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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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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强烈的气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围绕在周蝶身边,狂风吹散了她的长发,也吹干了她的眼眶。空洞无神的双眼已经流不出眼泪。脚下一黑一白的身影曾经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眷恋的人。如今已然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恨,恨无可恨。谁让她本就是应诅咒而来,搅乱了这片大地的安宁,有谁会对这样的她另眼相待,除了脚下已经逝去的那两个生命。
怨,怨无可怨。纵使命运使然,如今的生灵涂炭亦是自己亲手造成,是因亦是果。
罢了,罢了吧。本不属于这里,何苦惹这一身尘埃。
忘了,忘了吧。归去来处,回到一切未开始之前。
周围人们的呼喊在风中已然模糊不清,周蝶倾尽自己全部的法力。左手化为黑暗之力,右手化为神圣之力,向着漩涡的中心处毫无保留的投去。只见两种力量在尽头碰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能量。漩涡的中心处被撕裂。一片混沌出现,世界之门开了。
最后看一眼,那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周蝶转身迈进了世界之门,与此同时,用尽最后一丝剩余法力,拍向自己的头顶,抹去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
从此,梅兰大陆无我。
从此,梅兰大陆只是我遗忘的梦境。
莫西学院 第一章 现世
一片高大树木组成的森林,广阔且一眼望不到边。植物蒸腾出来的水汽经过阴凉的空气,凝结成一片片的雾霭缠绕在树木的顶端。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略带湿润且阴冷的土地上,已经没有多少热量留下。高大丛生的树木不仅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也遮挡住了几乎全部的天空。
走在这样一片森林中,实在是没有时间感,只能勉强的分辨出还是白天。但虽然说是白天,依然无法看清已经被众多树木占据大部分视野的百米之后的地方。
周蝶就在这样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大的森林里,走了快一天了。眼下光线越来越暗,平时不怎么锻炼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而心理也越来越接近承受的极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周蝶在心里不停的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场噩梦么?”
尽量避开地上一层又一层硌脚的小树枝,企图让自己已经疼了好几个小时的脚稍微舒服一点。持续的疲劳和精神上的紧绷,周蝶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模糊。
事实上,周蝶能想起的关于自己的记忆是,一个苦苦挣扎在高三下学期恐怖复习中的悲催学生。没有优异的成绩,更没有刻苦钻研的狠劲。成绩中游的她,随便考上一所大学就能谢天谢地的感动半天。在浑浑噩噩的熬夜复习了一个星期之后,实在抵不住瞌睡虫的威力,睡倒在自家写字台上。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眼下腹中辘辘,脚底灌铅,再加上来这里之前,多日的熬夜睡眠不足。周蝶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一丝绝望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意志力开始土崩瓦解。踉踉跄跄的又往前走了几步,两眼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在即将昏迷的那一刹那,周蝶能想到的只有“我要死了”这四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昏沉的大脑被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唤醒,像是火烧木头的声音。有些阴冷的空气夹杂着地面上潮气让周蝶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随之耳朵渐渐听到了几个人在互相聊天说话的声音。周蝶努力了很长时间,终于睁开了重重的眼皮。三个人围着篝火在交谈,此刻已然是晚上。
“听说了么,学院暗地里在传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说来听听?”比之第一个人,这个人说话稍微轻快些。
“说是什么要现世了,好像梅因兰德大陆要毁灭什么的。”
“真的假的?让咱们梅因兰德大陆毁灭?那得是什么样的可怕的力量啊。安林,你经常在长老院办事,肯定听到过什么。给咱们说说吧。”
“出来就要老老实实的巡夜。没事不要胡乱聊什么有的没的,要是让你们的导师知道了你们出来就是聊闲天的,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这个人声音比刚才的两人更低沉些,威严中带有一丝不快,“时间不早了,去看看那边的女孩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我们好赶路。”
他们好像说的是中文。但是发音并不像自己,而是更靠近喉头,咬字也不是十分清晰圆润,有点像欧美人那边的口音。他们提到了学院。什么学院?难不成森林里还有学校?天哪,该不是遇到鬼了吧。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的片段。深更半夜,密林深处一团篝火,树枝串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在火上?昀?昀驳目咀牛?婺空??乃迫怂乒淼纳?锓19殴忠斓男i艿?蝗灰徽笳嚼酰?肷砩舷缕鹇?思ζじ泶瘢?艚粢e】┛┳飨斓难莱荨e?Φ南胍?伎迹?墒谴竽砸蛭?志甯?踊炻摇<由贤堤?降娜?骄浠巴缸殴忠欤?降资切牙椿故钦饷醋八?氯ィ?艿?谛睦镉淘ゲ痪觥1暇瓜衷诘淖纯龅形也幻鳌t谀吧?幕肪忱镌蔚挂丫?辉愀獾牧恕h绻?谟龅酱跞耍?蛘哂龅降牟皇侨恕??p》 就在自己反复挣扎犹豫的过程中,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走了过来。听对方衣服沙沙摩擦的声音,好像是蹲在她身边审视,呼呼的热气喷在脸颊和脖颈处,吓得周蝶血液都快凝固了,就在她想突然跳起逃跑的时候。突然耳边一个响亮的声音,“喂,行了没有?”吓的周蝶不自主的一激灵。这是第二个人的声音。想必人如声音,给人感觉如此直接且无脑。如此情形之下,周蝶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悠悠转醒”。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周蝶偷眼四处打量这周围,心里寻思万一情况不对就立即撒腿就跑,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自己挣扎过。掠过眼前突然一顿。面前说话的是个人,而且是个有着典型的西方人五官的外国青年。而这不是重点,这个外国青年穿着一身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深棕色的兜帽长袍。周蝶的大脑当场当机,在自己还没有搞明白的时候,对方又开始说话了。
“这是暗语森林,我们发现你倒在地上。安林说,”那个外国青年用下巴向围坐在篝火旁的一个人扬去,“你看起来好像是晕倒的样子,迷路了吗?你是哪里人,怎么穿着那么的……奇怪呢?”青年搔了搔他的一头乱蓬蓬的棕发,“额,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要回学院了。如果你真的迷路了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出去。”回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树林,“其实这里离森林边缘处并不远。你说呢?一个女孩子在森林里不安全。”青年摊开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确实不安全。周蝶腹诽,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面前还有穿着怪异的人。不是我一个女孩子在森林里不安全,而是我一个女孩子在森林了碰到了你们才会不安全!呃,等等。他们说这是什么地方来着。暗语森林?
莫西学院 第二章 学院
周蝶皱了皱眉,开始搜索大脑。暗语森林是什么地方。没有在自己记忆中找到相符的地方。再细观察身边三个人的衣着打扮。一律也是深色兜帽长袍加身,五官近似西欧,而不是原来身边常见的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说话的确是中文,但又不怎么字正腔圆。
还有他们提到的那个什么学院,有哪个学院会让学生穿这样巫师长袍似的东西,政府不会批准的。而且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是一群高校的外国留学生在玩什么cosplay。想来想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周蝶暗暗的问自己,这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么?答案,却是自己不敢想的。当下身体绷得更直,两手环抱胸前,不自主的开始微微颤抖。
“不用害怕,我们不是恶人。”那个被称为安林的人好像发现了周蝶的恐惧,低沉的声音不由得令人平静,轻轻说道,“我们是莫西学院的学徒。看起来你像是迷路了,我们可以带你走出这片森林。”说话的时候,安林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篝火。跳动的火光一直闪烁着,没办法照亮他全部的脸庞。黑暗中的侧脸,显得刚毅和沉默。“我猜你并不是本地人吧,这附近方圆十几里除了学院再没有其他人家。天色太晚,不如随我们先回学院安顿一晚,明天早晨再做打算。或者,”安林顿了顿,“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去的话,我也可以禀明长老院暂时收留你在学院,你觉得如何呢?”
呃,方圆十几里都没人……本来还想装迷路的周蝶立刻打消念头。难道对方看出什么来了?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贴身的棉质布料上,功夫熊猫里的阿波在上面摆着傻傻的姿势怪笑。再对比周围那三人的穿着……好吧,如果按他们所说,自己是衣着怪异的话。那么装本地人这个想法确实十分白痴。
要不要跟他们走?周蝶有些犹豫,这样一个陌生环境里,跟这样一群奇怪的陌生人去一个自己根本没听说过的地方,会不会被拐卖?或者被弄死然后买人体器官……脑子里突然浮现地下黑市里,自己的心肝脾肺被摆在瓶瓶罐罐里,一群恶棍样的人在围着讨价还价的情景。越想越害怕,赶紧摇了摇脑袋,把这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大脑。
“不愿意么?”那个叫安林的人扭过头来,一时间整张脸暴露在光线下。微卷的黑发软软的贴在额头,浓密的眉毛微微上翘,配上脸颊略微硬朗的线条,显得刚毅俊朗。而那浓眉下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勾人心魄般,与时明时灭的火光一起一亮一暗的闪动。西方人特有的直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微微抿着。眉头皱在一起,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高大的身躯隐藏在深色的兜帽长袍里看不出具体的轮廓。
周蝶呆了呆,回过神来用手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心里鄙视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犯花痴!定了定神,刚想张口回绝对方的邀请,突然想到了对方所说,方圆十几里内,除了那个什么学院好像再没有其他人家。额,会不会是在骗自己呢?周蝶又向那三个人看去。只见那个安林依旧十分沉默的样子,两条浓眉好似拧在一起,两条薄唇张张合合好像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而另两个人间安林没有发话,也等在一边。其中那个叫自己醒的青年一副待不住的样子,搔首挠耳的很是滑稽。
或者他们没那么坏吧。周蝶的心里渐渐趋向妥协,而且现在,自己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多的地方确认一个事情。那就是,自己是不是……如烂街小说般狗血的穿越了。想到这,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不是不愿意。是怕太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那个安林如释重负的应和,“那就这样吧。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了。晚上的森林总归不安全。”转身吩咐其他两个人,胡乱的弄塌篝火堆,迈步走开了。
看来,那个叫安林的人是这几个人的老大,他的两个同伴听从了他的话。压灭了火堆走到周蝶身边。“这里离森林的边缘很近了,差不多再走那么十来分钟的样子,我们就可以乘车回学院了。”
“好吧,谢谢你们。”周蝶轻声回答,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向森林边缘走去。
就在周蝶觉得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面前一条夯土小路隐隐约约的静静的出现在森林的尽头,一辆堆着三五个半瘪的亚麻口袋的木板车停在那里,一匹瘦马松松垮垮的套在车上,正专心低头寻着路边的嫩草果腹。
“居然是‘宝马’车啊。”小声嘀咕,这个地方难道真的不存在高科技么。自己不会来到史前社会了吧。周蝶无奈的抱怨着。
虽然是‘宝马’车,但是此刻却是周蝶的救命稻草,已经精疲力竭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顾不得细想自己是不是安全,三步并两步的窜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车上,身体斜靠上背后有些硌肉的亚麻布袋子,扭了扭身体,恨不得把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贴在上面休息,舒服的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有个平坦的地方坐着了,这感觉宛如天堂般美好。
其余三人依次也上了马车,随着轻轻的一声皮鞭抽打的声音。一车四人在“宝马”的小跑中驶离了森林。渐渐的融入浓浓的黑夜中。马车有节奏的颠簸中,周蝶再也熬不住了,虽然依旧是满心的担忧和疑问,还是抵不过困意,歪倒在马车上进入了黑甜梦乡。
莫西学院 第三章 长老会
月光洒在大地上,静谧的夜色中莫西学院两扇厚重的大门,连同它身后已略显斑驳的高墙和塔楼,与周围的暗色融为一体,看不清建筑的全貌。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随后一声吱呀的开门声,马车从大门旁边的小门驶进。而后同样一声吱呀的关门声,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一间不大的屋子内,半旧半新的硬木书桌上,样式简单的黄铜灯台的边缘,因为常年被人握在手里,亮澄澄的竟泛着金黄色,顶端几个白色的蜡烛静静的燃烧,桔黄色的火光仿佛可以驱散夜晚的寒冷。
书桌的旁边,同样半新半旧的立柱式大硬木床里,一个黑发黄皮肤的女孩蜷缩在中间,细软的黑色长发散乱的铺在脸颊和肩膀,显得女孩的小脸有些怯怯的可怜,微皱的眉心映出内心的不安,即使睡着了,小手仍然攥着拳不得舒展。正是已经困乏了而在半路睡着了的周蝶。
床边立着一个人,正是带她来学院的安林。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床上的小人。周蝶瘦小的身子和睡眠中不安的颤抖,让这个有着刚毅英俊面容的沉默青年的心揪成一团。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那样可怕的预言,那样沉重的命运,她真的能背负的起么?安林暗暗的想。
安林又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女孩,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转身离开了小屋。
穿过庭院,面前是一座类似城堡般的高大建筑。夜晚的寒气让安林战栗了一下,停下脚步紧了紧罩在头上的兜帽,同时也掩盖住眼中不安的神色。加快脚步向那个城堡形状的建筑物走去。不一会,整个人消失在城堡下,月色照不到的阴影中。
莫西学院占地十分庞大。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在西面紧挨着同样占地十分巨大的暗语森林,东北方向连接着高耸连绵的山脉。正北方的山峰高耸如云,竟是常年积雪的雪山。只剩下学院正南方没有任何阻挡,形成一条天然的进出学院的通路。
这样一个半封闭的环境,为莫西学院提供了天然的屏障。而在学院内部,周围层层叠叠的好几层房屋院落的中央,带着高高尖顶塔楼的城堡建筑,便是莫西学院的最高行政机构长老会所在。
此刻城堡的顶层。几个上了年纪样子的老人围坐一起。仔细的听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安林在讲述着什么。他们用的竟也是汉语,虽然发音不甚地道,但语速流利,看起来他们经常使用这种语言交谈。
“西德尼长老,这个女孩衣着奇怪,看不出是哪里人……”安林半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讲述着,“她说我们在学院互相交流用的先古语,而不是外面人说的通用语。而且,按照预言中所示,她好像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个预言……”斯匹克长老略带鹰钩的鼻子让整张脸显得有些阴郁,“西德尼长老,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不知名的疯子胡言乱语。可是现在,一个说先古语的来历不明的女孩。”说着,干枯的手指狠狠的攥了一下。连带着本身有些阴郁的表情带上了些狰狞。“那个预言说的很明白,带来的后果我们谁也无法承受。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这……不好吧。”格非尔德长老胖胖的肚子上顶着个更圆的脸,连带着皱纹都被撑起来了些。一双肉眼皮的挤压下,本来不大的眼睛更睁不开多少。短促的手指不停的抓着腿上的长袍。
“让黑暗的力量吞噬了一切之,格非尔德。你说这个是好还是不好!”斯匹克长老尖利的声音让格非尔德长老一跳。后者张了张嘴,最后低头选择了沉默。
坐在中间的西德尼长老一直默不作声。花白的须发和眼角深深浅浅的皱纹印证了时间在他身上的流逝。温润且深邃的双眼之上,两条眉毛轻轻的皱起。“留她在莫西学院,让她跟学徒们一起学习,预言的事暂时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如果她真像预言中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资质定然不弱,如此良材美质,或许我们可以引导她走向正途。何况……若是良善之辈,岂不是错杀无辜。
“西德尼,你这是在玩火!”
“西德尼长老……”
西德尼长老摆摆手,示意他已经做了决定。
斯匹克长老垂下眼,掩盖住眼中的不满,“既然我们莫西学院的首席大长老都说话了,那么就给她一个机会。”站起身,走过安林的身边,沉声说“在外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掂量好。”说完也不等安林回话,快步走出房间。
“安林你下去休息吧,明天找人带着那个女孩到新学徒处报到。”西德尼长老冲安林摆摆手。
“是。”安林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