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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据她观察，除了逗比的表现之外，同门们都是兄友弟恭友爱非常的。
如此融洽的气氛，简直不像是在修仙界中。
可惜，没有永远的世外桃源。
天地浩劫将至，想想也知道，火山这样最容易喷发出事的地方，会安然无恙。
“逛了一圈回来了？”玄青子还在严清默的院落里四处闲逛，“我让叶明竹那小子给你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果树，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
“师父！”严清默皱着眉头，压下心中嗜血的冲动，“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天地浩劫将要到来吗？”
玄青子陡然愣住，抚着一棵果树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所以呢？”玄青子正色道，脸上腆着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变得凝重，而且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所以日子就不用过下去了吗？天天活在对未来的恐惧中吗？生活从此变得无趣，从此惶惶惑惑不知归处吗？严清默！我以为你悟性高，根本不用我点醒的！你迷障了！”
这是今日第二次有人说她迷障了。
“是，我是迷障了！”严清默大喊，“我恨我无能，我恨我害死了萧壁玉。我恨我不能庇护身边的人，我恨我识人不清！！如果不是白连翘的那一掌，说不定萧壁玉根本不会死！”
“你恨有用吗？”玄青子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严清默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
她握紧双拳，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求师父指点。”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服。”玄青子端着脸，“我听烛泪大概说了你的事情。其实，天地浩劫这种事，你能帮上什么忙？你跟着去浑天界，本来就是添乱。你说的也没错，那个萧壁玉确实可以说是间接被你害死的！”
严清默的脸瞬间青白了。
玄青子像是没有看到严清默脸色似的，继续说道。“但是。这也是你和他的宿命纠葛。他必定会有一死。否则。就是你死。想一想，有个人愿意为你献出生命，你不觉得幸运吗？”
严清默青白的脸上噙满了泪水，“我不觉得这是幸运。”
“说明他觉得。你值得。”玄青子说道，“但你这样每天颓废，不是辜负了别人对你的付出吗？何况，那人不是说了，你的机缘就在灵火宗。说不准，他会转世，你和他以后还会再见！”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玄青子瞬间又恢复那种腆着脸的老顽童模样，“好了好了。丧着气干嘛？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啊。就是想太多。煞气宜疏不宜堵，你不如跟着执法队去附近的烟罗城巡逻好了。”
“好。”
玄青子说到做到，改天就拎着严清默打包去了执法堂，将严清默分配到了烟罗城的灵火宗执法小分队。
灵火宗附近其实有三个城池。东边是最大最繁华的黎孟城，修士云集。极为繁华。西北方向是盛产矿产的锦绣城。南边就是最小的烟罗城。
烟罗城盛产的是衣料。
因为低阶衣料的门槛低，凡人也能参与一点绣样的制作，所以烟罗城的凡人很多，算是鱼龙混杂。
因此，执法队中多是低阶的修士。严清默的筑基期修为，倒也够用了。
在城中巡逻，对于严清默而言是件很新鲜的事情。
作为大乘期修士的亲传弟子，虽然修为很低，但到底还是受到很多照顾的。比如，严清默被分配到的灵火宗负责巡逻的南三区的几条街，就是烟罗城中治安较好的几条街。
街道上的几家衣料店生意往来还算不错，但也不算很多。因此，算是极好管理的地方了。
从玄青子将严清默打包到执法堂，到严清默亲自被执法堂的副堂主送到烟罗城灵火宗执法队分部，再到严清默正式开始巡逻，不过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此刻，看着天边的太阳西斜地不是很厉害，严清默暗叹，不管什么时候，她还是靠了别人的力量。
带着他们在这几条街上巡逻的，乃是一名金丹修士。整个小队，算上这个金丹修士，不过三个人而已。
金丹修士名叫司宁峰，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
另外一个筑基修士叫白斛，则是灵火宗经典常见的小受模样的美少年。
严清默对于姓白的人，现在都有点不爽。何况灵火宗那样常见的柔弱少年，她也实在受不了。
于是，她一路上不顾白斛的叽叽喳喳的问好，只嗯几句，并不多答。
倒是对于司宁峰，严清默有点好奇。
毕竟，在灵火宗，这样粗犷长相的男修真是不多见。
司宁峰倒也不摆出师兄或师叔的架子，毕竟人家严清默一看就是有后台背景的，不是？
所以他很和蔼地问严清默，“天色渐晚，不如我与师弟，请师妹小酌一杯，为师妹接风洗尘如何？”
严清默对这些个繁文缛节的试探很是不满，她现在满脑子的，都是修炼。
可是玄青子已经指出了她现在心神不稳，如果强行修炼，只会让自己经脉受损，甚至走火入魔，修为再难以寸进。
入世洗炼，才是严清默如今最好的提高修为的方式。
毕竟，作为被改造过的如今是混元灵根的严清默，灵气吸收其实是很快的。缺的，其实是心境。
因此，严清默虽是心里不情愿，倒也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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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回忆那么痛
天色还未完全晚。
虽然这几条街平日里很是平安，但是司宁峰到底还是发了传音符，托了人情让接班的修士赶紧过来，这才带着严清默和白斛去喝酒了。
喝酒的地方就在白日里巡逻的一条街上。
灯红酒绿。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的地方。
司宁峰倒也不局促，很坦然地告诉严清默，“这条街都是些酒楼，不过白日里只卖些酒菜，晚上，却是修士们的销金窟。不过，那里边的姑娘，可都是合欢宗或阴阳阁还有紫仙楼这样的门派弟子，倒也还算规矩。”
“我们来，自然不会是……”司宁峰像是才突然意识到严清默是个女修似的，顿了一下，这才神色自若地说话，“这条街上的几家，都售卖各种好酒。要知道，那些个女修可不能碰，一碰就是啧啧，修为下降不少……偏有些个傻子……”
白斛在一旁红了脸咳嗽好几声。
司宁峰收起话茬，也不多说，便带着两人进了其中一家酒楼。此刻天色未完全晚，酒楼里都是些吃菜喝酒的，倒是没有什么美貌的姑娘。
司宁峰坐下后，便点了一壶青玉酒。
严清默瞅了一眼价格，酒很贵，一百五十上品灵石一壶。
虽然知道云海界的物价很好，但是没想到，只一壶灵酒便要这个价。
看到司云峰和白斛一脸肉疼，但是却非常期待，而且似乎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划算的样子，严清默决定等着常常。
酒很快沽好，送了上来。
鸳鸯壶。
一侧冰镇，一侧是热过的。
两边都冒着气。
冷热之气在壶*汇，有种说不出的氤氲之美。
青翠欲滴的颜色，倒进玉质的酒杯中，显得格外清幽。
严清默有些期待了。
小抿一口，却再不想喝了。
灵气补充尚且不足。更何况酒为了衬托绿竹的清幽，似乎添置了很多竹的汁液，显得有些苦涩发腻。
比起萧壁玉酿制的酒，差远了。
萧壁玉……
严清默不由得又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人生在世，几多愁苦，为何偏偏等到失去后，才想起对方的好来？
他曾为她做饭酿酒，他曾为她排忧解难，他曾救她。为她出生入死……
为何？
她何德何能。得一人倾心相待？
而她。并没有任何回报啊！
并没有！她想起，萧壁玉对她说过的，那些消失在溯流时光中的事情。
浩劫会越来越严重。
等到仙帝仙君们意识到不完全是仙界和修真界或人间界单方面某处灵气逸散或规则紊乱的问题后，乱象已经无法控制了。
天地规则几乎消失了。
灵气逸散得极其严重。
那些修士们引起为傲的灵力。不再是他们庇护自身和亲友的利器。没有了灵力护体的修士，就像是肥美待宰的羔羊。法器法宝灵器灵宝，亦纷纷退化为凡铁旧铜。昔日的斗法，成了凡人界的聚众群殴。
甚至魔界和冥界也是如此……
无数使魔自相残杀。胜利存活下来的，也无法进化，反而一步步地迈向死亡——魔气无法聚集。
冥界的亡灵们不再接受控制，大肆冲往人间界，烧杀抢夺。将腐朽的气息带到人间界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亡灵们也不能独活。污染过的土地，就像巨大的怪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吞没那些亡灵大军。
三千大世界，十万方小世界，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最后。终于也波及到了仙界。
这一切，大家都不知道。
只有萧壁玉，因为使用了溯流时光，沉浸在对一切的痛苦的记忆，是不是，太过辛苦，太过无奈。
她记得他说过，她前世作为绮墨的事情。
他说，她很不情愿地离开主人，成为了一名随军（仙界护卫军）的技术人员。
她不像其他的技术人员那么娇气，挑吃挑穿。也不像有些居心不良的低阶修士（在仙君看来，渡劫以下都是低阶），将其作为结识仙界大能的跳板。
她只是很认真地在研究，在制墨。好像制墨是她生命的全部。
也不是。每当梅少卿来巡查，顺便探望他的侍墨童子是否有贡献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闪亮的，甚至比获得仙帝的肯定要闪亮太多太多。
绮墨是在为梅崟仙君的肯定而努力工作——这个认知让向来骄傲的溯流仙君极其不爽。从来就没有人会全身心地，只单纯为了溯流仙君的肯定而努力。
他们会为名为利，为其他种种，唯独没有人这样单纯地，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肯定……
可是他这样俊逸非常又修为高深能力出众的仙君，却没有……
他干脆将她调到他的身边。说是重点看护对象。
并无人产生怀疑。
那时候，天地灵力逸散。那些原本带有灵气的物品，灵力却还能保存一些。
像严清默这样，能够将不起眼的材料合理搭配，最后配置出灵力浓郁而且用途各异的灵墨的，实在是难得的要命。
那个时候，真的是清苦的要命。
作为仙君，如无意外，已然与岁月同寿。可是长期没有灵气滋养肉身，也是非常难受的。
一块下品灵石恨不能当成两块来吸取。作为仙君已经狼狈至此，何况是其他人的供给？
他说，她很乖，不到灵力完全耗尽绝对不会要求补充。
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常趁巡守的职务之便，去空间缝隙边上捕猎妖兽，蒸煮后，催促绮墨吃下去补充灵力和营养。
空间裂缝后来越来越大。
有灵气的妖兽则越来越难找到。
再后来，仙帝放弃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法阵修复天地灵气计划。
改而专注寻求天地规则消失的原因。
得知梅崟仙君带着他的下属四处查探的消息后，溯流仙君是有些暗喜的——这样梅崟仙君自然无暇顾念到他的小小制墨童子，修为不高，看起来除了制墨根本没有别的什么本事。
溯流仙君对绮墨说，“你的主人忙着守卫六界，根本没空管你。在他来找你之前，你先跟着我如何？”
他知道她一定会点头应允。
她那么乖，绝对不会希望自己低微的实力（对仙君而言，化神期就是绝对的拖累）拖累到梅崟仙君救赎众人的脚步。
果然，她期期艾艾，却又满怀期待的慢慢等待，却绝口不提让他送她回梅崟仙君哪里。
他怀着私心将她带在身边，挖空心思在乱世的仙界中保障着她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终于，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她还是病倒了。因为灵气不仅稀薄到接近与无，而且日渐被一种外来的力量所侵蚀。
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三千大世界与十万方小世界的力量，与规则！
所以，当初看到她病倒，他是不是也如今天她这般无奈怅惘！
☆、143
崔雨棠的母亲谢氏，是当年整个烟罗城都有名的绣娘。虽是凡人，但是却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绣技，尤其擅长在法衣上绣制符文。
虽然最后法衣必须经过修士的加持和略微修改才能使用，但是谢氏的绣技也已够看了。
毕竟，身为修士，整日修炼尚且来不及，哪有时间天天苦练绣技？何况，这也是需要天分的。
崔家身为烟罗城最有名的制衣世家，竟也看重谢氏的绣技，将其纳为嫡枝子弟的妾室。
崔雨棠的父亲，是一名金丹修士。
平日里也是极为疼爱谢氏的子女的。
尤其是谢氏所出的大儿子崔禹行，金火双灵根资质，是诛剑门的内门弟子，最受其父喜爱。可惜，一朝与人决斗身死，一切皆空。
崔雨棠的父亲听闻噩耗，竟然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而崔雨棠，是四灵根，而且是各个属性混杂，既无哪个属性特别出色，也不是各个属性非常均匀。
这样的庶女，向来是要联姻的。
于是，在经历了兄长身亡和父亲病死的噩耗后，崔雨棠很快就被嫡母告知，她要被送给诛剑门某个几百岁的元婴长老当小妾。
谢氏虽是凡人，素来懦弱。但为了女儿，竟然也敢顶撞正室。
中间曲折如何不知，但最终谢氏和女儿，连同刚出生的儿子，都被赶出了崔家。
听着谢氏断断续续地告知前因后果，严清默有种不好的预感——谢氏这不是要托孤的节奏吧？？！！！！
坦白说，听了这个故事，即使是向来不太懂大家族中纠葛的严清默，也琢磨出了大概的意思。
大抵是因为崔雨棠的老爹，宠妾灭妻，尤其是疼爱庶子。被正室忌惮，搞不好是借刀杀人还是怎样。倒霉催的崔雨棠的同母兄长就遭殃了。
然后是崔雨棠的老爹——金丹期的修士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一病就死？若说没点猫腻，严清默自己都不信。
搞不好，就是那正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崔雨棠的老爹也干掉了！
在询问后，得知崔雨棠的嫡母，确有一双儿女，而且儿子女儿年纪都不小，且修为都是筑基后期，并灵根都是三灵根资质后，严清默确定了！
尼玛，长成的庶子快要威胁到嫡子的地位了，怎么能不想方设法除掉？
至于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没有了倚靠的谢氏，还有灵根修为都非常差的女儿。未出襁褓的儿子……
只要稍微暗示下身边人，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死亡不过早晚的事情……
“这位仙师，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是。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谢氏咳得厉害，“雨棠的嫡母，要将雨棠许给别人当妾室，我并不敢置喙。可是那人，年纪大不说，寿元也是将近，不过是因为现下还管着诛剑门的执事堂。便……那人要娶妾室，根本就是为了吸取女方精元，好延长寿元啊！”
严清默表示理解。让崔雨棠当对方的妾室，确实是死路一条的结局。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严清默神情冷了下来，她不过是偶尔动了恻隐之心，想来救急罢了。谁知竟然要缠上她？
谢氏是个聪明的女子，此刻看到严清默神色不虞，便连忙解释，“咳咳……我并不是要仙师收留我等。而是，希望仙师能够带着雨棠和禹方前去黎孟城投靠他们的舅舅。”
原来谢氏的哥哥当年不同意妹妹非要要给大家子弟当小妾。又劝阻无效，便自己赌气跑到黎孟城去开了一家绣楼。将在烟罗城的绣楼还有房屋等产业都给妹妹当了嫁妆。
“这么说，他们的舅舅也是修士？”严清默问道。
因为黎孟城的凡人不如烟罗城多。何况黎孟城那里寸土寸金，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根本不可能开得了一家绣楼，不管是多么小的绣楼。
“是的。只是资质一般。”谢氏咳得更加厉害了，“我们谢家祖上也是修仙世家。在烟罗城，以绣制符文法衣出名。可惜后来，家族中有灵根的后人越来越少，最终便渐渐凋零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
没有灵根出色的后辈资质，家族便会受人倾轧，随后越来越凋零。
难怪谢氏的哥哥对谢氏给别人当小妾不满而赌气离开。
虽然没落了，到底也该有世家后人的矜持吧？给别人当小妾……
严清默看着面色蜡黄，憔悴得如同黄表纸的谢氏。到底，从眉宇间也能看出，曾是个大美人。
“那你呢？”严清默问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襁褓中的婴儿，被喂了一点点稀释过的灵泉水后，整个人都舒展开，脸色红润起来，睡得很沉。
崔雨棠早被严清默塞了一点钱财去购买食物。
吃饱了的崔雨棠，脸色也好看了很多，看起来比起同龄的小姑娘，精气神也不差多少。
唯独谢氏，药石罔顾。严清默探了她的心脉，已是油尽灯枯之际。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说不准，等儿女的后路安排好，便会一命呜呼了。
“仙师……”谢氏凄厉，“当初兄长不让我嫁入崔家为妾。我只当他不肯放下世家落魄子弟的面子。如今成了这样的结局，还有何颜面去见兄长？”
崔雨棠已被打发着去看护弟弟睡觉。此刻严清默也不必说话客气了。
“你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