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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宫实打实做出来的战绩。眼前现状是明摆着,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卖弄?”
江冽尘漫不经心的道:“哦,看上那几块地皮了?这也没关系,就算送给你好了,反正本座也不在乎。”沈世韵一心要刺激他,看不惯他随意应付,又想起近来连番遭遇青天寨威胁,不如骗他替自己解决眼前难题,冷笑道:“你甘心堕落,固步自封,江湖中其他势力可都没闲着。曾经与贵教齐名的青天寨,近年来逐日壮大,至今已成鼎立之势。这无异于当面给了你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可是大有身份,难道能咽得下这口气?凭你的能力,灭青天寨绝不成问题。如能铲除这个障碍,到时即可给贵教扬名,还有什么不乐意?”江冽尘冷笑道:“你只是想利用本座,替你灭青天寨。这套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把戏你玩过多少遍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沈世韵脸上一红,想起当初以祭影教名义灭了陈家庄,意图陷害,却不料陈家仅是京城的生意人,与江湖豪客一向没什么往来,即使遭逢惨祸也未能引起武林公愤,祭影教更无撼动分毫。但她却不信自己凭手段斗他不过,连口才也要再输,脑中稍转,道:“你就不想问问你的好兄弟暗夜殒么?你可不是一向最关心他?”江冽尘背影明显一僵,沈世韵心中暗喜,庆幸这一宝总算没押错。
江冽尘和暗夜殒都是扎萨克图所收养的孤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然自各方面论来,江冽尘均略胜一筹,由此受扎萨克图青睐也更多,暗夜殒生性好勇斗狠,取胜心极强,对于他处处压在自己头顶早就心存不满。而两人又同时爱慕扎萨克图之女楚梦琳,暗夜殒便是为她,首次与江冽尘翻脸动手,最后虽又言归于好,但仍存有芥蒂未除。沈世韵熟知内情,利用此节游说暗夜殒,她巧舌如簧,将楚梦琳出走失踪的责任全推在江冽尘头上,又说一定替他找回梦琳,促成两人喜结连理。暗夜殒经不住诱惑,答应了她。这也是当年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暗夜殒归降朝廷的真相。
沈世韵还嫌火候不到,微笑补充道:“殒堂主在宫中过得很好,住的是最好的屋子,吃的用的,也都是按王公贵族的待遇供给。经本宫举荐,官至少帅,我还专门辟了间房给他练武,严令闲杂人等不得私入打扰。他本应事事顺心,可偏偏还有个症结未解,那就是他的毕生大仇人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那人就是你了……”
第二十二章(8)
江冽尘冷冷的道:“韵贵妃,本座往日一直敬你是个与我旗鼓相当的人物,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原来你除去在旁人耳边啰嗦些闲言碎语,也就一无是处。”说着仍大步前行,沈世韵只得紧随其后,感觉自己像个亦步亦趋的新嫁小媳妇,羞得满脸潮红。玄霜低声道:“这也能算?你是没见过我额娘盯着我做功课,那才叫真正的啰嗦,不到你双耳生茧不罢休。”程嘉璇道:“他说怎样就是怎样,他总是对的。”玄霜对天翻个白眼,无意搭理。
沈世韵跟着江冽尘,来到块洼地。四壁以珠玉装饰,在黑暗中犹能映出幽暗的蓝光。顶蓬低矮,垂下些淡蓝晶带。沈世韵见所在陌生,似乎胡为也不曾说起,迟疑道:“我带了这王陵的地图,你要看么?”说着取出张卷轴打开。原图被穆青颜隐藏在符号怪图中,由多铎与楚梦琳破译,用了多张纸片,逐一描出。沈世韵担心携带不便,凭着自己的出色画技,按照线条走势,在一张大图上重新临摹。对于这次进入古墓,她是早有准备,离宫前就画好了地图,却并非在途中因绝音琴而一时起意。当初主张带上胡为,就是为此。
江冽尘道:“废话。”接过卷轴一端,仔细观看。两人几乎是肩并着肩,模样亲热,程嘉璇又喝了一肚子的醋。
沈世韵看了好一会儿,因这条是新路,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道:“你不是很会分析么?知道索命斩在哪儿没有?”江冽尘道:“无知,索命斩存放在古墓中,定有其专在,怎能单以分析就改变了它固有位置?看地图也不过是确定现处方位罢了。”手指一松,卷轴“啪”一声收了回去,道:“走罢。”沈世韵条件反射的跟了上去。两人没走出几步,踏上一座悬浮在空中的木板桥,以粗麻绳捆扎,那绳子破烂不堪,几处都磨出了毛边,看来极不结实。桥身两旁并无护链,木板又是年久失修,稍一加力就晃动不止。底下即是冒着气泡的滚烫岩浆,一旦失足坠下,不出多久就会烧成灰烬。沈世韵心道:“他说得也没错,索命斩当然只能存放在一处,又没长脚会飞。只要派些人手前来搜寻,将古墓翻个底朝天,不愁挖不出索命斩。正好现在才走出不远,最不济我也可以原路返回,也不是定需依靠他……可是全庄人的血仇却一定要报。放在平时,魔教守备严密,我一个弱女子能成什么事?连近他的身也难如登天。眼前可是百年难遇的良机,我嫁为皇妃,还不是全为杀他报仇?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认了。”加快了脚步,柔声道:“江教主,您想不想楚姑娘?”
江冽尘漫不经心,冷冷道:“如何?你能让她来见我?”沈世韵双手搂住他,微笑道:“不是她来见你,而是让你去找她!”说完脸色一变,身子猛向他撞去。江冽尘措手不及,脚下不稳,上身果然后仰。木板桥一阵剧烈摇摆,沈世韵双手推住他肩,脚尖前顶,嘶声道:“我……我要你死!宁可让咱俩一起毁灭!”江冽尘怒道:“该死,你放开我!”沈世韵张口向他喉咙咬去,江冽尘反手扯住她头发,将她脑袋向一侧拽开,两人拉拉扯扯,本已不牢的木板桥晃动得更是厉害,两侧绳子越绷越紧。江冽尘急怒中猛地抬脚踹出,喝道:“滚开!”这一脚正中沈世韵胸口,将她踢得倒跌出去,摔倒在地,吐出几口鲜血,双眼半睁半闭,头忽倾忽仰,痛得几乎要昏了过去。江冽尘提指在颈中一抹,并未见血,又感自己刚才一脚过重,走上前道:“不要紧罢?我没想伤你……”沈世韵痛楚神情一敛,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出。她起初确是胸肺剧震,但后期就难免有做戏成分。江冽尘抬掌一格,那手套材质坚韧,能隔绝大部分兵器伤害,一碰到剑尖,转手一拧,将剑身捏得歪歪扭扭,曲曲拐拐,沈世韵颓然放开,江冽尘随手将短剑丢入岩浆,没再责问她两次刺杀,淡淡的说了句:“以后别再跟本座耍这些花样,该走了。”
沈世韵两击不成,突然掩面痛哭起来,道:“杀不了你,就报不了父母大仇,我活着再有什么指望?还不如死掉的好!”江冽尘不答,只伸过一只手到她面前,道:“闹够没有?起来。”沈世韵怨恨的瞪了他一眼,神情冰冷的挺身站起,双眼放着寒光,道:“好,你现在不让我死,将来可不要后悔。我在此立誓,来日定要毁掉你所在意的一切人事物,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受尽欺凌,还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你,以补偿你对我家人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说到做到,绝无……”江冽尘淡笑道:“好,我等着你。不过本座没什么在意的人,要让你空欢喜一场了。”沈世韵轻抚着发梢,媚笑道:“哦,连楚姑娘也不算么?本宫的下属曾在青弋江下游打捞出了一具女尸,好像就是她的,你要是不管,要怎么处置那尸首,就是我的自由了!”江冽尘冷笑道:“幼稚,你真以为本座会在意她?这世上只有暗夜殒才拿她当个宝贝,我不过是寻寻开心罢了。以前你借此给我下套,见我哪一次中过计?单凭她敢对我无礼,那就死有余辜。别说她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她!老东西已经归天了,他的女儿去陪陪他也好。本座爱的唯有世间至权,怎会为一个女人折损大志?至于你,如果有鞭尸癖好,那也随便你了。”沈世韵大吃一惊,江少主迷恋楚梦琳,这消息曾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相较还是可信度极高,而听他一口否认,话中的确不带任何感情。假如动过一点真心,也不会这么全没顾忌的肆意凌辱。第一次感到自己从没了解过他,张口结舌的道:“你……难道就当真没血没泪么?”
江冽尘冷笑道:“不错,本座是世间首尊,自当摒弃一切俗世情感,才不致留下任何弱点。因此要跟我斗,只能是你输,明白么?”沈世韵重又想起,就连将他养育长大的扎萨克图,他也能痛下杀手;为防止卑贱身世泄露,连亲生父母一并杀害,简直泯灭人性之极,想到刚才竟还妄想用美色迷惑他,实在滑稽。但自己这个对手兼仇家究竟有多可怕?怔怔问道:“你……你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江冽尘淡笑道:“怪物?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我不是怪物,本座是‘七煞圣君’!”
沈世韵初次听到这怪异名号,疑惑的重复道:“七煞圣君?”江冽尘道:“不错,那七煞至宝,本座是势在必得!好了,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咱们走罢。”沈世韵惊恐的摇了摇头,对他已经生出种畏惧,颤声道:“不……不……我不跟你去……放过我罢!”提起裙摆就朝前奔去。江冽尘等她跑出了一段路,衣袖一展,如一道黑箭般疾射而出,斜拐了个小弯,拦在沈世韵面前,冷冷道:“你既然惹上本座,就别想再甩开我!”沈世韵应对能力尽失,只是瑟瑟发抖。江冽尘道:“开创绝世霸业的王者,当须无情无心。假如某天本座有所牵绊,那日就是我死期,我绝不允许此种可能。”沈世韵做了个深呼吸,平定心绪,道:“那我们来打个约定,如果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成不成?”江冽尘笑道:“可以,同等交换,你的命也是我的。”沈世韵轻轻点了点头。江冽尘冷哼一声,道:“现在可以走了没有?”
沈世韵擦干眼泪,道:“我记起胡为跟我说过,古墓中有块地方,墙壁会击出禅杖,入口处置有一个外观华丽的宝箱,他们几个都没有开启过,你说索命斩会不会就放在那里?”江冽尘道:“听你的说法,那宝箱仅是个华而不实的诱饵,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沈世韵又拿出地图,大致确定了方位,复向前行。玄霜躲在墙壁后,低声道:“七煞圣君……这名号很威风啊。殒少帅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怎么既是兄弟,又是仇家的?这人有那么点意思,我也挺欣赏他的王者理论,有空倒可以去跟他结交一下。”程嘉璇喜道:“好呀,你去呀,不用怕的,我……我陪你去!”玄霜叹道:“哎,也不用这么热心……这得慢慢来。”
古墓中的道路尽是曲折繁复,所幸没再遇到多少机关。有几处直上直下的峭崖,又有血池面上漂浮的踏脚莲台,都是江冽尘半搂着沈世韵通过。有惊无险的行了一路,来到一块小平台,脚下地面与前端通道稍有些高度差距。沈世韵到此虽是头一遭,凭着脑中直觉,道:“我猜,就是这里了。”挪了些位置,果然看到前方不远有个宝箱。江冽尘道:“嗯,告诉我顺序。”沈世韵回忆着胡为多年前回京禀报时的叙述,模糊的想起些避让线路,总结规律已毕,道:“从正面过来时,顺序是‘上下中中下’。现在换了个方向,仅需将顺序倒转来,也就行了。”江冽尘不耐道:“废话。”沈世韵多次受他蔑视,这一生还没受过这许多奇耻大辱,心道:“你会为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而忏悔莫及,等我回京之后,要你加倍偿还。我要看你跪在我面前哀告乞怜!”见他不再理会自己,妒意忽起,赌气道:“怎么,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骗你?”江冽尘冷哼一声,沈世韵心腑紧缩,讷讷道:“我……我随口说说的……”
江冽尘冷笑道:“我谅你也不敢。”几步走上前,仍如往常一般挥动袍袖,身子离地而起。沈世韵看到两旁禅杖在他身侧挥舞,风声呼呼作响,听来煞是劲急,沈世韵在旁倾听,已感心脏倍受压迫。而江冽尘动作灵活,在一片禅杖舞动中如同一线黑色光影般上下起伏。沈世韵目不转睛的注视,此时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做何想法,是盼他平安通过,还是希望他受到报应?
第二十二章(9)
内心还在激战不休,江冽尘闪跃速度竟比她念头更快,转眼已到了最后一根禅杖处。从下端腾起,却不依正确顺序从顶部通行,而是直接抓向宝箱。禅杖不认身份,照样击出。江冽尘迅速缩手,半空上翻,落到禅杖上端的方形台面,定住身形,随着禅杖“呼”的一声弹到右侧,遂步下急行,迅速掠到左端,也即禅杖击出方位,果见一根生了锈的牵动机括。足底一蹬,跃起时手掌握住机括,向外翻出,借下坠之力顺势一扭,竟轻易将那铁制机括如一根脆弱花藤般扭断。将粗大禅杖甩在地面,慢慢走到宝箱前。
沈世韵心里又是赞叹,又是惋惜,眼前还得将纷乱情绪压下,装出一脸崇拜的鼓掌笑道:“好棒啊!你好厉害!”语气中刻意的纯真连自己听了都甚觉恶心。江冽尘淡笑道:“多谢夸奖。”沈世韵忙道:“不,不必客气!”江冽尘早就猜到她有意暗示自己,佯做不知。左臂平伸,直指向宝箱,右肘微弯,搭在左前臂正中,积蓄功力,右手猛地向旁划开,一道刺目的闪电形金光闪过,将宝箱炸得四分五裂,金银乱洒,箱中空无一物。江冽尘冷笑道:“果然不出本座所料!”话毕转身就走。沈世韵急道:“你……你就这样走了?让我怎么办?”她此时处境不上不下,来时道路险峻,须以上乘轻功方能通过,眼见着回不去。而摆在眼前的去路有这许多禅杖阻拦,亦是寸步难行。如果他此时丢下自己,那可真要发展成了进退两难之局。
江冽尘背靠墙壁,侧身对着她,似乎看她越是惶急,自己就越是悠闲。道:“最不济你还可以原路返回,反正索命斩也不会飞,没必要再利用本座了,是不是?”沈世韵听他竟能分毫不差的说出自己原本得意非凡的打算,一阵自愧无已,没想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雪亮,忙赔笑道:“没……没有的事……江教主您大人有大量……”江冽尘淡然道:“等你回京之后,就可以纠集兵马,大举攻我祭影教,以报今日之耻。刚才一路,你很多次想杀我罢?”沈世韵心中更慌,叫道:“不会的!您是最尊贵的教主,难道还怕我能掀起风浪翻了天?您行行好,先拉我过去,我保证不再给您捣乱了。”江冽尘道:“你说本座没资格卖弄,很好,算你有胆识。你不是挺有能耐么?那就自己设法过来啊,一条小小甬道就难住了天下知名的韵贵妃,一旦传出去了,对你苦心经营的声名而言,只怕不利。”
沈世韵急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她原以为自己对付江冽尘是十拿九稳,其后才得知他全无人性,喜怒无常,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如果他当真发疯仍下自己,那她待在这古墓中,即使原地不动,避免被机关所伤,过得几日水米不进,也要饥渴而死了。话里带了哭音,道:“你……你别再折磨我啦!我承认是你的手下败将就是!我又没有你那么高明的轻功,怎能过得去?”江冽尘冷笑道:“你还是这么放不下面子。为何不爽快点说,自己不会武功?”沈世韵忙道:“是,是,我不会武功,请您帮帮我好不好?”江冽尘淡淡一笑,犹如猫欣赏尽在自己掌握下的老鼠般打量着她,道:“本座并非善类,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你倒是来求我啊,说几句好听的,或许我还可以考虑。”沈世韵毫不犹豫地哀求道:“江教主,江大人,七煞圣君大人!我求求您啦!”
江冽尘道:“声音不错,本座就喜欢看你服软的样子,你天生就是该对人摇尾乞怜的女人。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沈世韵心道:“你又在百般辱我。此时暂且忍下,但到将来,我要一笔一笔的索债!”忙道:“做下人便做下人,我给你端茶倒水!捶背敲腿!您先放了我,我才能够服侍您,您说是不是?”江冽尘道:“这点浅薄道理,本座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也没见他如何动作,随手击出一掌,墙壁轰然垮塌,几杆嵌在壁中的禅杖也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世韵目瞪口呆,但现在不是斗嘴之时,连忙快步奔过,途中始终颠着脚尖。江冽尘没多等她,转身前行,道:“你嫁给皇帝,虽然尊为贵妃,也不过是一个高级侍妾,但如跟着本座,此后尊荣便是真正享用不尽,你可能考虑得清?”沈世韵道:“您说的就是至理。”心里暗骂:“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这辈子也别想当皇帝!竟敢说本宫天生就该对人服软,我还说你天生就该死呢!”江冽尘又道:“既然做下人,就该有个符合身份的称呼。本座没闲心为此事多费神,不如仍然叫做韵儿,叫起来也更顺口些。”沈世韵心里一热,微笑道:“那是咱们初见时,我所用的化名,难为你到今日还记着。”江冽尘不答,沈世韵咬了咬嘴唇,觉得这话似是太过暧昧不清,脸上一阵发烧。
此后地形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