血办法,虽然不知道这法子是否真的有效,最起码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反正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能不能恢复都凭他的意志了。
为了替他包扎伤口,画妍不得不将衬裙撕成一条一条,充当简易的绷带,缠绕在他的胸膛上。
因为对方始终处于昏迷,并且一动不动的状态,这可苦了画妍,她不得不把他的身体一会儿翻过来转过去的折腾。
以至于出现二人的相拥且十分暧昧的动作,比如她好像双手环住了他细瘦的腰际,粉嫩的脸颊紧贴在他袒露的胸膛上,闻见他的肌肤若有若无地散发出男性特有的气息,她便无法控制的脸颊发烫。
她脸上的红晕,红了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犹如大赦得解脱,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
画妍差不多累得昏昏欲睡,抵挡不住困意来袭的她,卷缩在离火堆最近圆柱下沉沉睡去。
而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她全然都不知晓了。
穿着一袭青衫的人影,迅速闪进破庙内,双足落定在草堆边,来者正是深夜前来的云万宇。
此刻的他,神采飞扬,目光中透出犀利之态,一扫终日酒瘾成性醉醺醺的模样。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云万宇单手负立,居高临下的观察着被画妍所救的陌生男子,嘴角扬起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浅笑,他小声嘀咕道:“有意思!”
处于昏迷的苍罡,原来一直在混沌中迷茫,好似在沉睡,却在彼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渐渐唤醒。
苍罡将一切都想起来了,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情宛若昨日,决战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惊讶于自己竟然可以活下来,原来以为会逃不过这一劫……
劫后余生的苍罡,想起曾经无上荣誉且辉煌的过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渐渐恢复了对周遭的感知,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
“醒了?”有人用幽幽地语气朝他问道。
苍罡一见对方的脸孔,拼命的回忆他与眼前的陌生人是否有认识的交情,思索了片刻找不出与陌生人有关的任何记忆,那就说明他并不认识此人。
☆、第9章 交易
那对方是什么身份?是敌,还是友。而他又到底是怎么苏醒的?
苍罡深知自己受的创伤,重则神形俱毁灰飞烟灭,轻则的结果——或许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他不太能肯定,只知道通常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招数下幸运存活,而他偶然成了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