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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他计划步骤的意外,车子被人潮挤着已经够让他烦躁的,竟然还有个下等人跑到他车顶,站在他头上。
他走出车门后立刻抬头,打算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教训。然后他看到的是那双眼睛,一种快要燃烧起来的浅绿色,在四月海港的阴暗光线下,烫得惊人。那一秒内,他的大脑停止运转,甚至快速倒退,找到他几岁时那个模糊的油画,画上面那个少女,一模一样的浅绿色。
接着是大片的阴影劈头盖脸而来,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可是身体还没得及逃走,一个重物就将他彻底压垮,而他的视线里只有模糊的一种颜色,刚才的绿色似乎还留在他的瞳膜里。他胸口蒙痛得让人害怕,这让他反射性地去命令自己最熟悉的男仆,“洛夫乔伊……”
这是个什么玩意……一瞬间,他完全失去声音,大片金色倾斜而下,比阳光更加明亮的色彩,覆盖住他的脸,将他困在一个狭窄的地方,他只能被迫与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面对面碰撞在一起。
金发碧眼,这就是他对美的初始认知。
他胸口处被重压到的地方那种闷痛更加明显,卡尔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甚至忘记自己躺在这里干什么。被迫的,被这种强硬的浅绿色击中。
有一瞬间,卡尔以为自己被溺死了,呼吸困难,眼睛移不开。
直到侍者的一声惊呼才立刻将他从这种可怕的状态中拉出来,他才看清楚对方的脸……黑得根本看不出轮廓,一个该死的,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老鼠。卡尔终于知道该愤怒了,他竟然被这种下等人压在地上,还是南安普顿的码头,这要是让他熟悉的人看到,社交圈又多了一个该死的八卦笑话。
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卡尔愤怒地打算推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时,对方眼神一变,那种非常有生命力的浅绿色变得特别凌厉,接着他感受胸前一紧,一缕金黄色的长发被他的怀表链子卡住,剩下的一些长发还垂落到他脸上,这让他有种将这头非常符合他审美观,却长在一个该死的黑色老鼠身上的头发给剪下来的冲动。
没等他反抗,那个将他撞到的家伙就伸手用力抓住那缕被卡住的长发,直接揪断。接着他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只手非常用力地碾压住肚子最柔软的地方,他肠胃里的早餐差点没给碾吐出来。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表被对方抓了就跑,等到他在侍从的搀扶下起身,那个强盗已经钻入人群里。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这样被人抢劫了?
该死的英国佬,该死的北爱尔兰独立,该死的犯罪分子。
卡尔捂着肚子恨不得亲自开车将那个金发绿色眼睛的黑老鼠给撞死,他……还是她竟然让他这么丢脸。
露丝在另外一辆车子下来,她丰韵十足的身材包裹在巴黎最著名的时装设计师所裁缝的衣服里,紫色的缎带宽檐帽下,眼神冷淡得毫无波澜。她手持精巧的同色遮阳伞,疑惑地看向捂着肚子的卡尔,礼貌询问:“你怎么了?”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呐喊声,“别上船。”
等到露丝转头去寻找这个声音来源时,只看见码头喧闹的人流,然后她轻抬起头,露出遮阳帽下那双深绿色的眼眸,一艘巨大崭新的邮轮就这样走入她的视线里。
TITANIC。
卡尔连忙收起自己龇牙咧嘴的不雅形象,挺直身板,来到露丝身边,故作淡定地说:“我没事,看来我该会一会负责码头事务的检察官,他们该把这里搞好一点。最好修一条能分级的长路,将这些平民都隔离开。”
“你该让他们把路都建到天上去,这样你就能永远都不用见到你眼里所谓的平民。”露丝忍不住讥讽他一句,然后伸出手扶着司机的手背,重新上了车。门立刻关上,将卡尔莫名其妙的表情关在外面。
卡尔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又耍性子,他有些生气地夺过洛夫乔伊帮忙拾起来的文明棍,过度用力让肚子上的隐隐作痛明显起来,他连忙捂着肚子四处张望。那个该死的强盗,贼,死老鼠……别被他抓到,不然将她送到监狱里服刑一辈子。
看设计图跟身临其境总是不一样,卡尔参观完自己豪华套间的私人甲板,又看了一下房间里的装饰,无论是乔治风格的家具,还是大浴缸都让他觉得票价没有白花。一切都那么完美,除了露丝拿出来装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画。乘着他未婚妻去换衣服,卡尔特意走到房间里,仔细观察一下那个所谓的毕加索还是莫奈的画作,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倾倒。
看了一会后,他头痛地别开眼。画的什么玩意,如果那个叫莫奈的画的还看得出来是什么,毕加索的简直就是一团糟的垃圾。真是奇怪而无用的品味,卡尔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那些难看的画作,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些掉价的玩意。
看到画,他又想起小时候的那副少女画,长大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审美观似乎被那副画作影响得很深。所以他选择了露丝,因为露丝绿色的眼睛很美,比那些怪诞的画作美多了。
绿色的眼睛,码头上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突然撞进他大脑里,卡尔连忙将那双眼睛甩出自己的脑海。那个小偷!
晚餐在七点,D层中央的豪华大餐厅里,他下午跟男爵夫妇在A层的棕榈树餐厅里共进下午茶,然后相约晚餐一起吃。卡尔对于这些交际游刃有余,他总是能用最快的时间跟同等地位,或者那些受到皇室宠爱的贵人打成一片。
出问题的永远不会是他,可是他好像找了一个老出问题的未婚妻。等走到餐厅,才发现先进电梯的露丝根本没有进餐厅。他在餐厅门口低咒一声,然后对通行的女伯爵抱歉地告退,转身就气势汹汹地往大楼梯上走,他的仆人已经来报告,露丝往船尾的上层甲板走去。
做为他未来的妻子,连社交晚会都不来参加,简直是任性。他气愤地走向散步甲板,一眼就看到露丝站在甲板的栏杆边,她身边还站着两个泰坦尼克号雇佣的乐队团员。一个弹钢琴的,还有一个乐队指挥叫什么哈莱特。
这是他无法理解露丝的一点,身为一个很有礼节的名媛,老是喜欢跟一些根本没有用处的家伙在一起。
卡尔无力地将手放在腰上,在露丝后面等了一会,结果她根本不回头,一脸专注地往下面看。有什么好看的,下面不是三等舱的休闲区吗?搞不好还有老鼠跑来跑去,除了一堆劳工阶层的移民者还能看什么。
卡尔走进,刚要喊她,站在露丝身边的哈莱特突然回头,然后朝他点下头当招呼,伸出手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这位乐队指挥在做出这个不礼貌的手势后,还歪歪头,将手掌放在耳朵边,这是一个倾听的姿势。
卡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停下脚步,跟着往下面的甲板望过去。夕阳最后的光线在甲板镀上一层金碧辉煌的色彩,每个人——移民者,穷鬼,男人,女人站在距离旗杆不远处的栏杆边,零零落落围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静谧得连海洋都沉默了。
就是这份安静,让那段略带苍凉的口琴旋律不断飘远。卡尔来到栏杆边,将手放到栏杆上,只要集中注意力,口琴所吹奏的音符就能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接着他看到她,衣衫褴褛,坐在船尾栏杆边,低着头在吹奏口琴。最后的余辉停驻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就仿佛这个世界都要为她停止运转,直到她将这首曲子演奏完毕。
卡尔突然觉得她很熟悉,这份熟悉让他的胸口处产生一种诡异的闷痛。
“这首曲子真美,它叫什么名字。”露丝出声询问,她表情非常温柔,似乎连灵魂都被这段口琴声所打动。
“以前从没有听过,它在告诉我们一个故事,很美丽的故事。”哈莱特轻声回答,他还朝旁边的的钢琴师询问,“珀西,你听过吗?”
钢琴师沉思了一下,非常遗憾地摇头。
“看来是只属于这个女孩的故事。”哈莱特凝视着下面,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不过是卖艺的。”卡尔听完后,果断地下结论,看看那身肮脏的衣服,一看就是露宿街头或者睡在桥下的流浪汉,流浪汉吹口琴乞讨这种事简直司空见惯。
哈莱特与珀西泰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彼此默契地摇下头。乐队指挥搭着钢琴师的肩膀,“珀西,我们要开工了,今晚我们第一首曲子就演奏蓝色多瑙河吧。”
“我们可以演奏这段口琴吗?”
“那得去问问那个孩子,客人可不听没有名字的音乐。”
“你错了,亨利,就是有名字他们也不听。”钢琴师笑着跟乐队指挥往回走,很快就消失在甲板上。
卡尔看到露丝也转头看他,眼神跟刚才那两个雇佣工一模一样。他隐忍下那股呼吸困难的感觉,对露丝说:“我想苏格兰男爵正在等着我们,不要贪看这些表演而误了正事。”
“正事?你所谓的正事就是那些虚伪的应酬吗?”露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接着双手从栏杆上移开,转身就走,“你永远不了解什么才是最美好的东西。”
“什么……虚伪?美好的东西?”卡尔不屑地笑出声,他快步地跟上露丝的脚步,打算让他未婚妻知道这么放肆会让他生气。走没两步,他站住了,他捂着胸口,慢慢地皱起眉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跑出来。猛然间,卡尔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
那头金色的头发,那身肮脏褴褛的衣服,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他转过身,突然间就看到那个直立起来的身影,站在栏杆上,她站得那么笔直,仿佛下一秒就飞走。
卡尔伸手抓住栏杆,屏住呼吸,看着那个背影,暮色的残光下虚幻得随时会消失。那副童年就印烙在他脑海里的少女图,再次出现了。
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洛夫乔伊,抓住她。”说完他立刻清醒过来,提高声音地补充,“她是那个小偷。”
什么少女画,她只是个小偷。
☆、第24章 番外(二)
对,一个小偷。穿着肮脏的,像是捡来的垃圾衣服,蓬头垢面地在社会最底层讨生活。
卡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焦躁过,他使劲地抓了抓颈上硬领子,急匆匆地从底层甲板往上走。小偷抓到了,他很快就能将那块表拿回来。关那块表什么事……卡尔想到刚才自己竟然会跑到那个专门关罪犯的舱房里,只是为了去看一个强盗。这是必须的,只有他能指认那个满脸灰炭的小偷。根本不需要去指认,表一定在那个家伙身上,只要吩咐一声,立刻就能搜出来,然后直接定罪。
现在他要干什么?
卡尔跑到A层的吸烟室里,靠在那个超过两公尺宽的大壁炉上吸雪茄。期间他还跟几个大富商聊一些国内的政|治局势,还有年底值得买入的投资商品名单。
这些都是他熟悉而且自傲的领域,他能轻而易举地抓住这些大价钱的商机。卡尔在吸烟室待了一会,熟悉的环境让他放松一点,他尽量不去想自己的怀表或者那双浅绿色眼睛。
从吸烟室下来的时候,他看到露丝跟她的母亲一起还在大楼梯的休息室里,与那些贵妇人寒暄,本来他该走过去的,可发现自己累得慌。
卡尔第一次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种胸闷的难受感又要开始出现。他马上回到自己套房里,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来回徘徊走动了好几遍,直到将那种恼人的焦躁给压抑下去。然后他打开酒柜,拿出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手掌慢慢磨蹭着杯子,暖一下酒水,随即仰头一口而尽。
等到酒意发挥它的功效,卡尔才觉得自己轻松一些。他走到私人甲板,随便坐到一张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继续倒酒。第二杯,他才用惯常的喝法,一小口一小口,非常优雅地将它吞咽下去。喝得有些微醺,他禁锢在内心深处的一些画面几乎是脱轨而出。他反复地想到那双绿色的眼睛,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在想他的未婚妻,可是很快他就清楚,他想象的东西不过是他意识里那些模糊不清的图像。
他乱七八糟地想起雪白的皮肤,金色的头发,浅绿色的眼睛。
一个少女,坐在油画里看着他。
油画的日期是1526年,文艺复兴时期的古董。他蠢得一直询问,她是谁,为什么不走出来。那种颜色的直观冲击,让他发现自己的审美标准。也连带他少年时期对于女人的选择一直偏向那种颜色,包括现在要订婚选择的未婚妻,眼睛都是绿色。
卡尔继续喝酒,他脑子不太清楚,酒撒了一点在裤子上。甚至刚才还觉得有人在起居室里跑过去,他扒着甲板上的玻璃窗户看了一眼室内,什么都没有。
拎着酒瓶子,手里拿着酒杯,他笑呵呵地站起身,从私人甲板走到起居室,想到浴室里泡个澡。大脑里那些模糊的颜色一直在漂浮着,这让他的脚步也有些踉跄。好不容易看到门,直接用手肘撞开,一声破水声像是被砸碎的玻璃,哗啦地冲进他耳朵里,卡尔有些模糊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道雪白的光芒。
突然之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全部都安静下来。
那些模糊的颜色,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剐开他的眼球,扎进他胸膛里,瞬间清晰起来,浅淡得如同清晨田野的绿色,从画里面走出来。卡尔傻愣愣地看着她,湿漉的金色长发比海藻还潮湿地披盖在她的胸前,那些干净的水珠在上面闪着冰冷的光泽。
他发现,那幅老旧的画作在远去,一点一点地被她美丽的浅绿色眼睛给碾碎。卡尔再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沉溺在这种颜色中,他的大脑更加浑沌,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让他骨头都开始要颤抖的美梦。
他甚至觉得自己该走上去,去摸摸她,看看是不是画布。
她雪白色的*,纤细修长的四肢,金色的长发还有她绿色的眼睛……在瞪他?
卡尔瞬间感到有些惊慌失措,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酒杯从手里滑落,清脆的声响让他的心跳紊乱,他像是失衡的陀螺往后倾倒,连忙倒退半步。然后像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穷鬼那样,忙不迭地道歉,“抱歉,我走错地方了。”他的记忆力更加混乱,难道走到隔壁的套房去?还是他在做梦,他不敢肯定地偷偷地瞄了她几眼,那头曲卷的长发垂落到腹部上,上面都是往下滑落的水珠。
一种燥热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无比窘迫,卡尔只是循着本能要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他跟被打败的落跑士兵一样,匆忙地往后溃退。他连自己嘴里念过什么话都不清楚,只是想快点逃离那双愤怒得要燃烧起来的绿色眼睛。
他踉跄地用力摔上门,企图将这场梦摔醒。脚踩过地面上的玻璃渣,卡尔有些恍惚地转身看看四周。多铎王朝风格的华丽壁面,缎带设计的壁炉,华丽的家具,还有他的酒柜。没错啊,他突然清醒过来,这是他的房间。
等等,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卡尔懵了几秒,酒精让他的大脑运转比平时还要慢得多。难道他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那再看几眼研究一下,卡尔惊疑地转身立刻推开门,“等一下,这是我的地方。”可是一眼望过去浴缸没有人,地板上全是水,卡尔愣了愣,还没反应回来下身就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这种痛苦就像是有人打断你全身的骨头,然后骨头碎裂的所有痛楚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他直接跪趴在地上,只剩下抽气的动作。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卡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让他发疯的事情。那个从浴缸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又狠狠地踩着他肚子,非常用力地踢了他一脚。卡尔被踢得肚子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差一点,因为他嘴里塞了块毛巾。
那个女人将他拖到起居室的时候,潮湿的长发几乎覆盖住他的脸。卡尔鼻间都是水汽,还有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只属于女人沐浴后的味道。这种味道并没有让他好受点,他觉得自己很痛,比被几辆汽车碾过去都要痛苦。下面的剧痛牵扯着肚子,混合成一种让他哪里都痛的幻觉。
这种痛苦让他极度愤怒,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第一次这么想杀人。
直到他被一条该死的被单密密麻麻绑起来,卡尔才真正意识到,他遇到一个入室抢劫的强盗。冷汗从他颤抖的肌肉表面渗出来,他用鼻子困难地呼吸。那个强盗将他丢到一边后,就跑到浴室里,卡尔迫不及待地想摆脱这种恐怖的捆缚,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撕开被单爬出来。
浴室门突然打开,卡尔立刻僵硬住扑腾的动作,抬眼就看到一条飘逸的裙子在他眼前快速飞过。他艰难地眨下眼睛。发现那个女人跑到房间里面去,他马上又开始努力地挣扎。没挣扎两下,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房间里提着个盒子就跑出来,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坐到地上,米白色的裙子绵软得像是羽云地顺着她的身体曲线起伏着。
卡尔抬眼看到她就坐在不远处,长发散落在脸孔上,他这种姿势只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侧脸,这让他没法将这个强盗的脸完全记起来。刚才浴室里,卡尔想起那个赤身*的场面,只觉得下面更痛苦了。
女强盗沉默地看着门口那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