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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漆舞依旧淡淡的。
“没人会来救你的。爱丽丝姐姐已经同意了，我可以杀死你——”面对平静受死的漆舞，掌管生杀大权的碧翠丝反而变得紧张起来。
“是么。”
在漆舞的第三次回应下，碧翠丝终于不淡定了，握着糖果拐杖的手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啊？没人会不惧怕死亡，但是这个人为什么，明明已经要死了却还是一点都没有恐惧？真的相信有人会来救她吗？还是死掉没什么大不了的？
“开什么玩笑！”碧翠丝猛地摇了摇头，赶快解决掉这个女人才是正道。很多反派不都是因为和主角废话了太多才被反扑的么？不对，这么想不救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反派么？才不是反派！自己是绝对正义的！在死地沉睡了那么多年，如今就要迎来龙王的复苏了，真正的反派是人类才对！
碧翠丝高高举起手中的糖果拐杖，挥下去就注定要将漆舞的大脑刺穿！
☆、Level。160 来龙去脉
沐流溪嘴唇微动，金黄色的眼眸中有火焰在燃烧。“……看不到，你的未来。”她这样说着，然后俯身亲吻漆舞的额头，漆黑的发从两肩垂下来，贴着漆舞的眼睛。冰凉的嘴唇掠过皮肤，让漆舞不由得为之一颤。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自从进入这个月异世界之后，就一直感觉好像陆地上的人被扔到水里，不能呼吸。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束缚在里面，宛若沉重的枷锁。直到现在，那种沉重的感觉终于解放。沐流溪的轻吻就像钥匙一样，帮漆舞卸掉了那让人窒息的枷锁。
【规则】的力量回来了。
原本垂死的身体，千疮百孔的身体，开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着。漆舞苍白的脸也逐渐恢复了血色。但是她的表情却没有被碧翠丝钉在地面时那般从容。
“看不到未来”是什么意思？她很在意沐流溪刚才的那句话。不过，那应该并非“沐流溪”本人想要表达的话语。又或者，就是沐流溪想要说的话呢？漆舞猜不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无法彻底知晓那个面瘫的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甚至怀疑她的大脑根本就没有在思考。
虽然超强的恢复力已经苏醒，但是两肩被钉在地面上，漆舞还是没有办法站起来。并且这些诡异的糖果拐杖似乎正不断从伤口处吸食漆舞的血液，纵然有极快的恢复力也会在持续的消耗中体力不支。
沐流溪抬起头，双手用力将插在漆舞身上的拐杖拿下来。刘海儿下的眼睛依然闪动着金黄色的光芒，却没了之前那般汹涌的气势。仿佛暴风雨后的大海逐渐归于平静。“真是狼狈的样子啊……”语气和声音也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果然，我不来找你是不行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沐流溪少有的对着漆舞笑了，面颊上还沾着溅出来的血。那是“你还没死啊。太好了”的微笑。虽说只是很浅很淡的一抹微笑，但是对于她原本面瘫的脸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由于那个笑容的出现，漆舞甚至没注意到沐流溪半开玩笑的嘲笑的话语。短暂的失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把头侧过去，望着碧瀚宫殿的水晶石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啊，和某人做了个交易而已。”沐流溪正努力的拔掉第二根拐杖，同时小心的控制着不弄痛漆舞。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右手的手腕内侧。那里没有被装备覆盖，一个十字星形状的黑色印记纹身一样的趴在那里。
“交易？”漆舞对这个词没有好感。同时已经可以做起来的她支起上半身，目光正好对上十几米外的那个红衣如火的人。眼神充满了复杂的色彩，不是敌意，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色彩。“是她带你到这里来的吧？”
“是。爱丽丝……”
沐流溪将漆舞从地上搀扶起来。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漆舞的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迅速生长出崭新的光滑皮肤。剩下一些严重的伤口。流血也渐渐止住。只有两肩上那恐怖的血洞还在汩汩的流出鲜血，愈合的速度较其它伤口来说相当缓慢。
沐流溪将右手手腕藏在袖子里，明显不想让漆舞看到那个黑色十字星的痕迹。
——没想到呢。
那个“须臾幻境”的副本，最终的奖励居然是【愚者之言】的碎片……
那个能将一切谎言变为现实的逆天BUG道具。显然龙族一直在搜集那个道具的碎片，在沐流溪得到那个碎片的时候爱丽丝就好巧不巧的凭空出现了。也不晓得她到底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只有玩家才能进入的副本的。虽说《龙之秘宝》游戏里允许NPC不必固定的呆在一个坐标点上，但是行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不过越是高级的NPC活动的范围就越大。像梦源镇里的那个铁匠大叔，就只能在自己的铁匠铺里转悠，打铁的材料也需要发布任务来让玩家帮他收集。
爱丽丝出现在副本里的目的非常明确，她就是需要沐流溪手中的【愚者之言】的碎片。似乎她早就知道这个碎片在副本里。只是由于主脑法则对于龙族的限制。她自己无法来拿就是了。
但是这一切又未免过于巧合。从战圣光那个腹黑正太口中知道，须臾幻境这个高级副本是要在玩家等级至少达到四阶的时候才会开放的，每一次进入，刷出的最终奖励都有所不同。【愚者之言】属于评价为黑色的超高级道具，在副本中刷出的概率小到只有千分之零点几。
这样的稀有爆率，到底需要多大的运气才能刷出来？
就好比第一次花2块钱买彩票就一口气中了五千万一样。狗屎运。好到爆。
沐流溪可不相信这是凭运气。一切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每一个彩票都能中奖，无论她选的数字是几。大奖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需要的只是“买彩票”这个形式而已。一切都已经规划好了，她就像趴在轨道上的列车，路线已经铺好，她只需要前进就好。一路前进，什么都不需要考虑，最终到达某个人为她准备的“终点”。
到“达终”点之后呢？
已经不需要再跑路的列车，结局就是被丢弃。从这个世上消失掉……
所以，明知前面是荆途，她又怎么会乖乖的趴在轨道上呢？不能将【愚者之言】交给爱丽丝。虽然她拿着也没什么用。就算被杀掉，这东西也绝对不会爆出来。而玩家不管死几次都没关系。所以只要沐流溪不想，爱丽丝绝对拿不到【愚者之言】。
但是爱丽丝开出了一个条件，令沐流溪不得不妥协。因为这个条件，太诱惑了……
——我可以把你带到“那个人”身边哦。
爱丽丝的微笑，如同引诱人类灵魂堕落的魔鬼。
天知道沐流溪表面上看起来无动于衷，内心里早已经想漆舞想疯了。在须臾幻境的副本里终于开始忍不住要使用王灵的力量到漆舞那边去。只不过大小姐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后面接二连三出现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去处理。而且大小姐的事情也同样重要……
——大小姐和漆舞那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在沐流溪的脑海里一瞬即逝。不是因为懒，不是因为思考起来太麻烦。她害怕思考这样的问题。
一拍即合，成交。接着，沐流溪就被爱丽丝带入了这个充满了蓝色的世界。
……
回忆的有点太久了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回忆。现在两拨人互相对视，看情况可不会要握手言和坐下来的聊天喝茶的样子。
沐流溪虽然对爱丽丝还有一些怀疑，但还不到那她来当敌人的程度。但是刚刚那个撑阳伞的金发萝莉明显是想杀死漆舞。那一刻她直接释放出王灵之力将其强行弹开，若不是有所顾忌，甚至都想直接杀死那个女孩。
爱丽丝和漆舞在互相照镜子一样的对视，没有说话。因为爱丽丝没有说话，碧翠丝也没有打算开口。刚刚打算要杀死你的家伙，总不能指望她突然面带微笑着打招呼“嗨噫，今天天气真好呢，哈哈哈”吧？
话语权不知不觉的落到了沐流溪这里。
“爱丽丝，那个女孩……”沐流溪本来想说“那个女孩是你的人么？”但是又感觉不太对头。“那个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好像也不太对。所以后面的话自动变成了一拍省略号尴尬的消散在空气中。四个人，偏偏让最不擅长交流的人挑起话头，沐流溪已经囧到舌头打结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尴尬多久，爱丽丝很从容的结果沐流溪的问题，“她是碧翠丝，和我一样的远古龙类，算是家人吧。”
——家人么？
难保那个小萝莉今后不会对漆舞做出什么。沐流溪很想现在就上去将碧翠丝扯成碎片。但是身为“家人”的爱丽丝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漆舞的伤还没痊愈，自己这边是劣势，要是真打起来可没有胜算。
“呜啊？”
沐流溪正在思考着要怎样应对这样的局面，脑袋没由来的被漆舞一把按了下去。“真是的……小流溪，你和这个家伙废话些什么？”
“啊啦，”爱丽丝轻笑，“小流溪要和我说话是她的自由。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
“这孩子还欠我债呢，没有还清之前当然要听我的。”
“哎呀，说的好像卖身似的。是不是我帮小流溪还钱的话她就要听我的指挥了呢？”
“免了，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
“唔唔唔……”沐流溪被漆舞强按着头，仅能从水晶地面的反射观察两个人的表情。天知道为什么漆舞明明肩膀受伤了还能按这么大力。这不科学啊！而且，两个人的对话内容好像是在在吵架？虽然话语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但是语气就好像“我恨不得喷你一脸翔”的样子，怎么有种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那个！”
漆舞虽然将沐流溪的头按下去了，但是并没有把她的嘴也堵上。
“漆舞和爱丽丝是什么关系？孪生姐妹吗？”
☆、Level。161 相似的两人
不管怎么说，都实在是太让人在意了。
沐流溪从很久以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以前用鼠标和键盘的网络游戏，玩家们只能依靠有限的粉妆来设计自己的角色，除了名字以外难免有很大雷同。但是像《龙之秘宝》这样的虚拟网游，玩家的形象都是根据现实中的样貌扫描出来再由玩家自行修改的。所以每个人的形象都不一样，除非是外貌相近的双胞胎之类的。
但是，没听说过有哪个玩家长得和NPC一样的。
身为玩家的漆舞和身为NPC的爱丽丝，有着相同的相貌，不管怎么说都值得怀疑。
在沐流溪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拌嘴正拌的火热朝天的两人瞬间沉默。好像一大桶水浇熄了火焰一般，连一点火星都不剩。倒是爱丽丝身边的碧翠丝站了出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直指漆舞开口到：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孪生姐妹吧！这不是很明显吗？站在那边的家伙是冒牌货啦！”
“你说什么！？”
怎能允许别人侮辱漆舞，沐流溪狠狠的瞪了回去，巨大的王的威严释放。同样的感觉，让碧翠丝马上就想到了之前那个把自己弹开的巨大的力量，吓得小丫头“唰”地缩到爱丽丝身后。但是并没有完全的屈服，躲在爱丽丝身后的她依然冒出脑袋理直气壮道：
“就是盗版嘛！冒牌货！你自己心里清楚！”
漆舞是盗版？到底是什么意思？沐流溪越来越搞不懂了，疑惑的望了那个人一眼，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但是漆舞并没有看她。这样的反应。让沐流溪不由自主的向旁边挪了两步，与漆舞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
“我还以为她早就告诉你了呢。”说话的是爱丽丝，她耐心的抚摸着碧翠丝的头发，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拷贝了我的形象，复制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身体。”
“怎么可能……”
按理说，就算是玩家长的像NPC。也有这种可能，是设计程序的家伙在哪个地方见到过漆舞，于是悄悄地将一个NPC的外貌设定成漆舞那个样子。
“不要先入为主啊，小流溪~”爱丽丝拍拍面颊，仿佛知道沐流溪在想什么一样，“你应该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游戏世界’并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设计制造出来的虚拟世界吧？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不过被‘法则’的力量控制住了。变成你们这些‘外来者’的所谓的游戏场。”
那么，应该可以理解成在游戏开始时，漆舞将自己的角色形象设定成爱丽丝这个NPC的模样打算玩cosplay。这个理论或许能成立，在进入游戏前玩家也可以调查游戏资料，从而找出爱丽丝这个NPC的形象。
但是啊……漆舞在现实中的外貌也是这个样子。在创建角色的时候外貌根本就没有做过改动。
如果说盗版……总不能说打一出生漆舞就是按照爱丽丝这个摸样长的吧？
“不不不……”沐流溪脑子冒烟了。
按照爱丽丝给出的线索来看。不同的两个世界。相似的两个人。难道是……
“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灵光乍现，沐流溪激动的有点口吃，“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
呯！
话一出口，沐流溪的后脑勺就遭受了漆舞的强烈肘击。
——这孩子真的根本不用大脑啊！
“抱歉，抱歉……看来我解释的不够明确。”爱丽丝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刚才不知怎么摔倒了，大概是地面太滑的缘故吧，“在你身边的那个名叫漆舞的智慧生命体，某种意义上来讲。原本是没有身体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或者说有身体，但是身体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的状态就像幽灵一样，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干涉。”
“真敢说。”漆舞哼了一声。
“这样讲有什么不好呢？小流溪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爱丽丝冲着沐流溪灿烂一笑，“然后呢，这个叫‘漆舞’的家伙为了能够干涉这个世界。就需要一个可以行动的身体。自己造一个身体实在太麻烦了，哎呀，那么干脆侵占一个这个世界生物的身体吧。这样想着，于是她开始行动了。普通人的身体不行，因为这个幽灵一样的存在太过强大了，所以也要选择一个足够强悍的身体。那么，到底选谁好呢？”
爱丽丝说道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对上沐流溪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漆舞”选择了爱丽丝的身体。
“没错，就是我。她选择入侵我的身体。很不错的选择嘛！远古红龙，美丽又强大。不知道活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依然年轻又充满活力！”用着轻挑的好似讲故事的语调，爱丽丝说着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后面的话，语调一沉“……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苏醒的。”
“但是，但是……”沐流溪皱着眉头。如果说漆舞的意志占据了红龙的身体，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为什么是两个？
“别急，别急~我还没讲完呢。”爱丽丝一只手按住额头，像是在回忆，另一只手冲沐流溪摆了摆，让她不要着急。“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苏醒的。一个身体里存在着两股意识。原本‘那个家伙’的意识是压制着我的意识的，让我无法取得控制身体的权利。但是有一次，这个家伙完美的防御出现了一丝破绽，让我有机会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将她的意识驱逐了出去！”
“然、然后呢……？”
“然后啊，也没有那么容易。在把那个家伙赶走的时候，由于斗争太过激烈，让她抢走了我一半的力量。但是呢，我也获得了她的一部分记忆。同时我本人的人格也有一部分融入了她的灵魂之中。就好像等量的酒精和水充分融合后又被平均分成了两份……一半是我，一半是她。”
——爱丽丝就是漆舞，漆舞就是爱丽丝。她们是两个相同的人，又是不同的人。矛盾又统一。
啪啪啪。
☆、Level。162 合体与月之精灵
从未见过的明亮的光线遮蔽了双眼。沐流溪第一次见到那么耀眼的光芒，仿佛无比的靠近太阳一般，视线之内的一切都在强光中化为虚无的白色。瞳孔被强烈的刺激着，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即使这样隔着眼皮，眼球依然能感受到那光芒的热烈。
“唔……这到底是……”
以至于到最后，沐流溪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那光芒。实在是没见过效果这么夸张的接吻啊……
几秒钟后，沐流溪感觉那刺眼的光芒好像消失了。睁开眼睛，瞳孔忙着扩大，一明一暗强烈的反差让视觉暂时处于模糊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够看清碧瀚宫内的事物，在心里由衷的觉得这宫殿的蓝色是如此的柔和、养眼。
现在碧瀚宫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沐流溪，另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是爱丽丝还是漆舞。没办法，她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光是站在那里不动的话根本让人分辨不出。
不过，漆舞之前的衣服已经被弄的破破烂烂，多少有点狼狈。而眼前人的衣服依然完好……那么她应该是没有参加战斗的爱丽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坑爹了，漆舞主动去吻对方，结果把自己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