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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运转灵气一周天。
身子好一些后，暖流汇聚，奔赴太阳穴。
之前还像要爆炸的脑袋忽然变得祥和宁静，仍然疼痛欲裂，却不再叫嚣。
不知过去多久，洛离终于睁开双眼，深栗色的瞳仁倒映出小翠娇小碧绿的影子，然后才聚焦。
灵枢软萌的声音响起，“洛姐你终于醒了！”
洛离应了声，撑起虚软的身子，“我睡了多久？”
冻结了时光的空间不耽误闹钟的行动，灵枢指着不远处的夜光钟说：“这根针转了11圈。”
时针转了11圈……睡了五天。
“舒服很多了，灵枢给我吃了什么？”
“喏。”
一个眼熟的玉盒飘了过来，洛离触手一摸，不再温暖，而是微凉－－离火莲养好了她大半的伤。
“加把劲儿就能晋级了。”灵枢送上祝福。
“嗯。”洛离点头，闪出空间，潜心修炼。聚灵阵已废，洛离将灰白的翡翠放回空间，重新阖眼。
离火莲已炼化完毕，她现在要做的只有运转灵气十二周天，将受伤的筋脉滋养痊愈－－依赖药物终究不好，更何况是她这样的体质。
再次睁眼已入夜，眼前空无一物，洛离心中失落感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担忧。冷静下来的她后悔了白天的举动，她行事过于莽撞了。如果燕泽因此出了意外……
门外闪电呜呜地叫着，有些委屈。
“它说它饿了。”灵枢善解人意地翻译。
洛离整理一下衣服，下楼到厨房打开冰箱，却只找到冻成一团的饺子，没有鸡蛋也没有饮料，只有白花花的饺子。
电磁炉上的开水噗噗地冒着气泡，好像京城仲夏时节常下的大雨，那是洛离怎么也不适应的天气，偶尔还掺有不大不小的冰雹。
炼化离火莲的五天里，她似乎梦到了前世。
前世……她其实也见过燕泽的，就在T市，时间应是高三下学期，在洛祯的家长会上。
当时父母吵架升级，妈妈刚流掉一个孩子，心情极差，所以回娘家休养。父亲则不分日夜地赌博。以致于他们都不知道洛祯要开家长会。那天，她作为3班优秀学生发言，匆忙说完自己的学习心得就奔向初一4班。
从G栋6楼下，走600米左右的小道，再上A栋6楼。全程小跑，最终在工具间前的空地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那天雨很大，豆大的雨珠打湿半个肩膀和鞋子，她边喘气边抖肩膀－－侨中夏季礼服略薄，沾了水将肩膀弧线衬得明显。
她抖着衣服，好一会儿才闻到被水的气息冲淡的烟味，不由一愣，终于发现墙边站着一个人。他穿简单的衬衣西裤，明明是休闲款，背影却让人觉得他是一棵笔挺的白杨。她呆呆地看了好几眼。
他抽完烟，不像其他人直接把烟头“空投”下去，而是走进工具间，扔进了垃圾桶里。期间，经过她，一抹余光也没分过来。
前门签到处，可爱的女生低声问道：“洛学姐，要不要纸巾？”
她笑着摇头，签下洛祯和自己的名字时，看见上一行－－学生：谢阳成；家长：燕泽。
原来，他穿白衣黑裤那么好看，不比任何一个高中生差。
一包饺子根本不够闪电吃，但冰箱就剩这么点儿，洛离总不能喂它吃辟谷丹。所以她很坚决地劝它去303了。闪电呜呜几声，然后非常愉快地跳窗离去。
“它说，那我今天不回来睡啦。”
洛离不想睡。
神识传到燕泽识海中的时候，他正举着高精狙瞄准任务对象，心一颤，手却没抖。子弹干脆利落地蹦了出去，瞬间夺去一条生命。
他一直面瘫，其他人都没感觉到异常。
直到开始整理战场。
燕泽向唐锦宸几人打了声招呼，几秒便消失在众人眼中，不知去向。他地图背得比洛离熟，第一张传送符后便跨越了国境，现身泰兰国一处丛林。
丛林里有一双眼，捕捉到突兀出现光圈与里面隐约的迷彩，不等他看得更清楚，光圈重新闪亮，包裹住里面的人。
终于累极睡去的洛离再度陷入前世梦境。
她其实见过燕泽两次。
第二面在KTV，她大三那年回T市与陈一言他们聚会。KTV不卖白酒，她只能委屈肠胃喝啤酒，喝了两瓶，肚子涨得像泡发的馒头，里面全是气。
岳水的KTV与风城的很不一样，她走着走着，没找到门，却绕到了走廊尽头。一扭头，却发现昏暗的走廊依旧陌生。
经过一个大包间时，里面隐约透出鬼哭狼嚎一般的伴奏，却无人在唱。她好奇地往里面瞥了一眼，只一眼，就让那如旗杆般挺直的黑衣肃杀背影攫住所有目光。
那人似有所觉，侧首望来。
洛离微怔，礼貌地颔首，收回视线离开。
梦境的下一幕，转回白底黑字的网页－－据悉以一人之力救出所有人质的军人乃著名外交官燕仲宣独子……
“好像发热了。”灵枢让小翠爬上洛离的额头，感知回来的温度有些高，他开天眼一看，确定离火莲已完全炼化，不存在残留。
“小翠我能对你做点什么吗？”
懵懂的幽绿猫眼眨啊眨，天真无邪。
灵枢呵呵微笑，把小翠抓回空间，扔向她心心念念的碧天冰莲……下面的千年寒冰上，只一瞬，小翡精外表蒙上一层薄薄的冰。
再次送出空间，灵枢将她放到洛离微烫的前额上。
同源灵气一闪而过，灵枢迟疑一秒，还是收回了小翠，心有所感地打开溯光镜。
水晶般透明的镜面浮现宽敞的客厅，和沙发上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女。没多久，窗户轻飘飘跳进来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他似有所觉，警惕地环顾一周，发现周围并无人踪，浓浓的眉毛反而皱了起来。
鉴于对契主的忠诚，灵枢努努嘴，和小翠离开镜子前。
溯光镜无声记录着他们的相处。
燕泽垂眸，发现少女双颊微红，前额却残留一丝水汽，他伸手一探，温度果然低于正常值，左手点了点她的下巴，约有39度。这说明那人刚走，或者说，那人修为比他高。
仔细检查一番后，没看到外伤，所以应当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动作轻柔，洛离还是醒了，她忽然睁眼，剔透的眸子里盛满空洞的迷惑，像不见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脆弱而单薄。
“阿离。”他不敢大声。
她怔怔地凝视他，焦点逐渐回到瞳孔。终于看清他的模样，眼睛却涌起热潮，蓦然湿润。同时抬手抱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颈窝里。
燕泽眼神微凝，安抚地拍着她后背。
许久，洛离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声音有点哑，“小七，打扰你了。”
“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眸子，灵枢贴心地送上答案，“确定炼化冰莲完全，完毕。”
所以她没说常少卿在拍卖会上遇见的人和事，很突然地问：“小七为什么会当兵？”
“因为父亲。”
“那……你会为了朋友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燕泽深深望进她略微忐忑的眼里，不掩关怀，“怎么了？”
他没问你是不是做了噩梦，因为他知道她看似迷糊实则理智，并不是会将梦境与现实弄混的人。
“看到你为了救人，单枪匹马闯入P国，然后成了烈士。”
少女原本娇软的嗓音此刻藏着难以察觉的恐惧与颤抖，她很害怕，害怕过于真实的梦境成真。
“什么时候？”
“五年后。”
或许会是真的。国人都以为是R国忍者刺杀了父亲，但他们却查到，幕后控手实为P国。五年后临近换届，四哥是最有希望的候选人之一，难保他们不会做些什么。
燕泽的沉默让洛离的心一点点下沉，她轻轻地问：“为什么？”
“只是梦。”他笨拙地安慰。
哪怕他这样说，洛离始终无法平息内心的鼓噪。灌满冷风的心里立了一面牛皮战鼓，强烈呼唤着鼓槌，只有敲响了，才能把烦杂的燥意一股脑儿倾泻掉。她盯着他，目光幽然，仿佛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夏日。
“小七……”呢喃轻得像风，钻入他微凉的唇。
燕泽安抚地回吻，却渐渐被她热烈的动作吸引得舌头发烫。他看见她小手胡乱地扯着他的衣襟，她抖得厉害，许久才拧开第一颗扣子。
眼里浮现一抹懊恼，然后，燕泽哭笑不得地发现，她竟精准地控着火，将维系的丝线烧得精光。扣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约不让她满意了，她不会罢休。
燕泽倏然横抱她回自己的卧室。
少女很给力，到房间时已麻溜地解了他的皮带。燕泽有些无奈，由着她发泄。全身只剩下训练背心和短裤时，他终于红着耳根阻止。
少女鼓着脸颊，清澈的眼睛跃出一丝羞涩，再次主动亲吻。
熹微晨光暖人，燕泽低眸凝着面色红润的洛离，满足的同时也有些期盼她快点成年。尔后，目光逐渐定在前额－－那人到底是谁？不解决这个问题，他没法放心。
☆、第107章 你不是色盲
燕泽进碧江小区前向大队长请了假，后者已知他在任务中途私自离开的事，思及最近各处都不太平，也没深问，给他批了两天假。
所以中午萧贺熹顺路来看看洛离，发现厨房系着围巾在煮菜的男人特别眼熟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品味着好友不比御厨差的手艺，在他明显的暗示下，萧贺熹挺着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去上班了……
洛离被他临走前的暧昧眼神看得微赧，却恍然：自己做得不好。
“小七，这次是我太任性了，以后……”
“你做得很好。”他清清淡淡地截断她的话，瞳眸溢出柔光。
洛离心脏软得可以捏出水来，有些害羞又有些满足，“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
所以是几天？洛离心底补问一句，但没说出来，微笑着把常少卿在拍卖场上遇到的奇怪老人说了出来。
燕泽表示他会注意，而后把口袋里的小妖精掏了出来。洛离一眼看出她就是上次在天城顾老收藏室见过樱桃精怪，有着叫人羡慕的能在睡眠中晋级的技能。灵枢表示你在发呆时晋级的技能才叫人嫉妒恨呢。
“这只小妖你拿去玩儿，或许还有些用处。”燕泽顿了顿，把钦原的事也说了。
灵枢让小翠托腮，声音甜美憧憬，可惜小翠那双猫瞳总是呆萌呆萌的，与灵枢拗出来的动作极不相符，倒表现出几分喜剧效果。
“我主火，它不适合我。在你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洛离实事求是的话让樱樱连连点头，她太用力，导致头顶上的两颗小樱桃一晃一晃的，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其实她在乎的是第一句，身为植系妖精，若被火灵根修士契约，她会脱水的！
“没关系。”燕泽还是觉得她拿着更好。
“你更需要她。”洛离歪头笑看樱樱，有几分漫不经心，唬得专注修炼两千年的小樱桃心跳加速，“听说樱桃精怪有一项特别的才华。”
“什、什么才华？樱樱不知道。”小樱桃从三头身胖娃娃陡缩成拇指姑娘，变化之快连灵枢都咋舌。
“突破时带上你，可安神、稳固修为。”说完洛离就不再逗她，对燕泽道：“我修炼速度很慢，还是你带着吧，我布阵就好了。”
“嗯。”燕泽不是扭捏的性子，见她真不喜欢，也就勉强收回，看樱樱一眼，示意她回到口袋里。
“你还没跟她契约？”
“嗯？”
洛离好笑，向他普及三种契约方式。传承记忆并不多的樱樱此时也知道平契对自己的才是最好的，顿时泪汪汪地看向洛离－－虽然燕泽身负木灵根，可她还是觉得此人过于冻人，有些可怕。
燕泽洛离一样，没有长期修真的念头，顺着她的意签订平契。
见签订契约后，樱樱还准备钻入燕泽口袋，洛离才想起她忽略已久的问题，【灵枢，不是签了契约就会有兽宠空间的？】
这个白到极点的问题令灵枢忍不住让小翠失意体前屈，“怎么会有？！”
【我以为契约阵会衍生次元空间。】
“你想多了。”灵枢叹气挥手，一道流光闪过，“这是兽宠袋，拿去吧。”
知道用法后，洛离绷一张高冷学霸的脸，把兽宠袋给燕泽，眼里满是小意思的小开心。燕泽心头一热，想起她昨晚难得的主动，将樱樱扔进兽宠袋，扣着她左手，虔诚专注地吻她。
有时候，亲吻比任何语言都动人。
洛离未成年，燕泽再渴望也不愿过界，哪怕她愿意。
巴巴地奔着解馋的大道走，路的尽头却是无法触及的珍馐，燕泽最终忍不住轻轻咬了她肩头一口，有点重，齿痕明显地印在白皙圆润的肩，他非但没心疼，反而有继续咬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燕泽忙克制这种想法。可这种事，身体或许能够忍耐，大脑却无法停止想象。他幻想着……
少女整好袖子，懵懂地看他。纯真的眼神没能浇灭他心底燎原的火，反而如浓度更高的氧气，一旦触及，火舌冲天。
“下午有数学小测，一个小时之后要回去了。”她忽然说。
“哦。”脑子里冒出她穿学生制服的模样，将肥大的校裤换成迷你裙的话……燕泽发现自己也挺恶劣的，这种想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住。
“要帮你吗？”
“……”意识到她说的帮忙，燕泽耳根通红，随手抓过枕头盖住某处，第一次有些不利索地说话，“不，不用。”
“好吧。”反正她也不会，本就是随口一说的。
男人大自尊过去，燕泽立刻后悔自己回答得太快，可面子主义占据高地，他难以推翻，一时竟露出委屈的眼神。洛离看得傻眼，有点弄不懂男人的脑回路了……口是心非不是女人的专利么，所以你在委屈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大龄初恋男青年真心难搞。
“要？”
耳根红晕蔓延到脖子，泛着微微的红，那股热意连十多公分外的洛离都感觉得到。
“第一次哦。”
“嗯。”轻得几乎听不见。
最后还是没进行，在她的手都放到他皮带上了，他的手机不停震动，闪烁着冰冷的三个白字。
洛离坐在教室做着数学卷子，燕泽正面无表情地跳上直升机。
唐锦宸低声告知：“中将来了。”
与此同时，萧贺熹办公室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客人满头发白，精神矍铄，目光犹如利剑，一出鞘即锋寒逼人。
常少卿回到C市后，声称要去深造充电，将肩上的公司重任移交回父亲身上，自己则带着干将到一处海边别墅修炼起来。
不仅天城、T市、C市，这片大陆诸多城市，都让人感觉风雨欲来。
又一次将符纸用光，洛离期间溜出学校一趟采购一大堆。
洛离再一次收到燕泽的电话，在七月初，她刚结束期末考试，准备去昆仑山。
“会很忙，你小心。”
“会的。”
钦原是天生的阵法大师，如果不是有信心十足的地图，洛离肯定怀疑自己的判断。到了山顶，见它在悠然地晒太阳，她忽然想到灵枢提及的，此星灵气不足的问题。
灵枢曾说它是元婴巅峰大圆满，离出窍境只有一步之遥。洛离在书上看过，钦原既为神兽，亲灵力比人修、妖修都强，本不该几千年过去仍滞留元婴境。
“两个原因。第一，钦原所达的元婴境，实为伪元婴。”灵枢解释。
【伪元婴？】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神识达到元婴境巅峰，修为却是元婴境初期。这也是它上次突破失败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自然就是这颗星球无法提供足够的灵气了。”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哈哈哈，那是洛姐眼界小！”
【……】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让小翠站在小臂上，洛离布好聚灵阵才道：“前辈有事找我？”
钦原没一点客套的意思，大摇大摆走进阵眼，舒服地喟叹一声，懒懒道：“药门欧林子要找你的麻烦。”
诶？
“我没告诉过洛姐么？”灵枢挠头，“元婴境方为大能，元婴与肉身可分可合，此境修士可神游太虚，推演万物，甚至修炼出天眼通。”
【换句话说，元婴之下都做白日梦，元婴之上都畅游世界。】比得上星际小说中说的精神力，太剽悍了。
“也对。”
于是洛离真心实意地鞠躬道谢。
钦原的鸟喙让人看不出它是否在笑，美丽的眼睛也闭上了。洛离等了一会儿，便也沉心修炼。
山中无岁月，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饱饱的，洛姐很快就能看到我了！”这两天灵枢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态，连小翠都不愿意逗了。小楼院中的菩提树簌簌作响，有强烈的韵律感。听到自己下意识捣鼓出来的声音，灵枢傻笑一番，抱出琵琶弹奏一曲又一曲天籁之作。
天籁大约有加持作用，洛离感觉锁骨下的“生命之树”在微微发烫，偶尔有彩光流动，仿佛水底的沙画。
入夜时分