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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多尔衮冷哼一声,放开殊兰,大踏步走进屋子的里间,从里面拖出那个红木箱子,哐地将它打开。那些个棋谱、簪子、话本什么的悉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的好福晋,你倒告诉我,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多尔衮抬眼看向殊兰,笑得阴阳怪气,“可别告诉爷说是哪个‘知名不具’的人送的。这么些个好东西……啧啧啧,就是我这个莽夫也知道不是什么平凡物事了。我的好福晋,你会不知道?”
殊兰低垂着头,容色被屋中的阴影所遮,看不太清。
“还不认吗?!”多尔衮见殊兰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的怒火更是一拱一拱的起来,“你又看这是什么?!”右手一挥,那卷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画轴被甩到了殊兰的面前。画卷顺势展开,画面上的那个丽人,正是殊兰。绿袍白褂,栩栩如生。画边用簪花小楷写着几个字:桃之夭夭。
“这是我无意中从皇上四哥那里得来的。我的好福晋,这回,你怎么反驳?”多尔衮看着殊兰怔忪的神色,心中莫名有种得意的感觉。禁不住,再次开口刺激她:“你倒好呀。嫁给我,还吊着皇上!我该说你手段独到吗?啊?!你可好,竟还能引得皇上为了你在凤凰楼下面中荼靡!我的福晋呀,你好大的脸面呀!”
“爷说的这些,殊兰全都不知。”殊兰冷静地冲着多尔衮道,“殊兰从来不知道皇上对殊兰……”殊兰顿了一下,又道:“总之,殊兰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爷的事!”
“有没有做过不是福晋一个人说了算的。”多尔衮看着殊兰冷笑。
“那殊兰也没办法。爷爱相信便相信!殊兰从始到终都青青白白!”殊兰被多尔衮的话语一激,犟脾气也上来了。一双眼睛直视着多尔衮,眼中满是固执。
“你!”多尔衮被殊兰一瞪,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是要拱上了天去!
啪——
“格格!”诺敏三人大吃一惊,忙上前拦着,生怕多尔衮再来一掌。
“以后,福晋就好好在‘静心观’里休养吧。无事还是少出来的好。”多尔衮也不理会三个小丫头对自己的怒目而视,袖子一甩,便走了。
“格格……”诺敏扶着殊兰,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只觉得一阵心疼。这便是她的格格,从小被台吉和小贝勒捧在掌上的宝贝。如珠如玉般护着的格格。格格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唯有对着多尔衮却是满腔情意!可到头来……这份情意却是被那个心心念念着的人弃之如弃履!这怎么可以?!亏得格格现在仿佛将心思收了回来,可那也不代表这爱新觉罗·多尔衮便能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家格格!
诺敏想得出神,却一下觉得手上一沉——殊兰在她愣神的时候竟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格格!格格!”爱新觉罗·多尔衮!这笔账,我诺敏算是替你记上了!
“不用太担心,你家格格不过是怒极攻心而已。小心伺候着便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样吧,我开个静心养性的方子。你到时候给你家格格服下,吃上几帖便会好的。”老郎中抚着他下巴那儿仅存的几根疏疏落落的胡须,慢条斯理地对着诺敏道,“我看这‘静心观’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虽说生活艰难清贫了些,但对你家格格修身养性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你们现在这里住下,对她调养身子也是极好的。”
“诺敏省得。有劳大夫了。诺敏还有事,便不送您了。穆珂,领大夫出去。”诺敏笑着对郎中感谢了一番,又笑着让穆珂送人出去。
“大夫,这边请。”穆珂乖巧得地领着大夫出来,及至观门口,方从怀中取出一袋早已备好的银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袋子是用上好的牛皮做的,里面放满了沉甸甸的雪花纹银。饶是生性淡然的郎中也不由动容:“这个……实在是太多了,我……”
“不多,格格的身子还有的是劳烦您调养。我们在这儿的这段日子还需要您多多照顾。”穆珂浅笑,“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懂,有的是地方要向您请教。这些,不过是提前支付罢了。不用在意。”
听穆珂这么一说,郎中便也收下了:“既然姑娘这么说,我便腆着脸收下了。”
一番絮叨之后,穆珂将郎中送出了门。
正当她要将观门阖上,门口出现一双绣着五爪龙纹的鞋子。
“皇上?”穆珂一愣。
殊兰半坐在床上,额间搭着一块素帕。一身梨花白的旗装使得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显憔悴。一手拿书,一手无力地放在被子外面,如玉的纤指在大红被面的映衬下露出些许病态的青色。
“咳咳……”
“格格,刚才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诺敏端着药粥站在床边好声好气地劝着。
“咳咳,不用管我。”一直都是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殊兰在多尔衮离开的时候,怒极攻心,以至于邪魔入体,竟得了风寒之症。
“我……”诺敏还要说什么,可注意力在下一刻便被旁边的一只手给引了过去。双目大睁,差点惊呼出来,“皇……”
皇太极接过诺敏手上的粥碗,随即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等诺敏缓和了情绪便让她轻声出去。
诺敏愣了一下,却又立刻点点头。无声地行了个礼后便悄悄出去了。
皇太极等人出去了,才转眼去看殊兰。只见床上人似乎根本没发现屋中换了个人似的,仍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书。轻轻一叹,趁殊兰不察,伸手便将书拿了过来。
“你大病一场,正该好好休息。这书,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看,你又何必着急这么一会儿时间呢?”对着殊兰,皇太极总也下不了心狠狠地责罚,只能好言相劝,“这粥是你丫头刚熬好的。你趁热便吃了吧。”说着,也不等殊兰同意,便大喇喇地坐在了床沿上拿着调羹舀了浅浅的一勺粥,作势要喂。
“什么时候皇上成了小厮了,还是专门喂人饭的?”殊兰毫不买账,闭眼转头向着床内,“殊兰人卑,不敢劳烦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言语平静,容色淡淡,仿佛说出这般不敬上的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对你,我愿意。”皇太极仍旧保持着喂粥的动作。一双眼睛则是紧紧盯着殊兰。目光灼热得,即使殊兰背对着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你!”殊兰猛地回过头来,眼圈微红,晶莹的泪水在眼中不住地打转,“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愿意’……不过只是你愿意罢了!一厢情愿懂不懂?!”
“殊兰,我爱你。”皇太极见殊兰这幅模样,再也顾不上其他,粥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可空着双手又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只能一遍遍重复着。
“爱?”殊兰听到皇太极的话,挑眉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什么是爱?明明知道这种感情不应该存在却还是‘无可自拔’便叫做爱了?就因为它‘不可抗拒’就是爱了?就因为‘日思夜想’就算做爱了?皇太极,你的爱,好廉价!你到底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这句‘爱’,害得我待在这里,害得我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如果说,之前殊兰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么现在她也已经将思路理清。皇太极不是一个没头脑的人。能够将心思埋藏得那么深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得让多尔衮看到自己一直藏着的东西么?显然,这份东西是有人想让他看到,想让他闹出来。只是,那个人是谁?如果是哲哲或布木布泰这些后宫女人便不会说出来,只会装作不知道。毕竟,真的闹开了,谁的脸面也不会好看。更何况,对方好歹也是个睿亲王。至于乌兰,不说别的,能不能进宫还是个问题呢。除去这些,唯一能从里面得到好处的,便是这画的主人——皇太极!
“‘天家无情’,我便不想参合进来,你们自去抢你们的美人,夺自己的江山。何苦再把我牵扯进来!”说了这么多话,殊兰不由又连咳几声。声声用力,那种感觉,像是要将肺给呕出来一样。
皇太极在一旁看得心疼,不由伸手轻拍殊兰的背,想要让她好受些。可在接触的一瞬,殊兰全身的线条便僵硬成了一道扭曲的弧度。
顾不上别的,殊兰匆忙起身,不顾地上冰凉:“殊兰无状,还请皇上降罪。”
皇太极的手僵在了原位,久久没有动弹。他的眼睛看着殊兰的发顶,容色惨淡而哀伤。许久,他终于开口,那声音,嘶哑得不像一个尚处在壮年的男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罢,快步离开。那模样,怎么看都难掩狼狈。
殊兰跪在地上,怔怔出神。
“格格,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小心这病又重了。”乌尔顿轻轻推开门,见殊兰仍坐在地上,忙将她扶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拢好被子。
“乌尔顿?你怎么来了?”殊兰记得她被诺敏派出去买些日常物事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今天东西买得多,我便让店家到时把东西送来。所以回来就早了。”乌尔顿忙解释,“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皇上。福晋,还别说,皇上真的很好呢。他碰着我就同我说地上凉,让我赶紧过来扶您起来。”
殊兰一怔,薄唇紧抿。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35静心人
静心观远离盛京;也远离别院;四周除了三三两两的农户;便只有观内的师傅。倒真真契合了“静心”二字。多尔衮要殊兰这里待着;无非就是想着这里离开盛京足够远,皇太极称帝不久;百废待兴。怎么说也不可能来这静心观找的。可谁知道;他刚把带到静心观;皇太极当晚就来了;还冲殊兰表明了心迹呢。虽说最后皇太极被殊兰给撵了走,可拦不了他来的决心。
被殊兰赶走后;皇太极仍是锲而不舍地天天出现静心观里。时不时地带点小物件过来。不同的是,他尽量不殊兰的面前出现;有事也是询问诺敏这些个贴身侍婢。但通常皇太极会询问乌尔顿。乌尔顿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能让皇太极得到最满意的答案。而若非迫不得已,皇太极是不会去问诺敏的。诺敏一直都回答得极为小心谨慎,时时刻刻考虑这样回答会不会对殊兰造成不良的影响。
“家格格最近如何?”皇太极也不客气,见着乌尔顿,便让将她带了来。
“格格还是老样子,现倒也能出门走走,就是精神有些懒。大夫说是大病初愈,这样也是正常。”乌尔顿垂手站皇太极面前回答得小心翼翼。自从皇太极的心思被挑明了放到太阳底下之后,乌尔顿也不再喊殊兰福晋了。为了避免尴尬,诺敏三,统统喊殊兰作“格格”。这一点上,三像是商量过一般难得的意见一致。
皇太极没有说什么,面对着殊兰待着的屋子的方向静静沉思。许久,伸手从贴身太监手里拿过一个木盒子,轻声道:“这是专门用来的凝神静气。找个机会,让兰儿服下。记住,每天一粒。”
乌尔顿恭敬地双手接过。
见乌尔顿接过,皇太极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右手微微一挥,四个宫婢便立刻拿着四件新制的大氅走上前来。
“皇上知道这静心观地处偏僻,寒风易入。特地命奴才带了四件大氅给殊兰格格并三位姑娘用着。”皇太极的心思,贴身太监是知道的。见皇太极没有说话,便知道他是默认自己替他出面,便大着胆子将要说的话全都交代了个清楚,“这四件大氅里头一件是用玄狐腋下的皮子制成的。另外三件却也不差,是红狐皮细细缝好的。”不用多说,玄狐皮子的定是给殊兰准备的。而剩下的三件红狐皮子许是皇太极看殊兰的面上,才一同赏下来的。
“公公,这……”乌尔顿看着这四件大氅犹疑了。自从多尔衮将殊兰幽禁了静心观,这吃穿用度便是经由多尔衮手下发的。皇太极给殊兰的那件倒还好说,就像上次的那件一样,但说是皇太极早年赏下给殊兰的,便是格格自己都不清楚。只要咬定了,就算多尔衮想查也是查无可查。可赏给她们这些做婢女的红狐大氅,这让她们如何是好?也说是早年赏下的?!谁都知道她乌尔顿是殊兰入府以后才收进房里做贴身侍婢的!乌尔顿只觉得自己手上捧着的是一堆烫手山芋,接不是,扔也不是!
皇太极见乌尔顿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下不悦:“怎么,朕的东西就这样不入眼?”眉眼之间已然有些不快。殊兰是这样嫌弃自己的东西,她手下的小侍婢也是这样嫌弃自己的东西!敢情让天下趋之若鹜的御用之物倒让她们避之不及了呢!
“奴婢不敢!”乌尔顿见皇太极已然发怒,慌忙跪地求饶,“只是这……”这能让她怎么办?收,被睿亲王收拾;不收,被皇上收拾。这……
“便收下吧。劳三个姑娘陪着殊兰格格这儿吃苦皇上也该有点表示不是?”那太监看到乌尔顿仍是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由轻笑,悄悄瞥一眼皇太极难看的脸色,忙开口解围,“这丫头!这么小心做什么!便将的担心收回肚子里去!也不想想,皇上能从盛京过来不怕让睿亲王知道,还怕赏给们三件大氅的事被睿亲王知道吗?只要们将殊兰格格照顾好了,还怕什么?!”胆小的丫头!还不知道皇上真真巴不得这事闹得大一点呢!
乌尔顿听太监这么一说,一愣。她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经由旁指点,再稍稍思考后便能将事情相通。乌尔顿觑了一眼皇太极,下一秒竟是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对啊!怕什么!有事都有皇上顶着!怎么说,皇上也比睿亲王大!这睿亲王还是要怕皇上的!
“还有,记着点,好好伺候着殊兰格格。保不齐哪天……”太监留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当初能把送到格格面前也是不容易的,可别把事情搞砸咯!”
“奴婢知道。”乌尔顿垂首,“奴婢的命是皇上救的。奴婢会用心伺候好殊兰格格的。”
“明白就好。”一直旁边袖手以待的皇太极终于冷冷出声。不等乌尔顿回神,便要转身离开。
太监跟皇太极后面,原想着还要再观中待上一会儿,没想到就要这么离开,不由一愣:“皇上来这儿,不见过格格再走吗?”虽说这段日子皇太极没有再见过殊兰,可也总是会让乌尔顿领着将殊兰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可这回倒好,送完东西,皇上就这么不多一句话地离开了!这是怎么回事?饶是他自诩了解这帝王心事也不由地这事上犯了傻。
皇太极顿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划过东面静心观尽头的那栋屋子,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见她?她不愿意见,又何必自讨没趣?” 再者,他称帝不久,宫中尚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处理,不能久留,前几日晚归已是极限。谁让他一时贪心,想着坐拥江山美,结果弄成这副模样!皇太极心中苦涩一片,不再留恋地转身离开。
观内的地面全是土路,许是没有平整的缘故,那个玄色衣衫的身影看来有些踉跄。乌尔顿看着皇太极离开的身影,容色淡淡,眼神复杂。
原来,即使如同皇太极般坐拥天下,也总有得不到的,。
诺敏并乌尔顿陪着殊兰院中散步。此刻,日暮残阳,树枝经由夕阳的照射,地面上牵扯出参差的斑驳的黑影,修长而鬼魅。
“格格,您身子初愈,还是注意些得好。”诺敏见殊兰坐院落的石凳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院外的树丛灌木忙开口劝道,生怕殊兰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就算是病了,又有谁会意呢?殊兰暗暗好笑。对诺敏的话也不意,轻轻将身上的披风又拢紧了些,坐原位,一动不动。
“格格,起风了。咱们回房吧。”乌尔顿见殊兰不自觉地拢紧披风的动作,伸手便要将拿手上的玄狐大氅给她披上。
殊兰摸着身上柔软的玄狐皮,言语淡然:“乌尔顿,这件大氅是哪里来的?”
“是从格格的箱子里头翻找出来的。想来多年没有整理,怕是忘了台吉和小贝勒给格格留了这么好的东西。”乌尔顿一怔,忙笑着寻了个借口应了去。诺敏听了一愣,瞅了乌尔顿一眼。乌尔顿却没有注意到诺敏的古怪神色。
殊兰扫了诺敏一眼,轻笑。纤指仍是轻轻抚摸着玄狐顺滑而美好的皮毛,问得漫不经心:“乌尔顿,是什么时候被皇上给派进王府的?什么时候,台吉和哥哥送的东西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原本是她不愿多想。可不愿不代表不清楚,她只不过不愿时时刻刻研究一个罢了。却没想到,她是他的。
“格格,奴婢……”乌尔顿被殊兰陡然这么一出弄得差点没扑倒地上。见殊兰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乌尔顿便不敢再有所隐瞒,慢慢跪倒地,顿首:“奴婢是跟着格格成亲的队伍进的王府。早先皇上没下令,奴婢也就躲格格的外院没有声响。后来……”后来便是皇太极注意到自己这个养女兼弟媳的好来,为了一个女,将自己辛辛苦苦埋多尔衮府里的内线给动用起来,只为了自己能第一时间收到她的消息。
之后的事情就算乌尔顿不说,殊兰也是明白的了。微微叹口气,殊兰一把拽下那件能让无数后宫女子艳羡的大氅,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到了地上:“荒唐!这种宫廷之物,区区一个亲王福晋怎么用得起!还不将它送回去?!”
“格格……”乌尔顿嚅喏了会儿,又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